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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新宋 作者: 阿越-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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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越苦笑道:“也只有如此了。”
  李丁文也不去理他,继续埋头写他的谢表。石越一个人发着呆想了一回,突然大叫一声:“有了!”
  李丁文却连头都不抬,站在一边的侍剑见石越没趣,便笑道:“公子,什么有了?”
  石越笑道:“我想了一个办法。以后兵器研究院有事做了。”
  李丁文听到这话,不禁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可怜。”
  石越笑道:“潜光兄,你可知道我想出什么办法了?”
  李丁文一哂,轻描淡写的说道:“无非是给他们安排一些具体的东西去研究罢了。”
  石越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确就是想在兵器研究院成立一些攻关小组,先指定几个课题让他们集中精力优先解决,在这种攻关中慢慢积累经验。
  李丁文微微一笑:“猜到的。不过公子,我劝你不要这样做,这是拔苗助长。”
  石越苦笑道:“我何尝不知道这是有点急功近利?但是没有办法,现在人家对军器监虎视眈眈,我们不搞点成绩出来,只怕皮将不存。”
  李丁文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石越,“有了一个震天雷还不够吗?”
  “那物什太差了。”石越顺口说道,说完才猛然醒悟,惊问:“什么叫有了一个震天雷还不够?”
  李丁文笑道:“心照不宣。嘿嘿……”
  石越暗暗佩服李丁文果然机智非凡,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四月初五,中书省开始讨论王安石提出来的推行保马、市易二法和设置军器监三项新的变法,结果只有设立军器监一事迅速的通过了。虽然皇帝提出接下来把三项变法都交给枢密院与翰林学士、各部寺进行讨论,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设置军器监是大势所趋。所有的官员都知道这是王安石对石越这个新贵的一次将军,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石越竟然比王安石更坚定的支持军器监的设置。擅长于揣测官场动态的官员们,立即就知道,石越和王安石决定胜负的战场,是在判军器监的人选。如果是“石党”,那么王安石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如果是新党,那自然是石越赔了夫人又折兵。
  至于保马法和市易法,枢密使文彦博、参知政事冯京都已经公开表示反对,石越的态度却比较暖昧,至今没有明确表态。不论个人的观点与喜恶如何,每个人都知道,这将是比判军器监的人选更加复杂的政治博弈。
  不过从四月初六起,离皇帝的生日同天节仅仅只有四天的时间了,即便是王安石,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引起大的争论,惹皇帝不高兴。大宋的官场被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所掩盖,所有的人都在准备着给皇帝的贺礼——这是赵顼登基以来,第二次正儿八经过生日。州郡守令们的贺礼,比较勤快的,早在十天之前,就已经送到了汴京。
  四月初十,一大早,诸亲王、枢密使、管军、驸马、诸司使副为一班,算做内臣,宰臣、百官、大国使节一班,算做外臣,皆诣紫宸殿上寿。公主、命妇则可以赴禁中见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祝寿。这一切礼仪,是四月初八便已定下的规矩。赵顼将亲自驾御紫宸殿,赐酒三巡,然后便是一整天的欢娱。
  石越头一回参加这样大规模的庆典,见王安石以下都穿着非常正式的朝服,手执笏板,手舞足蹈,心里不禁暗暗好笑,但这是礼仪所定,自己也不得不在班列中跟着跳舞,实在有点勉为其难的感觉。正在石越表情丰富之际,忽然听到百鸟齐鸣的声音从山楼那边传来,顿时大家都倾耳相听,果然是半空和鸣,鸾凤翔集,若不是事先有人告诉石越,他断然听不出这是教坊的乐伎在那边演奏,还当真以为那里百鸟齐聚了。
  接下来便是宰执、禁从,亲王、宗室、观察使,以及大辽、高丽、夏国使副,鱼贯而入,坐于殿上。职阶较低的百官与诸国使臣,则分坐两廊。各人面前自有各色水果点心,石越留心观察,契丹使者面前,较旁人要多一点牛羊之类。他知道这是大宋对辽国视为敌国之故,也不以为异。众人山呼万岁,便开始赐宴,教坊也搭起台子表演助兴。
  这文武百官,开始之时,倒还一个个循规蹈矩,不敢放肆了。可越到后来,气氛就渐渐变热闹起来,赵顼也不愿意过于拘束了,任凭这些臣子们嘻笑谈论,各逞风流。
  此时在大宋的契丹使节,正使叫萧佑丹,副使叫耶律金贵,二人一个是后族,一个是皇族,都是刚刚到大宋不久,专门来给赵顼祝寿的。因见石越也不怎么看戏,只是不时朝他们瞄一两眼,心里便有几分留意了。
  萧佑丹懂汉语,颇读诗书,并不是个无知逞勇之辈,他虽然精细,也只是看在心里,并不做声。耶律金贵却是个武人出身,因懂得几句汉语,加上执政的魏王不放心萧估丹是后党,所以才派他来做副使。他见石越老是瞄他们,忍不住问萧佑丹:“那家伙是个什么东西,老是偷看我们?”
  萧佑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我去问他。”耶律金贵一向不太把宋人放在眼里,站起身来,端着酒杯就朝石越走了过去。
  石越见辽国使节一个大家伙朝自己走了过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不去答理。所谓居移体养移气,他本来生性就比沉隐,加上几年来身份也算尊贵,更是有了一种自然而然的傲人的气质。耶律金贵走到他面前,见这小子长得白白净净,又挺高大,心里便有几分不服气。这些宋狗凭什么长这么白的?只是也不敢过于放肆,便撇着嘴问道:“小白脸,你干嘛老看我们?”
  他这声音也大了一点,顿时把满殿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萧佑丹不动声色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心里骂了一声:“蠢牛!”身子却一动不动,静观其变。
  石越本来对辽国人倒也没什么仇恨可言,只是耶律金贵叫他“小白脸”,却不免让心头火起,只是他又不能恶言相向,耶律金贵粗鄙无文没什么,他石越可不行,当下强按怒气,冷冷的答道:“在下刚刚看到一只狗熊和一个人在讲话,未免好奇,多看了两眼。怎么,阁下有什么指教?”
  耶律金贵长得又黑又壮,身上体毛又浓,的确象是狗熊。那些馆阁中尽有一些年青好事之辈,听到石越这话,便忍不住哈哈大笑。
  耶律金贵也不傻,见石越骂他,怒道:“小白脸,你怎么骂人?”
  石越茫然道:“我几时骂过人?”
  耶律金贵怒道:“你骂我是狗熊,怎么不是骂人?”
  石越奇道:“噫,我怎么骂了你是狗熊了?我不过是看到一只狗熊罢了。”
  耶律金贵一听,火更大了,“你还敢说没骂我?南蛮子就是狡猾可恶。有本事和爷打一架一去,逞嘴皮子的是王八蛋。”
  石越冷笑道:“畜生才只知道打架,你见过人和畜生对咬的吗?”
  这耶律金贵在大宴上失礼,赵顼和王安石以及一些老臣,脸色都变得铁青,在他们看来,这是辽国对皇帝的不敬。因见石越一直嘴皮上占上风,才没有立即喝止。不过王安石心里已经是在摇头了,他没想到石越嘴里可以说出这许多的粗话;不过同样的行为,在冯京看来就不相同了,你和契丹夷狄讲诗书,他听得懂吗?
  赵顼心里却有点解气,他自懂事起就知道大宋受契丹的恶气,石越说的话虽然不够文雅,但是也挺解气的。所谓的夷狄之辈,在当时的中原人看来,和畜生的确是相差无几的。
  这时候赵顼听到耶律金贵要找石越打架,谁不知道石越只是一介书生呀,他生怕石越吃亏,朝殿中带刀侍卫一呶嘴,两个侍卫便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两把刀就架在了耶律金贵的脖子上。殿中侍御史立时就准备好出列弹劾耶律金贵,为皇帝提供处置耶律金贵的理论依据了。
  到了这时候,萧佑丹才缓缓站起来了,向赵顼深施一礼,从容说道:“臣的副使失礼,还请陛下宽弘大量,能恕其之罪,以免因为一些小事而影响两国邦交。”这句话半是请求半是威胁。
  耶律金贵却一万个不服气,大声嚷道:“老萧,你怕个鸟?这些南蛮子没胆,趁老子没刀拿刀来对付我,要在战场上,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萧佑丹皱了皱眉毛,心里暗骂魏王派了只猪做他的副使,难道现在大辽又真有什么实力和大宋开战吗?真是蠢得可以,一点都不明白其实辽国不过也是借着祖宗的余威吓人罢了。又向赵顼说道:“夷狄之人,不通礼仪,让陛下见笑了。”
  赵顼正在考虑这件事,石越心里一动,暗道:“千载难逢。”
  当下站起来,对耶律金贵说道:“若真到了战场上,你们辽国也不会是大宋的对手。你不必大呼小叫。”
  他这句话说了来,大宋官员只当是撑场面的,没人敢当真。萧佑丹虽然心里不信,暗道我们现在虽然不行了,你们也一样差!嘴里却不能答应:“不敢请问这位大人尊姓大名,现居何职?方才这句话,未免过于托大了吧?”
  石越淡淡的回道:“在下直秘阁石越,说话一向不爱夸张的。”
  萧佑丹闻言大吃一惊:“可是《论语正义》诸书的著者石越石子明?”
  石越抱了抱拳,答道:“正是区区。”
  耶律金贵也大吃一惊:“是那个写了什么石学七书,推行青苗法改良条例的石越?”
  石越倒没有想这个看起来头脑简单的家伙也知道自己的名头,不禁淡淡一笑:“正是在下。”
  耶律金贵大叫一声,说道:“啊,原来你就是那个石越呀!我听魏王千岁没少提到你。你官怎么这么小?”
  这句话一说出来,顿时满殿窃窃私语,众文武才知道石越不仅闻名外国,而且连辽国最位高权重的魏王也知道他的名头,只怕对他还是颇为忌惮呢。
  石越却不去理他,只是平静的看着萧佑丹,不知怎的,他凭直觉意识到这个萧佑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萧佑丹心里暗骂耶律金贵是个笨蛋,契丹朝廷高层,平时议论,最担心的就是石越柄政,他们不论自己在朝中是如何勾心斗角,誓不两立,却一致同意这个新冒出来的年轻人深不可测。萧佑丹自己就是读过石越全部著作的人。似这样的人物,耶律金贵这样喊出来,不是给石越在大宋皇帝心中加分吗?
  不过骂归骂,耶律金贵始终是魏王的人,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当下干脆也不去理他,对石越笑道:“石大人的大名,如雷贯耳,自然不是乱言乱语之人。只不过方才的话,未免让人不可思议罢了。”他也不直接说大宋武力不行。
  石越摇了摇头,说道:“尊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大宋现今国富民强,君明臣贤,士卒精练,本来有意北伐燕云,收复故土,为辽主在汴京建的房子都已经开工。但是我主仁慈,以为两国数十年来交好,从无战事,不忍心见战端一开,使千万黎庶受苦,所以才愿意以大事小。不料贵邦使者全不知事世变化,公然在嘉节中如此猖狂,实在是不知好歹。”
  萧佑丹听得哈哈大笑,“久闻石子明之贤名,不料是个大言不惭之辈。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便是大宋君臣,见他吹这么大的牛皮,也不禁暗暗摇头。王安石暗道:“现在一致对外,不好说什么,要是牛皮穿了,回头看我怎么处置你!”冯京也是暗暗担心。只有赵顼,他反倒深知石越不是喜欢乱讲话的人,心里虽然纳闷,却并不着急,从容看他应对。
  石越目光转动,看了皇帝一眼,见赵顼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大喜。笑道:“看样子使者是不相信了?”
  耶律金贵忍不住插口道:“你瞎吹牛皮,谁能相信?”
  萧佑丹也点了点头,微笑道:“石大人,我们在大辽之时,也时常商议为大宋皇帝在京师盖好府邸,只因看到两国数十年交好,所以不忍让百姓受苦,才愿意与大宋睦邻相处。”他把石越的话学了一遍,意外之意就是吹牛大家都会吹。
  石越笑道:“这也怪不得使者,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说罢走到赵顼面前,顿首道:“陛下,辽国使者不信微臣之言,有轻慢大宋之意。臣请赴校场,让各国使者看看天朝的神兵利器,以证臣所言不虚,大宋对各国有不伐之恩。”
  赵顼一愣,暗道:“我大宋有什么神兵利器?”嘴里却道:“即如此,卿可任意施为。略施小技足矣,不必太骇人听闻。”
  “臣遵旨。”
  王安石等人见这出戏越唱越离谱,不禁面面相觑。只有昌王赵颢笑逐颜开,显然挺高兴可以看一出好戏。
  当下赵顼摆驾校场,这石越要在契丹使者面前耀武的消息,长了翅膀似的传了出去,不仅文武百官,禁军军校,连一些看热闹的百姓都知道。汴京城里,谁不想看这个热闹?用不了一时三刻,校场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到这阵势,冯京开始暗暗为石越担心了,这要是出了丑,皇帝的面子往哪搁?石越的前途就惨了。便是很相信石越能力的赵顼和赵颢,也捏了一把汗。
  石越这边早已布置下去了,不多时,大宋君臣和各国使者便可以看到有一些有人在远远钉木人之类,有军校把附近的百姓全部远远赶开。众人皆不知石越在弄什么玄虚,只见石越笑嘻嘻的把萧佑丹和耶律金贵请过去,一一敲打那些木人,又把各国使者都请过去看了一回。
  王安石趁这样机会,悄悄走到石越身边,皱着眉头问道:“石大人,你在弄什么玄虚,这事可玩笑不得?是可能有辱国体的大事呀。”
  石越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脸上却是微微一笑:“丞相,不必担心。包管从此后,契丹人见了我们大宋官民,说话都要客气三分。”
  王安石不再多说什么,又悄悄走了回去,和两个参知政事无言的对望了一眼。
  接着,兵器研究院的士卒推出来三十辆掷石器,分两排摆好。每一辆掷石器上,各摆了一枚震天雷——这差不多是石越的全部家当了,那么他走了后,就计算要在皇帝面前献功,吩咐沈括多多赶制,八九天时间,能制成十多枚,对兵器研究院来说,已经是很尽力了。毕竟技术还不是很成熟。
  不过石越也没有想到在今天会派上用场,还好沈括在百官列里听到石越和契丹使者的对话时,就猜到石越打什么主意了,飞马传报兵器研究院,这才在近一个时辰内把这件事办妥,否则等皇帝摆驾校场,居然要在那里傻等,就有点不像话了。
  这时石越见一切摆置停当,便走到皇帝面前,奏道:“陛下,震天雷布置完毕,请陛下下旨演武!”
  赵顼点了点头,做皇帝这么久,第一次玩这么兴奋的把戏,他也有点激动。站起身来,朗声道:“准奏!”
  石越小声道:“那就请陛下与各位大臣把耳朵捂上。”为了造成震撼效果,他存心不告诉各国使节。
  那聪明的大臣,早就从“震天雷”这个名字里听出了一点道道了,这时听石越这么神秘的吩咐,更是暗赞自己料事如神,一一把耳朵捂上。石越见赵顼和王安石、冯京等人都用丝绸把耳朵塞好了,这才走到投掷器队伍中,举手发令:“点火!”
  前面十五架掷石器的士卒闻令一齐点燃引线,只听石越手一挥:“发射!”十五枚震天雷狠狠的砸向靶场,就听惊天动地的数声巨响,一阵浓烟在靶场冒起。
  这十五枚震天雷同时发射,声势远非一枚可比。这一声巨响,就是那些捂了耳朵的官员,也不禁被吓得脸色惨白,暗暗咂舌:“打雷也没有这般响法!”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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