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迷梦-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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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斯?”
陶德跟着站起来,他倒是已经将早餐都吃光了。
“抱歉,一早来打扰你,我走了。”
蓝斯走回客厅,脚步丝毫未停地往大门走去。陶德跟着出来,摊手又叹气,笑着说:
“蓝斯,我真搞不懂你!好吧!你何时来找我,我都欢迎你——开心一点,你的小雏儿身上有你的血脉,只要他没死绝,就能追查得到,你会
找到他的!”
蓝斯回头望了陶德一眼,点头示意,说:
“谢谢你的酒,我的心情好多了。我走了,有事我还会再来。”
“慢走。”
走出大门,走过车道、进入花园,蓝斯知道,陶德还站在门前微笑着看他离去。
“老狐狸!”
他低骂一声,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蓝斯暗自祈祷,吉榭儿不要先找到陶德——现在不要,因为他对付不了陶德……
走到外环大门之前,蓝斯移动身形,如风一般消失不见。
第5节 梦境
袭我以烈焰焚腾的梦境,
歌我以酣醺的四季轮移,
云烟也好、
深夜寒露也罢,
我只向往无惊无恐的冥思,
以及一幕浇它不熄的流云。
回声知道那是梦境!
啊!一种压迫感!
一种醒不过来、无法挥别的梦魇!
梦中,她并不确定自己在哪里,四周是沉静的深谷,没有冷热感。
因为莫名其妙又无法抗拒的压力,回声感觉到自己双手紧握,那紧绷的程度,使得她在发现时,双手的十只手指头已经麻木了。
黑暗中,随着压迫感降临了一道光——极度尖锐、刺眼的光芒!
光中有个黝暗的身影……
是他!——那一个她曾经在封印之境见过的黑暗之神、杀死加百列的堕落天使之王。
撒旦叶身上展开如黑色羽翼一般的黑袍,随着回旋的风飘动着……
是梦!醒不过来的梦!
回声清楚地看见,他站在黑暗之中,但他周身却罩着光——天界之光、天使之光、也是钻石之光……
他那美丽却是时间永久冻结的严峻面容、他暗如黑瀑的波浪长发就如真正的黑暗海浪一般,还有,他明亮的艳蓝双眼、冷漠的薄唇……
回声能够钜细靡遗地看清他的形象!
或许这是因为,回声曾经如此地接近他、近身地仔细看着这个杀害她的守护天使的凶手!
她还曾经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一刀、体验到天使之血那种难以想像、缓慢时间流动的凝结物所描摹出来的冰冷。
以前她不懂为什么天使的血液是冰冷的状态,成为天使之后,她才明白这是因为——
天使的血液与他们的生命一样,那行进的速度比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灵时间,都要慢上好多好多,而且那速度是数万年甚至是几十万、几百万年的距离……
这些知识就如根深蒂固的认知一样,盘旋在梦境里。
梦境的压迫感并没有放开回声,她的心中反复地说:
住手!住手!住手……
突然,她看见那个堕落天使之王举起他的手,他艳蓝色的双眼注视着手上紧握着的东西。
那景象清楚到——回声几乎可以细数出撒旦叶浓密的眼睫毛数量!
堕落天使之王的手上捏着光,回声惊愕地发觉——
他所握住的,正是杰伊斯不久之前交给她的东西!
不!
回声惊恐的大喊。
不!那咒文不是你的!不——
那是……那是……
“——啊!”
黑暗之中,回声满身是汗的惊醒过来,坐在床上喘气。
刚才做了什么恐怖的梦?竟让她因此惊醒?回声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那场梦境却早已经远离,就像散去的烟雾一般触摸不到了。
“究竟是什么梦?我怎么会被梦境惊醒呢?”
看了一下床头的数字钟。三点过十分……
回声看见自己的脚露在被子外面——这就是作恶梦的原因吗?听说双脚若没有伸进被子里,比较容易作恶梦……
想着身为人类时,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迷信,回声笑了一下。
她揉一下眼睛,又躺了回去,将夏被拉至头顶,曲着身体,全身躲在里头,幻想着这样可以将怪梦阻隔在被子外面。
明天要上课,最近睡眠真是严重不足啊!
第6节 冻结之梦
不要下雪!请不要下雪……
天啊……
站在寒冷的陋巷之中,她微弱地对着戴着手套却依然冰冷的双手呵气。
远处高大奢华的高楼与华邸翦影,持续着灯火通明,亚斯莲可以想像在那些房子里有着温暖的炉火与丰盛的食物……
而她的身边,却只有寒冻的空气回旋着。
湿度大增,寒度则早已经达到冻点,今夜的确有可能下雪。
但是,若下起雪来,她就只能回家。
没有流莺会留在下雪的道路上拉客,因为除了急着回家的人之外,路上不可能拉到闲晃的人。
不要下雪啊……
她在心底赞颂着圣诗,一边起了个不起眼、渺小的愿望。
亚斯莲克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她知道……眼泪会令她双眼凹陷的脸庞更加惨不忍睹!
赞颂着圣诗时,她想起一名不肯付夜渡资又殴打她的恩客所对她的耻笑——
神是不会眷顾一个下贱的妓女的!
呵着气,她想起不久前在好几条街外的墙角捡到的弃婴,今天再不想办法买些食物,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让那可怜的婴孩活下去。
神不会眷顾下贱的她,但那婴孩何罪之有?才刚降临在这个世界,就连一件坏事都还没有做,为什么会遭受到被遗弃在冰冷街道上的惩罚?为什么一生下来就被归属到下贱的阶级去了?
人类的贵贱阶级是谁定的?——哦!别来前世因缘今生还的这种烂戏码!
看着冷冷的夜,想起冷冷的世界……
寒风之中,她终于听见了脚步声。亚斯莲走向前,离开了墙角,朝着那个身穿黑色外套的年轻人走去。
对!她记得,这一幕她一直都记得。
自己似乎是这么对眼前那个年轻人说的——
“先生,今晚你在哪里过夜呢?请让我陪你好吗?”
那名美丽的年轻人以紫蓝色的眼睛看着她,说出了她预期之外的话:
“你的赞颂徒然,神已远去。”
她大惊——因为眼前的年轻人那熟悉的面容旋成一个漩涡,转变为另一张脸。
“神不会眷顾你,以及这个世界的!”
此人为什么听得见她的心声?
他如何得知她内心赞颂着什么?
——大雪纷飞,一片白色瞬间罩住整座城市——
亚斯莲在黑暗之中醒来,以为自己仍是那一名贫病交迫的可怜妓女。
她诧异地发现,刚才她作了梦了!
好久好久,她早已经不再有梦!
那是上辈子的事,而那个她已经死了!
她不明白,那个死去的女人短短的二十几年岁月,为何在此刻侵扰着永生的她?
自床铺起身,她披上自己的衣服,任由长长的波浪黑发披在自己的身上。
她掀开帘幕,走入另一个黑暗的空间。
只要有人走动,醒月花感受到空气的流动,便会于黑暗之中慢慢绽放。
银色光华微微照亮了一旁的躺椅。
亚斯莲走向那个在躺椅上入睡的人,休利耶尔的睡容像个美丽的孩子一般沉静,浓密修长的眼睫毛覆在白皙皮肤上,突显出一股稚嫩与宁静,这也使得她得以看见这张脸冷漠与愤怒以外的表情。
眼前比她年轻的孩子,和她一样早已经死去,变成了他们自己也无法理解的生命。
时间像柄锋利的雕刻刀,雕刻着世间的一切,也雕刻着所有活生生的人……
她曾经在这百余年之间,寻觅她曾经熟悉的一切,想找回活在过去的那个女人的脸,然而,斑驳的岁月与永无止尽、无法回过头去的记忆,如离弦的箭,渐行渐远……
看着休利耶尔的睡脸,亚斯莲欲言又止。
——这是自过去跟随至今,惟一与她一起永生的人……
他依然是那时候的他、依然是那一个会在寒夜中,温柔顾盼一名路上流莺的年轻孩子……
亚斯莲突然像个小女孩一般哭了起来,梦境里祈求与希望的破灭感,烧灼着她的心!
“你的赞颂徒然,神已远去。”
不是神远去,而是她远离了神的世界。这事实光可鉴人!
她不知道,她竟然还爱着神……
“休利耶尔……”
亚斯莲在躺椅上坐下,然后俯身,取走休利耶尔置放在胸前的厚书,将自己苗条却丰美的身体,靠在她所深爱着的黑天使身上。
“休利耶尔……”
“……亚斯莲……?”
黑天使被吵醒,微微蹙眉,睡意浓郁的声音带着不悦的语气。他眯着眼睛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亚斯莲……你在干什么?……天亮了吗?”
“休利耶尔……”
“……快让开!你压痛我了!”
——她的脸就抵在他胸口一直不曾痊愈的痛楚上——他死前所受的伤痕上头!
亚斯莲紧紧依偎着他,双臂紧抱着他不放,她将自己布满清泪的脸抵在他的胸前,倾听他沉稳的心跳声。
这让休利耶尔有些恼火!
当他要推开亚斯莲时,却突然发现她在哭泣,原本抓住她双臂的手松缓了下来,心口涌上了一股在他身上已然僵化许久的热,稍微抵销了痛楚。
他迟疑地、缓慢地摸上她柔软的头发。
“……你到底怎么了?”
黑天使感觉到伏在他身上的人微乎其微地摇头,啜泣声传了出来。
“……作恶梦了?”
亚斯莲亚斯莲抵着休利耶尔的胸口点头。
“……都几岁的人了,还会被梦惊醒?”
他似乎在笑,但是亚斯莲不确定,只知道黑天使软化了他原本冷漠的态度,同意暂时出借自己的胸膛,成为她安全的避风港——
她一向知道休利耶尔有着温柔的一面,虽然她极少享用到那片柔似水的温情……
叹了一口气,休利耶尔双手轻轻环着亚斯莲的身体,任由她停留在自己的胸前啜泣。
第7节 火焰之梦
若非他了解人类,早已经了解到了骨头里去,他一定不知道这场睡着了还能看见的景象有个名字:梦。
梦中,他知道自己走过千万年的岁月,自最小的、密度最高的聚合物,随着任何意念都无法操控的发展,形成了形象——火焰。
然后,又过了几万年,他有了形体,同时,他感觉得到“世界”!
他听得见风、看得见时间缓慢地流过,然后世界正在变化,有可能是蜕变,也有可能正在崩解。
火焰盲目地将自己的知觉探入了世界之心,随着红流如细密的血脉一般,向四方延展,探取世界,听得了整个太初的生命脉动。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与世界一样的脆弱、稚嫩,在这美丽的地衣之下,有着什么波澜在涛动着。
听取、然后推展……推展生命。
——我干嘛要做这种事?
他生气的问自己。
然后,他听见以前的自己回答:因为你是火元素!
“哎呀——”
索西特发现自己以倒栽葱的样子跌在地上,瞬间觉得自己很可耻!
他甩动身体和尾巴,将身上的草屑抖落,爬起身看看四周。
天还没亮——果然是南柯一梦啊!
就是嘛!他怎么可能亲眼目睹过几千万年、甚至几亿年前的世界?
四大元素虽然互有消长,在精灵王回归之后,会再诞生新的精灵王,但是……并不保有先前的意识与记忆,因为“回归”一意,即是“回到最初始”。
力量回归,但是其他的东西如当代的记忆,则只能烟消云散。
嗯!这似乎与四大元素天使长的生命形式不同?关于这个,索西特略知一二。
天使的生命来自天上的神强势的以神威塑形,因此生命本身的弹性便有了限制,虽然神将最强大的能量与知觉都给了他们,但是在生命的运作上,神紧握权柄,不可能放松。
想了一想,伸展了身体,顺便打个呵欠。
索西特再爬回树上去,爬到了最靠近回声房间的树枝,跳进屋内。
进屋后,他轻轻地跳到床铺上,窝在回声旁边,将前几天跟回声吵架的事,抛到外面的臭水沟去了。
第8节 光之梦
休利耶尔在自己还是休利西亚的时候,常常跟妹妹爱蜜莉一起睡。
上辈子、他还活着时,那个以厚布遮掩的旧房门,木箱堆成的床他都还记得,却早已经忘记爱蜜莉从什么时候起,晚上就常作恶梦?
事后,休利耶尔回想起来,他以往所不了解的妹妹的梦,现在都已经清楚不过了。
妹妹时常惊醒哭泣,说她每天晚上都看见好多人死了——那几率频繁得惊人!
很久以后,休利耶尔才知道,或许爱蜜莉梦见的是一种预知梦吧?她或许曾经梦见自己的死亡吧?
不管怎么说,后来休利西亚总是陪着爱蜜莉睡觉,让那小小的女孩蜷曲在他的怀里一直到天明。
现在呢?
做梦的人是谁?
——上辈子的梦!
休利耶尔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却又不是十分确定。
白色宫殿孤寂地兀立在土地死亡、生命枯竭的此地,天空是永远的黑暗,永远没有阳光。
这里像个豪华荒败的墓园一样,锁住所有华丽的过往荣光。
此刻,他躺在主人的床上,但是并没有主人在身边的感觉——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的知觉神经已经敏锐到可以感觉出主人是否在这封印之境内。
好长的一段时间里,休利耶尔仍为自己死前所受的伤所苦,胸口被利剑穿透的痛楚无论如何都无法消弭,然而,他自己知道伤口已经不见了,只是疼痛还在。
在这为时不短的期间,休利耶尔也为死亡的噩梦所扰,几场梦中,他几乎感觉到自己将要随着梦境逝去,当他徘徊在生与死的边境时,他总会发现有只纤细却强而有力的手拉着他、将他拽回。
只要他睁开眼睛,就会看见他黑暗的主人伏在他的身旁。
“我的孩子、我最完美的作品——为什么你总是在死界徘徊?你知道若我没有及时召唤你,你就会真的死去吗?”
他的主人常常这样说,神情带着不解,与些许不留痕迹的叹息。
“死界……”
他总是梦魇地回答:
“……到了死界,是否变成幽魂?然后再重生?”
——重生,让他能够抛弃这个已经受尽人世烟硝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