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住流云归-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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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雪这才又抬起头,向雨婷淡淡一笑:“我刚才已经见过他了,他把我当成你,拍了我一下,把我吓了一跳。”“是吗,若晖,你的视力这么差呀,该去配副近视眼镜戴着,居然能把我和别人弄混了。”雨婷向若晖抿嘴笑着,心里却很甜蜜。
若晖也有一丝笑意,目光不由自主的看着静雪。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对别人的交谈丝毫不在意,只顾吃自己的饭。
“静雪,吃菜呀,是不是还不习惯吃中餐?”曾太太温和的看着静雪,替她夹了一块三文鱼在碗里。“谢谢。”静雪轻声道。一抬眼,和若晖的目光相遇,她垂下眼帘。
“静雪是中法混血,今年十六岁,她爸爸原来是法国大使馆参赞。静雪三岁的时候,跟着父母去了法国。”雨婷悄悄和若晖耳语。若晖轻轻嗯了一声,怪不得她长得和曾家人不太像,原来是混血儿,这么美的名字也只有这么漂亮的女孩才配得上。
静雪吃完饭,站起来和众人说了一句之后就回房间去了。曾太太望了她一眼,向其余三人道:“静雪大概吃不惯中餐,吃得太少了。”“我看她拿筷子的姿势有点不对,好像夹菜都夹不起来。你看呢?”雨婷问若晖。“我没注意。”若晖笑笑。
从曾家出来,雨婷送若晖去附近的停车场。静雪站在二楼的窗口遥望他俩的背影。这个叫若晖的男孩儿,雨婷提到过他好几次,今天他到曾家来,曾教授夫妇也对他青睐有加,看得出来他和曾家人很熟,雨婷上次说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看来两人关系匪浅。
静雪想到这里,心里有些不安。刚才在饭桌上,若晖有意无意看她的目光让她很是疑惑,照理说,他不该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因此她故意视而不见。
雨婷回来以后,到静雪房间里找她聊天,两人说到若晖,雨婷告诉静雪,若晖比她大一岁,在医大读研究生,父母和曾教授是大学同学,都是医大附属医院的医生,两家关系很好。
“我跟他认识很多年了。”雨婷想了想,似乎她从记事起就和他一起玩儿、一起上学做功课。“他比你只大一岁怎么已经读研了?”静雪心细,一下子就想到这个问题。“他聪明啊,小学跳了一级,中学又跳了一级,而且他上的是七年制本科硕士连读,所以比我高了几届。”雨婷对若晖的优秀很是得意。
“你觉得他怎么样?”雨婷想听听静雪对若晖的看法。“我觉得他长得很好看。”静雪直言不讳的说。她很少觉得男人好看,可是她不想扫了雨婷的兴。事实上,他的确是她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那是一种东方式的长相,给人温柔沉静之感。
“是啊,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好,其实他最好的地方是性格,我喜欢温和的男人。”雨婷对若晖从不吝惜溢美之词,在静雪面前也毫不掩饰。“那你怎么不跟他说你喜欢他?”静雪不解的问。“这个……还用说吗?我以为他一直都知道的。”雨婷笑笑。
是吗,他知道吗,我怎么觉得他不知道?静雪心里想,嘴上却没有这么说,默默地看着雨婷。很显然,雨婷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不管对方知道不知道,对她来说不重要,她喜欢的就是这种爱的感觉。
爱的感觉,那是什么?静雪没有尝试过,她妈妈死了以后,她连自己都不爱,她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爱上一个人。也许,她爱着雨婷?这个叫若晖的男孩儿出现,让她莫名的不安。他会不会抢走雨婷?抢走这个世界上最关心她的人?静雪忽然恨起若晖来。
雨婷见到若晖时那种由内而外焕发的神采,静雪从来没见过,人们恋爱时的表情总是这么奇怪。人为什么要恋爱?为什么要跟男人在一起?就这样一家人呆在一起不好吗?曾家的氛围一直都很融洽,让静雪感到了久违的亲情。她很怕这种感觉会忽然消失,让她再次孤零零的面对整个世界。
曾教授替静雪联系的高中到九月里才开学,因此她回国后的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家里。每天吃过午饭,她会在琴房里呆一下午。练琴、看书、想事情,什么都不想做的时候她就发呆,看着窗外洁白的栀子花树长出花苞、由绿转白,开出一朵朵清香的花朵。
曾太太和雨婷都喜欢别一朵栀子花在衣襟上,静雪不喜欢这么做,她觉得这些花长在树上才好看,一旦采摘下来,花香虽然如故,那一点白色却没有了生命的灵气。
有时,她也会光着脚坐在窗台上,把脚放在草地上,草儿戳着她的脚,她并不觉得疼,反而能感觉到小草旺盛的生命力。舅舅家的院子比起她在法国那个家的花园要小得多,但是有一种安静的气息,静雪这么想,从窗台上站起来回到琴房里练琴。雨婷的大钢琴占据了琴房的最佳位置,静雪只好把大提琴拖到窗前,靠着窗坐。
若晖开车从曾家门前经过,看到静雪站在窗台上,想去看看她,于是把车停在路边。一进客厅就听到低沉悠扬的琴声,却不是熟悉的钢琴。他往琴房走,看到静雪坐在窗边正在拉琴。下意识的停下脚步,他屏住呼吸,欣赏着眼前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在我的小说里,彼男彼女的相遇,通常很简单。其实我还是比较相信感觉这种东西,郑渊洁叔叔说,男女见面第一次爱不上的,见一百次也爱不上。就是某一种感觉,这个人和自己气场相投。
花香满径空怅惘
初夏的阳光沐浴着她,棕褐色的长发如丝般飘飞,执琴尾的纤纤素手修长白皙,琴声随着她手里的琴弓拉动琴弦飘满了整间房,令人愉悦。
他后来又见过她几次,可惜都是惊鸿一瞥,也没有和他说过话。这次,是他离她最近的一次,近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有些紧张,怕自己的心里的声音会被她听到。
“我姐姐不在家。”琴声戛然而止,静雪忽然说了一句。原来她看到他了,他于是走上前道:“我不是来找雨婷,我来找曾伯伯,可是他好像也不在。就你一个人在家?”
他的谎话并不高明,还有点语无伦次,静雪看出来,却不动声色,告诉他:“舅舅去一家医院指导手术了,舅妈和姐姐也外出了。”
静雪的国语说的很生硬,语调怪怪的,说话间目光注视着若晖,见他似乎不好意思和自己对视而掩饰的把视线转到另一边,心里有些笑意。
若晖微觉尴尬,觉得自己不该呆在这里,静雪忽然又和他说话。“唉,问你一下,这附近有法国餐厅吗?”若晖有点意外,仔细想了想,告诉她:“过两条马路有一家红房子西餐厅,他家的法国菜不错。你饿了吗?”
“有一点。你告诉我怎么走,我想去吃点东西。”静雪放下琴弓,望着若晖。“我送你去吧。”若晖灵机一动,又补充了一句:“那家店招牌不大,不是很好找。你初来乍到,还是我带你过去好一点。”静雪看了他一会儿,默默的嗯了一声,光着脚站起来把大提琴收进琴匣里。肚子饿得咕咕叫,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怎么不穿鞋呀,静雪?”他叫她的名字,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静雪微愣,见他看着自己的脚,也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忘了穿鞋,走到门口把鞋套在脚上。她在家里不喜欢穿鞋,觉得穿着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是负担。
从曾家出来,若晖让静雪等一会儿,他去对面的停车场开车。静雪上车后,好奇的四处看看:“不错嘛,这车,不愧是宝马。是什么型号的宝马?”“宝马X1。”若晖发动汽车,驶上马路。
“你挺有钱的嘛,开宝马。”静雪打量着车的内置。“开宝马就算有钱啊,中国有钱人多了去了。这车是我父母买给我的。”若晖侧目向静雪笑笑,静雪轻轻撅了下嘴,脸转向别处。
法国餐厅里,服务生把菜单交给若晖,若晖递给静雪,静雪看了半天也没有点一个菜。餐厅里还有别的客人等着,服务生心里有点不耐烦,向静雪道:“小姐,要不给您换一份中文菜单?”很显然服务生以为静雪看不懂法文菜单,若晖听了这话,忍俊不禁。
“你们菜单上好几个菜名拼错了。”静雪用法语跟服务生说。那服务生懂法语,一听静雪的发音就知道她的法语非常正宗,这才注意到她像是混血儿,有些尴尬的笑着:“您的建议很好,我会跟领班说,修改菜单。”静雪瞥了服务生一眼,随口点了几个菜。
“这里是中国,为什么餐厅的菜单用法文?”静雪不解的问若晖。若晖忍笑道:“可能这里的老板是假洋鬼子,觉得不用法文菜单体现不出餐厅档次。”“那么服务生为什么不干脆也用法国人?”静雪俏皮的戏谑。
菜上来之后,静雪不客气的大吃起来。若晖见她像是饿极了,问:“很饿吗?”“我回国以后,就属这一顿吃得多。我吃不惯舅舅家的保姆做的中餐,跟唐人街的味道不一样,而且我也用不惯筷子。”静雪边吃边找胡椒粉,若晖递给她,她接过去时终于向他抿嘴一笑。
她的吃相很可爱,清纯的脸水灵灵的,娇嫩的好像苹果一般,小嘴塞得满满的,看来真是饿坏了,若晖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心想她怎么不和曾家人说她吃不惯中餐呢,到底还是孩子,住在舅舅家都不好意思开口。
“你刚才拉的是什么曲子?”若晖问静雪。静雪慢慢的嚼着嘴里的食物,告诉他,她拉的曲子是《夏日最后一朵玫瑰》。
“好听吗?”
“好听极了。”
“我妈的男朋友说,不比他锯木头的声音动听。”
“锯木头能有这么美妙的旋律的话,每个伐木工都是艺术家了。”
静雪听到这话看了若晖一眼,蓝灰色的眼睛里透着机灵劲儿。若晖抽出餐桌上的便签纸,写了一个号码给静雪。“这是我的电话,你什么时候肚子饿了,我可以带你去吃好吃的。”静雪瞄了一眼,把便签还给他:“不用了,这里我记住了,下次我自己来。”
若晖见她不要自己的号码,有些尴尬,却又不好说什么。静雪看出他眼睛深处的失落,默默地吃着盘中的食物。
他的号码,她瞄一眼就记住了,要不要那张纸都无所谓。她就是想看看,她这么做他会是什么表情。
离开餐厅时,若晖去前台结账,静雪独自推门走了出去。“我送你回去吧。”他追上她。L市临海多山地,道路纵横交错,初来乍到的外地人很容易迷路。静雪摇摇头:“我记得路,自己可以回去。谢谢你请我吃饭。”
她又一次拒绝他的好意,他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她像是很有戒心,生怕他对她有所企图,其实他们只见过几次,他哪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可是为什么,他心里还是忍不住会失落?他还从来没对哪个女孩子有这样的心情,因为她简单几句话就心神不定。
若晖开着车从静雪身旁经过,见她并没有走错方向,也就放心的开车走了。静雪看到他的车,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她回到曾家,一口气跑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在巨大的梳妆台里东翻西找,找到她妈妈留下的那本影集。一页页的翻开看,果然在某一页上看到了若晖的照片。有和曾家人的合照,也有他自己的独照。
照片里的他顶多七八岁,依稀还有些现在的影子。他小的时候就是个漂亮男孩儿,长长的睫毛,害羞的腼腆的笑。
静雪想了想,这一定是若晖到曾家来玩,恰好遇到她妈妈也在,就给他和曾家人一起拍了照片。难怪她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眼熟呢,原来是看过他的照片。
这是不是冥冥中的缘分?静雪悄悄地想,并没有把若晖带她出去吃饭的事告诉任何人。她看得出来,雨婷很喜欢若晖,而若晖对雨婷呢?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五月的一天,L市郊区公墓,静雪妈妈的骨灰在这一天下葬。曾家人站在墓碑前,缅怀逝者。濛濛细雨中,一袭黑衣的静雪把一束蓝紫色鸢尾花放到母亲墓前,双手交握、无声的祝祷。
从墓园下来,静雪说要自己走走,曾家人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有多说,嘱咐了她几句后先走了。静雪望着他们一家三口依偎远去,孤独感兜上心头,独自撑着伞走在雨里,黑衣黑伞、寂寞萧条。
路过一家花店,静雪推门进去。花店里各色的鲜花脉脉含香,静雪转了一圈,仍是选了一束鸢尾花。她妈妈生前最爱这种花,不仅在花园里种了许多,客厅和起居室也插了好几瓶。
若晖开车去学校,从曾家附近经过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静雪的房间窗台,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每次他从这里经过,都会有意无意的看看那扇窗,几乎成了他这些日子的习惯。
静雪纤弱的身影出现在街角,缓缓的往曾家走。若晖远远的看到她,起初没认出她来,等靠得近一点才看出来,这个一身黑衣的女孩儿是静雪。他开车跟在她身边,向她按喇叭。静雪听到声音停下来,伫立在雨里望着他从车上下来。
他走到她面前,见她戴着黑色面纱,知道这是外国人的习惯,去扫墓或者参加葬礼,必是一身黑衣,女士们有时还会戴上黑面纱,小心的问她:“你去扫墓了?”静雪嗯了一声。似乎没心情和他多说话,她的表情带着淡淡的惆怅和疏远。
若晖看到她怀里那束蓝紫色鸢尾花,又看看她的脸,动容道:“逝者已矣,不要太伤心了。”“什么试着一一?”静雪中文程度有限,听不明白他的话。若晖告诉她:“意思是,死去的人灵魂已经升入天堂,你不要太伤心了,坚强一点。”
他听雨婷提起过,静雪十三岁那年就失去了母亲。小小的女孩子,先是父母离婚失去父爱,继而失去母爱,真是不幸。
她拉下面纱,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她的灵魂已经升入天堂?”若晖目光温柔:“因为有你在为她祈祷、遥望。”她的眼圈红红的,像是刚哭过,模样儿令人怜惜,他忽然很想保护她,不忍心就走,于是问她:“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我不饿。”静雪回绝了。
若晖点点头,转身欲走。静雪叫住他,把鸢尾花放到他手里,踮着脚尖顺势把脸颊贴到他脸上,用法语说了一句谢谢。若晖脑海里顿时空白一片,刚想问,她已经转身而去,愣了一会儿,他忽然意识到,她刚才是在说谢谢,目光不禁追随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
等到她消失了,他才低头看花,花瓣上露珠晶莹闪动、清新欲滴,忍不住细细一闻,一股清香味沁入心脾,他温柔的亲了亲紫色花瓣,捧着花走了。
上了车,他把花放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发动汽车的那一瞬间,他轻轻抚着脸颊。她的脸蛋儿凉冰冰的,却烫伤了他的脸。
那束花一直摆在他书桌的电脑旁,他每天给花换水,往水里放阿司匹林,还是阻止不了花朵一天天的干枯萎谢,最后连枯枝烂叶也都掉光了,还是舍不得扔。
静雪在国内没有朋友,雨婷怕她寂寞,经常带她和她的同学们一起出去玩,有时若晖也会带同学参与。他们的这些同学对静雪都非常亲切,可是静雪对这群医学院的学生聊的话题却不怎么感兴趣,她宁愿一个人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