活俑-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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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苍茫”两个字。
由于外来的人相当多,所以也没有甚么人注意我和白素,我想像著七十多年前,马
金花策著她那匹名叫小白龙的白马,疾如旋风般驰骋,想到她带著人,和股匪拚命,怎
么也无法把一个世界著名的汉学家,与之联系在一起。
我轻轻踫了一下白素︰“马教授在未曾失踪之前,若是叫她想像日后会在世界各地
著名的大学中教学,只怕怎么也无法想像,一个人一生中变化之大,只怕很少人比得上
她。”
白素颔首表示同意︰“她……选择了汉学,会不会那五年之中,她在秦始皇的陵墓
之中,接触到了许多古籍?所以才有那么多独特的见解,和指出因为年代久远,对古史
古文学由于手抄得太多而来的谬误。”
我“呵”地一声︰“那可不得了,这些古籍,全是刻在竹子上的?那是第一手的资
料,近代怕只有她一人看到过,如果真是如此,她为甚么不带一点出来?为甚么不设法
将之全取出来?”
白素摇了摇头,一阵寒风吹来,她向我靠了靠︰“毕竟她是不是真的到过秦始皇陵
墓,也还只是猜测。”
我缓缓地道︰“这个猜测,很快就可以证实。”
这时候,鲍士方过来低声问︰“要带多少人?”
我道︰“通道固然隐蔽,但是也不会出入太难,我想最好不要带人,就我们三个人
去。”
鲍士方的神情,显得相当紧张,他走了开去,没有多久驾车过来︰“一切全准备好
了!”
他驾的是一辆中型吉普车,我们上了车,他一开始就把车子开得十分快,又根本没
有路,有时高低不平的地面,可以令得车子弹起一公尺以上。
这时,天色已迅速黑了,鲍士方对这一带的地形,已十分熟悉,照他自己的说法是
︰方圆一百公里,他几乎没有把每一寸土地都翻起来看!
超过一百公里时速的行车,也要将近两小时,才能到达那片草地,当车子停下时,
“草地”和想像中全然不同,因为所有的草全被割去,新的还没有长出来,在车头灯照
耀下,看到的是一片比其他地方略为高出一点的一片光秃秃的土地,面积相当大。
车子停下来的地方,不到十公尺处,就是那九块石板,我性急,一跃下车,一面叫
道︰“鲍士方,你把应用工具弄下来,先亮起了射灯。”
鲍士方大声答应著,我奔到石板之前,由于石板上有著许多圆孔,所以我轻而易举
,就可以用手指勾住圆孔,提起其中的一块。
支好了射灯,大放光明,我和白素已经把九块石板,一起弄开,那洞穴就在眼前了
。
马教授的灵柩在洞穴中,我跳下去,利用绳索,绕住了灵柩,鲍士方在上面用一架
小型起重机,把灵柩吊起来,放在洞穴的旁边,然后,他也跳了下来。
这时候,在射灯的照耀之下,洞穴又不是很大,洞穴中的情形,看得再清楚也没有
,就算有一只蚂蚁经过,都逃不脱我们的视线,如果有通道的话,一定可以发现。我和
鲍士方吸了一口气,神情都不免有点紧张。白素站在洞穴边上,将两柄尖嘴铲子递给了
我们。
我接铲在手︰“秦始皇陵墓,是如何建成的,历史上资料不多,只知道是驱使了数
十万囚徒,日以继夜开工而建,墓内的情形如何,也全然没有记载,得知陵墓情形的人
,全叫驱进墓中去殉葬了。”
鲍士方吸了一口气︰“倒也不是全无记载 ”
我摇著头︰“我不认为那些记载可靠。如果那些记载是真的话,那么从现在开始,
我们的行动,每一秒钟都会充满了不可测的危险。”
鲍士方的脸色变了变︰“那……你不是要临……阵退缩吧。”
我哈哈笑了起来,自觉意气甚豪︰“当然不是,不过,当年穷百万人之力建成的陵
墓,凭我们三个人的力量,要是可以找到通道进去,那实在十分伟大。”
在这时候,我不由自主,想起了世界上三个最伟大的盗墓人来,这三个人之中,只
有齐白还在,本来应该把他一起找来的,可是这个人行踪飘忽,根本不知他在何处,又
如何去找他?
而这时,我并不想掩饰,我心中大有快意。因为根据历史上的记载,秦始皇为了怕
在他死后,有人进入他的陵墓,所以整个陵墓设计的重点,就放在防人侵入这一方面,
陵墓内究竟有多少杀人的陷阱和机关,自然没有人知道,但步步惊魂,那是一定的事。
少量的历史资料说,秦始皇在下葬时,熔化了大量的铜,把熔了的铜汁灌进墓穴去
,一则可以防止有人进入,也可以使熔化了的铜汁,渗进地下的隙缝,以防地下水的渗
进。
又说在庞大的陵墓之中,各处都有自动可以发射的强弓,一有人接近,就会发射,
而且箭镞上都染有剧毒。这种机械装置的详情如何,也不得而知。
而最惊人的记载是,在整个地下皇陵之中,有模仿大地的江河,在江河中流的不是
水,而是水银,据说,水银的流动性强,就不断在那些地下“江河”中流动。又据说,
在陵墓的顶上,有著日月星辰的排列。
我刚才说这些记载的资料,大都不可靠,自然不是说陵墓在地下的规模不会有那么
大,而是说一定有很多地方是被夸大了的。例如,挖掘建造河流,用水银来当水,当时
何来那么多水银?
虽然水银是早已被提炼出来的元素之一。在秦代,已经相当普遍,作方士、术士炼
丹之用。
以当时的化工技术而论,怎么炼,也不可能炼出那么多的水银来。或许那只是陵墓
之中,利用了水银的某些特性,作为某些机械动力装置,数量自然相当多,这才造成了
这样的误传。
在秦始皇陵墓已被发掘出来的极少部分来看,其中陪葬的俑极多,有大量的兵马俑
,甚至和真人一样大小,石或陶制,这一批已被发掘出来,作为陪葬之用的俑,堪称是
历史之最。
而活著的人,被驱进陵墓中,作为陪葬的俑,更不知有多少,包括了嫔妃、侍从,
建造陵墓的工匠等等各种不同的人。
一个有地位的人死了之后,要用若干活人来陪葬,这是一种极其野蛮的制度。孔子
一向少骂人,也曾说过“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这样激动的话,来谴责俑这种制度。
俑,在最初全是活人,后来渐渐进步,才用陶制的人来殉葬,在秦始皇时代,是俑
由活人变成假人的转变,秦始皇残忍,他的陵墓中有大量活俑殉葬,也不是甚么奇事。
我忽然想到了许多和秦始皇陵墓有关的事,实在是因为我们将要做的事,既然有可
能与之有关,在行事之前,当然要详细考虑。
如今,我们都假定,在这个洞穴之下,有一条秘道可以通向巨大的地下陵墓,这条
通道如果存在,当然不是正式的通道,而是许多秘密通道之一,防范有人侵入的程度,
也一定更严密。
当时鲍士方一定也和我有同样的想法,所以我们都在那洞穴之中,呆立了片刻。鲍
士方才道︰“至少,把洞穴底部的石板弄起来,没有危险,我已这样做过了。”
第八部︰秘道现身千载古人
我搓了搓手,先把一边的石板弄下来,由白素在上边操作起重机,将之吊上去。然
后,再把洞穴下面的石板,也弄了上去。
石板下面就是泥土,我和鲍士方两人互望了一眼,就开始挖掘。泥土相当润湿,挖
起来也不是十分困难,向下挖了将近有半公尺,还甚么都没有发现,我停了下来,抹著
汗︰“不必浪费时间了,这下面不会有甚么秘道。”
鲍士方听了我的话,愕然望著我,白素已道︰“这句话我早就想说了。”
鲍士方大声道︰“为甚么?我们的设想是 ”
我用力抛下了铲子,打断了他的话头︰“我们已掘了多少泥土出来?甚么都没有发
现,设计这座巨大地下城的人,可以说是建筑学上的奇才,他怎会那么笨?把秘道的出
入口弄得那么困难才能进出?”
鲍士方经我一解释,也颓然放下了铲子。我叹了一声︰“而且,在卓先生失踪、马
金花失踪时,谁见到有泥土被掘起来?”
鲍士方呆了一呆,神情苦涩,乾笑了几下︰“那怎么办?又……白费精神了。”
我懊丧之极︰“非但浪费时间,而且还惊动了马教授的灵柩。”
我说著,已从那洞穴中攀了出来,鲍士方看来还不肯死心,但是已向下挖掘了 半
公尺深,甚么也没有发现,实在是不可能再有进展。他只好上来,搓著手︰“要不要把
掘出来的土填回去?”
我的思绪十分乱,这时,我也想到,我们在万里之外所作的假设,实在是太轻率了
,难怪根据假设而作的行动,一点结果也没有。
可是,我在自己否定自己的同时,却又实在十分不服气,因为除了这个假设,根本
无法对马金花、卓长根先后神秘失踪,再作任何推测。
站在那洞穴边上,呆立了相当久,我才转过身,对著马金花的灵柩,叹了一声︰“
真佩服你,居然可以把一个秘密留存在心中几十年之久,直到临死之前才说出来。”
我这样说,当然没有意义,马金花早就死了,绝听不到我在说甚么,可是在一旁的
白素,一听得我这样讲,立时道︰“等一等。”
她一面说著,一面做了一个手势,蹙著眉︰“马金花和卓长根临死之前相见,争吵
,完全是偶然发生的。”
我想了一想︰“是,至少马金花不知道卓长根会去看她,所以,她要告诉卓长根的
话,只是写在遗嘱之中。”
白素长长吁了一口气︰“她要卓长根把她葬在这里,而不说其他,一定是预料到卓
长根在葬她的时候,会有所发现,会知道她神秘失踪的秘密。”
鲍士方苦笑︰“根据推理,这洞穴中一定有古怪,可是我们 ”
我忽然之间焦躁起来,瞪著他,粗声道︰“我们既然已经来了,就把事情交给我们
,你去忙你的吧,别来打扰我们。”
鲍士方涨红了脸,也瞪了我半天,我指著车子︰“你可以把车子开走,把露营的一
切留下来。”
鲍士方勉力忍著怒意︰“好,如果你认为我还有用处的话,我还会来。明天……我
再派人给你送车子来,或许你要到处看看。”
我点了点头,鲍士方用力把车子上的东西往下卸,我也不去帮他,和白素两人,漫
步向外走去。白素问︰“为甚么要把他赶走?”
我摇著头︰“我连自己都说不出来,我只是感到,这件事那么诡异,越少人参加越
好,人越少,可能越容易知道真相。”
白素没有说甚么,我回头看了一下,鲍士方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搬了下来,我大声道
︰“我会搭营帐,你管你走吧。”
鲍士方的心情可能十分愤怒,一声不出,上了车,疾驶而去。
他走了之后,我就开始搭营帐,旷野中的寒风相当凛冽,厚厚的营帐看来也挡不住
风,还好,有极佳的鸭绒睡袋,我和白素生起了一堆火,烤了一点食物,煮了一壶浓咖
啡,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忽然露起营来,这真是奇特之极。
当我们分别钻进睡袋,躺下来之际,白素忽然道︰“汉字的结构,相当有趣,昆虫
转化过程中有一个阶段叫‘蛹’,我们现在的情形,就有点像昆虫的蛹,自己把自己包
了起来。而殉葬的人叫‘俑’,那自然指他们活生生地被驱进了墓穴,从此被黑暗和死
亡所包围之故……那真是十分悲惨的事情。”
我很有同感︰“是啊,不过这种事,早已过去了。很多人发思古之幽情,总是说古
代比现代好,其实,人类文明进展虽然慢,但总是在不断进步之中。”
营帐外寒风呼号,营帐内我和白素天南地北说著,倒也其乐融融。
第二天很早就醒来,我看著还在露天的灵柩︰“先把灵柩放回去吧。”
白素点头表示同意,我们就开始工作,才把挖出来的土填平,鲍士方就来了,道︰
“我不知道你们准备在这里耽搁多久,所以给你们带了更多东西来。还有一大桶汽油,
足够你们驾车在方圆数百里兜圈子。”
我拍了拍他的肩︰“谢谢。”
他苦笑了一下,走向车子︰“只要有希望可以找到卓先生 ”
他没有再说下去,其实不必说,也可以知道他的心意。这个人对卓长根,真是忠心
得可以,这种情操,很令人佩服。
这一天,我和白素就驾著车,在广宽无际的原野上,漫无目的地漫游。
在卓长根的叙述之中,对这一带已经有一定的概念,这种漫游,有一种亲身进入了
故事境界的奇妙感觉。大地山河,亘古不变,可是曾在这里生活过、出现过的人,却早
已更换了不知多少。
一直到傍晚时分,我们才回到了那片草地上,当天色黑下来时,我又生起了一堆篝
火。
在这里,一切全像与世隔绝,没有人来理会我们,只有鲍士方,每隔一天来看我们
一次,一直到十天之后的一个晚上,在篝火旁,我和白素互望著,我道︰“我们总不能
一直在这里这样过日子。”
白素叹了一声︰“当然,我看……明天我们也应该离去了,没有结果,甚么也没有
发现。”我心情十分苦涩,把一些树枝拗断,一截一截,抛进火中。
我说︰“看来,只好承认他们是给外星人掳走了。”
白素没有说甚么,我向外看去,四野一片黑暗,只有我们一堆篝火在黑暗之中,我
和白素并肩坐著,面对著火,背著风,使火堆冒出来的烟,不致吹向我们。而在我们的
身后,就是帐幕,可以把寒风挡去不少。
我详细地叙述当时的环境,是有道理的,由于我们背风,所以,在我们背后,有了
声响,也就容易觉察得到。
在十天之中,我们作了种种揣测,一点结果也没有,两个人都不是如何想说话,所
以,身后突然有声响传来,就特别容易警觉。那一下声响,一听就知道,是有东西踏在
刈短了的枯草上的声响。
白素立时坐直身子,向我望来,我道︰“有人?”
我一面说,一面已经转过头去,一转过头去,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就在我们身后不远,在营帐之旁,有一个身形高大的人站著,火光映在那人的脸上
,这张脸,再熟悉也没有,他妈的,他就是卓长根。
我在一呆之下,立时就想跳起来,可是白素却紧握住了我的手,用极低的声音道︰
“别冲动,不要再被他消失。”
我吞了一口口水,这时,卓长根已哈哈大笑了起来,用他那宏亮的嗓音道︰“你们
这两个小娃子,我真是服了你们。你们准备在这里过一辈子?”
这时,我思绪之紊乱,心中疑问之多,真是可想而知,这实在是太突然了,卓长根
突然出现,这真不知道叫人说甚么才好。
白素自然和我一样震惊,我们两人甚至紧握著手,而感到对方的手心在直冒汗。
我在震呆之余,总算还来得及向那九块石板看了一下,石板却并没有异状,千百个
疑问,归成一个,就是︰卓长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正当我要把这句话问出口时,白素已经先开了口,她的语调居然十分轻松︰“卓老
爷子,全世界再也没有人比你玩捉迷藏玩得更好的了。”
卓长根却像是一点也不知道他突然失踪的神秘性和严重性,“呵呵”笑著,向我们
走了过来,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