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鹰飞-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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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无霜,这又该怎么说?”
过了会儿,覃玉洁由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她那一双纤纤玉手,十指交插于前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将出手!
毕无霜微微一笑,掠了一下长发:“你不要瞪着我,要不是我拦住了你,他呀……”
眼波儿一转,向着笔挺直立的郭彤瞟了一眼:“他早就没命了!”
玉洁听了这句话,俊俏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郭彤这个戆直少年,竟然在自己心里,偷偷地占了一定的位置。
她忽然觉出了自己的那份不自在,更难堪的是被毕无霜一语道破!
她偷偷瞧了郭彤一眼,见他石头人似地呆呆站在那里,青筋暴跳,面红如火,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子在脸上滚动着,那副样子说明他是痛苦到了极点。
覃玉洁心里一阵子发软,可越是这样,反倒越要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哼,他死活又关我什么事?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把我给吓唬住了?”
毕无霜扬了一下眉毛:“你说的是真的?”
覃玉洁冷笑着没有吭声,脑子却在转动着:如何能够在举手之间把郭彤救过来!
当然,这么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撇开现场的向阳君不说,只那个毕无霜,就无法逃开。
毕无霜是何等精明的女子,覃玉洁心想,焉能不知道?
毕无霜轻轻咳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道:“覃家大妹子,何苦呢,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吧。这位郭兄弟显然已经被向阳君用六阴扣脉镇住了全身脉道,你自信能救得了他么!”
一句话提醒了覃玉洁,暗叫了声:“好险!”
这种六阴扣脉手法,她是知道的。据悉是一种极上乘的内功镇穴手法,施功人在开始时,即以本身所练的五行真气运之五指,在极短的一刹间,分别注入对方乳中、日月、章门、气海、关元五处穴道之内。
施功人一旦将对方这五处穴道以真气控制住,即可在反掌之内制对方于死命。
尤其微妙的是,由于施功人以本身真力贯注相通,除其本人之外,别无解救之门。
覃玉洁一经由毕无霜嘴里获悉了这个消息,即打消了救走郭彤的念头。
“覃姑娘,我们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了!”说话的是那个甚久没有开口的向阳君。
他那一双深湛的瞳子,直直地逼视着覃玉洁。
覃玉洁先时的逞强好胜,一刹间被客观形势冲去了一半。她像是被人忽然揪住了小辫子,由原来的主动变成了被动。
她暂时压制住激动愤怒情绪,身形微晃,迅速向前踏进了三步。
旁观的毕无霜不由赞叹道:“果然是大家身手,毕竟不同于一般!佩服,佩服!”
覃玉洁冷哂道:“毕无霜,你少在一边说风凉话,等这件事完了,我们再好好算账!”
毕无霜嘴角含着微笑道:“何必这么急?这件事情完了以后,你不找我,我还要找你呢!”
覃玉洁不再理她,对向阳君道:“向阳君,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吧!”
向阳君嘴角带起一丝冷笑:“我生平行事,绝不乘人之危,也不希望对方乘我之危……按我以往的性格,眼前这个小兄弟,我万万不能留他活命……”
微微一顿,又接下去道:“只是眼前形势特别——老实说,他的死活全操在你的手上!”
覃玉洁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今天放过了你?”
向阳君哼了一声,道:“即使你放过了我,我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了你;错过了今天,我定要向姑娘讨还一个公道!”
覃玉洁柳眉一挑,凌声道:“向阳君,你也太自负了,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眼看你死在目前,还敢信口狂言,真是不知羞耻!”
向阳君冷哂道:“乘人之危,才是真正不知羞耻!”
覃玉洁右手翻动,握住了随身短剑的剑柄——一蓬剑气,有如万斛露珠般,兜头盖顶地直向着向阳君当头罩了下来!而向阳君似乎早已防到了她会有此一举——就在覃玉洁的剑气方自向头顶罩落的一瞬,即见他盘坐在地的身子,籁籁起了一阵子颤抖,覃玉洁落下的剑气,立刻遭遇到了一股无形的阻力,登时被格在当空,下落不得。
覃玉洁心中一凛,才知道自己和郭彤二人,太低估了眼前的这个人。
按照郭彤先时对于此人的描叙,固然十分可惧,可是据悉他一旦负伤见血而必须使用某种特殊功力复元时,全身必然瘫痪动弹不得。可是,观诸眼前的向阳君,却是大谬不然!
她哪里知道,向阳君全系做作,为了撑持一份不倒的场面,他不惜内转元丹,将预蓄于丹田之内的功力元气,暂时借提而出。以他素日潜修之内力,这份内蓄元气真力自然可观,一经提出,足足可以支撑半个时辰。
向阳君所以如此,为的是必要时保命一搏,却未曾料到,竟然对覃玉洁生出了阻吓作用。
覃玉洁未敢轻举妄动,倒不是真怕向阳君,而是身忖无能将郭彤由他手上救出。如此一来,也只好耐下性子听凭对方的讨价还价了!
这些念头,在她脑子里不过是电闪而过!只是刹时间,她就把探出的宝剑快速地收了回来。
眼前她所接触到的,是向阳君呆滞而讳莫如深的眼睛。
“姑娘,我劝你还是稍安勿躁的好!”向阳君冷笑了一声,眼睛缓缓地转到了郭彤身上,“哼,除非是你想要他死!”
覃玉洁冷笑道:“我不信你会对他下毒手,你不是这种人!”
向阳君冷冷地摇了摇头:“为什么?”他嘴角带起了一丝傲然,“这个人年纪虽轻可是胸藏险诈,几次三番地刁难我;这一次落在我的手里,岂能对他轻易放过?”
覃玉洁冷冷地道:“你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你杀了他,我也放不过你!”
向阳君喟然一叹,点点头:“是了,这就是眼前我大费周折的事情了,所以我才打算跟你谈个折中的条件!”
“你说吧!”
“好!”向阳君道,“第一,我要你马上退离此室!”
覃玉洁冷笑了一下。
“第二,两天之内,不许对我窥伺!”
“第三呢?”
向阳君摇摇头:“第三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哼!”覃玉洁不屑地道,“你说得好轻松,谁不知道你的鬼心思!你以为我会傻到给你两天长的时间,去叫你运功还原!”
“你非答应不可!”
“为什么?”
向阳君道:“交换的条件是保全他的一条活命!”
说到“他”字时,指了一下郭彤——这个人的性命,眼前完完全全操持在他的手里!
覃玉洁撇了一下嘴:“你以为他的生死,就对我那么重要?”
“当然重要!”向阳君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因为你喜欢他,要不然,你也不会为他而与我为敌了!”
覃玉洁的脸色红了一下,偷眼瞧了瞧旁边的毕无霜,后者正向她微微抿嘴而笑!覃玉洁秀眉一剔正待发作,可是转念一想,急作泰然状。
“你的这种说法,恕我难以苟同!”覃玉洁眼皮一扫一隅的毕无霜,“这么说,这位毕姑娘也必然是钟情于你了!”
轻轻一句话,就收到了报复的效果!
果然,毕无霜脸上漾起了一种不自在,唇角动了动,欲言又止地不再发话。
覃玉洁耸了一下肩:“好吧,我接受你的条件,不过我还有一个附带的条件!”
“什么条件?”
“那就是你不单单保全他的性命,而且你不能损害他的武功!”
向阳君呆了一下,不禁暗赞道:“好个精明的丫头,原来她早已看破了我的用心!”
即不再多想地点点头,“好吧,我答应你就是!姑娘,现在可以退出去了,后天此时,这位兄弟必将寸肤不伤地全身而还,姑娘可以放心地去了。”
覃玉洁点点头道:“你虽然心狠手辣,杀人无数,可是我相信你是一个言出必践的人!”
“过奖!”向阳君异常冷漠地道,“姑娘,如果没有别的关照,就请离开吧!”
覃玉洁怔了一下,身忖已无理由再在眼前逗留,遂向外步出。
才跨出一步,又回过身来道:“慢着,为了证实你言而有信,我以为你应该立刻解除他身上的穴道!”
向阳君摇摇头道:“不行,这么一来,他即可行动自如。嘿嘿,一旦太阿倒持,形势可就不同了!”
覃玉洁因眼见郭彤之痛苦形象,心存不忍,可听对方这么一说,情形确是如此,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当下,依依不舍地向着郭彤看了一眼,缓缓举起了步子。
她身子方自步出石楼,只觉得面前人影一闪,毕无霜也掠身而出。
二女面对面地互视着。
“如何!”毕无霜微微笑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吧,向阳君这个人不是好惹的!你看怎么样?”
覃玉洁冷笑一声,也不答话,身形一闪,快如鹰隼地向外遁出。
然而就在她身子方自纵出的一刹间,耳朵听见了一声清晰的低吟!
说是“呼叫”,其实并不恰当,倒不如说是“惨叫”合适。
覃玉洁纵出的身子忽然就空一个倒折,在半空中翻了个筋斗,撤了回来。
几乎与她同时,毕无霜也有了反应。看起来,两人的势子一样,相继同时转身,直向着方自步出的石楼扑去。
凭两个少女的直觉,感到事情不妙!
就在她二人先后扑入石楼的一刹那,一件触目惊心的离奇怪事,出现在她们眼前,使得两个侠女魂飞魄散,顿时呆若木鸡般停在了那儿!
郭彤的一只握有短刀的右手,深深地插进到向阳君的前心——也许是力道过猛,因此这只手,在向阳君的前心后背穿了一个窟窿。
闪烁着银色寒光的尖刀,染满了紫红色的浓血,点点血珠,顺着郭彤的右腕尖刀,一滴滴地落向地面……向阳君伟岸的身子,在轻微地颤抖着。
剔眉、张目,渗以无限的怅恨、惊异、绝望……显现在这个不可一世的巨人面颊上。
他是为自己的死而感到惊异不可思议?抑或是对于眼前的郭彤而心存费解?总之,在他的印象里,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该死在这个少年手上的。
事实证明,他低估了这个匪夷所思的少年。
郭彤的武技并非十分精湛,却有高人一等的智慧与耐力——他自幼即养成了超人的涵养与内定之力,足堪当危不乱,处变不惊。
事情显然说明了郭彤这个处心积虑的少年,一开始就伪装被向阳君点中了穴道,伫立在他身边咫尺之间,待机而发。后来,终于选择了适当时刻,将事先藏掩在衣袖内的匕首,插进了向阳君的心窝。
向阳君傲笑江湖,目空四海,却想不到会丧生在一个名不见经传,而武功又万万不是自己对手的少年手中——这是他死不瞑目的!
郭彤虽然侥幸得逞,却也付出了最昂贵的代价——生命!
显示在现场的是,郭彤的短刀刺进了向阳君的前心;向阳君的两只手,分别插进了郭彤的两肋!
现场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终于在毕无霜、覃玉洁四只眸子的注视之下,郭彤、向阳君的身子同时倒了下去!
向阳君唇角牵动出一条笑纹。
郭彤脸上则充满了得意之色。
他们的喜悦,局外人万难臆测。
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有数。
对于向阳君来说,他的生命也许并不算长,甚至于可以说是很短。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在他短暂的生命里,却无时无刻不充满了炽热的活力,正像是空中的那一轮骄阳。
对于整个人生来说,也许他一开始就不曾有所奢求。
杀人者死——在他初次仗剑江湖之时,他就已经知道这种下场……
然而,他能说不无遗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