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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黑炸药先生 作者:[俄罗斯] 亚·普罗哈诺夫-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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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看见我们的飞机了?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让您看了?”谢廖加很想谈一谈那个禁忌的话题,心里在和严守秘密的要求作着斗争。“我们现在没车开了,只能步行。以前我们有那辆‘莫斯科人’,现在只有那架强击机了。我们干了两个星期,把它改装成了一架飞机。我们把它放在机库里,严守秘密,不让特工们看到。它漂亮吗?您喜欢吗?”

  “太漂亮了。”

  别洛谢尔采夫想起了那架打扮得漂漂亮亮、油光锃亮的飞机,飞机上还带有红星、圣母像、大元帅斯大林像和闪亮的胜利勋章。在粗麻布帘子后面的昏暗中,那东西既像是一台秘密的战斗机器,同时又像是一种游戏工具,人们常把这样的东西装在儿童游艺场上,或是吊在公园里的旋转游艺机上。

  “我在看你们的强击机时,不知为什么想到了那个关于飞毯、蛇妖和睡美人的童话。”

  别洛谢尔采夫小心地看了谢廖加一眼,看看自己的这个比喻是不是让谢廖加生气了。但是,谢廖加没有生气,反而兴奋了起来:“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就是想把那蛇妖炸死。他从飞机上向它投炸弹。就像加斯捷洛那样,向毒龙俯冲,把它消灭掉。我们现在就去弄炸药,把它放到弹舱里去,放在后背箱里和后座上。”

  “怎么轰炸?什么炸药?你们干吗要炸药?”别洛谢尔采夫惊慌起来,他还不明白,这场别出心裁的游戏和真实之间的模糊界线到底在什么地方。“这个蛇妖躺在什么地方?”

  “瞧您!”谢廖加感到很吃惊。“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不是告诉过您了吗?毒蛇绕着克里姆林宫转了一圈,头尾相连,构成一个环。如果找准地方,一下子炸飞它的头尾,那毒蛇就会没命了。”

  “怎么,你们想去炸克里姆林宫?要知道,那里可有警卫呀。到处都是岗哨。大门上装有门闩和防护网,什么样的汽车都冲不过去。你们是过不去的。”

  “没有人想炸克里姆林宫,”谢廖加懊恼地说道。“克里姆林宫是我们的,是俄罗斯人的。谁想去动它呢?我们只想把克里姆林宫的毒蛇清除掉。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已经准确地算清了毒蛇脑袋所在的位置。他是用脚量出来的,画在了图上。如果从宣谕台看过去,离斯巴斯基门有三十步。我们的飞机就往那里冲。我们把毒蛇炸死,包围克里姆林宫的圆环也就打开了。”

  “怎么,他想开车冲过去,与汽车同归于尽?他想炸死自己?”别洛谢尔采夫突然明白了,这不是一场游戏,不是一种娱乐。这位先知创造出了一种关于俄罗斯英雄的学说,他也准备将这一学说落实为壮举。他要做出一种神秘的牺牲。他要消灭邪恶。他要拯救被迷惑的世界。他要用长矛刺穿那有蹼有翼的爬虫。他要从城堡里救出公主。用来代替那匹宝鞍白马的,就是这辆被描绘成战斗机的破旧汽车。用来代替那杆屠龙长矛的,就是后背箱里的炸药。被俘的、受尽折磨的俄罗斯,就是站在斯巴斯基大门旁的姑娘。那残害人民的邪恶,就现身为童话中的毒蛇。那个身披大红斗篷、发出神圣指责的英勇武士,就是这位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这位先知和英雄,别洛谢尔采夫刚刚还看到他站在宽阔的河面旁,脑袋四周是闪亮的光环。

  “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说,俄罗斯已经出了一个‘代表’,他将拯救俄罗斯。但是他自己现在还不知道,他好像是睡着了,被毒蛇麻醉了。要把毒蛇杀死,这样的话,‘代表’才能醒过来,才能看到俄罗斯正在受苦,才能拯救俄罗斯。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想把毒蛇杀死,让‘代表’醒来,走进克里姆林宫。他想为‘代表’开辟道路,打开锁。他认为自己是先驱,必须做出牺牲,炸死毒蛇,为‘代表’开辟道路。“

  他们沿着佩恰特尼基街走着,汽车穿行在那些没有生气的、单调的多层建筑之间。一家餐馆的招牌上有许多小灯泡在闪烁。加油站上方的空气在颤动。广告牌上有个姑娘在试穿长袜。一个流浪汉穿过马路,他就像一个头发披到眉头上的原始人。公共汽车站旁有两个东倒西歪的醉汉,他们那两个汗津津的脑门顶在一起。在这个平凡的世界里,在这芸芸众生的忙碌之中,在这单调的汽车轰鸣声里,却即将有奇迹发生。

  “谢廖加,你说,这或许只是一个游戏吧?你们两个是在玩游戏。你也知道,经常有人玩这种打仗游戏,模仿古代历史中的情景。有人穿上古代武士的盔甲,另一些人穿上条顿骑士团的服装和宝剑,锁子甲,头盔。王公的旗帜,十字军骑士的军旗。在楚德湖的冰面上,在乌鸦石旁,两边的人相遇了,他们发出战斗的叫喊,互相砍杀,然后,等他们玩累了,就坐到篝火旁,烤起羊肉串,友好地喝起伏特加来。有一些这样的历史游戏,很好玩。”

  “瞧您说的!”谢廖加委屈地说道,很疏远地看了别洛谢尔采夫一眼。“哪里是什么游戏!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是先驱,是人民的复仇者。他是在为‘代表’开路,为人民报仇。他的好几个亲人都死了,他见到过天使?”

  “什么天使?”

  “他参加过保卫议会大厦的街垒战。在叶利钦想当沙皇、把部队开进莫斯科的时候,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全家都走上了街垒。他的夫人柳德米拉。格里高利耶夫娜去了,大女儿去了,就连还在上中学的儿子安德留哈也去了。他们白天黑夜都呆在那里,不让士兵们过去。安德留哈举着旗子,在街垒上来回挥舞。柳德米拉。格里高利耶夫娜用大锅煮土豆,熬粥,给那些守卫大厦的人吃。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本人是政委,他鼓舞人们的士气,给大家读叶赛宁的诗。女儿是护士,——以防万一,怕有人被士兵开枪打伤。”

  一栋带有阳台的楼房,阳台上晒着衣物;一个个垃圾箱,老太婆在垃圾箱里东翻西拣;一幅广告,基尔科罗夫在广告上微笑;一瓶“波罗的海”牌啤酒的模型;几个身穿黑色皮夹克的高加索人。生活突然脱下了那层平常日子的暗淡外衣,获得了神话的高度和深度,这个神话是描绘在神奇的帕列赫首饰盒(俄罗斯的一种工艺品,盒子表面多绘有神话题材的小型精细画,画面多为红色和金色,以黑色为底色,因最初出于伊万诺沃州的帕列赫村而得名。)上的。用一支很细的笔沾着火红的颜料,在黑色的漆面上画出了一座燃烧的宫殿,一团团飘浮在空中的火焰,一个个战斗在街垒中的保卫者,还有一个手持金色喇叭的威严天使在莫斯科的上空飞翔。

  “在坦克推倒街垒的时候,安德留哈和柳德米拉·格里高利耶夫娜当场就被打死了。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用自己的身体掩护住女儿,一辆坦克从他们身上轧了过去,但没轧到他俩。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在医院里躺了很长时间,他就是在那里见到了天使,天使对他说,他就是先驱,要为‘代表’服务。他那个活下来的女儿,却离开家去做了妓女。听说,她去‘大都会’接待外国人,她也到这里来看看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她是一个好姑娘,虽然她是卖身的。”

  “她叫什么名字?”别洛谢尔采夫发现,一幢幢楼房的立面开始熔化了,流淌起来,就像是用蜡做成的。“他那个女儿叫什么名字?”

  “维罗尼卡。”

  那阵淡淡的香水味,就像是飞走的蛱蝶在空气中留下的芬芳。一个金色脸庞的姑娘走进了红色蝴蝶下方的那幢大楼。检察长的脸,他那两只贼溜溜的好色的小眼睛。这一切都交织在一起,在空中,在一幢幢灰色楼房的上方,留下一抹鲜艳的红色,那抹红色在缓慢地凋零,就像一片枯萎的罂粟花瓣。

  他们驶到了市场,来到这个围有黑压压一片人群的混凝土建筑前。

  “我要在这里下车,”谢廖加说。“我要去见那个车臣人艾哈迈德。他那里有炸药。要买上一些……您可别以为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会炸死自己。我们有一种装置,能松开离合器。他只要把飞机开到进攻线上,对准方向,然后就跳车。飞机会自动飞向目标,把毒蛇炸死。离斯巴斯基塔二十步,就像图上画的那样。”

  谢廖加握了握别洛谢尔采夫的手,下了车,脚步灵活地向市场走去。别洛谢尔采夫目送着他。他看到,谢廖加走在一条山路上,穿一件防弹背心,围着绿色的围巾,在他的前方,似有一张金色的蜘蛛网切断了山路。

  傍晚,他被叫到了格列奇什尼科夫的“基金会”。他驶过大教堂,向宣谕台走去,他想弄清楚,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测算出来的那个将要挨炸的毒蛇脑袋,到底在什么位置。他看到,广场鼓了起来,内部似有巨大的压力,就像是一个巨人孕妇的肚子。在广场的下面,一个看不见的婴儿在动弹。能听见他的抽搐声和扑哧声。像是马上就要分娩了。巨人孕妇将在莫斯科叉开两条浮肿的巨腿,鼓着那光亮的黑肚皮,她将发出可怕的叫喊和呻吟,从那裂开的红色通道里,伴着羊水和污血,将诞生出一个新生命,蓝色的脐带还没有剪断。他弓着腰,绕过教堂林立的穹顶,他感觉到有许多双石头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于是便赶紧走进了“基金会”。

  在那间能看到红场风景的熟悉房问里,坐有总理和扎列茨基,他俩正在激烈、凶狠地对骂。

  格列奇什尼科夫和科佩伊科也默不作声地坐在这里,就像是两位动物学家。他俩在忙乎着,一个在往酒杯里倒金黄色的威士忌,另一个用镊子往杯子里夹冰块。

  “你这样做,完全是施虐狂!……你这个变态的家伙,爱折磨人的家伙!……你就喜欢见到别人受难!……你喜欢看到舍普顿的人头!……你给车臣人送去一箱假钞,就是为了让我出丑,让我早点下台!……”总理满头是汗,脸一直红到头发根儿,那头发稀疏的头皮似乎是被一片巨大的荨麻给灼伤了。

  “我向总统做过保证,说舍普顿过几天就会回家!……我在电视镜头前和将军的亲属们谈过话,保证将军能完好无损地回到家中!……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可你还是给了车臣人假钞!……杀害舍普顿的凶手不是阿尔比·巴拉耶夫,而是你!……你还杀了其他许多人!……难怪那些红色和褐色的报纸会把你画成一个杀人犯,手里还举着一把血淋淋的斧头!……”

  扎列茨基欣赏着总理的歇斯底里,用鼻子吸着那充满汗臭和酸腐味的受难气息。

  “这是一种反犹行为!……纯粹的种族主义!……大屠杀就是这样开始的!……”扎列茨基淡淡地笑着。“就是像你这样的人建造了马伊达内克(德国法西斯于1941-1944年间在波兰卢布林市附近建造的集中营,先后有约一百五十万犹太人和其他战俘死于这个集中营。)”

  “我始终认为,我对朋友是真诚的!……我履行了所承担的义务!……我认为自己是一个有团队精神的人!……在遇到向印度提供重型武器的问题时,你来找我,我把问题给解决了!……在出售那些最庞大的通信系统的时候,其中有几颗卫星牵涉到国防部的利益,我听了你的话,其所有权都落到了你们手里!……你们来求我改变资金流向,把修铁路搞民航的钱投进与我们关系密切的银行,我也马上就答应了,钱立即就转了过去!……我为什么不合你们的意?……你们还能找到另一个更合适的人吗?……你们想让我和总统吵架?……你们想让我退休?……也许,在我退休之后,接着就会遭到审判,为了让我保持沉默?……因为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可以向《福布斯》或者《纽约时报》的记者谈出很多东西!……”总理那张通红的脸上不断冒出热乎乎的汗滴,他的整张脸就像是被开水烫伤了似的。

  扎列茨基搓了搓干燥的手掌。他就像是地狱中的魔鬼,看着那饱受煎熬的罪人,还不时往火堆上添几根木柴。

  “可不,你和舍普顿的脑袋一起掉进了大锅!……你们两个能熬出一锅美味的冷杂拌汤来!……”扎列茨基又添了一把柴,这把柴劈劈啪啪地烧了起来,大锅里的水烧开了,开水没到了总理的肩膀,他看上去就像是菜汤里的一只西红柿。

  “我和塔吉雅娜·鲍里索夫娜见了面。她是这样说你的:“我们的这只小猫抓不住耗子了。我们还另有许多只好猫,它们要灵活得多。应该仔细地盯着他。”

  总理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

  “你们想让我开枪自杀?……作为一个没有履行诺言的军官,我是应该自杀!……你们需要一场豪华的葬礼,你们会得到的!……你们能看到,一位俄罗斯军官在这种场合下会怎样行事!”

  他哭了起来,就像一个孩子那样,说自己要去死,以此来威胁那些欺负了他的成年人。

  扎列茨基看穿了这一点。目睹了受难者的眼泪,他感到很开心。他还要再玩上一小会儿,然后再打断总理的抱怨。他不拘礼节地、很友好地说道:“够了!……干吗要开枪自杀!……干吗像个孩子似地要寻死!……控制住自己!……我们仍然是朋友,谁也不会欺负你的……你在九三年那个该死的秋天就做出了选择。我往国会给你打了电话,我说:‘赶紧开溜吧,快扔下你那位哈斯布拉托夫吧!……快站到总统一边来!’你听了朋友的话,离开国会,一天之后,坦克就轰垮了你的办公室……我引导过你,我还将继续引导你!……别激动!……好了,接着手绢!”

  扎列茨基从口袋里掏出手绢,递给了总理。

  总理接过手绢。他还在抽泣,抖动着肥厚的肩膀,他擦起眼泪,很响地擤着鼻涕。

  “好了,好了,乖孩子,谁欺负了咱们,咱们就去揍他!……”

  扎列茨基收起了沾满总理泪水的手绢。“有祸必有福。政治,就是把失败变成胜利的艺术。你可以把这些不好的事情都用来为自己谋利益。我给那些傻瓜送去假钞,就是想使局势变得紧张起来,我们可以利用紧张的局势来一个跃进。一个突如其来的大跃进,把所有其他的竞争对手都甩在后面,骗倒所有的敌人!这就将是你的土伦,你的奥斯特里茨,就将是你辉煌的胜利!……”

  总理继续在抽泣,不停地用指头摸着被泪水泡肿的鼻子,这鼻子通红通红的,布满一个个很大的汗毛孔,就像是一个草莓,但与此同时,总理的眼睛却放射出了警觉的光芒。

  “我引导过你,我还将继续引导你。你不仅会加强自己的地位。你不仅会与强力部门的首脑达成和解,为你喜爱的将军复仇。你还将成为我们老态龙钟、病人膏肓的沙皇惟一的支撑和指望。他会让你做他的接班人,而不是阿斯特罗斯硬塞到他面前去的那位市长。要不了三个月,在新年的雪花中,在圣诞节的枞树间,你就将被宣布为接班人!”

  总理警觉地听着,用那双聪明、胆怯的眼睛贪婪地盯着扎列茨基,这家伙刚刚还是折磨他的人,此刻却变成了他的救星。他还有些怀疑,怕这是扎列茨基玩弄的花招,也可能是一个恶毒的嘲笑。但是,他越来越相信,这是一步出人意料的好棋,十分大胆的一招,在这方面,扎列茨基是一流的大师。

  “你指的是什么?”总理问扎列茨基。

  “在塔吉斯坦发动一场小规模的战争。一个小范围的地区冲突,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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