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为自己快乐-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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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细一思量,不怪老穆说我,我打小就对数字不敏感。
是我12岁那年吧?妈让我买鸡蛋。哪会儿鸡蛋都是几分钱一个。那个卖鸡蛋的非得卖6。5分一个,我一听,头就大了,6。5分,还得加上个点5,多难算啊。我说,干脆你卖七分不得了?那卖鸡蛋的连连点头,好,七分七分。回家跟妈一学,妈那个气哟,娟娟呀你这个糊涂蛋,你为啥不说六分钱一个呀!噢,我才明白过来。可怜我,从来都让数学老师没有成就感。一个池子里边进水边出水的弯弯绕我就怎么也弄不明白。
算啦,听老穆的吧,别玩股票了。后来老穆还跟人家学了个什么“炒股好了歌”念给我听,怎么说的来着?过去我记性多好呀,一篇课文只要两遍准是滚瓜烂熟,语文老师说我过目不忘,数学老师却说我要是数学也能像背课文一样就好了。那会儿我最不爱听数学老师这话,明摆着是批评我数学不好。人不能什么都好对不对?特长不一样。可当时谁敢说呀。后来大乱的时候是敢说了可又不知道怎么说了,而且在高年级的同学面前又觉得自己拙嘴笨舌的。噢想起来了,是模仿《红楼梦》里的“好了歌”作的:
世人都说股票好,
惟有庄家傍不了;
天天看他往上拉,
一跟风就下去了。
世人都说股票好,
惟有风险防不了;
昨天刚有点收益,
今天又给套住了。
世人都说股票好,
惟有消息猜不了;
市场到处传利多,
结果利空出来了。
世人都说股票好,
惟有伯乐学不了;
按图索骥找黑马,
还是骑上乌龟了。
看来还真让老穆说对了,当初我还不爱听他这话。真是瞎猫逮个死耗子,撞着大运了。我要回去跟老穆说,柳紫玉赔了十几万,他会不会又夸自己有先见之明?
“你看,股票等于不是钱了。”柳紫玉说。
“那会儿我也想炒股来着,老穆不让我炒,说我糊涂,准赔。幸亏没炒。”
柳紫玉摇头说:“不糊涂也不行。我的数学历来不错,高考时曾想学理科。我妈说,理科太累,女孩子学个轻松些的,所以才上了政治系。可我也照样赔。我们学校好几个炒股的老师都赔,还有一个教数学的。不在你会不会算帐,而是股市不规范,到处是假信息。”
第四部分走路还有风险呢(4)
我笑说:“反正要是我炒肯定赔的更多。你不知道我的数学水平,到了分不清盛满酒精的容器把酒精倒出来一些再填满水,再倒出来再填满水,来来回回的折腾完之后还剩有多少酒精。好好的酒精你就搁在那容器里罢,干吗非得倒来倒去地折腾啊。中学那会儿,我看见数学老师就像看见鬼,紧着躲。提起考数学就害怕。到现在有时做梦还梦见数学考试,一道题都不会作,急的大汗淋漓,醒来衣服那叫个湿。当初我妈想让我学医,说学医好,等她老了弱了有病了我也学出来了。看病不用出家门,我妈说。我们那会儿不有顺口溜说三种职业最吃香嘛:听诊器、方向盘,卖菜的掂秤站里边。可学医得考理科呀,理科就要考数学。妈哟喂,考数学?还得考的好?拉倒吧。所以——”
柳紫玉也笑了,“考大学数学考四分是罢?”
我笑着点头:“没错,多亏这四分,要不我还上不成学呢。你想,一门功课推光头,哪家大学要你?”说着笑出声来,“初到学校根本不敢跟人家说自己的分数,怕人家笑我。后来发现,班里还有一个同学跟我一样数学考四分。我说,人家都说数学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智力程度,像我们这考四分的,还不属于弱智行列啊。他说,谁说的?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人家三毛的数学也是马尾穿豆腐,可人家不照样是名作家,谁又能说她是弱智?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呀,我们学中文的又用不着数学,只要文章写的好不就行了。数学再好不会写文章也没戏。人嘛,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打那以后,心里的自卑才渐渐消失了。”
柳紫玉又跟着笑几声,随即就皱紧了眉头,“股票不到5万。债券——债券也就几万吧。”
我干脆地说:“既然李玉东说你名下的存款是你的,那你就不客气。这些什么股票证券的一人一半,佳佳的教育费让他出。”
柳紫玉仍然眉头紧皱,说:“家里的钱绝不止这些。我虽说没参与公司的经营,但大致情况还是能猜得出来的。七、八年的公司了,又养了十几位员工,还要租房子,每年流水没有上百万是打不住的。再加上一辆奥迪。”
七、八年的公司,十几名员工,四居室的房子还有汽车,那不是好多钱吗?我不由得吸了口气:“哎哟,紫玉,那可是一大堆钱啊。”
柳紫玉仿佛没听见我的话,尽管按着自己的思路说:“昨夜睡不着我就想,公司我得要一半,那是夫妻共同财产;汽车我也得要一半,那也是夫妻共同财产;还有房子,凭什么只给我一套三居室?”
这会儿没有谁再敢说我的眼睛是咪咪眼,它们正圆溜溜地瞪着柳紫玉呢。她明白的就像小葱拌豆腐,公司、汽车、房子,一码一码多清楚,我还给人家出什么主意啊!
“20年的生活,从无到有,我付出了多少心血!虽说我没直接参与经营,可出点子、找税务、跑工商,担惊受怕都有我的份呀。有一回,广州一家客户欠公司的债死活不还,去电话、发电传,硬话软话说了一箩筐,可那家老板油盐不进,不理不睬。公司那段时间又刚上一个新项目,李玉东腾不出时间去广州。于是我跟单位请了假,千里迢迢跑到广州,帮他讨回人家欠他的钱。容易吗?那家老板耍赖,咬定没钱,死活不给。我又找工商,又找法院,跑了多少趟,终于把钱要了回来。”
“多少钱?”我问。很佩服她能干,几下广州,好家伙,人生地不熟的竟然把钱要了回来。现在最难办的事之一就是要帐。一句没有横的像你欠了帐,再去就不耐烦,躲着不见,要帐的反倒是好声好气地装可怜,买烟买酒做好人,希望欠帐的发善心。欠帐的成了大爷,要帐的成了孙子。想想过去杨百老因为欠债不得不东躲西藏,黄世仁逼债凶神恶煞,杨百老因为还不起债,不仅搭上了自己的生命还搭上了视若生命的宝贝女儿。现在可从来没听说过谁家因为欠债而跳楼或喝卤水的。真是乾坤颠倒的让人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小赵给一个什么企业家写的报告文学,讲好了给杂志两万块钱。按社里的规定小赵能有30%的提成。小赵哪个美,出来进去脚都不沾地,飘着。小严丫头也没出息,有事没事地找小赵说话,声音嗲的让人身上起小米!那几天我看小严特别的不顺眼:有事没事总笑,领口开那么深,衣服又那么瘦。文章登出来,小赵巴巴结结地寄走后就开始算钱到帐了自己能提多少。谁知道,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那什么企业家根本没寄钱来。小赵气呀,打电话,话说的几乎是威胁:我们跟很多家报纸都很熟的,随便说一说对你的名声和形象影响都不好云云,仿佛他真的和那些报纸们都是朋友。可那企业家嘴上诺诺连声就是不来真货。小赵只好亲自去催,才挤药膏似的挤来5000块!不是我事后诸葛,那肥头大耳的模样一看就不像是有好下水的人!
她仍然像没听见我的话,低头看着自己的茶杯自顾说下去,仿佛那茶杯就是她终于找到的知音:“他经营不顺利的时候我安慰他,说经商好比打仗,有胜就有负,问题是要看准,看准了就做,决不犹豫再三,拖泥带水的。那年有些员工窃取了公司的经营秘密,自己拉出去干了。那时候公司才刚刚开始赢利,这些知根知底的竞争者一掺合,客源日见减少,眼看公司入不敷出要垮台。他连愁带气,嘴上一溜大泡明晃晃的。又是我对他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还可以再招人,继续做。咱们再上新项目,天无绝人之路。即使到最后咱们一无所有,我的工资也能养家糊口。要紧的是你一定得挺住。我为他介绍员工,为他跑贷款,怕西药有副作用,我每天都为他熬中药。他拉着我的手,眼泪汪汪地说,我李玉东何德何能,老天竟把你赐给我?今天我对你发誓,我李玉东一定把你当做老天所赐的宝贝,永生永世为你当牛做马,让你永远永远幸福。我感动的一下搂住他的头,胡噜着他的头发,心里的柔情似涨潮的水,觉得他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不能也决不允许人家伤害他。那会儿就是为他死我都愿意。
“年轻时人家都说我漂亮,我也知道自己长得不丑,可我从来都没对别人动过心。李玉东就是我命中的冤家。打我看见他就心跳那会儿起,我就把自己永远当成了他的人。当年上学时有多少人追我杜鹃你也知道,后来我都有佳佳了,还有人给我写信什么的。李玉东当年还真紧张,翻来覆去的向我表白他要是没了我这一生都会了无生趣,说我如果抛弃了他他肯定死路一条。佳佳三岁那年,单位送我到北京进修。他每天必打电话,每礼拜准会写两封信。每封信上都诉说对我的想念之情,说他每晚都失眠,因为我没在他身边;说他每晚的梦中都见到我;说佳佳每天都想妈妈,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同宿舍的大姐笑话我,是不是刚结婚啊?我说孩子都三岁了。大姐羡慕的直咂嘴,说我好福气。一年中他跑北京五回。我还没结业他就来接我。我告诉他,根本不用紧张,我这颗心都在他和佳佳身上。谁知好心不得好报。”
我听着她幽幽的诉说,看着她纤细的手指一会儿紧紧攥住茶杯,攥的骨节发白,一会儿又展开松弛地搁在桌子上,像一个筋疲力尽的旅人,左手无名指戴的白金戒指上,那颗钻石随着动作一闪一闪地发出璀璨的光,不由就伸开自己的手仔细端详。我的手指,短粗像我的身材,细白又像我脸上的皮肤,手背上还有一个个的窝坑。我从来都没喜欢过我的手,因为它不像女人的手。英语老师的手是那么好看,细长嫩白葱段一般,写板书时小手指就自然翘起,像一朵兰花。那么多年过去了,她在阴暗潮湿的土里早已化为蝼蚁虫豸的口粮了吧?唉,那美丽的纤纤十指。英语老师让我从此总是注意人家的手指同时憎厌自己的灌肠。真让我没法不抱怨我妈的遗传基因实在太强,不仅身材像她,相貌像她,连手、这女人的第二表情也像她!我爸的基因怎么在我身上一点都不显现,都给了我姐!老穆说,如果人的手也能煮了吃,大家准都抢你的吃。我问,为什么?他说,有肉呗。你看啃鸡爪子的谁爱啃干瘦的呀?可恶,气得我几天没理他。唉,看人家柳紫玉,手指多好看,仍然葱白一样,那枚白金戒指衬托的手指越发细长。别管脸是不是已经显出岁数,这手还真年轻。蒙娜丽莎吸引人的不仅仅是神秘的微笑还有那双纤细柔润的手呢。
第四部分走路还有风险呢(5)
“紫玉,你在家不干活吧?”
柳紫玉被我的话问的一楞,她迷惑地抬头看着我,过了会儿摇摇头又点点头:“过去有保姆,佳佳走了之后就辞了,李玉东老不回来,家里也没什么可做的。只剩我自己,有时连饭也懒得做,在街上随便吃点。有个小时工,一星期来一回。”说完又问:“怎么了?”
我笑说:“没什么,就是一问。接着说罢。”
柳紫玉眉头又蹙起来:“你这一打岔我倒不知说到哪了。”
我提醒道:“好心没好报。”
她想了想,松开眉头,轻拍了下桌子,说:“是啊,好心没好报。就是你这话。我付出了那么多,得到了什么?老了老了被甩了。你说我能饶得了这个王八蛋吗?还跟我说以后还是朋友,我不会不管你的。呸,以后谁还跟你做朋友?要饭我都绕着他的门走!”
我义正词严:“对!”
她说:“昨天夜里我想啊想啊,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生气。这一辈子我无怨无悔的给了李玉东,穷的时候我不嫌,困难的时候我不抱怨,等到好日子来了,他却要把我扔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弃之如敝帚,全不念20年的情分!说什么我也不能饶了这个王八蛋。他把我害得太苦了。我要饶了他也太窝囊了。”
我也轻轻一拍桌子:“紫玉,你算彻底明白了。把公司、汽车、房子都分了!”
柳紫玉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都是夫妻共同财产,凭什么只给我三居室、20万呀。有多少我都得分一半。那个女人不是图他的钱吗,好,分走一半,让她休想得到那么多!”
我说:“没错。我最烦这些捞金的骚女子。仗着自己年轻不劳而获。天下到处都是芳草,有本事自己发现一棵去,干吗总盯着人家家的呀。”
柳紫玉又轻拍了下桌子,拍完可能觉得不过瘾,又拍拍我搁在桌上的手,说:“杜鹃,你这话算说到我心里来了。我提起这些女人火就不打一处来。人家夫妻辛辛苦苦共同划船,好不容易到岸边了,你凭什么就上船享现成啊。有本事就去寻找自己的潜力股去,抢人家的绩优股跟强盗有什么两样!”说着声音也大了,引得柜台边的小姐满眼盛着好奇,直直地看过来。
我借机一招手,让小姐续茶。小姐快快地走来,我们俩不言声,看着小姐把热热的茶水斟上,把茶壶轻轻搁下,眼光快速地在我和柳紫玉之间来回兜了几圈后又软言笑问还需要什么。我摇头说暂时不要。看着小姐重又回到柜台边,我压低声音对柳紫玉说:“小点声,小姐都听见了。”
柳紫玉左右转头看看,也压低声音:“你说是不是杜鹃?”
我心情很舒畅地点头。这也许算我的一个毛病,人家要同意我的意见,我就左看右看觉得他顺眼,好象一下成了多年的老朋友似的。人家要是跟我较劲拧着来,我就烦他,横瞧竖瞅不对劲。老穆说,你也得看人家的意见对不对,没原则。我才不管对不对,又不是开党委会,也不关系国计民生。什么叫朋友?志同道合!老跟你拧着还叫什么朋友你不烦?谁不想听顺耳的话呀。老跟领导提意见试试,玻璃小鞋不穿的你脚丫子到处是鸡眼才怪!说不定就手把你辞退你也没地方讲理去。我掂颗梅子塞进嘴里,又对柳紫玉说:“他家的梅子味挺好,尝尝。”
柳紫玉掂了颗却不放嘴里而是在手指间来回搓着,继续说:“看中人家的老公有钱,就不讲良心不讲道德地抢。他想的倒美,房子他要大的,钱他要一大半,公司又是他的,只想着跟年轻的小相好共度新生活了。我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
我一边在嘴里来回骨碌着那颗梅子,品着酸酸甜甜的滋味儿,一边点头。谁发明的梅子这种食品,真是应该得金奖。说酸不酸,说甜不甜,酸中有甜,甜中有酸,含一颗足以使人生津止渴,两颊留香,回味不已。再加上无论吃多少,只要牙齿受得了,都不会增添脂肪,让爱美的女人们没有后顾之忧。怪不得成为时尚女人们最心仪的休闲食品呢。
“你说是不是杜鹃?”柳紫玉又问我。
我指了指她手指间那颗惨遭蹂躏的梅子,说:“扔了吧?”
柳紫玉低头看看,把那颗梅子扔桌上,拿张餐巾纸擦擦手指,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即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