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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鬓影金戈 作者:醉酒微酣(晋江vip2012-09-23正文完结,女强)-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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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直起身,粗糙指腹触碰上她的红唇,缓缓抚摸:“每次看到这双绯艳胜血的唇,我都会想起你为我祛毒的情景……影子,如果世间真有永恒一刻,我宁愿就是那日,我没有醒,而是抱着你长眠下去。”
  
  华雪颜并非天生唇色若血,而是当年虎狼之毒残余在体所致。她冒险为纪玄微吸去毒血,唇舌沾到剧毒,变作如今一样的颜色,甚至还落下心悸疼痛的毛病。就连她常年脸色苍白失血,也跟此毒有关。
  
  不提还罢,一提华雪颜就觉得胸口像被人攥住,揪得喘不过气来。她咬牙吞下不适,桀骜拒绝:“收起你假惺惺的作态,我不稀罕。你少来我面前碍眼,我自然不会犯病。”
  
  话音一落,她缩缩肩膀打了个寒颤。纪玄微见状,赶紧脱下外袍罩住她,揽人入怀。
  
  他把她按进自己热络的胸膛:“靠着我。”
  
  华雪颜不肯,甚至十指紧抓袍子要扯掉,她痛得牙都快咬碎,恨恨道:“放我走!放、我……”
  
  旧疾复发,华雪颜剩余的话哽在喉咙口,顿时昏厥过去。她额上冷汗涔涔,眉心紧皱一团,唇色也由红变暗,透出隐隐紫色。
  
  纪玄微大惊,赶紧抽打坐骑,急匆匆往回赶。
  
  话说孟之豫在后追逐二人,无奈他所骑的并非什么大宛良驹,自然比不得纪玄微的坐骑,加上对方灭了火把,很快就把他甩在后面。他只道华雪颜肯定会回府,于是沿着官道一路入城,直接去了华家。
  
  岂料他到了华家,却只看见哭红了眼的铃铛,小丫头端了个板凳坐在大门口,眼巴巴望着锦绣胡同口。
  
  孟之豫下马跑过去:“雪颜呢?”
  
  铃铛哭了一天嗓子都哑了,抽抽嗒嗒地说:“小姐、她、被坏人捉去了……还没回来……”
  
  “……”
  
  孟之豫一窘,不好意思说华雪颜是被他用计绑走,可一听纪玄微还没把人送回来,登时又火冒三丈。
  
  他阴着张脸,气冲冲跃上马背,径直杀去了纪府。
  
  纪府和他家一样,坐落在皇城东边儿,孟之豫虽未踏足过,但还晓得在何处。一路上他都在想纪玄微究竟为何掳走华雪颜。
  
  莫非他喜欢她?不像啊,纪玄微成日冷着脸,对谁都没好颜色,也没显出对华雪颜有特殊之处,再说谁会舍得这般粗暴对待心爱的女子!
  
  要不就是他因为半夜找人而心生恼怒?也不对,华雪颜跟他非亲非故,他生个哪门子气!
  
  到底是为什么……
  
  越想越糊涂,孟之豫脑中混混沌沌理不清楚,浑噩中已经到了纪府大门。在此处他意外碰上了太医院的苏扶桑。
  
  “扶桑!”孟之豫急忙喊住他,惊讶问:“半夜三更你怎么在这里?”
  
  苏扶桑二十来岁,出身杏林,自幼跟着父亲在太医院研习,和这群显贵王孙也十分熟识。他见人拱手,指着肩上药匣道:“我去纪将军府上出诊。”
  
  孟之豫问:“谁病了要劳你大驾?纪老太爷?”
  
  苏扶桑否认:“不是。老太爷年逾八十身体还算硬朗,前阵子刚见过。听说是家中女眷犯了心悸,这可奇了,我从未听说纪将军娶有妻妾。”
  
  “大约是他妹妹?阿虓说定了亲就没见过纪小姐两回,原来是有病,难怪不怎么出门了。”孟之豫揣测道,桃花眼转了转,忽然揽住苏太医的肩膀,笑得一脸莫测,“扶桑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苏扶桑有些不自在,迈出一步拉开距离,道:“孟公子请说。”
  
  “你帮我个忙,带我进纪府里去。”
  
  夜来月下卧醒,白光泠然,满人襟袖。华雪颜幽幽睁眼,入目的却是天青色帷帐,冷静肃淡,寒意都浸到了骨子里。
  
  “你醒了。”
  
  纪玄微的声音透出几分欣喜,他跪在床头,大掌牢牢捉住她的手,紧张地问:“胸口还痛不痛?你别怕,我已差人去请大夫,很快就到……”
  
  他亲吻着她的手背,把柔荑放到自己脸颊,感受着她柔软的抚慰。
  
  华雪颜挣脱了手缩回来,一掀被子意欲起身,纪玄微赶紧按住她。
  
  “别动!”他的手搭在她肩头,急迫中带着几分恳求,“要走也看过大夫再走,我亲自送你回去,此事马虎不得,不要跟我怄气……算我、求你……”
  
  华雪颜费力推开他:“我的事用不着你管。让我走。”无奈男子强健的身躯宛如泰山岿然不动,她推不开纪玄微,最终放下手来,捂着胸口斜眉一睨,“有本事你再绑我一次,记住双手要分开绑,不要给我逃脱的机会。”
  
  她徐徐举起手腕,递到纪玄微面前,刻意放缓语速:“还有一定要用密织云锦的带子,挣不断的那种,最好再塞住我的嘴,否则我不仅高喊救命,我还会骂你咬你……”
  
  纪玄微低低垂首,唇皮微张本要说些什么,最后却落荒而逃。他狼狈起身逃走,临到门口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说:“我叫婉兰来照顾你,你先休息。”
  
  说罢他仓皇离去,从外把房门反锁,甚至连窗户也闭死。
  
  华雪颜有气无力倚在床头,背靠楠木架子,朱颜失色地望着紧闭房门,胸中绞痛愈发煎熬,只能大口喘气予以缓解。刚才那一招出得漂亮,正中纪玄微的命脉。可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最难堪的伤口也被撕开,鲜血淋漓。
  
  纪玄微唤了他的胞妹纪婉兰过来。纪婉兰人如其名静婉秀美,中等姿色但气质上佳,她端着一盆温水进房,冲华雪颜微微一笑。
  
  “姑娘,家兄叫我来看看你。你哪里不舒服?”
  
  纪婉兰拧了绒巾递来,华雪颜阖眸把头一偏:“叫他放我走。”
  
  “呵……”纪婉兰被她冷言相对也并未愠怒,而是主动去给她揩拭额头,柔柔道:“看姑娘的样子,想必跟家兄相识已久。既是故交,姑娘也肯定清楚他的脾气,别说我只是他的小妹,就算是爷爷来了也不一定劝得动他。这种时候跟他唱反调只会适得其反,只有暂且顺着他,才能过得舒坦。”
  
  华雪颜冷笑:“看他一眼我都别扭,何来的舒坦!”她猛然抓住纪婉兰手腕,捏着纤弱的腕骨,恨恨道:“少给我耍花样当说客,我不吃这套。”
  
  眨眼间,一根钗抵上纪婉兰脖子,华雪颜戾气尽显,喝道:“出去!”
  
  纪府的花厅,跟着苏太医进来的孟之豫正好撞上出来的纪玄微,两人见面便差点打了起来。
  
  孟之豫冲上前就揪住纪玄微衣领,质问道:“你把雪颜藏哪里去了?把人交出来!”
  
  纪玄微抬臂一搡便把他推开几步,冷淡中带了几分憎恶:“本将军做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来人,送客!”
  
  一群家奴冲上来拉拽孟之豫。孟之豫怒火中烧,冲来者吼道:“谁敢动本公子一根汗毛试试!一群走狗不想活了!”他指着纪玄微,“上京岂容你一手遮天?别说你只是区区武将,就算皇亲国戚,行事也要看我孟家三分颜面!”
  
  他这一喝倒是把别人都震住了,唯独纪玄微冷笑讽道:“这里是我纪府,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放肆。把人给我绑了丢出去。”
  
  “将军最好顺道连我一起。”
  
  眼看不会功夫的孟之豫就要被驾着扔出门,华雪颜骤然出现在回廊底下,她挟持了纪婉兰,手中利钗横在千金小姐的咽喉处。
  
  华雪颜冷面横眉:“叫你的人退下!”
  
  纪玄微仿佛被冰雪冻在原地,他愣愣看着华雪颜,幽邃眸中浮起失望痛惜。
  
  她为了逃离他,已经不择手段。
  
  华雪颜见他许久不发话,手上加了些力道,划破了纪婉兰的肌肤。鲜血渗出,纪婉兰吃痛闷哼一声,无助地望向纪玄微。
  
  “让我们走,令妹安然无恙。”华雪颜威胁道,抬起下巴挑衅,“否则刀剑无眼,我手上若有一丝差池,她便香消玉殒。将军自己掂量掂量。”
  
  纪玄微闻言,呼吸变得沉重而悠长,犹如一只蛰伏的暴怒野兽。思忖须臾,他抬掌一挥,家仆便四散开来,让出一条通道。华雪颜见状,猛然把纪婉兰往他那里一推,急忙跑开,在出门之际不忘抓住孟之豫。
  
  “快走!”
  
  出了纪府的二人担心纪玄微带人来追,跑了好长一截才停下喘气。华雪颜捂住胸口,绞痛愈发厉害,蜷缩着根本直不起腰来。
  
  “雪、雪颜……”孟之豫撑腰喘息,断断续续问:“姓纪的有没有为难你?他绑你回家做什么?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嗯?”
  
  无人回话。
  
  孟之豫这才低头一看,惊觉华雪颜跌坐在地,有气无力的模样。他大惊,蹲下去扶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孟公子,”华雪颜顺势倒在他怀里,伸手环住他脖子,无力一笑,“你抱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接到编编通知,本文下周入V,到时会有三更,请各位美人儿继续支持!╭(╯3╰)╮
本文接下来的走向是这样的,女主很快会嫁人,然后继续复仇,边关往事也逐步揭开,背后有意想不到的隐情或者阴谋。当然,我是不可能写一女嫁二夫的,所以小孟小纪只有一个能娶到她。猜猜是谁?
嗯,给我两天时间存稿哈!争取让大家顺利看到洞房神马滴……羞射。。。
第三十章 好色之徒
  花柳深藏秀雅居。
  
  华雪颜不愿这幅狼狈样子归家;于是孟之豫抱着她回了在鸥鹭堂的住所。偌大的园子入门□数折,绿杉密布,间以桃杏梅李。跨大门后左右曲折绕行;终于又入第三门,门上嵌石额;上刻“千影楼”。
  
  孟之豫把她放下;拍打喊门:“来人!来人!”
  
  守门奴仆听出是孟之豫的声音;披上衣服赶紧提着盏纸灯笼出来;把两人放了进去。借着不甚明亮的月色,华雪颜看清“千影”二字;眼眶再次涩然。她不发一言;只是侧首靠住他的胸膛,深深依偎。
  
  “去把人都叫起来;备热汤热茶,另外再去喊个大夫过来!”
  
  孟之豫一进门就一通气儿地命令道,家仆唯唯诺诺赶紧点头。他在花厅放下华雪颜,扶她坐到椅上,蹲下握紧她冰凉的手,抬眼尽是担忧,“是不是很疼?你要是受不了就咬我,发了力出来就不怎么痛了。”他把手举到她嘴边,挽起袖子:“咬住,狠狠咬几口。”
  
  华雪颜恹恹靠在那里,一手紧抓衣襟,见他慌乱无措又故作镇定的模样,心中溢满温情,她忽然笑语打趣:“我可不敢咬你。若是你又被伤了哪里,恐怕又来找我赔这赔那……”
  
  “不会的!”孟之豫蹭起来抱住她,多情花眸眼角微垂,撇着嘴道:“我看你这般难受,自己也要难受死了。我恨不得此刻痛的是我,我替你痛替你捱着……就算不能替,陪着你也是好的。”他几乎把手臂贴上了她的唇,一个劲儿劝道,“你快咬住,咬住就不疼了。”
  
  “……好。”
  
  华雪颜匆匆垂下眼帘,张口便咬住他的腕臂,狠狠用力。牙齿刺破肌肤,血丝渐渐渗进口腔,浓腥之下她竟然尝到一丝甜味,犹如甘露。她阖上眸子,紧紧闭着眼,拼了全身力气把眶中滚烫的泪水憋回去。
  
  严家衰败没落、她们姐妹沦落受辱……华雪颜走到如今的地步,与当年严氏一案的主审官孟世德脱不了干系。甚至连她父亲严友文在狱中暴毙,也可能另有隐情。她与孟之豫可谓仇敌,应当不杀不快。可她又与他青梅竹马数年,若非一场变故可能早已缔结良缘。数载重逢他真情依旧,她却不敢留有初心,更不敢交付承诺什么。
  
  这一口,诉尽恩怨情仇。
  
  “唔!”
  
  孟之豫自幼娇生惯养,骤然被人咬上一口自然也是觉得疼痛难当的。可他除了刚开始闷哼了一下而外便不再吭声,而是大方送上手臂,甚至还揽上华雪颜的后脑。
  
  “使劲咬,不要停……不用顾忌我……”
  
  一圈牙印深痕烙在孟之豫手臂上,鲜血直冒。良久,华雪颜松了口,脸色依旧惨白,抬头笑道:“好像、真的不怎么痛了……”
  
  孟之豫不管手上的伤,闻言欣喜:“真的?我就说这法子有用!”他欣喜之余,又俯身为她揩去唇角血渍,她清楚看到他鼻尖上细密的汗珠,薄薄一层好比雨雾,朦朦胧胧。
  
  “染上血更红了,就像涂了朱砂。”
  
  孟之豫如是笑言,他柔软的手指轻轻捻过,彷如一瓣梨雪飘落。华雪颜目不转睛盯着他,清冷的眸里聚起莫名痴然情愫,越来越涌。
  
  百般情丝缠绕之下,华雪颜忽然仰起头,抬手扳下孟之豫的脑袋,几乎是不要命地撞上了他的嘴唇。
  
  孟之豫从来不知道女人的吻也可以这般霸道凶猛,吮、啃、舔、咬、缠……他只觉得自己完全处在了被动,只能臣服在华雪颜的香软甜甘之下,渐渐迷失、沉沦。
  
  “雪、雪颜,”几乎快要窒息,被勾起情、欲的孟之豫费力推开华雪颜,气喘吁吁道:“不、不要了……”
  
  华雪颜软软靠着他,娇躯柔弱无骨,还散发一股幽幽沁香。纤纤细指在他后颈如蜻蜓点水般滑过,跳跃着点燃火焰。她美眸半阖,轻轻覆唇亲吻上他的喉结,刻意引诱:“你不喜欢我么?”
  
  背脊的酥、痒快要把孟之豫折腾死,他赶紧按住不安分的素手,满脸涨红,局促又很坚定地说:“喜欢,喜欢得不得了!”他努力保持距离,摆出正经样子,“但我不能这般随便。我是要以正妻之礼迎你入门的,再说你还病着,我、我……我要是那个你,就是禽兽不如。”
  
  华雪颜闻言先是一怔,继而撤回身子,望着孟之豫浅浅笑了:“嗯,原来你也是正人君子呢。”
  
  孟之豫被她不知是赞是讽地说了一句,耳根子都快烧起来了,结结巴巴地说:“你就不、不要取笑我了……那个、那个我去看看大夫怎么还不来……”
  
  他刚一转身,华雪颜便拉住他的手,她摇头道:“老毛病了,横竖大夫来看也是开几副苦药,治标不治本。你这里储得有冰没?弄碗冰水给我喝下,明日便好。”
  
  “有有有!我马上叫人开窖去取!”
  
  楼里的下人即刻送来一块冰砖,孟之豫拿冰凿子凿下一碗冰渣子,手指头冻得通红,他犹犹豫豫不想把碗递给华雪颜:“就这般饮下去,会不会冷坏肚子?”
  
  “不会。”她几乎是用抢夺过瓷碗,道:“越冷越好。”
  
  心悸之症其实是毒发,细微的毒素已经渗入她五脏六腑,融在血液之中。平日不发作时跟常人无异,一旦发作痛不堪言,只有用极端的法子压下。
  
  喝尽冰水,咔嚓嚓咬碎冰碴咽下,华雪颜把碗一放,伸手召孟之豫:“扶我进房。”
  
  千影楼确实有栋两层主楼,背倚小丘而建,丘上遍植翠竹,郁郁墨葱。孟之豫搀着华雪颜上了阁楼,又服侍她躺下,自己搬来一个圆凳坐在床头。
  
  “你安心睡,我在此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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