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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黑炸药先生 作者:[俄罗斯] 亚·普罗哈诺夫-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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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改为自由泳,他轻盈而又有力地在起伏的池水中前行,后背时隐时现。

  “他是一个游泳好手。”格列奇什尼科夫欣赏着“代表”的泳姿,说道。

  “代表”在贴着瓷砖的池壁旁停了下来。他朝来人抬起那张潮湿的蓝眼睛面庞。他笑了一下。他在水中迈了几小步,走近那个镀铬的扶梯。他用手抓住那镜子般的金属,灵活的脚掌踩着扶梯上的横杆,走出了游池,他个子很小,身材灵巧,面目清秀,胳膊和腿上鼓着匀称的肌肉。他走近几步,在深色的瓷砖地上留下了一串潮湿的脚印。他站在那里,皮肤光洁,满脸容光,面带淡淡的微笑,滴落的水珠在他脚下聚成一滩。

  “我们上一次谈到的危险性,已经充分地表现出来了。”格列奇什尼科夫没打个招呼,也没握手,就马上说了起来,他要节约宝贵的时间,继续不久前那场没有完结的谈话。“所发生的一切,可以毫不夸张地称之为一场阴谋。金融寡头、省长、被收买的将军和安全部门的人物、电视记者、车臣移民,全都联合起来反对您。他们开始给那位生性多疑、对谗言非常敏感的总统做工作,说他做出的选择,他对你的任命,是一个战略上的错误,而且,这些意见有一些还是以外国大使的名义说出来的。在这个阴谋中起中心作用的,就是扎列茨基和阿斯特罗斯,以及他们的资金和信息资源,他们对总统女儿的影响力,他们闪电般地实施政治计谋的能力。我特来请求您批准清除他们。有一些材料可以证明他们与犯罪团伙的关系,他们非法的石油和钻石贸易,他们的洗钱活动,还有他们在最近这次塔吉斯坦事件爆发前夕和巴萨耶夫的联络,这些材料足以把他们定性为国家的叛徒。我请求您给检察院下令,对他们两人展开刑事调查,把他们两人看押起来。稍有延误,就可能使我们的战略构想遭到破坏,整个长期计划彻底垮台。”

  别洛谢尔采夫看了看站在面前的“代表”,看了看他湿漉漉的皮肤、灵活的肌肉、腿上那层金色的汗毛,以及那两个硬邦邦的粉色乳头。

  “水很好。”“代表”轻声地说道,他看着游泳池,没有来得及平静下来的池水,还荡漾着微波。

  “我们要把他们的谈话录音放给总统和‘女儿’听,他们在谈话中酝酿了赶总统下台的计划,要以渎职罪审判他,就像韩国总统卢泰愚所受到的审判那样,我们要把他们关于‘女儿’所讲的那些下流话放给‘女儿’听,如果我们这样做了,就一定能获得铲除他们的许可。到那时,毫无疑问,您就将成为总统身边最亲近的人,而他这个身患不治之症的人,等不到任期结束,就会把权力移交给您。”

  “我昨晚去了巴尔维哈,和总统进行了交谈。奇怪的是,在那里,在巴尔维哈,已经是秋天了,树叶已经开始发黄。我和总统坐在一棵高大的椴树下,一片黄色的树叶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别洛谢尔采夫看着那个灵活、匀称的身材,脑子里始终盘旋着一个奇怪的想法。站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具有人的外貌的海豚,他置身于人间的残忍和疯狂,这残忍和疯狂把生活变成了地狱。这个想法似乎很真实。这个人形海豚是来自另一个完美世界的使者。

  “借助高效的手段现已查明,阿斯特罗斯和扎列茨基有犯罪图谋,他们准备对您个人实施恐怖行动。他们打算采取爆炸、投毒和狙击手伏击等手段。”格列奇什尼科夫那一通惊天动地的消息,却只换来了几句漠不关心、无关紧要的回答,不过看起来,他对“代表”的话还是非常满意的。

  “您以前在彼得堡的那位保护人将扮演一个特殊角色。他会在电视镜头前倒出关于您的那些黑材料,败坏您在公众和总统心目中的名声。所有这一切,都促使我们要果断地立即行动。我认为,您会赞同我们的方法和我们的策略。”

  “在下棋的时候,让我入迷的始终是逻辑和天意的关系。在富有逻辑的步骤和天意命定的必然性之间,有一道不确定性的细缝,只有在这一区域才可能获得胜利。我很喜欢我俩在那个很安静的意大利旅馆里下的那盘棋。”“代表”平静地、若有所思地看着格列奇什尼科夫。

  别洛谢尔采夫看到,一片朦胧的光斑映在“代表”的鼻梁、褐色的眉毛和潮湿的前额上。他很想向“代表”提出他那些不祥的问题。他想在这虚幻的外表下发现真正的实质。但是,那块光斑却闪烁着,散开了,化为一束彩色的光线,每一道光线都呈放射状,使说话者的形象衍射到了四方。这让人搞不清楚,哪儿才是他真实的相貌,真实的相貌是否存在,眼前这个人是否是一幅全息摄影照片。

  “谢谢您的支持,”格列奇什尼科夫说道,同时恭敬地鞠了一躬。“我们会向您通报消息的。”

  “代表”淡淡地笑了一下,不是冲着格列奇什尼科夫,而是冲着他别洛谢尔采夫,“代表”递来一个神秘的同情眼神。然后,他走到泳池边,跳进了水中。他潜入水中,几乎没有激起水花,他在深处潜泳,身边泛出一片银色的气泡。他在很远的地方钻出水面,游动起来,——像是一头海豚,又像是一个泳者,还像是淡淡的太阳映出的一片反光。

  他们的“奔驰”轿车钻出泥泞的花园环行街,在那条街上,众多的汽车就像苍蝇一样,贴在黏糊糊的路面上。他们飞快地驶过莫斯科河上的一座大桥,把黑灯瞎火的外交部大楼抛在了身后。他们走过基辅车站的钟楼,车站旁有一大片市场,这里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乌克兰,它忠于马泽帕(马泽帕(1644—1709),乌克兰首领,主张乌克兰脱离俄罗斯,北方战争期间曾与瑞典人合作。)等人的遗训,向俄国佬推销具有民族特色的腌猪油。库图佐夫大街就像是被涂上了一层黄油,所有的汽车都在液态的阳光上面来回打滑,它们居然没有发生碰撞,真是奇迹。凯旋门看上去就像一座巨大的壁炉。俯看山上那座尖针似的纪念碑剌人云天。顶上有一只被刺穿的飞虫在抖动爪子。“奔驰”驶离车流,拐进很窄的鲁勃廖夫公路,克雷拉茨基村此时从旁边一闪而过,这里就像一个封死的核反应堆,里面就藏着那栋著名的房子,房子里曾经住着那些被黜的朝臣,其中就有那位失宠的侍卫,他咬伤了自己的主人。

  “我们这是去哪里?”别洛谢尔采夫问道。

  “去‘女儿’那里。她正等着呢。”格列奇什尼科夫若有所思地回答,他那颗沉甸甸的大脑袋耷拉在胸前。

  那位沉默不语的“奔驰”司机不时与哨兵们打着招呼,点着那个戴着花格鸭舌帽的脑袋,把戴着手套的手伸到帽檐旁,向他们致意。他们认识这辆车,也很敬重这辆车。关于这辆车到来的消息,沿着绿荫下的青色路面无声无息地向前传递着。

  他们驶入一扇雕花大铁门,汽车那宽大的轮胎沙沙地碾过干净的粉红色小道,碾过一条养护得很好的林阴道,在那林阴道的尽头,是一座奶白色的明亮宫殿。宫殿窗明几净,闪闪发亮。巨大的花坛上繁花似锦。一位健壮的花匠正提着一只漏壶,在小心翼翼地给一丛玫瑰浇水。另一位侍者,样子像是特种部队士兵,在不远处清扫小道,扫得那小道一尘不染。门口站着一位殷勤而又沉默的人,他艰难地弯了弯满是肌肉的脖子,表示敬意,然后用一只脱下了拳击手套的手客气地指向敞开的大门,请客人进去。他把客人领进这座阳光灿烂、气味芬芳的宫殿,房子里摆着许多漂亮的东西,一束束鲜花很专业地插在那些瓷花瓶和水晶花瓶里。

  房子的第一层由两个离得很远的房间组成,其中的一间是客厅,里面摆着舒适的沙发和座椅,另一问是餐厅,里面是一张长长的桌子,桌上铺有浆洗过的桌布,还摆着许多空盘子和水晶杯。

  女主人顺着楼梯从二楼上走了下来,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开胸俄式长裙,步态缓慢而又庄重。

  “先生们,你们请求接见你们……你们就像在家里一样吧。”她仁慈地向格列奇什尼科夫伸出了手。

  格列奇什尼科夫鞠了一躬,像沙皇的廷臣那样,把嘴唇贴在那几个胖乎乎的手指头上,吻了吻那枚带有一颗大钻石的戒指。

  别洛谢尔采夫也握了握女主人伸过来的手,她的手是温暖的,柔软的,散发着香味。

  “你们要原谅我。我还要打几个电话。打完电话之后,就听你们安排了……我们上楼去吧,到图书室去……你们不会妨碍我的。”“女儿”转过身去,向楼上走去,那双轻便的凉鞋拍打着楼梯。别洛谢尔采夫看到了她那双结实的腿,小腿肚是鼓出来的,保养得很好的粉色脚踵从凉鞋里露了出来。

  她领他们穿过一道宽敞的画廊,画廊里挂的是莫斯科先锋派的作品。从地板直到天花板,密密麻麻挂着的,全是幻想中的花束、具有色情意味的结构、神秘的符号、黄道带的野兽、七彩的抽象图案和别出心裁的波普艺术。别洛谢尔采夫经常光顾现代派画展,所以能认出这些有名的画家。

  卧室的门半敞着,可以看到一张天蓝色的豪华大床,床上铺着丝绸床罩,摆着几个粉红色的枕头。好几面镜子在复制卧室里的陈设,把枕头和床罩反射到了天花板上。用丝绳吊着的沉甸甸的窗幔放下了一半,使房间沉浸在一片神秘的昏暗之中。

  女主人把他们领进图书室,图书室里摆着几个玻璃门书橱,里面放着很多书脊上印有花纹的古旧图书,还有波斯赫(波斯赫(约1460一1516),尼德兰画家。)、毕加索、马克。夏加尔(夏加尔(1887 1985 ),俄罗斯画家,后侨居法国。)等人的精美画册。书橱里还摆着一些古代的双耳罐和古希腊哲学家的雕像。在那个舒适沙发上方的墙壁上,悬挂着女主人自己的肖像,就是那位画家在克里姆林宫中送给“女儿”的那幅画,画上的“女儿”就像一位女皇,她身穿深蓝色的天鹅绒长裙,戴着钻石项链,盘着高高的发髻,发髻上似乎还顶着一个小小的钻石皇冠。

  “你们请坐,”“女儿”指了指那幅肖像画下方的沙发。“你们喝点什么?伏特加,威士忌,还是葡萄酒?”

  “为了您的健康,还是来点酸味的红葡萄酒吧。”格列奇什尼科夫装腔作势地回答。

  可以看出,女主人很喜欢他的这个回答。

  侍者拿来几个高脚杯、一瓶法国葡萄酒和一盘水果。

  女主人自己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并没有努力地去拢紧大腿。她用脚尖挑着那只白色的轻便凉鞋。她把一个做得很精巧的小型话筒贴在耳朵上。

  别洛谢尔采夫能很好地打量打量这个女统治者了。

  “女儿”身上的青春即将逝去,这鲜亮的皮肤、匀称的身段和清脆的嗓音,都不得不依赖于精心的保养、锻炼和化妆,那少女般的说话方式也是硬装出来的。在她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不可避免的浮肿,粗大的血管泛出青色,衰老的皮肤开始发黄,那件少女风格的长裙也掩饰不住大腿的肥胖。她的手势坚定有力,富有威胁性,似乎,她不仅仅在用这双手安排餐桌,或是拿起话筒,她还在用这双手指挥部队,调运军列,撤换部长。那个肉乎乎的下巴有些突出,显得很傲慢,继承了她父亲那些十分自尊、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特征。两片嘴唇像是食肉动物的嘴唇,稍稍有些外翻,时刻准备大吃大喝,时刻准备亲吻,随时都有可能道出一些客气的话语和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聪明格言,而在火气上来的时候,这些客气话和格言就会被疯狂的骂街和侮辱性的嘲讽所替代。两个鼻孔在阳光下泛着粉红,这对鼻孔是很敏感的,它使劲地呼吸着空气,似乎想在空气中捕捉到某种快感的源泉——芬芳的花束,或是美味的菜肴,或是香水的味道,或是远处飘来的男人烟草的气息。

  别洛谢尔采夫在想象中描绘着她的肖像,——不是镜框里的那一幅,女皇似的,身着蓝色天鹅绒,那一幅是骗人的,是拍马屁的,而别洛谢尔采夫所描绘的这一幅,对于一位特工来说却很重要,它能揭示出心理中的那些薄弱之处,透过这些薄弱之处,就能够洞察并把握这个个性。格列奇什尼科夫早就描绘了这样一幅肖像,此时,他只是在小心翼翼地将肖像和原型做比照。

  “女儿”用有力的手掌紧握着话筒,在激动、凶狠地和那个看不见的交谈者谈话,那个人看来是一家电视台的负责人。

  “您又一次违反了我的指示,播放了总统的不佳形象,这样的形象,只有凶恶的敌人才会播出……我不是对您说过吗,这样的镜头只会强化那些传闻,说总统无能为力了,说他病人膏肓了……我倒想知道,您干活用的钱是从哪里弄来的?也许,您从久加诺夫那里拿到了秘密红包?……您听着我对您说的话……您要是还掌握不了足够的职业技能,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另选一个负责人,他也许更有职业道德,也知道知恩图报。我最后一次原谅您这次近乎渎职的过失……”她挂断了电话,把那位受到打击和侮辱的台长扔在了电话线的另一端。

  她的下一个谈话是用信赖的、固执的语气进行的,话语中带有一种淡淡的嘲讽,一个没有恶意的人在与一个孩子或是一个近乎痴呆的可敬老人说话时,就常常会采用这样的口吻。

  “我觉得,关于乌拉尔军区司令一职,您和我们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这是一个后方军区,就让那个将军在打完高加索的恶仗之后,到那里去休息休息吧……而且,他还是一位有经验的管理人员和建设者……应当考虑到,这个军区是总统非常看重的,司令的人选自然要和总统谈一谈……将军昨天来过我们的别墅,他对您评价很高……在您和总参谋长的争论中,他毫无疑问会站在您这一边……我们就来落实他的任命吧,而我这里保证去和副总理谈一谈,以增加武装直升机的采购……好的,谢谢……衷心地致敬……”她得意地笑了,把玩着挂断了线路的话筒。

  而在阿尔巴特广场那问宽大的办公室里,那位满面愁容、秃顶泛红的国防部长,不知所措地坐在一把软椅里。他让身边的办事人员端来一杯水,以便吃下几片降血压药。

  她的第三个电话是用玩笑的方式打的,那只白凉鞋在脚尖上不停地晃悠。

  “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干,亲爱的,但是你要到这里来见我,哪怕就来一次……我不是在强求你,我是在温柔地请求你……这个人我一点都看不上,只是有些好感……我喜欢他的文字,帮他出了那本书……我告诉你,他不仅应该得到那一大笔稿费,还应该拿到那个大奖……而且,他还是这伙人中惟一的俄罗斯人……我们应当承认,俄罗斯文学变得只有一部分是俄罗斯的了……你说得对,我与其说是靠逻辑行事,不如说是靠魅力行事……我同意,我们无论如何要一起吃顿饭,如果你没有比我这里更有趣的交往……亲亲你,亲爱的……”那只白凉鞋掉到了地上,可她并没有急着去穿上它。

  接下来这个谈话的语气却是玲漠的,克制的,保持着距离,谈话的对手似乎是一位负责礼宾事务的官员。

  “您不要急着回复市长的邀请……让他再着着急……我不相信他那些声明的真实性……有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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