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其他电子书 > 黑炸药先生 作者:[俄罗斯] 亚·普罗哈诺夫 >

第58章

黑炸药先生 作者:[俄罗斯] 亚·普罗哈诺夫-第5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烫校缡犹ɡ镆彩怯烫校欣锸怯烫校楸ɑ乩锘故怯烫小G安痪梦胰ス露强ǖ慕烫茫胛阋恢Ю颍桓鏊炯赖勺盼遥し艉芎冢ス潮亲樱车拇蠛樱拖窨ǘぢ砜怂寄茄脸隽怂怯烫械暮焐嗤贰液匏牵 没鹧媾缟淦魃账牵拖裆粘舫婺茄萌盟侵浪窃诙砺匏沟牡匚唬侠鲜凳档卮粼谒堑挠烫烫美铮 �

  工人们从房间里搬出一台巨大的“松下”电视机,电视机的屏幕泛出奶白色的光泽,工人们还搬出一个装有多台录像机的床头柜,根据扎列茨基的命令,这些录像机曾被用来录制各种电视节目,科佩伊科冲到电视机前,对着屏幕踹了一脚,电视屏幕砰地一声裂开了,从被打碎的显像管里流出一些有毒的灰东西,就像是恶的精灵。科佩伊科抬起他那哥萨克的靴子,把一堆录像带踢进火堆,溅起了一片红色的火星。

  他的愤怒得到了发泄。他看了看一片狼藉的院子,心满意足地哼了一声。

  “我们到屋里去吧,”他对别洛谢尔采夫说道。“神甫要来给这个地方祝福,要把犹太鬼魂赶走……”

  别洛谢尔采夫站在那些垂头丧气的警卫和心惊胆战的仆人们中间,那些仆人一直在看着这从未见过的场面。在这间接待大厅里,不久前曾聚集过犹太银行界和企业界的精英,民主运动和民主党派的首领,在这里,“拉斯卡拉歌剧院”的巡演歌唱家曾用意大利语演唱过歌剧咏叹调,美国的爵士乐歌手也做过表演,在这里,曾为以色列的总理举杯祝酒,曾伴着施尼特克的音乐朗诵过布罗茨基和曼德里施塔姆的诗作,放荡的美女曾在桌子上跳康康舞,她把一绺黑发贴紧在太阳穴上,裸露着乳房,不时撩起绸裙的下摆,亮出肥胖的大腿,而此刻,这里却只有一位身穿紫色法衣的东正教神甫,他在一只铜碗里浸湿刷子,把圣水洒在墙壁、吊灯和还没来得及摘下的壁毯上,洒在哆哆嗦嗦的警卫和恭恭敬敬的仆人身上,而那位佩带金色肩章的哥萨克将军,这座宅子的新主人,在起劲地对着自己画十字。别洛谢尔采夫感到几个水珠落到了自己的脸上,他心里产生了诧异,看来,卡达奇金关于那个“中侦局俄罗斯骑士团”以及那个亲西方的“克格勃骑士团”所说的话,并不正确。科佩伊科是一位安全部门的老兵,可是他却显示出了一种强烈的俄罗斯色彩,以及对世界主义军团的刻骨仇恨。这就是说,并没存在什么“骑士团”,在这个被颠覆的生活中,一切都混淆了,在一片混乱和崩溃之中,一些聪明的恶棍在无尽地作恶。

  在祈祷的歌声中,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在身边响起。科佩伊科挪了一下穿着军裤的腿,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他转过身去,背对着那位在不停地洒水的神甫。

  “是我,塞蒙先生……我再重申一遍,我们打算把一部分石油股份卖给美国人和以色列人……当然,还有一部分铝厂的股份……当然,我们期待能有资金注入我们的传媒业……您别去听那些关于‘俄罗斯法西斯主义’的无稽之谈,塞蒙先生……那些话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散布的……如果您需要确认一下,我让我的那些朋友,其中包括一些信教的犹太人,就戴着小圆帽去谈判……谢谢您来电话,塞蒙先生……”

  科佩伊科面带崇敬之情关掉了那个微型手机,手机上那些闪亮的绿珍珠熄灭了。“你想和我一起去列福尔托沃?”他问别洛谢尔采夫。“我去换身衣服,我们马上就走……”

  别洛谢尔采夫目送着远去的哥萨克军裤和金色的肩章,他的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

  他俩坐上汽车,沿着车水马龙的花园环行街驰骋,这条环行街就像一道烟雾弥漫的壕沟。他们钻进了科杰尔尼切斯基街上那座高大楼房的阴影。他们挤进了亚乌扎河畔的滨河街,沿着大理石的河沿,沿着微波不兴的绿色河面,拐过一个个平缓的弯道,走过一座座修道院,一家家航空实验室,一个个绿树成阴的花园,一幢幢斯大林风格的笨重大楼,向列福尔托沃驶去。在监狱里,一位上了年纪的侦查员接待了他们,这个侦查员的长相,就像一只羽毛凌乱的麻雀,科佩伊科对他的态度很随便,以“你”相称,随意地拍打着他的肩膀。还没进门,这个侦查员就说道,扎列茨基今天早晨犯了心脏病,被诊断是血液有毛病,躺进了监狱里的医院。

  “他在我们这里是弱不禁风啊,”科佩伊科笑了一下,“承受不了粗话。他想从我们这里逃到巴黎去,可我们却把他装进了笼子……你知道吗,”他又拍了一下那个侦查员的肩膀,“你去跟你的人说一说,让他们领我的朋友维克多·安德列耶维奇去医院,见见那个自称是加斯捷洛的精神病人。让他们两人单独呆一会儿。我们两个来聊一聊,下一步的调查该怎样开展。我们要搞清楚,公民扎列茨基和沙米尔·巴萨耶夫有什么关系,和国家的转变有什么关系,谢天谢地,他们谋划的国家转变终于被我们制止了。然后,我们就去医院见我们那位被调查者。”

  侦查员叫来了一位看守队的军官,这位军官就像是用一些钢铁的血管、坚硬的脆骨和吱吱作响的筋腱装配出来的,他领着别洛谢尔采夫走过许多铁门铁窗,走过一道道电子门锁和一道道空旷的、能产生出沉闷回声的走廊,一切都处在摄像头的严密监视之下。几名看守为别洛谢尔采夫打开医院的门,把他领进了病房。别洛谢尔采夫走进一个围着铁栅的玻璃小房间,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

  他躺在那里,四肢都缠着绷带,打着石膏,他们把他那脆弱的肉体封死在石膏中,以免他再随意乱动。他的脸显得很小,颧骨突出,鼻子干瘪了,花白的眉毛稀稀拉拉的没有几根。

  他的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这些管子在不停地、一滴一滴地吸吮他的活力,他的半个身子都已经被吸空了。似乎,他马上就要干枯了,那个石膏茧子里只会剩下一个轻飘飘的、无色的外壳。别洛谢尔采夫看到,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即将死去,也许,他最后的时刻正在到来。别洛谢尔采夫默默地站在那里,拿不定主意是否该走上前去,一直在盯着那双紧闭着的、像两个深色块茎一样的眼睛。但是,那两个眼睑却抖动了一下,接着,就露出了一双明亮、安详的眼睛。

  “我在等着你来……我早就去过你那里了,可你今天才来……我常常能见到你,你却见不到我……我现在安静地躺在这里,却把你们的假期都取消了……我要去休息了,你们却还得在这里干活……”

  别洛谢尔采夫很可怜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他的眼睛朦陇起来,于是,那些彩色的管子都飘浮起来,在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的脑袋四周形成了一圈闪亮的小花圈。又有一个人要离开人间了,他不为人们所理解,他还没有说完自己的话,他艰难地想表达出他获得的知识,他的知识包含着完整的世界观,不是人类的语言所能容纳的,他前言不搭后语,竭力想把他的所知表达出来。这个被束缚在牢笼中的灵魂,被关在医院病房里的灵魂,被塞进石膏蚕茧中的灵魂,在努力地挣脱,想获得自由,它在请求别洛谢尔采夫的帮助。

  “我不能彻底走开……他们把我留在了人间,还给了我翅膀……我要飞到天国,看看我的妻子和儿子,给他们送上一束花,然后就回来……我还得保护我的女儿……我读一本书给她听,书名叫《我独自一人上了路》……她就用手绢给我擦眼泪……她很好看,你会看到的……我走了以后,她就会轻松一些了……她将走上战场,就像卓娅·科斯莫捷米扬斯卡娅那样……我的胸口很痛……因为,一个人……”

  别洛谢尔采夫眼泪汪汪地听着。他捕捉到了一些稀疏的光点,这些光点从无形的天空中落下,落进这间幽暗的监狱病房,它们闪烁在病房的角落里,就像一盏盏静静燃烧的长明灯。在他的面前,这个被裹得像块石头一样的老人,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正在慢慢地死去,可是自己却无力去帮助他,也没有能挽救他生命的祈祷词和法术。

  “我对你说,不要把死亡当成死亡,而要把它当成永恒的生命……我践踏了死亡,因此我就会死去,而永恒的生命,就是俄罗斯……我们情愿全都死去,只要能让俄罗斯挺起身来,而俄罗斯就包含着我们永恒的生命,就像契卡洛夫(契卡洛夫(1904-1938)。苏联飞行员,苏联英雄。)常说的那样……你要爱一切人,为一切人哭泣,要呼唤我们所有的人,这样我们就能挺起身来……皇帝们会走出棺材,领袖们会走下宫墙,你我也能走出痛苦……为什么我的车上一边是圣母,一边是斯大林同志?……飞机就是这样的,一模一样……我爱所有的人,因此我才痛心……”

  别洛谢尔采夫的心中生出一阵柔情,一阵痛苦的爱怜,似乎躺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他的儿子,就是他的兄弟,就是他的父亲。

  “在信仰中,也存在着最没有信仰的人……迷路的人却走到了地方……被打垮的人却飞了起来……你是一名俄罗斯战士,没有信仰你是站不稳的……列宁还活着,他不需要保护,他也没有坟墓……圣谢尔吉站起身来,在大地上四处行走,他在坟墓里感到太挤了……他出现在街垒中,站在一旁,听我给妻子和儿子朗诵马雅可夫斯基的诗……你要有信仰,要完成自己的事业,我会帮助你的……不过请你把女儿领来和我告个别……”

  别洛谢尔采夫感到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马上就要死了。

  别洛谢尔采夫很想在一旁扶住他,延续他的生命,把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交给他,把自己充满活力的热血输给他,为的是不让自己成为大地上的孤儿,为了不让那闪光的思想在自己身旁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一个国家,这就是俄罗斯……只有一个民族,这就是俄罗斯人……那些芬兰人、德国人和保加利亚人,都是俄罗斯人……俄罗斯人民爱所有的人,因此他们才饱受折磨……我们热爱青草,热爱星星,热爱儿子,热爱过路人,每一个从空中和地面路过的人,热爱每一个车轮,每一支向我们飞来的箭头,每一颗向我们飞来的子弹,因此,我们才活了下来……从我们这里将诞生另一个世界,一个永远不会消亡的世界……由于我们的忧伤,所有的人们都将得到欢乐……你要相信最后的胜利,那场胜利就是太阳,就是星星,就是月亮,就是俄罗斯,就是菊花,就是母亲,就是女儿,在那场胜利中,你我都再也不会死亡了……告个别吧……请把手递给我……”

  别洛谢尔采夫俯下身去,把那几个从石膏绷带里翘出来的苍白指尖握在手心里。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用一种安详的、渐渐远去的眼神看着他。

  门被打开了,维罗尼卡走进了病房,她手里提着一个鼓囊囊的塑料袋。她慌乱地看了看别洛谢尔采夫那张有些眼熟的面庞。但是,她没能回忆起他们见面的场景。然后,她的视线就停留在了父亲的身上,她走到床前,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塑料袋,用唱歌似的声音温柔地开了口,就像是一位母亲在对生病的孩子说话:“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你喜欢吗?……我给你带来了鸡汤,还是热的呢……还有橘汁,是你要的……要想恢复健康,你就要补充维他命……”

  在她一边说话一边走近她父亲的时候,因先知的死而感到震撼的别洛谢尔采夫,还是得以看出了她身上发生的变化。

  她头上扎着的一条普通头巾,遮住了她那头漂亮的金发。她身上那件露出膝盖的超短裙也不见了,换上了一条不太合身的长裙子。她的脸上没有抹那种能把面庞变得像赛璐珞洋娃娃一样的面霜,也没有涂那种能让嘴唇显得妖艳、迷人的口红。她显得很朴素,不那么招人了。她身上也不再散发那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像热带花卉的芬芳一样的香水味了。

  “我们今天的体温怎么样?……医生都对我们说了些什么?……”

  她摸了摸父亲从石膏绷带里翘出来的指头。然后,她惊恐地、迅速地把手放在了父亲的额头上。她看了看那两只不再转动、像两个透明石子儿一样的眼睛。她转过身来,看着别洛谢尔采夫,希望从他这里得到帮助和解释,希望他来做证,说她父亲还活着,只不过是入睡了,要小憩一下。可是,别洛谢尔采夫的面庞却像一面镜子,映射出了刚刚发生的死亡。

  于是,维罗尼卡便把双手抱在胸前,呆在了父亲那已无气息的身体前。然后,她像鸟一样尖叫了一声,扑倒在父亲的胸前,抱着那个坚硬的石膏蚕茧,父亲的身体就在那个蚕茧里慢慢地变冷了。她像个老太婆一样哭了起来,歇斯底里,哭得喘不过气来,传统的哭诉伴着疯狂的呼喊。

  “爸爸啊,我的亲爸爸,你为什么不等到我回来啊?……我急着往这里赶啊,可是拦不到出租车啊!……医生告诉我,说你好些了,可是你却躺在这里,手都冰凉了!……我还没对你说一声我爱你哪,没有你我可活不下去啊!……我昨天梦见了妈妈和安德留什卡,我们坐在桌边,你走进来,给了我们每人一个苹果!……你就是我的苦苹果啊,我的亲爸爸!……我在你面前有罪啊,你却全都原谅了我!……你守着我,护着我,可是现在我却孤身一人了,谁都可以来欺负我了!……爸爸啊,快睁开眼睛,看看你的女儿,女儿是多么的爱你啊!……你给我买过一个洋娃娃,我把它弄丢了,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他们都对你干了些什么呀,把你的手弄断了,把你的腿全都捆住了!……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啊,不带你的女儿一起走啊,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就可以和妈妈、和安德留什卡在一起了,大家互相照顾!……我现在该怎么活下去啊,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啊!……”

  她趴在父亲的胸前,一度失去了知觉。

  几个医护人员走进来,拿氨水熏了熏她的脸,把一杯缬草酊倒进了她苍白的双唇之间,然后架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把她抬出了病房。

  别洛谢尔采夫也走出病房,来到医院的走廊上,他看到了科佩伊科,精神抖擞的科佩伊科披着一件白大褂,与那位侦查员一起走来,边走边打量着一问间病房。

  “这一间好像就是精英病房?”他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招呼别洛谢尔采夫过去。“应该探望一下病人……毕竟是过去的上司吗……而你,”他声调威严地对那位侦查员说道,“去闲逛半个小时吧。我和维克多。安德列耶维奇去看看这位被审查的人……”说完,他推开门,走进病房,让别洛谢尔采夫跟在他的身后。

  在一张宽大的病床上躺着扎列茨基,他的两个膝盖顶起了被子,窄窄的秃脑袋深陷在枕头中。他脸色蜡黄,就像是被涂上了一层碘酒,两只紧握着的瘦手摆在被子上面。在他的旁边竖着一个输液架,这个架子就像一棵大树,上面挂满了果实似的大小玻璃瓶,缠满了各种藤蔓似的管子。各种有色和无色的液体通过这些管子流进了寡头那虚弱的身体,和他的淋巴、血液融合在一起,派生出了那种芥末似的黄颜色。

  他的脑袋上方摆着一台心电仪显示器,仿佛,扎列茨基的生命就�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