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 (下)-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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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我要求着陈茜的专一,若连我自己都无法做到从身体到心灵上的专一,我又拿什么去要求陈茜?所以,硬着心,我埋葬了一切可能。直到在长安遇到十三,我才真正明白自己、明白见琛、明白一切……
“……你又在想陈见琛了,是不是?”
“是啊,想起了见琛,”我惘然的说道,“我对不起她,真的欠她太多,而她,一直包容着我……说到底,我是个最最自私的人……”因为爱着陈茜,因为要求着陈茜的专一,所以,狠心的伤害了见琛。见琛爱我,我又当真不知?不不不,哪里是不知道不明白,只是总在自己骗自己说:那不过是朋友间的长情而已。可是,若真当她只是朋友,又哪里会常常去陪着她,只为听她说说话,只为看她轻颦浅笑?若真当她只是个朋友,又哪里会在分别后一至京城就雀跃着想见她?若真当她只是个朋友,在听闻她死期将至时,又怎会为她落泪?又怎会愿意不惜劳苦为她寻觅良医?又怎会愿意陪她直至命终?虽然最终没有为她寻医、没有陪她至死,但却真正的起了那个愿,愿不顾一切留住她……
――怎会不是爱?!怎会不是爱?!
偏偏韩阿蛮是天底下最最自私无情之人,只为有更爱的人,所以装着看不到她眼中的情意,装着大家只是好朋友,贪恋着她的温柔她的情意,却吝于付出……
一个声音问我,“那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欠着陈顼?”
“我为什么会欠陈顼?”我失笑,“根本从没上过心,根本从没在意过,哪里会有亏欠?他要爱我,是他自家的事,与我何关?”对于陈顼,我从未觉得有过亏欠,更没有过内疚。他要爱上我,是他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爱他,我又不在意他,他死他活他贵他贱与我何干?会对见琛有亏欠,那是因为我爱她,她上了我心。而陈顼,一个被我视为打发空闲的乐子,从未认真以对过,又哪里会来亏欠?
那声音继续问我,“所以,不会有孩子叫思顼?想顼?”
咦,心中的声音怎会隐含怒气?不过没多想,依旧回答自己,“这么恶俗的名字,怎么可能叫出来?”我不满的说道,“太难听了,真是没有水平――啊!”此时方后知后觉的发现,并非是我自己在心里与自己对答,而是某个面色铁青的人正在审问我……
那人双手捏住我的颊,非常用劲,几乎让我的脸都变形了,那人狠狠的看着我,“一天到晚只知道给我惹些麻烦出来!先是陈见琛,然后是辛十三,接着又来了个陈顼!你还真是命犯桃花啊!!”
不妙!不妙!大大的不妙!那人恶狠狠的瞪着我,像不把我大卸八块,他就不满意一样……
我委屈的说道,“人长得美,太过有魅力,又不是我的错。谁叫我要如此优秀出众,人见人爱?”话一出口,我就暗叫不好:天啊,跟辛十三这死女人混久了,连我也要变成她那种自大狂了!这人听了这些话,不火冒三丈才怪!
没想到,还真的出了怪事。那人笑了,放开我的颊,揉揉我的脸,那人说,“是是是,我知道你优秀出众,人见人爱。所以大家一见到你就会喜欢上你。――的确,不是你的错。”
因为不知道他有什么企图,所以我只是陪着笑脸,并不敢开腔。
亲亲我被他捏痛捏红的地方后,那人仍是笑,“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魅力远大,谁也逃不过,所以,不跟你计较了。从今以后,我就把你守得牢牢的,不给任何人以可趁之机!”
这回这么容易就放过了我?就不吃醋了?
我怀疑的看着他,“你不生气?”
“不生气了。”
“允许宝宝叫念琛?”
“是啊,你爱给他取什么名就取什么名好了。反正,我只叫他做宝宝。”
“真的真的不跟我计较了?”我偷偷审视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小声的问他,“完全不生气了?”
“傻子啊,”抱着我,那人笑叹,“如果不是我一直听着你和陈顼的交谈,我当然会生气,但是,我既然一直看着,那里还会有什么不安?也知道你对陈见琛的心情……所以,这一次,就放过你。”
一直听着我跟陈顼的交谈?
!
我大惊失色的问他,“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那人淡淡答道,“你走后没多久,我就追了出来。看你去带那……宝宝……嗯,以后,你爱叫他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吧,反正我不会叫他的,我只会唤他宝宝,唉,至少你没叫他做思顼什么的……”
打断他的叨念,我疑惑的问道,“你进来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要知道,他的功夫远远逊于我,我在江湖上应该算是绝顶好手了,能逃过我耳目的,真的很少,而今天,先是陈顼,后是陈茜,我居然一个也没发觉……难道是我功力下降而我不自知?还是他们的功夫都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疯狂上涨?
捏捏我的鼻子,那人没好气的说道,“你担心着宝宝,一回府后就奔到宝宝房里,哪里顾得上其它――阿蛮,关心则乱,自然,你注意不到其它。”
“陈顼不是早来了,他是不是也看到了你?”突然想到陈顼说过,他早进了屋,看着我做一切,那,陈顼岂不是在茜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了?
“他当然已经看到了我。”他有些气恼,“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一来就问你,‘你的妻不会就是天嘉皇帝陈茜吧’。――我一进来,他就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他。我当时没有发作,是想看看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也真够笨的,以为回到自己府中就完全不用警惕,完全不用戒备!连我和陈顼都可以轻易进来,若遇到了其它高手,你还有命没有?!”顿一顿,那人的语气转得强硬,“――从今天起,府里一直给我安排着严密的警备,全天让人轮流巡逻,不得有丝毫的放松!”
“嗯。”我点头,“明天一早,我就开始着手安排。”的确,连陈茜陈顼都可以进来,那若是有心人派来刺客……我现在不但得保护陈茜,还得关心宝宝,当然不可以有丝毫放松,给敌人任何缝隙可钻。
得我应允,那人方满意的放开捏我的手,继续说道,“陈顼也看见了我,想来,后来在你拒绝他后,他仍再三追问你对我,是否是因荣华富贵、是否是因权势名利。――那,是问给我听的吧。”那人深深看着我,轻轻问,“是为爱我,才跟我在一起,不为荣华富贵,不为权势名利,是不是?”
“是啊,”满心甜蜜的告诉他,“不为那些身外物,只为我爱你,只为我爱陈茜,很爱很爱陈茜。”
“……”那人没有说话。
我也没再开口,依在他身上,闭上眼,静静听着他的心跳……
很久以后,才听到那人的声音,“蛮啊,你的情债,可真是惹了不少啊。”搂着我,他无奈的叹道,“非得把你看得牢牢的才行!你一不在我视线中,就不知又会遇到什么人,惹下什么情债!”
温暖的手解开我的衣衫,依在他怀里,我不想动,由得他轻抚我身上累累伤痕。
抚过我的右肩,他轻叹,“这道伤,是那年重云殿失火,为了保护我而中的箭。”
抚过我腰背,他低喟出声,“这些伤,既有当年乱军中你为了保护我而受的,也有在征留异时受的伤。”
“而这一道伤,”柔软的唇贴上了我的颈,吻着我左项上的伤痕,温热的气息笼罩着我,那人颤抖着说,“这一道伤,差点自我身边夺走了你!”
用力一带,他将我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倾身吻上,猛烈粗鲁急切的肆虐我的唇,我一楞,瞬间又放松下来,由得他为所欲为……
贪婪的向对方索着吻,直到彼此都喘不过气来,才放开唇舌纠缠,然后,他手上的力道加重,用力分开我的腿,猛然闯入,横冲直撞,急切冲动得就似初识情潮的鲁莽少年……
……
激|情过后,他将我抱起至家中的浴池。自从我不愿为皇后以后加上我们多宿于此鲜少夜宿台城,他就在将军府中我们的房间里引温泉建了浴池,方便我们净身。
我舒适的闭上眼,由得他为我清洗。
“蛮,你好美……”温柔的抚过我身子,他轻轻叹道,“长发就这么飘散在水中,闭上眼睛,你就跟一只小猫没什么两样。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那里是战场上那英勇健儿?”收紧了手,他命令道,“睁开眼,看着我!”
不解的睁开眼,看着他。
吻,轻轻的落在我的眼上,那人轻轻说,“你的眼中,只能容得下我一个人,你的眼,永远只能看着我!”
亲爱的,我的眼中,根本就只看得见你一个人;我的心上,完全只住着你啊!
凝视着我,他说,“你只可以爱我一个人,”想了想,再补充道,“你也可以爱宝宝,但永远也不可以像爱我这般爱他。--我是第一位,他只能放在我后面,好不好?”
“嗯。”这人虽不再缠着我要给宝宝改名,也承认了宝宝就叫做韩念琛,但他仍坚决抵制这样唤宝宝,只坚定的称琛儿为宝宝……
听着他孩子气的话……这人呀,真是让人又怜又爱。
他凶霸霸的说道,“至于宝宝的娘,你可以关心,但却绝不能爱!”
“好好好。”
“还有,不管陈顼怎么喜欢你,你也不准对他有所回应!”
“是是是。”手指缠上他的发,把玩着,我问得无奈,“我的皇上,您老人家还有什么别的吩咐没有?”
他居然还真的给我认真想了想,方说道,“暂时没了。”
“那,我们可不可以回房睡下了?”
那人笑了,好看的黑眸中闪动着令我迷醉的柔情,“蛮,我爱你。”
“我知道。”拥紧了他,我微笑回他,“我也爱你。”
……
月光静静洒在他的脸上,宠溺的看着身旁沉沉睡去的男人,唇际不由浮起笑意。眷恋的轻抚过他的脸,沉睡中的他面色柔和,少了朝堂上的霸气,此刻的他竟显得有些稚气。
稚气?
不由失笑,这男人会有稚气的一面,说出来,绝对没有人会相信。只是我却知道,在我面前,这男人有时候就像个在讨糖吃的孩子,跟这个争宠,跟那个吃醋……
我喜欢那个会吃醋会闹脾气一颗心里只有阿蛮的茜。
他的呼吸很平稳,静静悄悄的,我凝视着他的睡颜:他的睫毛很长,好看的凤眼在看着我时,总是情深款款。
轻轻吻上他紧闭的双眸,最喜欢他的眼睛了,最喜欢看在他这双眼睛中映出我来,那般专注,那般情深,仿佛我就是他的全世界,我就是他的唯一……
他的唇很薄,他在思索问题时总爱抿着,抿成一条线似。跟我发脾气时,那唇更是抿得紧……
再吻上他的唇,轻轻的,不带任何情欲,只是很珍惜很宠怜的吻着他。
那人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睁开眼来,静静看着我,“你在偷亲我。”
他的眸子又黑又亮,此刻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让我迷醉不已。--他在看我!
茜,叫我怎能不爱你?叫我如何不爱你?
见琛也好,陈顼也罢,韩阿蛮只有亏欠你们,此生此世,韩阿蛮的心早已给了陈茜,一颗心被他霸得满满的,再也无法容下其它任何人。
他仍在看着我,深深深深……
心中一下子激越起来,似野火在燎原!
俯身封住他的唇,勾缠住他的舌,将那铺天的火,渡给他!
急急的占有着他,看他在我身下既欢愉又带了些痛楚的呻吟着,那火不由越燃越炽……。
你我发丝相绕,你我颈项缠绵……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多么亲热,多么接近……
……我们的身体纠缠,我们的灵魂相通……
……你深深爱着我,我牢牢恋着你……
亲爱的,亲爱的,你只有我,我只有你!
就让我们,一生相伴,一生相守!
就让我们的世界里,只有一个陈茜,只有一个阿蛮,相爱相依,永不分离!
……
第四十三章
蔚蓝的天空很澄澈,没有一朵浮云。处理完各项公务,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我卧于竹榻上,呆在花园中捧卷而览。
宝宝趴在我身上,和我一起悠闲的晒着太阳。暖烘烘的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我虽无意溺于梦乡,但周公却频频向我招手啊(所以,非关我事,此乃周公之错~~~~~)……
韩念琛大概是睡得太足,且好不容易在白天的时候有他爹来陪他玩,根本就舍不得睡,一双小手不停的动作,一会儿摸摸我的脸,一会儿又捶捶我的胸,不一会儿又拍拍我的肩……玩得是不亦乐乎。
左右是看不进书了,放下书卷,我索性跟宝宝玩闹,只是,上下眼皮却在不停的亲密接触着……
正在痛苦挣扎之间,却听见宝宝一声欢呼,“茜爹爹!”
一抬头,就看见那人气咻咻的走过来。今天出奇的没有理他素来疼爱的韩家宝宝,那人在我对面一坐,咬牙切齿,“侯安都越来越不像话!不过就是平了一个留异,居然就开始居功自傲起来,成何体统?”
身旁的宝宝扭动着小身子,伸长了手臂,执意要那人抱。唉,说来惭愧,在那人常常的利诱后,不待陈茜自己开口,死孩子就自动自觉的唤陈茜为“爹”,虽只是叫他为“茜爹爹”,但,还是叫了他为“爹”……
唉,韩念琛这死孩子,真不亏是我阿蛮的直系血亲,身上还真流着阿蛮我爱钱的血啊。
我躺在竹榻上,也没起来,听了他这话,不由一笑,揶揄道,“哪里是只平了一个留异?且不说他在先帝时期的赫赫战功,就算在本朝,他功劳可也不小啊。和某人联手,诛永定帝,灭衡阳王,退周人,平留异……功劳,真的挺大的,你说,是不是?”
那人老脸一红,飞身便扑过来,双掌气势汹汹的向我招呼过来。我一只手轻巧擒住他,看他在我怀里动弹不得,又气又恼的瞪着我,不由哈哈大笑,“你都敢做了,还不许我说?”
那人被我这话一堵,什么也说不出来。很快的,他眼珠一转,便可怜兮兮的说道,“你在跟我算老帐――你还在恼着我?”
给了他一记爆粟,看他吃痛出声,我没好气的说道,“谁跟你计较那些了?”
“你分明就是在帮侯安都说话嘛。”
“谁说的?”
“分明就是!”
“停停停!”我头大的叫道,“说吧说吧,他到底做了些什么,让我英明伟大的皇上如此气恼?”
那人自袖中抽出几份奏折,甩给我,“你自己看!”随后脱去外袍,大剌剌的躺在竹榻上,自顾抱着宝宝就开始逗着玩。
我懒洋洋的拿起折子。
折子有好几份,有密折,也有奏折。
几份密折都是在奏称侯安都的种种不法之事。这些人哪,有妒忌侯安都的,也有上折子来探天嘉帝口风的,跳梁小丑而已,没什么好细思的。我微微一晒,放下密折,拿起了奏折。
那份奏折,却是御史李明秀所上。
开始,我还只是卧在榻上漫不经心的看着,越看越觉触目惊心,不由坐直了身子,认真阅览。
李明秀奏道:臣李明秀劾侯安都植党营私骄傲跋扈僭越犯上之诸事。折子中写道:侯安都不知约束部下,反而纵容其为非作歹,不守法纪。侯安都徇私枉法,他部下将帅,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