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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夜芙蓉-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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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户里有的塞一卷纸,有的塞一块木头…… 

  去探听消息的下人一个个一去不复返,罗家上上下下一片慌乱,罗怀苏的头发一天比一天白,最后终于变成满头白发,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理,连他最爱的孙子明夜去找他也没办法让他说一句话。 

  等他终于从书房出来,他跪倒在一家大小面前,对着小辈们重重磕头,老泪纵横,“我对不起你们!” 

  叶芙蓉每天都胆战心惊,她没办法睡,因为梦里全是恐怖的画面,可能是长大一些的缘故,七七安静了许多,喜欢在她怀里抓她的头发玩,还不时会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 

  这时,也只有不懂事的孩子能笑出来。 

  灾难很快来临,罗家是大宅,贪婪的日本兵一来就打起主意,日军占领南京的第二天,一队日本兵就冲进了罗家,叶芙蓉和成城正在后花园玩,听到前面传来的惨叫,叶芙蓉心里暗道不好,连忙把成城一拉,躲进假山的山洞里,七七受到惊吓,把嘴巴一瘪就准备哭,叶芙蓉连忙把发丝拂到她脸上,她一把抓住,没哭出声来。 

  罗府的假山是请能工巧匠所做,仅能容一身形瘦小的人低头通过,山洞很小,十分阴暗潮湿,能容两三人席地而坐,以前是成城玩捉迷藏的地方。 

  叶芙蓉一手抱着七七,一手把成城颤抖的身体紧紧抱住,轻声道:“不要怕,不要出声,不管出什么事都不能出去!” 

  成城呆了呆,把头埋进她的胸膛,闷声道:“妈妈,我不怕!” 

  这时,从前面传来一阵阵惨叫,接着是蓝兰凄厉的叫喊,金陵和一些女仆的哭喊,接着是男人的狂笑,一声声如钢针刺入他们的耳中,惨叫声突然停了,皮鞋在地上敲出的咚咚声响遍了整个罗家,接着,许多咚咚声朝后花园逼来,七七惊恐万状,竟哇地一声哭出来,叶芙蓉惊得魂飞魄散,想都没想,把手指塞进她嘴里,七七停下来吮了吮,没吸出什么东西,眼睛眨巴眨巴又要哭,叶芙蓉没有奶水,哪里有东西喂她,顿时急出一身冷汗,她把手指咬出一个大口,塞进七七的嘴里。 

  七七吃到热热的东西,可能觉得味道挺不错,竟使劲吸了起来,她很快吃饱了,眼睛眯着眯着就在她怀中睡得香香甜甜,连外面的叽里呱啦的吼叫声都听不见了。 

  叶芙蓉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一半,她凝神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咚咚的皮鞋声如魔怪的手,抓得她的心阵阵抽疼,成城脸白如纸,只牢牢地抓着她旗袍的襟,几个小小的手指几乎要把她的衣服抓破了。 

  她闻到一股烟味,成城惊慌地看着她,她朝他摇摇头,把脸贴上他的脸。烟越来越浓,透过假山的缝隙,她甚至可以看到外面全是烟雾袅绕。在男人狰狞的笑声中,咚咚声渐渐远去,直到再听不到任何响动,她把七七往成城怀里一塞,沉声道:“我去外面探探,你留在这里哪都不能去!” 

  她从假山钻出来,才发现罗家已成了一片火海,她被浓烟呛得直咳,连忙朝前院跑去,穿过一片喷着火苗的房檐,客厅里的景象让她几乎尖叫起来,只见所有的女人,甚至连白发苍苍的金陵都没幸免,衣服都被撕得全不蔽体,蓝兰全身赤裸着躺在桌子上,浑身是血,还有汩汩的鲜血从她下身涌出。她扑到蓝兰的身边,大声哭叫着她的名字,蓝兰睁开眼睛,从眼角流出一滴泪,嘴巴张了张,“一群……畜生……”,她没有再说下去,眼睛直直看着上空,眼珠已经没有神采。

  金陵被人剖开腹部,吴妈是被人从心脏捅入,奶妈的乳房被割掉,剩下两个血糊糊的洞……浓烟滚滚中,叶芙蓉已经摇摇欲坠,她想起罗怀苏和明夜,惊恐万分,连忙跑向书房。 

  路上,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绊了她得几乎跌倒,她扶着一条方几站起来,才发现面前那圆的东西有一头白发,有一双怒目圆睁的眼睛,还有……她扶着方几软了下去。 

  书房里被翻得一团乱,书被扔得满地都是,在白色黄色的书里,有一个没有头的身体,他的怀里紧紧抱着明夜,明夜胸前两个血洞,那无头的身体后面也有两个血洞…… 

  火龙卷着尾巴扑来,一团热气把她逼得连连后退,她摔倒在客厅里,身边躺着没有瞑目的金陵,她的几缕白发散到脸颊,微微颤抖着,好似在哀哀哭泣。 

  一个奇怪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她一抬头,成城瞪大了眼睛,身体不住地颤抖,口中发出受伤的幼兽般的低嚎。他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眼看就要站到烧得火星簌簌扑落的房檐下。 

  叶芙蓉红了眼睛,大喝一声,“成城,过来!”她遥遥朝他伸出双手,“孩子,过来,不要怕,他们都是你的亲人!” 

  成城嚎啕大哭,飞扑到她怀里,火光中映在她的眼中,仿佛有种奇特的光芒,剧痛难当,但并没有被打垮,她缓缓站起,“孩子,你不要哭,你要看仔细,把这些仇恨刻到血肉里,千万不能忘记!” 

  成城的哭声停了,他极力憋着,憋得身体不住颤抖,他用力点头,“妈妈,我永远不会忘记!” 

  “禽兽!”从上海罗家公馆传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许复和阿虎几个拦住要往外冲的罗方生,他拼力挣扎着,全身的血液好似要从眼中喷出来,大吼道:“别拉着我,我要去找他们!” 

  许复一拳砸到他脸上,喝道:“你们别拉着他,让他自己去送死,反正死了这么多人,日本人也不在乎多浪费一颗子弹!” 

  罗方生慢慢蹲到了地上,捂着脸哀嚎起来,众人满脸凄然,不忍再看,纷纷把脸侧转。许复走到他身边蹲下,拍着他的肩膀,话语却被堵在喉咙里。 

  阿虎擦了擦眼睛,大声道:“许大哥,弟兄们可不想被人当牲畜一样屠宰,我们要跟他们好好拼一场,杀一个不赔,杀两个咱还赚一个!你发句话,咱们要怎么跟他们斗!” 

  许复朝他点点头,“没错,我留下来就是要跟他们周旋,我奉命暗中保护报人、法院和银行等中央职员,日本人和汉奸不会放过他们!” 

  罗方生霍地站起来,“许大哥,你说咱们要怎么进行吧……”他的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一声轰然巨响,整栋房子好似摇摇欲坠,灰土从上面簌簌而落,罗方生咬牙切齿拔出枪,“没胆的畜生,就会搞这种见不得人的名堂!” 

  许复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咱们快走,小罗,看来那些汉奸已经盯上你了,你暂时不要住这里,先搬到租界去!” 

  “咱们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罗方生冷笑道:“恐吓暗杀可是我们的老本行,竟敢来到我碗里抢饭吃!” 

  我不躲!我倒要看看谁的枪法好!”罗方生眼中燃起熊熊烈火。 

  罗方生说到做到,他没有搬出去,只是把所有的仆人都遣送走了,有一对老夫妇常叔和常妈说儿子死在战场上,没地方去,情愿留下来给他做饭洗衣。

  日军进入上海后,接管了设在公共租界里的国民党的新闻检查所,宣布所有的中国报纸都得接受检查。为了避免检查,许多中国报纸雇用了英、美公民为发行者,作为外国刊物向租界当局注册登记。例如,《申报》便成了美国的注册企业,表面上由美国律师奥尔曼发行,由此,“洋旗报”及其增刊便成了“孤岛”时期知识分子进行反抗的最重要的论坛。 日本占领军无法通过新闻检查而操纵这些“洋旗报”,他们只得诉之于恐怖活动。 

  这些报纸的编辑和职工先后收到了恐吓信,有的里面还装有断手,见大家仍不愿意停刊,恐怖活动进一步升级,这些报社开始遭到炮弹和冷枪的袭击,甚至有枪手冲到报社里疯狂扫射。 

  暗杀活动更是猖獗,报社的编辑们出门都提心吊胆,有的把遗书早早写好,只怕晚上不能回去。 

  即使如此,反抗永远不会停止,有的报纸宣称:“我们是中国人,办的是中国报,一不投降、二不受辱……我们自然不受异族干涉,我们是中华子孙,服膺祖宗明训,我们的报和我们的人;义不受辱。” 

  罗方生坐着一辆人力车慢慢走在街上,拉车的是阿虎,他一身灰色棉衣,戴着一顶黑色大沿帽,把前面压得低低,当两人接近日文《上海日报》报馆时,前面一声枪响,门口的两个日本兵连忙跑去察看,等他们一离开,罗方生迅速掏出一个手榴弹,扔进报馆里,阿虎马上掉头,拉着他朝后面飞跑。 

  轰地一声,从报馆里传出一声巨响,两人闪到巷子里,一人正坐在车里等着,他接过他手里的西装,和阿虎两人换上,那人下来把车拉走,罗方生拍拍阿虎的肩膀,“兄弟,好样的!” 

  阿虎呵呵直笑,“罗爷,咱们今天这活做得不错,晚上咱再去杀他两个吧!” 

  “今天不行!”罗方生眉间成了个川字,“许复还要我们保护《申报》的朱先生,这些天风声紧,咱们得先歇歇手。如果他们被杀害了,上海百姓到哪里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勇士们抗战的消息!” 

  民国二十六年二月五日深夜,许复急急赶来,通知罗方生一个消息,“新任日本南京守备司令官天谷直次郎到任,上海红十字分会已派人跟他联系,想尽快组织人手赶到南京参加救援活动,我已经跟上海红十字分会的梅杰医生联系,希望他能带你进去,我跟他说你可以为他开车!” 

  罗方生紧紧抓住他的手,“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许复深吸一口气,“小罗,你记住,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能激动!” 

  当车沿着公路慢慢向南京城进发,梅杰医生和同行的林娜医生还有马来西亚华人张医生一路悲叹,沿途的池塘湖泊里还有许多血肉模糊的尸体浮在水面,因为天寒地冻,尸体没有腐化,向人们控诉一桩桩暴行。 

  进到南京城里,行人除了敌兵外,绝对看不到其他的人,许多穿着灰色棉衣的工人把尸体集中起来去掩埋,他们沉默如山,眼中全是和着血的泪。 

  这时,车子突然开不动了,罗方生下车一看,眼睛红得要喷出火来,梅杰医生三人也下来了,梅杰医生和林娜医生在胸前不停地划着十字,张医生把头一低,默默走到罗方生身边,与他一起把堆在路上的几具尸体抬走。所有尸体的脸都惊恐万状,眼球几乎凸出眼眶,有的是被剖腹,有的是被挖心,有的连肠子都掉在外面,拖得满地都是…… 

  突然,林娜指着什么东西尖叫一声,大家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有个全身赤裸的女人被吊在路边的树上,她的乳房已成了两块黑黑的空洞,下身塞着一块大木头,那木头已经被血染成乌色。 

  林娜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在地,口中不住地说:“野兽,野兽……” 

  沿着太平路、夫子庙转中山路,沿途的房屋几乎全部被毁,不少地方还袅袅飘着余烟,到处都是荒凉,整个南京城成了人间地狱,让恶魔猖狂。 

  当看到鲜艳的红十字旗帜时,梅杰竟有些踌躇,他转头看了看林娜和张医生,两人坚决地迎住他的目光,梅杰回过头来,又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到了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总部,梅杰连忙带两人下去报到,当罗方生帮他们把东西提下来,梅杰突然问道:“小罗,听你朋友说你家也在南京,你是来这里寻找他们的?” 

  罗方生鼻子一酸,低头道:“应该没剩下人了,我刚才经过的时候看了,我家那片已经全部成了废墟。” 

  梅杰叹了口气,“小罗,我先跟你去看看吧!” 

  眼看着罗家越来越近,罗方生的视线模糊了,他的身体几乎趴到方向盘上,盯着渐渐刺入眼中的浓烟,渐渐扎到心底的黑黢黢的房梁棱柱,那一堆堆破碎的青瓦,那一树树枯黑的枝条,刚把车停到门口,他猛地冲下来,重重地朝这片废墟跪了下去,梅杰医生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看着面前这个悲伤的男子一步步朝前跪行,在黑灰的地上留下两条长长的血痕,当他终于这样走到家中,他突然凄厉地嚎叫起来,梅杰顿感不妙,连忙跑到他身边,立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废墟中静静躺着许多具焦黑的尸体,全部都已认不出本来面目,如果不细心分辨,别人还会以为这是一些断树枯木,其中一具的头竟是后来拼上去,梅杰沉默地在胸前划着十字,朝他们深深低下头。 

  “爸爸、妈妈、蓝兰、明夜……”罗方生一个个叫着,一声声好似利刃切在自己心里,他努力把所有人辨认出来,当他跪行到最后一具尸体时,他迟疑了几秒,然后飞快地爬起来,对梅杰道:“还有几个人不在!”他飞快地朝后院跑去,越过几块仍冒着浓烟的房梁,越过堆满花盆碎片和泥土的小径,他好似一棵被黑夜摧毁的枯树,从绝望中又抽了一丝绿色的嫩芽。 

  后院也是一片死寂,他到处奔走,连一个微小的角落都不肯放过,梅杰紧紧跟着他,也同他一起翻着。 

  他们没有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刚燃起的希望一点点黯淡,罗方生颓然罢手,梅杰有些不忍,上前拍拍他肩膀,“小罗,说不定他们在难民区,听说那边有三十多万人……” 

  “芙蓉,成城,你们在哪里?”拖着长长的哭腔,罗方生往花园跑去,刚到花园门口,长长的小径那端站着一个小小的孩子,他瘦得已经脱形,一双眼睛深深凹陷下去,眼中闪烁着点点水光。 

  “成城,”罗方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遥遥便朝他伸出双臂,飞奔到他面前,把这小小的身子按进怀中。 

  成城嚎啕大哭,“罗叔叔,你怎么现在才来,妈妈快不行了,七七也不行了……” 

  “什么?”罗方生捉住他的肩膀,“她们在哪里?” 

  成城指了指后面的假山,罗方生和梅杰跟着他绕进深幽的洞里,成城钻了进去,大声叫着,“妈妈,快醒醒,罗叔叔来救我们了!” 

  一个几不可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先把七七抱出去……”罗方生身形太大,没办法从那小小的缝隙中钻进去,连忙把手伸进去,他碰到一个温热的身体,心头一恸,泪又落了下来。 

  七七很快被梅杰接走,她已经奄奄一息,只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人,便又昏睡了过去。 

  成城从里面扶起她的身体,把她推了出来,罗方生连忙把她抱起来,她的发丝散落在肩头,把白得几乎透明的脸映得更加凄惶,她努力睁开眼睛,辨认了一下面前的人,脸上出现如释负重的表情,她张了张嘴,罗方生附耳过去,听到她嘶哑的声音:“照顾好孩子!” 

  成城哽咽着,“妈妈没有东西喂七七,就每天咬开自己的手指头给她吃血,街上到处是日本兵,我们不敢出门,只有晚上出来找点东西吃。洞里又湿又冷,妈妈把我们抱在怀里暖着,结果自己的腿不能动了……” 

  罗方生把她抱得越来越紧,他看着面前抽泣的孩子,又看了看梅杰手中的七七,突然觉得心里一团空空荡荡有了东西填补,他怆然泪下,在心中说:“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人!” 

  从罗家出来,成城扶着叶芙蓉坐在后面,她斜斜靠在窗口,把成城搂在怀中,默默看着外面这片人间地狱,成城握紧了拳头,“妈妈,我们要报仇!” 

  叶芙蓉点点头,梅杰又开始划起十字,他怀中的七七轻声哭起来,梅杰轻轻拍着她,边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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