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堂书话-下-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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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或多相类也。
海罗达思原本今所用者有两种,其一为一九○四年纳恩(J。A。Nairne)
编校奥斯福本,其一为一九二二年诺克思(A。D。knox)重校赫德阑
(w。Headlam)原编坎不列治本。英国《洛勃古典丛书)(Loeb classical
Library)中闻亦已编入,未曾参考,但亦系诺克思所编,或与坎不列治本无
大出入。《拟曲》出世不久,且多残缺,各家订补每出新意,分歧殊甚,有
时难于适从,此译参阅两本,其疑难处临时斟酌,择善而从,不以一本为依
据。谛阿克列多思系用蔼特芒士(J。M。E…dmonds)编《洛勃古典丛书》本。
所见英文译本,海罗达思有西蒙士(J。A。Symonds)克拉克(R。T。 Clark)诺
克思各本,谛阿克列多思有加耳佛来(C。5。Calverley)安特路阑(AndrewLang)蔼特芒士各本。
海罗达思、谛阿克列多思原作均系韵文,又其文章近于拟古,非当时白
话(Koine),故英译多有用韵文译,或参用古文体式者,今悉用白话散文,
专取达意。原文佳胜,译本如能传达原意,已为满足,不敢更有奢望欲保有
其特殊的体制风格了。《拟曲》七篇全译,断片从略,《牧歌》中译其《拟
曲》三篇,又有两篇虽非《拟曲》,但与《古尼斯加的恋爱》相近,可供参
考,故并译出附在里边。
文中有神话典故,略加注解,附于各篇之末。人地名用罗马字拼译时改
用新拼法,与旧用拉丁式微有不同,如。。 Aeschylus今写作。。 Aiskhulos是也。
关于海罗达思、谛阿克列多思的评论。除各家编校本译本外,英文书有
下列数种曾资参考。
(1)G。 Murray:History of Ancient Greek Literature。1898。
(2)F。A。 Wright:。。 History of Later Greek Literature。1932。
(3)J。U。 Powell & E。A。 Barber(ed。):New Chapters in the History
of Greek Literature。1921。
(4)J。B。 Bury&Others:Hellenstic Age。1923。
(5)J。A。 Symonds:Studies of Greek Poets。 3rd ed。 1893。
(6)J。M。 Mackail:Lectures on Greek Poetry。 New ed。 1926。
(7)C。 Whibley:Studies in Frankness。1898。
(8)Hans Licht:Sexual life in Ancient Greece。 Eng。 tr。 1932。
□1932年作,1935年刊“商务”版《希腊拟曲》、署名周作人
□未收入自编文集
儿童剧序
前面这篇序文是民国十二年的春间所写,原题曰《儿童剧》,曾经收录
在《自己的园地》里,今天重录下来,这中间已是九个年头匆匆的过去了。
我于儿童剧,正如对于儿歌童话一样,不是全无情分的,但是能想不能做,
能说不能行,一直到现在没有努力,读陶渊明《荣木诗序》曰,“荣木,念
将老也,日月推迁,已复有夏,总角闻道,白首无成,”实在可以借来当作
我的忏悔之词。
这回因了张一渠君的敦促,勉强编了这一小册子,一总只有六篇,又都
是翻译的。这原是没有办法,自己创作是谈不到,那么老实还是来翻译,我
所有的材料也还是前几年所买的七八本书,选择的标准也还是从前的那些意
见。原文是日本美国的人所写,这里取其比较普遍,没有历史或地方的限制
的,比较容易为儿童所理解所喜欢的。至于实在能否受到儿童的爱顾,那在
我现今却是别无什么把握。我所最不满意的是,原本句句是意思明白文句自
然,一经我写出来便往往变成生硬别扭的句子,无论怎样总弄不好,这是十
分对不起小朋友的事。我的希望是满天下的有经验的父师肯出来帮一下子,
仿佛是排难解纷的侠客似的,便是在这些地方肯毅然决然的加以斧削。使得儿
童更易了解。第二个希望是胜任的大雅君子出来创作朴素优良的儿童剧,更
可适切的应用。——希望大抵只有三个,如童话里所说,说尽了容易倒霉,
现在已经说了两个,所以也就够了罢?
儿童剧的用处大约有两种,一是当作书看,一是当作戏演。但是其间还
有一种用处,或者比演要容易又比看还有用,那就是当作对话念。斯庚那女
士在原书的引言里曾这样的说:
几个小孩,各人分配一个脚色,或是各人自选,出来站在同班的前面,说一件对话
的故事。这种练习需要注意集中,细密用心,大家合作。说话的人想要娱乐听众,自然使
他着意体会去扮那故事里的脚色。合念对话的练习可以养成清楚的捉住文字中的思想之能
力,养成一种本领,用了谨慎的措辞,轻重的口气,自然的表示,去传达自己的思想。
这一节话我以为很有意思,我编这小册子的原意差不多也偏重在这一点
上。拿去实地扮演,自然也是很好的事,不过布置费事费钱,还有一层,演
作实在大不容易,顶大的毛病便是有旧戏气味,据我个人的意见这是极要不
得的事,而在旧势力正在澎涨的现时中国又是极难避免的,所以指导的先生
们特别须得注意。
中华民国二十一年八月二十四日,于北平。
□1932年
11月刊儿童书局版《儿童剧》,署名周作人
□收入《苦雨斋序跋文》
文学的艺术译本序
十九世纪的一个英国批评家说过一句很巧妙的话,“书并不像女人,老
了便不行。”这固然也不能一概而论,有些书描头画额的,有如走街倚市门
的妇人,原来就不大行,到得老来自然更没有人看觑。少数的所谓古典其生
命更是长远,有的简直可以不老,有的为时光所揉搓也就老了,但是老了未
必就不行,这好有一比,前者有如仙人,而后者则如康健的老人。第一种大
抵是诉于感情的创作,诉于理知的论议类则多属第二种,而世俗的圣经贤传
却难得全列在内,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据我看来,希伯来的圣书中就只是《雅
歌》与《传道书》是不老的,和中国《诗经》之《国风》《小雅》相同,此
外不得不暂时委屈。希腊没有经典,他的史诗戏剧里却更多找得出仙人的分
子来了。
中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国教,总之在散文著作上历来逃不脱“道”的枷
锁,韵文却不知怎的似乎走上了别一条路,虽然论诗的人喜欢拉了《毛诗》
《楚辞》的旧话来附会忠君爱国,然而后来的美人香草还只是真的男女之情,
这是一件很可喜的奇迹。莫非中国的诗与文真是出自不同的传统的么?但总
之中国散文上这便成了一个大障害,这方面的成绩也就难与希腊相比了,即
如讲到文学,在西洋总不能不先说亚列士多德的《诗学》,中国也总当提及
刘彦和的《文心雕龙》罢。这两者都是文坛上的老人,都是一两千多年以前
的,所以老了,但是老了却未必便不行,他的经验和智慧足以供我们的参考,
即使不能定我们的行止。可以拿来略一比较,我们梁朝的刘彦和于博学明辨
之中很显露出一种教徒气,处处不能忘记他的圣道,不及东周时代的亚列士
多得之更是客观的,由此可知两者虽是同类而其价值又殊有高下不同了。
现在跳过来说叔本华的《文学论》,也就可以把他归入这一类去。我们
说叔本华的著作却起头引了老女人的比喻,觉得很有点可笑,因为他是以憎
恶女人出名的。但是这个我想他也未必见怪,对于他这怪脾气谁都禁不住要
说一两句话。我读他的著作还在廿多年前,我很喜欢他的女人与恋爱各论,
也佩服他的文学论。他是大家知道的哲学者,既非文士,也不是文学教授,
何以来谈论文学呢?出版以来也有七八十年了、还值得读么?他是哲学者,
但他有一个特色,是向来德国很少的反官学派的。他的文章写得很好,对于
文学有他自己的意见,他不象普通德国人似的讲烦琐的理论,只就实在的问
题切实的指点。叔本华的论文是老了,然而也还值得读,因为他的著作是老
了而还是行的这一类的。
说他的文学论文可以与《诗学》或《文心雕龙》相比,或者不很确,他
不及《诗学》价值之高,也不及《文心雕龙》分量之多,但是与美国日本的
编辑家所著的书相比却总是高出一头地的罢。现今文学论出的不少了,有的
抄集众说,有的宣扬教义,却很缺少思想家的诚实的表白,叔本华此集之译
出正不是无意义的事,介白的努力也就很足称道了。
民国二十二年七月九日识。
□1933年刊“开明”版《文学的艺术》,署名周作人
□收入《看云集》
性的心理
近来买到一本今年新出板的蔼理斯所著《性的心理》,同时不禁联想起
德国“卍”字党的烧书以及中国舆论界同情的批评。手头有五月十四日《京
报》副刊上的一则“烧性书”,兹抄录其上半篇于下:
最近有一条耐人寻味的新闻,德国的学生将世界著名的侯施斐尔教授之性学院的图
书馆中所有收藏的性书和图画尽搬到柏林大学,定于五月十日焚烧,并高歌欢呼,歌的起
句是日耳曼之妇女兮今已予以保护兮。
从这句歌词我们窥见在极右倾的德国法西斯蒂主义领袖希特勒指导下一班大学生焚
烧性书的目的,申言日耳曼之妇女今后己予以保护,当然足见在以往这些性书对于德国妇
女是蒙受了不利,足见性书在德国民族种下了重大的罪恶。
最近世界中的两大潮流——共产主义和法西斯蒂——中,德国似苏联一样与我人一
个要解决的谜。步莫索里尼后兴起的怪杰希特勒,他挥着臂,指挥着数千万的褐衫同志,
暴风雨似的,谋日耳曼民族的复兴,争拔着德国国家地位增高,最近更对于种族的注意,
严定新的优生律和焚烧性书。
下半篇是专说“中国大谈性学”的张竞生博士的,今从略。张竞生博士
与
Dr。MagnusHirschfeld,这两位人物拉在一起,这是多么好玩的事。性书
怎样有害于德国妇女,报馆记者与不佞都没有实地调查过,实在也难以确说。
不过有一件事我想值得说明的,便是那些褐衫朋友所发的歇私底里的叫喊是
大抵不足为凭的。不知怎的,我对于右倾运动不大有同情,特别读了那起头
的歌词,觉得青年学生这种无知自大的反动态度尤其可惜,虽然国际的压迫
使国民变成风狂原是可能的事,他们的极端国家主义化也很有可以理解的地
方。北欧方面的报上传出一件搜书的笑话来,说大学生搜查犹太人著作,有
老太婆拿出一本圣书,大家默然不敢接受。这或者是假作的,却能简要的指
出这运动的毛病,这还是“十九世纪”的老把戏罢了。在尼采之前法人戈比
诺(ArthurdeGobineau)曾有过很激烈的主张,他注重种族,赞美古代日耳
曼,排斥犹太文化,虽近偏激却亦言之成理。后来有归化德国的英人张伯伦
(H。S。Cham…berlain)把这主张借了去加以阉割,赞美日耳曼,即指现代德
国,排斥犹太,但是耶稣教除外,这非驴非马的意见做成了那一部著名的《十
九世纪之基础》,实即威廉二世的帝国主义的底本。戈比诺的打倒犹太人连
耶稣和马丁路得在内,到底是勇敢的彻透的,张伯伦希特勒等所为未免有点
卑怯,如勒微(Oscarlevy)博士所说,现代的反犹太运动的动机,乃只是畏
惧嫉妒与虚弱而已。对于这样子的运动,我们不能有什么期望,至于想以保
护解决妇女问题,而且又以中古教会式的焚书为可以保护妇女,恐只有坚信
神与该撒的宗教信徒才能承认,然而德国大学生居然行之不疑,此则大可骇
异者也。
德国大烧性书之年而蔼理斯的一册本《性的心理》适出板,我觉得这是
很有趣的一件事。八月十三日《独立评论》六十三期上有一篇《政府与娱乐》
说得很好,其中有云:
因为我们的人生观是违反人生的,所以我们更加作出许多丑事情,虚伪事情,矛盾
事情。这类的事各国皆有,拉丁及斯拉夫民族比较最少,盎格鲁撒克逊较多,而孔孟的文
化后裔要算最多了。究竟西洋人因其文化有上古希腊,文艺复兴,及近代科学的成分在内,
能有比较康健的人生观。
蔼理斯的《性的心理》第一卷出板于一八九八年,就被英国政府所禁止,
后来改由美国书局出板才算没事,至一九二八年共出七卷,为世界性学上一
大名著,可是大不列颠博物馆不肯收藏,在有些美国图书馆里也都不肯借给
人看,而且原书购买又只限于医生和法官律师等,差不多也就成为一种禁书,
至少像是一种什么毒药。这是盎格鲁撒克逊的常态罢,本来也不必大惊小怪
的。但是到了今年忽然刊行了一册简本《性的心理》,是纽约一家书店的《现
代思想的新方面》丛书的第一册,(英国怎么样未详,)价金三元,这回售
买并无限制,在书名之下还题一行字云学生用本,虽然显然是说医学生,但
是这书总可以公开颁布了。把这件小事拿去与焚书大业相比,仿佛如古人所
说,落后的上前,上前的落后了,蔼理斯三十年的苦斗总算略略成功,然而
希耳施斐尔特的多年努力却终因一棒喝而归于水泡,这于水泡,这似乎都非
偶然,都颇有意义,可以给我们做参考。
《性的心理》六卷完成于一九一○年,第七卷到了一九二八年才出来,
仿佛是补遗的性质的东西。第六卷末尾有一篇跋文,最后两节说的很好,可
见他思想的一斑:
我很明白有许多人对于我的评论意见不大能够接受,特别是在末卷里所表示的。有
些人将以我的意见为太保守,有些人以为太偏激。世人总常有人很热心的想攀住过去,也
常有人热心的想攫得他们所想像的未来。但是明智的人站在二者之间,能同情于他们,却
知道我们是永远在于过渡时代。在无论何时,现在只是一个交点,为过去与未来相遇之处,
我们对于二者都不能有所怨怼。不能有世界而无传统,亦不能有生命而无活动。正如赫拉
克来多思在现代哲学的初期所说,我们不能在同一川流中入浴二次。虽然如我们在今日所
知,川流仍是不断的回流着。没有一刻无新的晨光在地上,也没有一刻不见日没。最好是
闲静的招呼那熹徽的晨光,不必忙乱的奔向前去,也不要对于落日忘记感谢那曾为晨光之
垂死的光明。
在道德的世界上,我们自己是那光明使者,那字宙的历程即实现在我们身上。在一
个短时间内,如我们愿意,我们可以用了光明去照我们路程的周围的黑暗。正如在古代火
把竞走——这在路克勒丢思看来似是一切生活的象征——里一样,我们手持火把,沿着道
路奔向前去。不久就要有人从后面来,追上我们。我们所有的技巧便在怎样的将那光明固
定的炬火递在他的手内,那时我们自己就隐没到黑暗里去。
这两节话我顶喜欢,觉得是一种很好的人生观,沉静,坚忍,是自然的,
科学的态度。二十年后再来写这一册的《性的心理》,蔼理斯已是七十四岁
了,他的根据自然的科学的看法还是仍旧,但是参透了人情物理,知识变了
智慧,成就一种明净的观照。试举个例罢,——然而这却很不容易,姑且举
来,譬如说啌尼林克妥思(Cunnilinctus)。这在中国应该叫作什么,我虽
然从猥亵语和书上也查到两三个名字,可是不知道那个可用,所以结局还只
好用这“学名”。对于这个,平常学者多有微词,有的明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