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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我是真的热爱你-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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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这是看得起我,我知道。可我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小太乱了,房东也是个麻烦主。我有个小姐妹租有一套两居室,保证安全,我们找她借了地儿,行么?冷红把声音的柔度放到最好处,细细腻腻地说着。这个小姐妹就是上次让她咨询处女膜手术的那个人,后来真的做了手术,不过没钓上什么大鱼。现在自己做“个体”,租了个房子,在街上勾上人后就领回去,再由另外两个小混混瓮中捉鳖,捉拿“奸夫淫妇”,收入倒也不菲。他们曾经邀请过她,她总觉得不踏实,到底也没去。只要到了那里,就有帮忙的人了。 
  什么废话也别说了,今天我就定死到这儿了,懒得挪坡了。男人把玩着那把小小的手枪:下车吧。 
  冷红沉默了。不时有行人从车外走过,可是没有人回头看看这辆车。这是一个偏僻的小巷,平时就是白天也不常看到警察的踪迹,更不用说现在了。她从没有象现在一样渴望能够看到警察的身影。可她知道,自己的渴望有多么强烈,绝望就会有多么浓重。 
  她只有下车。 
  自从做了这一行,她觉得碰上的男人无非是三种,一种是喜欢她顺着的。一种是喜欢顺着她的,还有一种就是喜欢她顺着的同时也顺着她的。第一种男人是支配欲强的男人,多半在家里怕老婆或生活中很失意,在她身上可以寻求到成就感。第二种男人最会惜香怜玉,见了漂亮女人就魂不附体,只要她高兴他才会高兴。第三种讲究的是情调,明明是在嫖也非得想要享受到你侬我爱的感觉。这个男人看起来是第一种,可仔细寻思似乎又不太象。——为嫖一次就带把枪,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么?而且还把她的住处都摸得这么清楚。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是不摸清楚,她一定不会把他带到这儿来。他要是不拿着这把枪在这儿唬着,她还真不怕他。她冷红好歹也混了这么多年,不是让吓大的。但是,他为什么要下这么大功夫呢?她冷红有必要让他下这么大功夫么?他图的究竟是什么?虽说江湖上的人各有秉性,不能捉摸,可是石块真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也得弄清楚是哪个山上的仙啊。 
  大哥能告诉我什么地方得罪您了么?她看着男人的脸色:也好让我吃一堑长一智。 
  进屋再说。男人说:你会知道的。 
  进了屋,男人把她推倒在床上。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冷红笑了笑,开始解扣子。做爱的时候男人最凶猛,也最脆弱。她知道在什么时候对他反击是最致命的。 
  别脱,还不到时候呢。男人说。 
  还等什么?冷红可以想象自己的笑象一朵盛开的桃花。而男人的眼睛却是一道道猛烈的雨水,在一瞬间就冲掉了她精心呈现的花瓣,让她的表情变成了光秃秃的树岔。 
  等一个人。 
  谁? 
  男人没有回答。 
  大哥,冷红说,今天您这样可真让我糊涂了。现在你该告诉我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吧? 
  因为你是你。男人卡住冷红的脸:所以你得罪我了。 
  冷红再次陷入了沉默。她不知道该怎样和这个男人对话了。 
  你想死么?男人问。他盯着冷红,象盯着一个无力挣扎的猎物。冷红摇摇头。谁想死啊。 
  其实,也没什么。男人突然笑起来:我就是想和你们玩一次。 
  我们? 
  是。你和你妹妹。他说:我们以前玩过一次,挺好的,一直忘不了,就想和你们再玩一次。 
  冷红这才完全会意了他一直追问冷紫是否还在这个城市的目的。 
  我说过她不做了。她说。 
  所以我才这么生气。男人说:我知道,要是让她知道做一次就能救你一命的话,她会做的。 
  你真会为了风流一场就犯个命案么?冷红说:我不信。 
  那你可以试试。不过试的时候可就晚了。男人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还真喜欢这么干。有人为了一句闲话就能杀人,我是为了风流一场,也没什么过逾的。没听说么?奸杀奸杀,自古以来,奸和杀都是相连的。我为了奸怎么就不能杀呢?再说,我也不是命案一两宗的人了,现在怎么着都是活的赚头,多杀一个少杀一个没什么区别,要的就是一个痛快。你要自找不痛快,我也没办法。 
  你不能这样! 
  我给你十分钟考虑时间。男人说。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机,放在床边的桌上。淡绿色的液晶屏面上显示出“中国移动”的字样,下面一跳一跳着时间,如同一个乐此不疲重复着一系列动作的孩子。 
  现在是九点四十分。计时开始了。男人说。 
  你不能这样! 
  男人把手枪顶在她的太阳穴上。枪很凉,冷红觉得自己的头皮顿时涌起一层麻酥酥的痉挛。 
  你不能这样。她的声音低下来,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她又一次想起了方捷的好。“说不定将来你还会感谢我呢。”方捷曾经这么说过。是在,现在,她真的想感谢她了。如果还在“美雅”,她决不会碰上这种烂事儿。可是“如果”有什么用?“美雅”已经是历史了。这种打游击捡零活儿的状况决定了她必定会交交这些恶人。“常 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老祖宗的这些俗语讲得真对。算起来,同道的姐妹们多少都吃过这种亏:被榨财的,被霸色的,被赖着白做的,做完之后还要“劳务费”的``````好象只要干这一行,这些事情就会是随之而来的附属品,甩都甩不掉。除了把这些凶神小心翼翼地请出门,还有什么法子? 
  可是打发这个男人需要冷紫。冷紫是不会来的。想让她来就只有骗她。骗她她会恨她一辈子。现在,她们好不容易把过去的事情画了一个句号,这一骗又会把恩怨重新纠缠在一起。但是,不让她来,自己就得死。 
  她不想死。 
  她看着桌上的手机,十个数字安稳地躺在那里,仿佛是十个微型的石台。没有人能看出他们无辜的表情下覆盖着多深的陷阱。此刻,她必须得让自己的手指连带着自己的命运在上面跳跃,——还有冷紫的。如果,她要冷紫来的话。 
  她不想让冷紫来,可是她更不想死。冷紫说的没错,她们从来都没有象她想象的那样远离过。没有。此时的景况以一种无与伦比的真实让她明白了这一点。她们是孪生姊妹,只要这一点无法改变,随之而来的太多事情都无法改变。 
  冷紫来了,冷紫可能会有危险。 
  冷紫不来,她就一定会有危险。 
  冷紫来了,失去的不过是早就不存在的贞操。 
  冷紫不来,她失去的就会是永不再来的生命。 
  可能小于一定,贞操小于生命。她有理由让她来。——客观些说,她不过是让冷紫用过去的一段经验来解除自己目前的困境,如此而已。难道这真的是多么罪不容赦么?  那就让她来吧。尽管这饱含危险。可这危险除了冷紫,实在没有别人可以承担。她没有别的选择。劫持者坚决的指定和她最本质的依赖不谋而合地站在了一起,注定了她必须得让冷紫为自己冒一次险。——如果她还想继续活下去的话。 
  那就让冷紫来吧。既然她是她的妹妹。既然她是这么想活着。 
  时间到了。想好了么?男人问。 
  冷红沉默着。你真的决定让冷紫来么?她问自己。 
  给我个明白话。男人说。 
  冷红拿起了手机。你不要太欺负她。冷红说。说完之后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多么可笑和虚伪。她已经决定让她来了,还让他怎么不欺负她? 
  请她出山这么难,我会好好疼她的。男人笑道。 
  冷红拨通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个老太太,应当是冷紫的房东。冷红在电话里清晰地听见她喊“小紫,小紫”,那声音是亲昵而慈祥的。冷紫一定和她处得很好。她听见了支呀的开门声,然后有脚步声轻捷地接近着电话, 
  喂? 
  是我,小紫。我有病了。你能来一趟么?冷红说得很慢,她不想让冷紫听出她的惊惶。她太了解冷紫的脾气了。如果她惊惶,到冷紫那里就会变成加倍的惊惶。 
  什么病?冷紫的声音还是惊惶了起来。 
  也没什么,就是肚子疼。冷红忽然涌起一阵流泪的冲动。 
  哪里疼? 
  不,不清楚。 
  张朝晖正好在我这儿,我们俩一起过去。 
  不,他不用来,你来就行。 
  那好,我马上过来。是平安东街芙蓉里九号么? 
  是。冷红说。这个地址她只对冷紫说过一次,没想到冷紫记得这么清楚。这个世界上除了冷紫,谁还会对她这么在意?可她却给这个最在意她的人带来了这么可怕的危险。 
  不!她对着电话喊。 
  冷紫已经挂断了电话。 
  男人把电话夺了过来,关掉,用毛巾塞住冷红的嘴,然后取出一根白色的塑料绳,把冷红的手和脚捆在床头和床尾上。绳子并不粗,但是很结实。做好这一切后,他坐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他要养精蓄锐,待会儿好好地和这两个婊子算算帐。 
  今天的事情没有出乎他的掌握。作为一个婊子,即使是被强迫着嫖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摸透了这一点,所以就从这里下手。当然,他也预想到了所有的危险。可是他不怕。怕还能混到今天么?尽管做了美容手术,他还是随时都准备着和警察遭遇。大不了就是一个死。不过他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也不能说没有一点成就感,最起码在他这个行当里他觉得自己已经到达了最高境界。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报了眼下这个仇,免得万一再被警察抓住之后失去机会。这样不但会给自己留下永远的遗憾,也会给江湖上的朋友留下永远的笑柄。 
第三十四章 
  张朝晖默默地坐在冷紫的床上,盯着一枚小小的书签。这是一枚旧书签,木制的。上面写着两行字,“书香淡雅,心香绵长”。这是他多年给冷紫寄书的时候顺便夹在书里的,冷紫保留得很完整。 
  冷紫的脚步一点一点接近了小屋。他听出她的脚步声有点滞。 
  是冷红的电话么?他问。 
  冷紫点点头;她病了。 
  她一直在病着,从没有好过。张朝晖说。 
  她说她肚子疼,这是实病。我在电话里也听出她的声气不对。冷紫说:我得去一趟。 
  表面上看是实病实际上是虚病。她的实病在这里,张朝晖指指胸口:是看不出来也听不出来的。 
  冷紫沉默了片刻:可我还是得去看看她。 
  我没说不让你去看。张朝晖拉过冷紫:你当然得去。你是她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亲人,无论她在做什么,你都得去。我陪你一起去。 
  她说过不要你去。 
  她说不要我去我就不去了么?张朝晖说:我是个医生。 
  你这个医生只有看我的病时才认。冷紫笑道。 
  所以我要跟着你去。我去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你。 
  你到现在还不放心我么?冷紫的脸色有些严峻起来。 
  傻瓜。张朝晖笑了:天这么晚了,我是怕你回去的时候不安全。我在巷子口等你。要是她病得很重,我可以帮你叫辆车。如果你背不动她,我可以帮你扛一段。如果她病得不重,我可以把你送回来。如果她需要你陪她一晚上,你出来给我打个招呼,我走就是了。 
  冷紫笑起来。她穿上外套,发现头发有些乱了,便把它散开,重新梳拢着。 
  其实,稍微乱些也挺好看的。别有一种风味。张朝晖说:我在大学里看过一部电影,就叫做《头发乱了》。 
  电影只是电影,我又不是演员。我只记得妈的话:女人十分色,头脸占七分。冷紫边说着边往脑后缠着髻。这个外套领子很高,冷紫总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短,所以只要穿这件衣服,便会盘头,把脖子显得长一点。 
  你知道么?你脖子的曲线优雅得象一只天鹅。张朝晖说。 
  是么?冷紫笑道:那你是什么? 
  我是癞蛤蟆。张朝晖作势扑上去,两人笑成一团。 
  两人相依偎着走出去坐车。等了许久,车也不来。他们便拐进路边的商店闲逛。张朝晖发现冷紫的眼神只盯着这些光彩流溢的丝缎被面。朱砂底金线的龙凤呈祥,秋香底青黑线的百子千孙,宝石蓝底银线的孔雀开屏,茄紫底粉黄线的鱼跃莲花,月光白底五色线的蝴蝶欢舞,豆沙绿底橙红线的芙蓉锦鸡,桃红底七彩线的鸳鸯戏水``````中国式的鲜艳热闹里,似乎又隐藏着些许的沉默和泪水。如同在喧嚣的集市上,在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偶尔留出的片刻的空隙。又宛如大写意的山水画里,浓重的群岚之间,细细淌出的那一涓泉流。 
  真好看。冷紫赞叹。 
  喜欢么?张朝晖笑道:等我们结婚的时候,统统买下来。 
  售货小姐在一边也笑了:先生,有四十多种呢。只怕用不完。 
  用不完将来给儿子用。 
  瞎说!冷紫的脸红了:婚还没结,哪来的儿子? 
  我不是说将来么?说一说将来我还是有权利的吧?张朝晖把嘴唇俯在冷紫耳边轻语:你舍得放弃这种权利么? 
  冷紫笑着推开他。姹紫嫣红的图案如一园春景,让她微微地醉了。直到听见公共汽车刺耳的刹车声,她才猛地惊醒过来,和张朝晖狂奔出去。等到他们气喘吁吁地赶到站牌下时,汽车刚刚启动。两个人立在淡淡的烟尘中,相视而笑。 
  再等一班,还得十分钟。 
  你看多奇怪,专门等车还会错过。张朝晖说。 
  我们并不是专门等车。我们是被那些被面诱惑了。冷紫说。 
  着急么? 
  冷紫摇摇头:不知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我的心里总是格外踏实。 
  我也一样。张朝晖说。 
  不一样。 
  当然一样。 
  怎么会一样?冷紫说:妈妈在世时常说一句话:抬轿的不弯腰,不知道铡草的苦。铡草的不跑腿,不知道抬轿的累。尽管他们都是出苦力的。所以,我和你的踏实也不会一样。 
  那你说说,怎么不一样? 
  我也没想过。冷紫说:可能是你的踏实的前提是我在你身边,我的踏实是只要你存在着。你的踏实是看见我,我的踏实是你在我心里住着。也就是说,我可能是你踏实的原因,而你对我而言,就是踏实本身。 
  张朝晖惊讶地看着冷紫。他没有想到冷紫会这么清晰地分析着他们。这些话想来似乎也不无道理。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爱没有你的爱好,没有你的爱宽容?他笑道。他觉得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分析彼此的爱似乎有些滑稽,可这种滑稽似乎也很正常。——这种分析不在两个相爱的人中间产生,难道还会在两个不爱的人中间产生么?那不是更滑稽么? 
  不。恰恰相反。我觉得你的爱比我的要好,要宽容。更重要的是,比我的健康。 
  健康?张朝晖盯着冷紫。你是说健康? 
  是的。冷紫微微垂下头:也许你会觉得,爱情是两个人之间很互相的感觉和很平等的事情,我承认是这样。可是再相爱的人也是有分别的,何况,我们。她抬起头,看着张朝晖:你知道,我们曾经的生活是多么不同`````` 
  我知道。可那已经过去了。它和我们现在是爱有什么关系?张朝晖打断她。他不喜欢她提起过去的事情,她的耻和他的痛。 
  当然有关系。因为它是我的经历。冷紫说:它让我自卑,让我胆怯,让我充满恐惧感,让我即使是在最爱我的人面前也时常会有一种心理上的弱势。正因为你的爱是那么好,所以我是那么怕失去它。正因为我是那么怕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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