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第3部-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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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得抢到高大泉他们的驴驮子前边。这样,才能真正地抓住火候!' '
张金发听到这儿,忍不住地说:“好!〃
秦文吉也连连点头说;“对! 〃
冯少怀说:“金发,事不宜迟,就动手干!找留在家陪着周士勤和秦文他们,跟高大泉派来的人泡蘑菇。你快到镇上去参加会。到了镇上,先把我们这个想法告诉沈掌柜的。你到那儿不用多说,一提头,他就能明白。”
“还是你去吧,你们还能商量得仔细些。”
“事到如今,没啥再仔细的了。我去,只能有一只耳朵;你去,就有两只,送了信,再到区里开会,听到上边还有啥新东西,可以随时地给沈掌柜透透信儿,让他有个准备。”
张金发想了想,点头说:”行。”
冯少怀又对秦文吉说:“你快去跟你爸商量。怎么办,你们自己拿主意。反正这件事可宜早不宜迟!〃
秦文吉抬起屁股赶紧往外走。
冯少怀把秦文吉支走,一方面是真心让秦文吉快动手,让小伙子尝点甜头,往后使起他来,好更顺手;另一方面,也想再跟张金发交待几句。三合顺存着的冯少怀的粮食,不是张金发知道的那一两千斤,更不是秦文吉知道的那几口袋。他一再嘱咐张金发,要跟沈义仁讲清,大甩卖粮食的时候,只能动今年抓进来的那个“数”。那么,除了今年抓进来的“数”,还有别的年的什么“数”呢?张金发不得而知,冯少怀也不会告诉他。
秦文吉小跑着回到家,踩了一屋地泥。
小算盘秦富正坐在屋地掌破鞋,见儿子气色有变,就间:“又听到什么风声了?〃
秦文吉蹲在他跟前,把在冯家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讲述一遍。
小算盘一边听,一边点头。
秦文吉还有点疑惑地说:“冯少怀摆的理由倒是对,我怀疑他又想让我去打头阵,试脚步,结果咱家又吃亏。”
小算盘毕竟比秦文吉老经世故,立刻弄明白了冯少怀的话,而且认为十分有理。他着急地对儿子说:“事情明明白白地摆着,你还怀疑个啥?不急着动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想把我那点家当全拆腾光了哇?〃
“您的意思是,跟着他干吗?〃
“得借他们的光,让三合顺粮店捎带着手替咱们把粮食卖掉。离开这门路,不集不市,又大雨泡天,你到哪儿吃喝去?等雨停了,那市场上的价,还不得由公家说的话算数呀广
秦文吉听老子这么说,终于下了决心,赶快奔到盛粮食的西屋搬口袋。
应声虫刚把睡醒的孩子抱起来,一见儿子弄粮食,就紧张地问:“你要千啥?〃
“往镇上送,赶个大价卖。”
“就这雨拉拉的,牲口车出门儿,多让人不放心。”
“没事儿。”
“我看你还是改日再干吧。”
“不行。”
应声虫这会也不知为什么,对老头的“替身”儿子也不能够应声随和了。她追出屋,又对秦富说:“他又瞎闹瞎撞,你咋不管他呀?〃
秦富站起身说:“是我让他去的。”
应声虫对这个一辈子服服贴贴的老头子,也有点不服贴了:“你看他那弱身子,不怕把他淋坏?〃
“唉,奔日子,还能这么娇嫩!〃
“你也得再看看别人家呀?〃
“别人家能沾上冯少怀的边儿吗?〃
应声虫追在秦富的屁股后边,唠唠叨叨地不停嘴:“唉,你还是再盘算盘吧。总这么一股风,一股火的,我真怕你们又上当。”秦富不理她,也帮儿子搬口袋.
应声虫一手按住口袋,说:“你再去找冯少怀摸个清楚,再跟文庆透透信儿,看他咋想… … ”
秦富瞪起眼珠子:“少废话,躲开
秦文吉听到妈妈提到兄弟秦文庆,心里不由得动了一下。紧接着,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又产生了几分犹豫,他把口袋放到车上,用油布盖住,对秦富说;“先等等,我再看看他们动没动。”秦富不高兴地说:“你还瞎耽误啥时间呀!他动不动,咱也动,快把这块病去掉吧至”
秦文吉已经快步地走出院子。
秦富不管泥水,也追了出来。
当这父子两个来到邻居那座黑大门的时候,就见大门道里有两个刚放下的粮食口袋;冯少怀和张金发正往里边走,看样子去扛第二趟。
秦文吉一声没响,急忙转回家。
秦富在儿子背后嘟嘟嚷嚷地说:“你看,人家干起来了吧?你咋变得芝麻大的胆子啦?〃
一阵风,把树叶上的雨水,僻里巴啦地摇了下来。
秦文吉用手捂住脑袋。
小算盘直缩脖子。
他们听见门楼外边泥水响,朝门楼外边瞧一眼,见冯少怀走过去了。张金发两手抱着肩头,颠颠地在后边追。
五十五云水行
云暗天低,大草甸子变成茫茫的一片。细雨如丝,纷纷地飘洒。泥泞的路上,无声无息地冒.着泡,纵横不定地流着水。只有两旁地里的青庄稼叶子,发出如同用铁箩筛沙子一样的“喇喇”响声。由骡马、毛驴,还有黄牛组成的一串长长的驮子队伍,在雨水中,艰难地行走着。牲口那各种颜色的皮经过雨水洗测,都紧紧地贴在身上,好似徐了油测了漆一样闪着光泽。他们既紧张,又沉着,小心地放着蹄腿,抖动着耳朵,或打着响鼻。每一个牲口都驮着粮食口袋。口袋装着簸净、晒干的小麦。口袋上遮着油布、雨衣,以及衣服和门帘子。驮子的旁边,都跟着一个脸色严肃的保护者;专心一意地扶着,一刻不放松地牵着。这一切,不仅给这喧闹的大地增加了特殊音响,也添了异常的色调。
高大泉在前边引路。他指挥着人们,哪丫段路直走,哪一段路绕过,哪一段路应当谨慎地慢行。他挽着湿淋淋的裤腿,两只光着的大脚,在泥水中有力地跋涉着。他头上的旧草帽,因为浸水过多,帽沿沉重地朝下弯垂着,周围滴着串串水珠,好像挂上了穗子。他带头把小布褂苫在粮食口袋上,那赤裸着的宽大的脊梁,浸着水,宛如披着金属的宵甲。他的情绪振奋,越往前走,那胸膛就挺得越高。他的心,像抖起翅膀的小鸟,在天空中飞翔。
他忍不住地扭转头看一眼。那长长的牲口驮子中间,牵扶奔走的人里边,有年轻的吕春江,周永振.有年壮的刘万、苏存义;有年老的周善和宋老五;还有少年常胜。他们的岁数不同,禁性差异,思想觉悟也不一样。可是,“组织起来”这个法宝,把他们带到光明灿烂的大道上,点燃起他们的久久埋藏在心底的革命热忱,做起他们从来没有做过的平凡而又伟大的事情。他们都是农民和农民的后代。按照传统的制度和观念,他们习惯了为个人,为个人的小庄稼院奔波操劳。如今,他们变了:劳动组织变了口思想感情变了,行动也变了,他们都把国家的困难、人民的疾苦看成是自己的困难和疾苦,甘心情愿、毫不犹豫地拿出了粮食,支付着辛苦,有了这样几亿可靠的群众,最美好的远大目标,就一定能够实现!
他这样想着、看着,发现小常胜的脸色发白,嘴唇发紫,有些心疼。这孩子年纪小,没经过风雨,可不能把他淋坏。他搂住少年那湿淋淋的肩头,说:“常胜,把褂子从驮子上揭下来,拧千,穿上!〃 常胜摇着脑袋说:“不冷!〃
“看你身上直打哆嗦! 〃
“打哆嗦也不冷广
“哈哈哈! '
赶着驴驮的人们,也同时被常胜的话逗笑了。
高大泉跟常胜并肩走着,给他挡着从南边吹来的风说:“你知道这粮食是给谁运的吗?〃
“当然知道啦,给天门镇的居民。”
“那天门镇的居民里边,还有你的爸爸呀广
“就是石没有我爸爸,我也要来送粮食。”
“对,因为住在这里边的大多数是我们的亲人。大多数是为革命建设出力气的人。那里边有工厂的工人,手工业的工人,机关干部,还有中学学校的老师和学生哪! 〃
“这个我也知道。”
“你先当两年会计,等有了接手的人,再回去上学吧。”
“我妈不让我离开家,我就在社里劳动。”
“咱们社里需要文化人,需要很多的。你不是喜欢看书、听故事
吗个”
“喜欢。你再给我讲一个吧。”
“你不是正看着这个好故事吗?咱们的农业社、整个芳草地,每时每刻发生的好多事情,都是故事。”
“秦文吉打媳妇的那个事儿,就挺有意思。”
“那不是主要的。去年,你丽平姐大闹鞋场的事情,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那一天,是你在菜园里跟我们一块干活的时候,给我们讲的呀!〃
“那是个重要的故事,跟资本家斗争。今儿个,我们为了把国家的建设搞好,把我们的日子过好,又来跟他们摔跤比力气.你懂得这个道理吗?〃
刘万跟在常胜后面那头大青骡子旁边,听到高大泉说到这一些话,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无限感慨地插了一句:“唉,好多的事情,“处在当时当地,倒不是太害怕,事后回头一想,才觉着吓人。我这一辈子,经过这样的事情太多啦户
周永振说:“有些人就是不长记性,疼过去以后,肿还没消,还是按照老规矩干。你们看小算盘,总跟冯少怀学坏,闹得一家子七零八落。如今怎么样呢?一丁点教训也不接受,办啥事儿,照样儿听冯少怀的胡诌八扯,盯着冯少怀的脚后跟迈步。”
刘万说.“他不是记性不好,是因为财迷心窍,身在火坑里不知道会烧死,还觉着挺暖和哪!
众人被他逗得笑起来。
刘万说。“不用笑,是真情,我有这种体会。”
高大泉说:“这就是不觉悟。我们社员得用嘴开导他,又得拿出实际行动做样子,帮着这些人从梦里醒过来。”
接着,人们又谈论起秦家院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人传说,小算
一 。
盘这一程子很怕他的儿子秦文吉,亲眼看见秦文吉训斥小算盘,小算盘一声不吭。还有人传说,应声虫也敢大声说话、正眼看人了;有一回,她还帮着三儿子秦文庆,说小算盘几句不好听的话。小算盘没动手打,也没还嘴说,赌气地躲到后院去了。
雨点密了,雨丝粗了,路上泥水中的水泡子变得大了,跳得高了,响声也急了。茫茫的远处,出现柳梢摇动的踪影,还能看到木桥横跨的模糊轮廓口他们已经来到梨花渡口。
常胜忽然喊:“要下大雨!〃
周永振逗他说:‘你那么个小人,还能看出这个?〃
“你听,打雷了! ”
“那是山洪响。”
“不是吧?〃
“没错儿。”
“山洪还有这么大的声音?〃
“水火无情嘛! ' '
高大泉用手把脸上的雨水一持,朝远处看一眼,就急走几步,又跑到前边引路。
每个人都警觉起来,紧紧地抓住牲口的笼头,扶住粮食口袋。彩霞河的洪水声越来越响,河上的木桥越来越清楚.他们透过雨烟,看到了柳枝在风中弹跳抖动。
上坡的路面,表土被冲走,留下无数曲曲弯弯的小沟,清水顺着小沟往下淌。
桥的那边,有一个人,站在高处,使劲摇摆胳膊,大声地呼喊着。洪水的翻腾声,把他的喊声吞没,河这边的人,根本无法听清楚。
高大泉首先发现了那个人,就对大伙说:“你们先停一停,我问他喊什么。”
众人赶紧拦住了牲口。
高大泉急步走上桥头。他立刻辨认出来,河对岸的那个人,是梨花渡的李国柱,就把两手卷成个喇叭形,套在嘴上,大声答话:“李国柱,有什么情况蚂?〃
李国柱的声音隐隐约约地送过来了:“大泉哥,别过来,桥坏了,危险!〃
“别着急,慢点说!〃
“桥,坏了,〃
“噢?什么地方坏了?〃
“桥梁柱子,要倒!〃
高大泉赶紧弯下腰,把那木桥从头到尾看一眼,并没发现有歪扭的现象。他小心地拽着野草和紫穗槐的棵子,试探地抬腿迈步,顺着堤坡走到水边。
滔滔的洪水,从北边滚滚而来,浪头撞着浪头,又合在一起拍打堤岸;旋转一下,相互攀登着、重叠起来,扑到桥下,挤过桥孔,摇撼着支撑桥面的立柱。立柱根根,在超过它抵抗能力的冲击中抖动。
高大泉仔细查看一遍仍旧没有找到要倒的柱子,就又朝那边的李国柱喊;“喂,冲坏的柱子在什么地方呀?分
李国柱俯着身子回答:“靠我这一边口从东数,第七根!〃 水边的浪涛声更大了。高大泉没有听清数目,又喊:“国柱,大点声,第几根?〃
李国柱一字一句地喊:“第、七、根! ”
高大泉终于听到了。他用手指点着,数到第七根,虽然离着远,看不太准,也能发现那柱子有点朝南倾斜。他的心,紧张地往上提起,两只脚不由得往下迈去。洪水挑逗般地涌了过来,飞起的浪花,打到他的裤子上。
站在路上牲口驮子旁边的人,一直盯着他,见他往水边走,几乎同声朝他喊叫:
“嗨,危险! ”
“别往下走! 〃
“快上来吧! ”
高大泉好像没有听见,心里边剧烈地翻腾着。他想,洪水把桥冲坏,不能走过去,这可怎么办呢?把驮粮食的牲口打发回村,等水小了,或是桥修好了,再说,这是最平安保险的办法。可是,按照这样的办法去做,任务怎么完成?天门镇被困着,那儿的人等米下锅呀!这跟敌军正在天门镇烧杀有啥两样呢?想到这些,他的眼前,闪起大雪纷飞的砖窑簧火旁,县委书记梁海山那严肃而又亲切的面孔;闪起李培林下通知的时候,给他描绘的天门镇的缺粮情景,闪起今天临出发的时候,男女社员一齐装粮食、备牲口的那个热烈场面― 彩霞河的那一边,党在召唤着他带领这支队伍前进,几千名人民群众,期望着他带领这支队伍早点儿到达;而芳草地的乡亲们,又是那样信赖地等待他们胜利而归!没料到,眼前横着一条凶猛的大河,是一座随时就会坍倒的木桥,是生命的危险… … 他呆呆地站在河坡上,两只发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翻滚的河水,
风吹他,雨抽他,一股加重的寒气袭击着他。脚下的泥,被他踩进很深,泥水埋没了他的脚面。
他猛抬脚,急转身,回到驮子队伍跟前,人们几乎是同声叮间他:
“怎么样?出啥事了广
“那边的路不通了?〃
高大泉抬头看看,站在面前的,是这些可爱的社员,是跟他一起从过去那个灾难日月闯到令天的伙伴;是农业社的财产,是他们千难万难购买和繁育的牲畜。是宝贵的粮食,是他们汗水一粒一粒浇灌出来的,是城镇的人们急需的东西… … 他的心又不由得翻腾起来。他想,能不顾这些群众和财产的安全,硬要往前闯吗?他相信,他只要下了决心,发出上桥过河的命令,这一伙里,不会有一个人反对。可是,作为一人共产党员,一个农业社的带头人,决心应当怎样下,命令又应该怎样发呢?
他把桥下的柱子被洪峰冲歪的情形,以及这样走过去的危险性,全都告诉了大家。
人们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以后,都像高大泉一样地紧张起来。周善说.“这桥本来就是浮搭着的,全靠下边的柱子顶着,要是说倒,可就哗一下子呀!〃
宋老五也说:“这种事儿,我早年可见过。桥塌比决口子还厉害。我们是得小心点儿。”
周永振有点发急,就说;“这会儿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