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第3部-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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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瑞芬说:“让他跟你哥伙盖一个,反正他爱撒娇,总往别人被窝里钻。就是这被子没拆洗。你没孩子糟塌,换一床借给赵玉娥吧。”
钱彩凤从自己的炕上挑了一床新一点儿的被子,又说:“光有被窝,没个褥子?〃
吕瑞芬说:“我想撤下一条来,又怕你哥瞧见只剩‘厂一条了,自己不铺,让我们铺。你看他白天累成那样,滚光炕板还行?〃 “我这儿也撤不下来,这r 板跟热炕不一样,不铺东西可受不T 。"
“先让她对付几天吧,等以后再说。”
她埋俩在屋里谈话,让走过来的高大泉听见一个尾巴。他刚把刨光了的铁锨把安好,要过来吃饭。这些话拨动了他心弦。他深深地体验到,团结向上的家庭,也不是从夭上掉下来的,而是要经过像侍候庄稼苗那样子的辛苦培育。矛盾和磨擦,在今天这个时代的小家庭里,总是难以避免的,关键在于用什么思想当定盘星,用啥样的办法解疙瘩。此情此景,使得他不仅为自己和全家人创造的这样的家庭,觉着起心高兴,而且十分自豪。家里的三个人,帮助他在村里,在社里做出积极的榜样,用切实的行动支持他毫无后顾之忧地为公众搞工作,他就更有信心,更有劲头了。
高大泉这样想着,正要就借被子的事儿鼓励这灿埋两个几句,只见秦文庆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支书,我刚要到家找你,小黑牛告诉我工地上还没收工。让我到那里白跑一趟!〃
高大泉远远地冲他笑笑说;“我跟铁汉把全村的地亩表又核对一遍,就响午了,没到工地去。你有事跟我说吗?〃
屋里的吕瑞芬听到秦文庆的声音,赶忙迎出来,间道:“文庆,你又来汇报,是不是?〃
秦文庆站在高大泉的跟前,一种难以言表的痛恨和惭愧,使他不能把肚子里的话倒出来。
吕瑞芬接着说:“我得先替赵玉娥说几句话,就算替她汇报吧,回头再让你大泉哥指点你怎么办。”
高大泉笑笑:“好,妇女优先。”
吕瑞芬说。“赵玉娥已经在那儿亲口做了声明,不求他秦家院,不用他秦家院的东西;她要靠农业社,靠两只手劳动过好日子!〃 高大泉两眼立刻放出喜悦的光芒“噢卫有志气,有志气,像个农业社社员的样子!〃
吕瑞芬说.“我们大伙应当成全她,不能减了她的志气,长了那些自私鬼们的威风]〃
高大泉又叫好了:“你这话也是有志气的话,是咱们这些人应当说的二”
秦文庆痛苦地说:“我认为这样做太不合理,便宜了他们,苦了我嫂子,我心里难受盈”
高大泉把新安的铁锨立到地上,一手搭在秦文庆的肩头,说.“文庆啊,赵玉娥如果跟文吉离了婚,他们这样一种做法,不光不合理,而且是犯法的。咱们当然不能答应。赵玉娥嫁到你家好几年,起早贪晚地干活儿,你家所有东西,都得有她一份,缺一宗,少一件,从我这儿说就不行丈可是,他们不是离婚,是暂时地脊梁背对者脊梁背走一段… … ”
“离婚不离婚,是办个手续间题,早晚得离!' '
“那得看事态咋发展,看咱们怎么引导。”
秦文庆两眼转着泪花,“支书,难道说,就这样让她可怜地离开那个小院子吗?〃
高大泉大手一摆说:“不,她一定不会是个可怜的人。你没听到她表示的志气吗?求别人可怜的人,能有这样的志气?你没见你瑞芬嫂子对她怎么看吗?一个软弱可怜、没路可走的人,能受到这样的尊敬吗?还有你,你不是同样地认为赵玉娥占着理,是个胜利者吗?文庆,你再往后看吧,她会像所有搞社会主义的人一样,顶天立地结结实实地站立在芳草地!' ’他说着,又拉住秦文庆那只有点发抖的手:“走,跟我去看看她,看她有没有你想的那种可怜相?〃 吕瑞芬见高大泉带着秦文庆,一边小声地说着话,一边走出大门口,就回身进屋,抱起被子,对钱彩凤说:“你快到那院看看孩子,我走一趟,立刻就转回来”。她说着,急匆匆地迫赶她的丈夫。钱彩凤望着嫂子那渐渐消失的背影,忽然间,在她心头涌起一股子从来没有的、自幸自豪的情绪。尽管程度不同,但是,在实质上,跟高大泉刚才在她的窗外所闪现出来的那种感觉很一致。她觉得,这个小院子里的风光气势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充满生机。这倒不是因为房屋泥抹得很光,院子打扫得很净,杨柳枝条绿得那样可爱,杏树枝梢红得那么鲜亮、热闹,而是看不到、抓不着的东西,那就是一个生活在新社会里的人,精神的满足,目标的明朗,追奔的信心。这一切都是钱彩凤通过认真地比较得来的:跟自己走过的足印比较,跟赵玉娥跨过的路途比较,跟至今仍然走着那种危险的道路的人比较。
她浑身在长劲头。她想马上连饭也不吃,男人也不等,就扛上铁锨下地去,去给农业社挖泄水渠,让污泥蚀水全顺着他们亲手开的沟里流走!她想,应当先看看赵玉娥,像高大泉对赵玉娥那样,像嫂子对赵玉娥那样,像个社员对社员那样,去帮助、鼓励赵玉娥:你不可怜,我们都不可怜,我们一块儿挺起腰杆子,往前冲闯。她急忙回身进屋,打开了柜子,乱和一气,找出一件深底 浅花的褂子。这是她最心爱的一件衣服,只有过年过节穿上半天,连水都没有下过。她把褂子卷起来,挟在胳膊窝,准备往外走,又想起孩子,她赶紧奔东院,
小龙正逗小英玩,玩得很起劲。
小英一听见婶子喊她,就转过脸来。
钱彩风一看,“璞嗨”一声笑了。她看见小英的两只眼睛周围,被小龙用一只写黑板报的红粉笔头画了圈圈,像戴上了眼镜,就走过来,用手指点着小龙骂道;“坏东西,你不学好,早晚得跟冯少怀一样!〃
小龙咯咯地笑着跑了。
钱彩凤抱起小英,快步如飞.来到了邓屯奶奶家。
屋里屋外全是人,门口堵个严严的,好像开大会、演大戏一样热闹。
邓三奶奶正急赤白脸地跟高大泉诉说她不满意的事儿:“你看看,送条被子,倒可以。我这人口少,被子少,别把她冻着嘛。可说这饭碗、筷子,我人口少,也有人来客往,总不能只预备一双筷子,一个碗,还用得着你们凑份子呀?还有这洗脸盆。我那个是新的,娘俩使一个还不行?咱庄稼人,谁这么讲究呀宁”
郑素芝在一旁说:“我那几个碗,算是给赵玉娥大妹子填宅的,
邓兰奶奶使劲儿一摆手,打断她的话说:“你这是老掉牙的旧牟! ) ! ! 〃
郑素芝马上笑嘻嘻地改口;“是帮助、帮助… … ”
高大泉回头看一眼秦文庆,好像说:“你看看,一个人到了农业社,该有多少人关怀惦记他吧!
秦文庆想笑一下,没笑出来。因为这样感情真挚、互相爱护备至的情景,不是更能比出他那个家,他那个爸爸、他那个哥哥,缺少“人味”吗?〃
这会儿,钱彩凤挤过来,把孩子塞给吕瑞芬。
春芳先发现孩子脸上的怪样,说:“嗨,快看,戴眼镜的老先生来了互”
吕瑞芬用手指头在钱彩凤的脑门上拄一下:“你也是越变越像个孩子了!〃
钱彩凤一晃脑袋:“别说我,这是你那宝贝儿子干的 〃
众人被她们逗得咭咭嘎嘎地笑起来。
这本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小的插曲,秦文庆那冰冷的心上也似碰到!颗火花。他想,大泉哥也许说得对:爸爸哥哥有可能转变好的.看,这个钱彩凤,过去不是跟他们这号人是一样的心思,一样的路子,也同样无情的拉着高二林跟哥嫂分裂了吗?可是现在,这夫妻俩,变得跟周永振、春芳一样的活跃、向上、积极,这样的变化,一年之前,谁想得到呢?
钱彩凤挤进人圈,把拿来的花褂子往赵玉娥手里一塞,说:“这是我送给你的度”
一直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的赵玉娥连忙推辞说:“不用!不用户
钱彩凤说:“你在秦家院拚死拚活于,他们也没有给你做过一件花衣服,这个底我知道。”
赵玉娥说:“我要参加社里劳动,穿这么好的衣服干啥呢?〃
钱彩凤说:“就是要穿个美美的,从心里到外表全要漂漂亮亮一堂新,气死他们!〃
邓三奶奶先赞成了;“这个礼物得收下。你就应该这样给那伙人显显威风! 〃
吕瑞芬对赵玉娥说:“收下吧。等到麦收过,我们两个一人还要扯身新花褂子哪。咱们一块儿穿,一块儿美广
高大泉看着这样动人的情景,听着这样的动人声音,心里越发高兴。他走到赵玉娥跟前,送过他W!! 刚安好的一把光光的木柄、亮亮锨头的铁锨,说.“玉娥,这是党支部给你的工具。你就靠它,跟大伙儿一锨一锨地开新道儿;靠它,跟大伙儿一锨一锨地创造出最美的东西;靠它,永远跟大伙儿一同在社会主义大道上往前奔吧户赵玉娥双手接过崭新的铁锨,如同战士接过钢枪,一股热泪,流了出来。
秦文庆也陪着她掉下泪水。他这时候认识到,赵玉娥是个投身到一个温暖的大家庭的人了.
当洪亮的钟声在芳草地湛蓝的天空中“嗡嗡”响起的时候,赵玉娥扛着崭新的铁锨,走在大队的人流里,挺着胸膛,迈着大步,走上了劳动的工地!
多少人用惊奇的眼光观看她呀!
跟赵玉娥结伴而行的吕瑞芬,看到这些惊奇的眼光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朝着走在最前头的男人看了看。
高大泉脸上的笑容,像他家窗前就要盛开的杏花骨朵,使人越发感到这大好春光实在明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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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两个警卫员
谷新民对于芳草地发生的那件不愉快的事情,是不愿意宣扬的。他离开那个村之后,除了有时候想起来,心里边闪现出一丝别扭情绪之外,再没有跟别人提过。天门区的领导,包括田雨在内,因为从那件具体问题上暴露出芳草地存在着许多矛盾,自然十分重视。可是,专为这个再往县领导机关另作书面汇报,都觉得没有太大的必要,这样一来,事情本来已经过去,却被县长的警卫员小刘带进城里,接着就渐渐地传播开了。
小刘名叫刘维,原来是谷新民一个旧时同学的孩子。那位老同学年轻的时候,读书和做学问相当用功,而且富有上进心.谷新民很敬慕他。到了抗日战争期间,那位本来很有作为的人,开始逃避残酷的斗争,后来只因为瞧见谷新民为参加抗日活动坐了牢、受了刑,就渐渐地变得消沉下去;教了儿年书,混不下去,又弃学经商,在春水镇搞了个小小的文具店。解放的第二年,文具店关了,转到区里一个供销社当会计口那年,他找过谷新民一趟,要求县长把闲在家里的儿子带出谋个事情做。谷新民念旧时同窗之谊,就答应下来。等到那孩子来到政府大院一看,很合心意,便留在身边当了警卫员。刘维这孩子刚到领导机关那一阵儿,不论干部和家属都很喜欢他。他头脑聪明,口齿伶俐,办事利落。大家都估计到,几年之后,他会出息成一个很不错的青年干部。这两年光景,他一直生活在上层,一直在领导干部身边转,大开眼界,大长见识。本来他的消息就灵通,又特别好活动,爱到处打听,知道的事情就更多了.加上谷新民对他的宠爱,不自觉地用自己的言行熏染着他,使他渐渐地变得轻浮起来。有些事情落到他身上,习惯以指派者的职衔来决定是顺当着干,还是不顺当着干,县委以上的干部支使他,多小的事情也当大事来完成,一般干部来支使,即便是很重要的工作,他不是拒绝接受,就是拖拖沓沓。同时他还滋长一个小毛病,到直属单位办事情,为了方便、顺当又有气魄,好打“县领导”的旗号;常常摆出一副严特使”的架势,稍不顺心意,还会耍个小脾气,训人家几句。还有,就是他那个传播小道消息的毛病也很厉害,从领导同志那儿听到一件新鲜事儿,忍不住要对别人讲;别人提个头,他马上续个尾,显示他知道的事儿多,见解高明。这样‘来,惹得好多同志都不喜欢他了;只是碍着县长的面子,当面不说,背后议论几句而已。_这一次小刘跟谷新民到南片的区乡转了几天回来,又传播了好几桩新鲜事儿:什么天门镇的公安千部最近发现一窝反革命会道门的线索了;什么梨花渡一个二流子,夜间跳进一个寡妇家院子里,要搞强奸啦;什么谷新民批评了天门区的领导,单纯发展农业互助合作组织,对广大的个体生产的农民重视、支持不力啦,等等。其中还有一条新闻,就是小算盘的儿媳妇到区里闹离婚的事儿,星期日那天下午,下乡去摸情况回来的县委们碰头会刚刚开完,小刘到供销社的业务科给谷新民买了几包香烟回来。他从东边小旁门抄了个近道,想穿过县委大院‘,再奔县政府。他路过梁海山那块院基地改成的园田,看见小苏正压水,就拐个小弯走过来。一县委院里今年春天改造了几眼旧水井,上边安了压水机。人们都叫它“自来水”。自来水并不能一拧管子就自己流出来.那上面安了个有点弯度的铁把,连接着埋在井下管子里的一茶带“皮钱,的链子,人们用手谋着铁把,“嘎哒”“嘎哒”地一抬一稳,底下的水被提上来,从旁边一个口儿朝下吊着壶嘴似的东西往外流;接连不断地流进那挖好了的水垄沟,汇成水流,淌进远处的畦子里。
小苏两手用劲地压着水,头上直流汗珠子,他把一个盛着衣服的花瓷脸盆放到那个“壶嘴儿”下边,让水冲刷。这样一水两用,又省工夫又省水。
“小苏.你干什么哪?〃
“浇地呀。”
“这么早浇哪家子地,种的春菜?〃
“梁同志种的棉花。”
“你们这儿净新鲜事儿。种棉花也早了点吧?〃
“梁同志从农场找来的新品种.他要试验试验,〃
小刘看看盆子里的布片子,间:“那是洗的啥呀?〃
小苏回答说:“梁同志换下来的旧棉袄,让我托人顺路给柏大姐捎去。我没事干,替他拆了。这衣服旧得连不起个儿,都成了布片片。”
“嘻嘻。梁同志那么大的干部,怎么总这样小气呢?〃 “哎,这怎么是小气?这是艰苦朴素! ' '
“如今专门要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过最幸福的日子,还搞什么艰苦朴素呀?〃
“你这说法可不对.这会儿是刚刚开始建设社会主义的时期,我们国家还穷,不厉行节约还行?梁同志说,到了什么地步,艰苦朴素的老传统也不能丢下。”
小刘又笑了笑,从挎包里掏出烟,说:“来,抽一支,我请你的客。”
小苏推辞说:“我不会。”
小刘硬往他手里塞:“这有啥会不会的,闹着玩嘛户小苏勉强地接过烟,一看那烟盒是带锡纸的“大婴孩”,就说:“你怎么买这样好的烟抽?〃
“是谷县长的,〃
“哟,给领导买的东西,还能随便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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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谷县长大方着哪。”
两个小青年蹲在机并旁边抽开了烟。
小刘很会抽,一口一口,抽得很香甜的样子,还能从鼻子眼里往外冒烟。他那手指头挟着烟卷的神态,也像谷新民那样潇洒自如。
小苏就不行了。他抽了一口呛得连声咳嗽,憋了个大红脸;已经点着了,扔掉吧,又挺可惜.他就用三个手指捏着,举在前面看它冒烟儿,再也不敢沾嘴唇。
小刘直笑他:“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