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慰藉-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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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日子本来就够冷清了……”
老汤听了,赶紧跑回去笑呵呵地对大家说了老太太的意思,然后不好意思地说:“我说嘛,能用钱买的东西怎
么会买不来?这不能用钱买的,我就没办法了,为快乐埋单,我可付不起。”
生活中无处不存在着美丽,只要你善于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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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为快乐埋单陈美美:潘格
一个普通的早晨,我打开门,门外一个漂亮得近乎妖娆的女人站在我面前。
请问你是——你阿姨。她简洁地说,飞快地踢掉鞋子进门。这个女人就是陈美美。我妈妈电话里讲的她那个广
州表妹。
多年来,我的生活一直很有规律。陈美美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一切。首先,从称呼上我就不能接受,我叫她阿姨,
她绝不给予回答。只有我说“陈美美”,她才会扭头看我。她说你不可以叫我阿姨,当着人不可以,当着男人就更
不可以。那我总不能当着男人叫你陈美美吧?你可以叫我陈小姐。她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
陈美美的作息时间和我的格格不入。晚上我是照例要工作一会儿的,但陈美美要睡觉。我好讨厌你的破电脑发
出的噪音啦,你知不知道女人睡眠少会老的啦。她用被子蒙着脑袋狂喊。清晨五点,连猫都还在做梦,陈美美就起
床了,一台分贝高到让人无法承受的收录机里开始放广播操音乐。陈美美,求求你让我睡会儿觉好不好?陈美美头
摇得拨浪鼓一样:女人不锻炼,会长大肚腩啦!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广州女人都憎恶厨房,我从陈美美那里得来的经验是,广州女人之所以漂亮,那是因为她
们远离厨房。我当然不会拒绝漂亮,于是和陈美美同仇敌忾远离厨房。早餐听陈美美的,一杯牛奶一个苹果,午餐
外面解决,晚餐干脆不吃。如此几日我就形销骨立,陈美美还赞叹:你像张曼玉,好有骨感哦。
陈美美喜欢穿漂亮衣服,舍得花钱。她瞧不起我买衣服时的斤斤计较,总是说,女人青春很短的,有得漂亮衣
服穿就赶紧穿喽。我不知道陈美美究竟有多少钱,从她买衣服时的大方上看,有千万家产都说不定。可是她和我出
去吃饭都是各掏各的钱,吝啬得连苍蝇飞过都要掐条腿。但新款手机一出观,不管价格多惊人陈美美都买。
天气好的时候,陈美美会拉着我陪她逛菜市场。我们一人提个布袋,里面装着刚刚采摘下来的西红柿、又脆又
绿的黄瓜、油紫的茄子。陈美美和我并肩走在马路上,阳光温暖地抚慰着我们的灵魂。生活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陈美美满足地慨叹。那一刻,陈美美是一个有着凡心的家常女人。
赶巧那天两人都没事做,陈美美就教我刺绣。躲在这样的时代里练习这样一门技艺,经常让我觉得置身闺阁恍
若隔世。相处久了,知道陈美美的一点故事。其实每一个丢失了爱情的女人都有故事,陈美美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
了。关于我的男朋友,陈美美的评价是:人还行,钱太少。我笑。在这一点上,我们心有灵犀。记不得从哪天起,
陈美美开始晚回家。
陈美美,你每天晚上都忙什么啊?我问。
爱啦。陈美美得意地笑。
哦,这样啊。我松口气。
那天,陈美美照例晚归。回来时酒气熏天醉成了一团棉花。收拾完一地狼藉已经是下半夜。我刚要去睡,被陈
美美一把拉住:别走,跟我说说话。结果,那晚变成她说我听。说到后来,陈美美从床上一跃而起,将头上手上身
上的丁当玉佩一股脑儿解下扔了个满天飞。我要捡,她拦住。捡它干什么?你看看,这每一样东西哪个不透着一股
子假模假式!砸了又有什么稀罕?睡一觉好吗,陈美美?明天醒来就什么都忘记了。不!她拉住我的手:告诉我,
哪里有卖真心的?我要买……
也是一个普通的早晨,陈美美离开了。留给我一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和一橱柜漂亮衣服。2002年就这么过去了。
回首这一年,我认识的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就是陈美美。遗憾的是,我发观自己根本不曾真正走进过她心里。谁知道
陈美美想要的东西原来竟是那么简单呢!
一个人幸福与否,在自己的感觉和感受。让别人觉得自己幸福并不难,自己心中理想化了的幸福感实在难以臻
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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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为快乐埋单尊严:和莲芬
女人的三轮车上还剩两捆韭菜,听到有人喊“卖菜的”就停住了。
女人脸上淌着汗,头发水洗似的紧贴在额头上,衬衣后背都溻湿了,前胸衣襟儿上的奶渍正在不断扩大。女人
用两手揉揉还在溢奶的乳房,有点焦急地把三轮车倒了回去。这时从巷口驶出一辆小轿车,女人忙停下。小轿车挂
了女人一下,向前蹿了十余米才停住。
女人没被挂倒,只觉着胳膊被擦了一下,看看有点发红,也没在意,推着三轮车继续走。
从小轿车里下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围着他的小轿车一点一点仔细地查看,当看到被挂歪的倒车镜,就把车
倒回女人身边。女人刚把卖韭菜的五毛钱接到手。
汉子说,你挂了我的车,赔钱吧。
女人很恐慌,要赔多少?
汉子说,我的车值十八万,一个倒车镜最少三百块,给换个新的也行,给一百块钱也行。
女人不知所措,我没那么多钱。
这时有几个看热闹的围了过来,劝那汉子,她一个女人家,干个小买卖也不容易,挂你的车也不是故意的,你
一个大老板也不在乎几个修车钱,让她走了算了。
女人红着脸小声说,是他的车挂了我的胳膊。
啊?众人都把眼光投向汉子。
汉子觉得很没面子,你这女人不说理,明明你挂了我的车,反倒打一耙。本来你赔个不是也就算了,既然你这
样说,那不赔钱就甭想走了。
女人说,我说的是实话。
众人就劝女人,向他认个错算了,就算你挂了他的车,一句话也损失不了什么,要赔一百块钱你得卖多少韭菜?
女人无助地看看众人,又看看三轮车上的一捆韭菜,咬咬嘴唇没说话。
汉子悠闲地弹出一枝烟,叼在嘴里,一口一口地吐着烟圈儿。
女人衣服前襟上的奶渍还在扩大,奶水顺着衣服流下来,像一条蠕动的蚯蚓。女人的脸憋得通红,眼眶里蓄满
了泪水。可她看到自己胸前正在溢奶的乳房,那眼窝里的泪水又忍了回去。她把手伸向三轮车把上的挎兜,拿出一
摞排得整整齐齐的大小角票,又把手里的五角钱加在上面,递给汉子说,这是九十九块钱,你点一点。女人又回身
把三轮车上的一捆韭菜提过来说,这捆韭菜也值一块钱,请你收好。没等汉子和众人明白过来,女人已骑着三轮车
离去。
汉子和众人都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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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为快乐埋单福锁:伍中正
五年级的学生福锁让车伤着了。
天刚亮,福锁就沿着那条村道去学校,那条村道两旁的田里开着油菜花,一朵一朵地晃着福锁的眼。
福锁眼里的油菜花是那样的黄,黄得有点儿疯狂。
远远的学校升起的红旗在缓缓地飘。
福锁回过神来的时候,前面正好来了一辆车。车已经很破的样子,像一只破了壳的虫,那破车的车速不是很快,
司机把车刹住后,就见福锁倒在了地上,像一根草。
司机没有跑。
司机也吓傻了,从车里钻出来不停地骂,这该死的破车,你走路就走路,咋就要伤人?骂完后就垂头丧气。
福锁的爹听说福锁让车伤着了,急急地从屋里跑来,用眼着力瞪了一下司机后,就一把抱住福锁,嘴里不停地
喊:福锁,我的儿呃,福锁我的儿呃。
村道上很快围拢来很多人,那些人像鸟群一下子就飞到了村道上。
福锁的叔是鸟中的一只。
福锁的叔就对福锁的爹吼,啥时候了,还不抱福锁上医院?
福锁爹背着福锁急急地朝医院跑,边跑边对后面的叔说,兄弟,我身上没带多少钱呃。
福锁的叔没朝医院跑,福锁的叔抓着司机没让他走。福锁的叔想,在村道上出了事,你司机走得了吗?
司机说,你抓着我没用,反正那娃的医药费我出,行不行?
福锁的叔还不放心,说,你先给你家打个电话,让你家里人送点钱来,我那老大眼下两个孩子难着呢,刚走的
时候还说没带多少钱。
司机就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福锁住院的钱是司机交的。
福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到了医院。
福锁坐在医院的病床上想,我怎么会在这儿?福锁的叔说,福锁,那一天,你好险呃。
福锁两眼看看叔,没再问什么。
这起交通事故很快得到了处理,处理的结果让人意想不到。
处理的前一天,福锁的叔坐在了福锁的床边,福锁的叔对福锁好得这么快,感到欢喜。
福锁对叔也有了好感,福锁问,叔,几时才出院?
福锁的叔说,明天。
福锁说,好好好,明天。
福锁的叔说,福锁,你爹带你不容易,你爹怕你留下后遗症,后遗症你懂吗?
福锁的叔接着说,福锁,明天有人来问你,你就胡乱说话,到时,你就可以得到很多一笔钱,懂吗?
福锁说,懂!
真懂了?福锁的叔还不放心,又问。
懂了,叔你不嫌烦?
第二天,来问福锁的人是个医生,医生说,福锁乖,福锁好了?
福锁说,好了,医生和我叔我爹把我照顾得好好的。
医生说,福锁,读几年级?
福锁说,读五年级,这学期老师还要我们写作文呃。
医生说,你感谢不感谢司机为你出了医药费?让你的伤得到了医治?
当然感谢!其实是我自己不好,那天早上看那些油菜花着了迷,吓着司机了,给司机也添麻烦了。福锁说。
你坐着呃福锁,乖,真乖!医生说。
医生说完就出去了。
再进来的是福锁的叔。叔说,叔昨天给你说的话,你就忘了?
叔,不是我忘了,我是真正好了,我没后遗症。长大了,我还要做人,那话我说不出口呃,叔。
叔一听,摇了摇头,该你爹穷,放着的钱,用你这只手都不敢拿。
福锁说,我爹再穷,我也不会出手的,叫我爹来接我出院呃叔。
叔走出了病房。福锁想,叔咋这样呢,好在车伤出在我身上,要是出在叔身上,那司机不就惨了……
嫩黄的油菜花,鲜红的国旗,在孩子的眼中永远只有纯净、鲜亮的色彩。作为大人,您又怎会忍心破坏这可贵
的心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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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为快乐埋单寄特快专递的女子:李利君
在本城,那些女子即使不化妆,你也能看出她们暧昧的身份。7 月29日,是一个平常的日子,我到南桥邮局取
稿费。服务台外已经有了一个女子,正站在那里。我排在她身后。这是个身材匀称的女子。等了一会儿,服务小姐
把一个大大的特快专递信封递出来。她接过来后,就向旁边移了一下,趴在服务台上填起来。我向前一大步,把身
份证和取款单递了进去。趁这空儿,我扫了一眼那女子,已经知道她就是那类女子。我注意到,她的手指特别粗大,
与她匀称的身材不相称。
电脑好像出了点儿小问题,服务小姐叫我等一下。
我点头,站在旁边,静等。
这时,那个女子轻轻地推了我一下:“喂,帮个忙。”她一点儿也没有客气,指着特快专递信封上的一个地方,
问我:“这个地方怎么填?”
我看了看,她写了半天,上面才有极丑的几个邮政编码数字。
我说:“这里填寄信人名字、地址,这里填收信人的——”还没等我说完,她说:“干脆,你帮我填算了。”
她大大咧咧地说着,就把信封塞到了我手中。
我没有接她的笔,而是掏出自己的笔:“寄信人名称是——”
她说:“芭丁街。”芭丁街那儿是外来妹最多的地方。她的名字:麦小青。然后,我又问收信人的地址和名字
:某市某镇某村五组,张明庆。
写完后,我把地址、名字读了一遍给她听,她说,嗯,没错。一副稀里马虎的神气。
“还有一项,”我说,“信内物品名称。”
“什么名称?”
“就是说里面装的是什么,是信件,还是档案,还……”
“离婚证!”我还没有提示完,她就很有点儿莽撞地说。她一说完,我的身上突地就有些发凉,我可是真的一
点儿也没有想窥探人家隐私。大约看我停住了,她轻轻地补充说:“我的。”于是,我在信内物品名称栏“信函”
的前面打了个钩。
“填完了。”我递给她。
“谢谢!”办完之后,她哼着歌儿就走了:“来来来来来跳舞,脚步开始摇动,就不管他人是谁。人生,是一
场梦……”
服务台前留下了刺鼻的廉价香水的味道。服务小姐抬起眼睛向外面看了一眼,用纤纤玉手轻轻在鼻前挥了一下。
我听到身后的几个男人发出低低的“哧哧”的笑声。
我的稿费并不多,八十块钱,北方一家颇有影响的报纸寄给我的。我已经计算着用它去买一本J。各瑞的《两张
面孔》。我想了它很久。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我站在门口,眯着眼向四下里望了一下,人很少,街道很空。我的摩托车停在前面的那个
拐角——那是个僻静的地方,车停在那里不用缴停车费。
刚一接近拐角,我就听到有女子的哭声。我转过去,发现那个抽泣的身影正是刚刚唱着歌大大咧咧地寄离婚证
的女子。
大约是听到有人来了,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又四下里望了望,抽泣了两下。然后,用双手掩住面孔,继
续她的抽泣。我停住脚步,不知自己该怎么办。我们是熟人了吗?我该不该安慰她呢?
这时,她蹲下身子,声音冲出手掌的缝隙,如暴雨般直泻而下:“明庆,明庆……”
读完作品,你一定也与作者站到了同一立场上,油然而生一种发自人性本身的关怀、理解和博大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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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为快乐埋单城市上空的月:罗伟章
我又丢工作了。我老是丢工作。那天下午,我正在计算机上设计文案,老板来通知我,说:“小马,公司最近
面临一些困难……当然,你是很有能力的……你可以把这一个月干满,到时候我发给你双倍工资。”他的话我完全
听懂了。虽然我渴望工作,也渴望成功,但我决不会在逐客令下达之后,为了得双倍工资而死皮赖脸地待在这里。
回到租住的房子,我像一台通电后就被遗忘的机器,在屋子里快速地走来走去。我想这样把自己累倒,然后躺
到床上,睡他个死去活来。
可刚过半个小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一听那怯怯的声音,就知道又是推销产品的。果然,门外站着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子,我没好气地说:“谢谢,
我什么也不要。”女子显然有些尴尬,“真对不起,打搅你了。”她这么嘟囔了一句,就转身下了楼。
第二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