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依旧在--一个劳动模范的一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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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会。这天晚上刘指导员在高华堂家吃饭,吃了晚饭就和高华堂一起到那约定山坳里等开会的,没等多长时间相约的十一人全到齐了。黄国端见人已到了,就先发话了,说:这位军人,是八路军部队的指导员,他来我们这里工作,现在有刘指导员给我们讲话。
刘指导员轻咳了一下就说:“我姓刘,叫刘超,是解放郧县后大部队开走时留下来的,我们这次留下来不少,在部队是指导员,搞政工的干部都派到农村去搞土地改革,所谓土改就是说耕者有田,人人都要分到土地,土地从那里来,就是没收地主和大财主的,包括没收他剥削人民得来的全部财产,没收来了根据穷人家的人口多少平均分给大家。由谁来没收,就是靠我们当地广大的穷苦农民没收。我们今天来了十一位,这十一位就是我们这个村的第一批贫苦农民积极分子,说到这,他解释一下说,我们县统一规定原来的保就改为村,我们这次土改就是以村为单位进行。今天把会开了都下去抓紧时间发动,发动起来了还要成立农会,农会就是村的最高权力机构,农会成立以后,一切权力就归农会。这个村里哪些户的土地和财产应该没收,没收以后应该怎样分配,这些权力都由农会来决定,所以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要把农会成立起来,要发动广大穷苦人民一起来选农会主席,副主席,但一定要给群众讲清要选的人一定是穷苦的苦大仇深的,敢为广大穷苦人民办事,办公道事,大公无私才行。农会成立了就要开始打土豪分田地,这些地主老财决不会自动的把土地和财产交出来,这就要我们农会把大多数的群众都团结起来,和地主斗争。我们大家团结起来了,就要把他们孤立起来;我们没收了他们的财产,他们也组织起来和我们斗,我们分了他们的田地财产,我们穷人翻身了,能不能保住我们的翻身的胜利果实,这个问题也是要解决的,那就在成立农会的同时还要成立一个翻身队,翻身队员就要挑选贫苦农民中积极的青壮年参加,翻身队成立,队员们要佩枪”。“枪现在在那里?”说到这里高华堂小声插了一句。刘指导员接着说:“枪有的是,解放军开拨时给留了一批枪械弹药,翻身队成立,成员选准了,我写个条子到城里去挑。”说到这里他又说:“我就说到这,下面大家议一议看。”接下来黄国瑞说:“没事了我们就走。”说着伸手去拿刘指导员的被包,说:“刘指导员说我们都是穷人,你也不嫌我家穷,还是上我们家去歇。”高华堂也伸手去拿被包说:“进你那沟里还有几里路,我们就在这住,去我们家歇。”“行!去高华堂家歇。”刘指导员接口说。说完人们都各自散了,刘指导员就和高华堂一起去了。因高华堂是个木匠,找两块支床的板子还是不难的,两个人一起动手在堂屋里支了个简易床。刘超和他坐在木板床上,刘问:“小高今年多大了?”高答:“今年24岁。”刘问:“你读过书没有?”高答:“还读书呢,连饭都没有吃的还读书,自我记事起就是和我妈一起要饭,我爹死的早,我记不清我爹啥样的。”刘问:“你们这儿有那些人家最穷,有哪些人家最坏?”高华堂说:“我和我师傅长期走东窜西的在外做木活,倒是知道一些。说最坏的象保长高文英、刘应典、贾道前、杨寡妇、贾良成(副乡长)……”“你再说说最穷的。”刘指导插话说。高华堂接着说:“象我们这里的穷人多街求的很,差不多都穷,有钱的户还是不多的,穷的很的人向今天晚上去开会的黄国端、陈启书、吴著礼、查四爷,这些人都是穷人,洪春坡、陈启银们一大家子,孙君莱们,最可怜的象杨明道和他瞎子妈。杨明道这几年一直在外头帮人家做活来养活他瞎子妈,人倒是个聪明人就是穷的梆梆响。”他们俩个不知不觉的谈得很晚了,刘指导员说:“天也很晚了,明天再谈吧。”说着刘指导员站起身开始打开他的背包,准备睡觉,高华堂也站起来准备帮刘指导员铺床,谁知不等他伸手刘指导员已麻利打开了背包,高华堂也进了里屋。刘指导员稍停了一会,又把背包悄悄的卷了起来,挟在胳肢下吹灭了灯慢慢的溜出了后门。正月十几的月亮特别明亮,照得山坡上一遍银白色,只有背阴的地方黑沉沉的,似乎还有雾气一样灰蒙蒙;山梁上小树丛中时而传来猫头鹰的鸣叫声,它那斯哑声——亨呼!山里的人称这种叫声是不吉利,是要死人的,夜晚在山野中听到使人寒栗,刘指导员一支胳膊挟着被卷,一只手握着手枪悄悄的摸到他白天看好的一个山坳里的一个苞谷杆笼子跟前,蹲在黑阴处听了一会,没有动静。他摸了一块石头甩向苞谷杆笼,还是没有动静,他走向笼子,铺开被子就在那过夜。第二天早晨还没大亮,刘指导员想趁高华堂一家还没起床再溜进屋去假睡,谁知一进门就碰上了高华堂。两人稍一愣神,高华堂抢先说:“刘指导员你把我吓死了,夜里我起来后想看一看你睡的咋样,谁知我到床上一摸,什么也没有,就赶紧四下打你,最后出后门才找到。要是找不到你,怎么办啊?你是来解救穷人的,你这样的一个命丢了我可赔不起呀。”刘指导员听到这里微微一笑说:“看把你吓的,我手里还拿着枪呢!我刚睡下,就想到现在不是太平的日子,国民党的残余势力还不小;还乡团夜壶队,白天钻在山沟里夜里还会兴风作浪,他们还会作垂死争斗,他们啥事都做得出来,以后阶级斗争的日子还是很长的,而且斗争还很复杂,我们每个人都应时时提高警惕,防备着阶级敌人混进我们的队伍里,要时时注意着我们队伍里人会出现少数人头脑不清,分不清是非,通敌叛变,卖身求荣。我们时时刻刻要提高阶级警惕性,站稳阶级立场,对每个人和他办的每一件事都要进行阶级的分析。”高华堂插话说:“看我们俩个光站这儿说话,冷哈哈的,昨夜你都没睡好,站到外头光顾说话,快进屋去。”进屋后刘导员给高华堂说:“你给昨天晚上开会的人通知一下,叫他们每个联系的人今晚上天一黑就到。”说到这里,刘指导员迟凝了一下,高华堂接上说:“还到昨天晚上那个地方?”刘指导员说:“不到那里,再选几个地方,看看那里合适。”高华堂一连说了好几个山坳,最后说到朝阳寺那个破庙,刘指导员同意了。“那就放到朝阳寺去,你今天就去通知他们。”
六、打土豪
经过十几天的组织发动,以苦大仇深的穷苦人为主体的群众组织,组织起来了。经过充分的发动群众进行选举,并把响耳河保改名为响耳河村。选出了村农会主席陈启银,副主席黄国瑞,翻身队长高华堂,农会委员有杨明道、陈启书、洪兰英。
农会组织起来了,农会的领导班子也成立起来了,马上需要进行打土豪分田地,实行土地改革。
正月快过完了,还有两天就交二月了,春天的阳光特别明媚,快到中午的时候才有点暖和,一早一晚还是冷嗖嗖的。山里的穷人往年在这个时候都还是缩着头,双手互插在袖管里或是蹲在避风向阳处晒太阳,或是呆在谁家圪塔柴火炉边,伸着熏黑的双手烤火。可今年不同了,今年解放了,穷人要翻身当主人了,每天大会小会各种不同会一个接一个的开。
这天刘超要去给工作队汇报前段工作,并研究下一步的工作。他从响耳河村到桃花沟村,翻过几个小山梁,站在一个山梁上,他有点熟,他解开了几颗扣子,敞开胸让山风吹,一边想着今天应该汇报的几个问题。
队长谭道朋住在桃花村,离响耳河只有十几里的路程。
谭道朋四十多岁,大个子,一张偏黑的长脸,早晚绷得紧紧的,给人一个武夫的印象,但听起他对人谈话和在大会上讲话确实文质彬彬,低声小语,慢条斯律的。前几天在桃花村的农会上讲话,他声音不大说:“你们认不得我吧,我叫谭道朋,有的人说怕土匪,可我就是个土匪,但我这个土匪和别的不一样,我是跟着八路军走的专打国民党的那帮子土匪,听说你们这里国民党的土匪残余还很猖狂,你们有的不相信共产党的可以给他报信,有本事叫他夜里悄悄的来,能把我谭道朋捉了那是他有本事,老子就是要在这里搞土地改革,要打倒老财恶霸,为广大的穷人撑腰作主。”他说的话虽声音不大,但句句都掷地有声,听话的人都没有敢出声,就连爱吸旱烟的喉咙痒的难受的人,也只有用手捂着干嗯不敢发出声。他是解放军解放郧阳时的一位团长,解放军走时把他留下搞土地改革的工作队长,他来时和其他村工作队员不一样的就是多带了一个只二十岁左右的小个子警卫员,挎着一枝小型冲锋枪和他形影不离。
刘超来到后,因都是熟人也不通报,他就照直朝他屋里进,一进屋见谭队长正在向县委写工作报告,谭队长一看是小刘来了,也不寒喧只问了一句“你来了”,就给他倒了一杯子白开水,刘超接过杯子先咕咚咕咚喝了一气把嘴一抹,不等刘超说话,谭队长就先开口了:“昨天下午,洞河村的伊志才已来过了,他已把他们那个村的情况汇报了,就是你和黄草凹村的没来,今天你来了那就开始说吧,把你们那里进展情况、有没有阻力和存在的问题,都谈出来,我们共同研究,土改的问题不能拖,要越快越好才能稳住政权。”
刘超摊开笔记本,对响耳河村的土改工作进展情况以及通过选举出来的干部作了认真的汇报。
谭队长说:“小刘,现在这里虽然解放了,但现在这里的阶级斗争还特别复杂,国民党的残余势力仍然存在,解放后的第一件事是认真建立好政权。政权的标志就是选好掌权人,现在我们对这里的人都不太了解,对选出来的人一定要经过考验,看他们是否是坚决的跟共产党走,能否扎扎实实的为劳苦大众服务。只有坚决跟党走的人,才能为我们掌好权,只有这样的人才靠得住。在工作过程中一定要记住,为了更好的打击敌人,首先一条就是保护好自己,我们的一切行踪不能随便让人了解。国民党的部队还有很大的势力,解放区国民党的残余势力还到处兴风作浪,我们一旦放松警惕随时都有杀身之祸。我有警卫员也有杀伤极大的冲锋枪,那些残碴余孽,还不敢随便来把我怎样,可你只一个人一支短枪,只能护身,要是人家人多了你那枪连身都护不了。在这种情况下一定抓紧时间摸出可靠的人组织起民兵队,人民翻身了,成立了农会也就是建立了政权,要马上成立民兵组织,这组织我们暂时还叫翻身队,翻身队成立了,马上就叫他们来我这里领枪。你回去马上组织农会摸清我们要斗争的对象,没收他们的五大财产。土地、马就分给贫穷的人家,激发他们的斗争热情,只要把当地的大多数人民的斗争热情调动起来了,以后的工作就好办了,他们都会自己为自己办事了。我这个村昨天都已经研究了这个村的保长、副保长和九户最大的地主,今天已安排了翻身队去捉,把他们的人先抓起来,明天就在这里开诉苦大会。要是人民都觉得该杀的话,当场就杀,为了调动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性,让人民群众自己动手用石头和木棒子去把他们打死。决定权也放给农会,除了特殊情况,一般的问题都由农会来决定,因为他们都是当地人,他们最了解情况,他们最有发言权。还有,你们那里政权组织,已经成立起来了,那些干部是不是都可靠,你在工作中要认真观察,哪些是可靠的哪些是不可靠的,还是中间的动摇不定的,一定要把握住政权,一定交到真正的贫苦人们手里,你不要忘了在县里集训时领导讲的,现在虽然没有划分阶级成份,但作为我们工作队员来说,一是要有一个基本概念,就分清阶级阵线,要分哪些人是我们依靠的,哪些人家是我们团结的,哪些人家是我们打击的对象。一个原则就是依靠那些苦大仇深的,打击那些罪大恶极的。还有这个乡的乡长李鸿保、副乡长贾良成,乡保安团长朱正德,都还没有抓住,据有人说乡保安团长朱正德还带走了几十个团丁一起进到山里,准备在这里打游击。他们虽然走了,但他们的家属都是这里的人家,而且他们这些人都是一些罪大恶极的,我们在斗争中不免要触及到这些人家,而且他们这些人家都是我们要打击的对象,这自然而然的就要产生阶级的报复,我们扒了他的五大财产(土地、农具、房屋、牲畜、粮食),他们要反攻倒算。他们人还在,心不会死的,并且他们手里还有枪,虽然县大队已经到山里去剿他们去了,但他们都是本地人,地理熟,他们怕县大队,可他们也是随时都要吃饭的,他就有随时袭击我们的可能,来夺取我们胜利果实的。我说到这里,你们回去根据你们那里的情况办吧。”“报告!”警卫员的报告声打断了谭队的谈话。“进来”!警卫员领着桃花保新选的翻身队长胡生义进来了。五大三粗、浓眉大眼的胡生义一进来站在那里就说:“谭队长,保长李秀桥、副保长何天庆都已抓到了,现在垭子上场子边上的树上栓着”。
谭队长说:“先把他们找间空房子关起来,让民兵轮流看好,明天召开斗争大会。”“是?”胡生义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谭道朋接着又对刘超说:“这样吧,你离这儿也不远,你现在就回去把你们那的工作安排一下,明天早晨你带两个干部也来参加这里的斗争大会。”
第二天早晨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刘超和杨明道、陈启银、黄国瑞一起来参加桃花村的斗争大会,会场就设在黄梁树垭子上。
这黄梁树垭子是从秦岭山系走下来的,南北走向,中间突然断了又起的一山梁,这山梁还是由北向南走向。断裂点就成了一个垭子,垭子的南北各山腰中都长着四人合抱的大黄梁树,树是哪个朝代开始长的,也没有人说得清,所以自古来也没人敢说它是谁家的,自然而然的就是公共的,更何况这个桃花沟自古以来谁也说不清哪个年代开始的,这个沟里自古以来就自发组成了一个打乐器班子和一个戏班子,平时谁家办红白喜事都由这个班子组织起来去热闹一番,逢年过节都组织起来演戏,经常爱演穆桂英挂帅、辕门斩子等一些古戏,这些戏目都是他们在农闲时,遇上下连阴雨和下雪时排练的。这个垭子,有天然的大树,对坡都能看到,也不知是那一代人在垭子的北边用石头砌了一个大戏台。台子上演戏,人们站到垭子上和南边的山坡上看,既清楚又豁亮。这里也自然成了天然的公共集会点,垭子的坎下就是一个大水塘和几个水田,所以就成了斗争大会的会场。
一大早翻身队长胡生义就和几个翻身队员把保长李秀桥、副保长何天庆、地主贾道瑞绑在戏台边上的黄梁树上。
太阳刚起来不高,对坡两岸的黄梁树上成群的喜鹊和老鸦叽叽喳喳的叫声加杂着哇哇的老鸹声,山里的人们总觉着老鸹的叫声是不吉利的是要死人的,这里山鸟从来都不怕人,虽然今天来开会的成百上千的人,可它们也象赶热闹一样,仍在树枝上互相追逐叽叽喳喳的叫着。台子上摆着两张大桌子和几条板凳,农会主席胡生德、村长王义胜坐在主席位,谭队长坐在另一张桌子边,他的警卫员站在台边,响耳河村和洞耳河村的代表也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