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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金光大道第3部-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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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金发压抑着气恼反问:“我没有检讨吗?〃 
  高大泉说:“光用嘴检讨不够,得在心里服气,得用行动改正错误!〃 
  张金发又带着质问的口气回答:“我没有接受一你们给我的处分吗?〃 
  高大泉朝他跟前移动一步。
  张金发瞧见高大泉的那只大脚,踩住了那只正徘徊的硬甲虫子,不由得皱皱眉头.
  高大泉说;“党组织处分你,是给你治治病,是为了救你的命,是为了让你接受教训,从此下决心,回头走正道.你到底能不能接受教训,党和同志们得看看。”
  “那就看吧。”
  “我得再一次提醒你.你还记着去年田雨同志警告过你的那句话吗?忘了?前不久,我还提醒过你一回呀!〃 
  张金发摇摇头。
  “我知道你不会记住 他当时对你说:‘你要小心,不要从不自觉地反党,发展成自觉地反党’… … ”
  “我不反,〃 
  “你做了反党的事,还不承认吗?〃 
  张金发没吭声。
  “我们也分析过,你干了反党的事情,有些地方,许是不自觉的,是你死命保护的那个农民意识、私有观念指使的你。从令以后,横下一条心,割掉那个私心的尾巴,病就去了,人就好了。、.反过来说,你要是死抱着那一包袱脏东西舍不得放,同志们指出来了,党;    。 
  给处分、警告了,还不肯放,再照旧干下去,错误的性质可就变成自觉的了。我们真替你悬着心哪! 〃 
  张金发听着,心里十分别扭。他想,一天一夜非正式会,两天两夜正式会,你还没有把我整够,又追到家门口整来了?你想斩尽杀绝呀!
  高.大泉说:“我们都盼着你鼓起勇气,来个从根本变化,闹个重新开始!〃 
  张金发又硬着头皮听了一阵儿,终于摆脱了支部书记,赶紧回家。他怕碰到人,就弯到村后,沿着苇子坑,从范克明的房子前边绕过去,进了他的家门。
  陈秀花正在家里焦急地等着张金发。这会儿,她透过窗上的玻璃,看见男人走进来,连忙不迭地迎出屋。她惶惑不安地察看男人的脸色,想间什么,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不致于使男人增添不快和痛苦。
  张金发这回改变了过去的那一套习惯,没脱衣服,也没洗脸,陈秀花递给扇子,也没有接过扇,就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出神儿。陈秀花小心地问。“我给你做口吃的吧?〃 
  张金发摇摇头。
  陈秀花又问:“你渴吗?〃 
  张金发摆摆手。
  陈秀花凑过来给他煽扇子。
  张金发这才强打精神地问:“我不在家这几天,谁到咱家里来过呀?〃 
  “小起山来过三趟,准是歪嘴子让来的。我没叫他进屋,就给打发走了。”“没有别人了?〃 
  “少怀来过两趟。”。 … ! 
  “只有他们?' ' 
  “对啦,那天夜间,老范来了一下。他告诉我放心,说没啥大事儿。”
  张金发叹了口气。
  陈秀花盯着他的脸问:“真没啥大事儿吗?〃 
  “是呀,从此太平无事了。”
  “你到底犯了他们的啥规矩呀?〃 
  张金发咬咬牙:“唉,不用说了,恨只恨,我这双眼睛里没有水儿! 〃 
  “他们要把你怎么样呢?〃 
  “哼,这就叫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把我使够数叮,用不着了,就一脚踢开!〃 
  “没想到高大泉这么狠!' ' 
  “他没啥打紧。他不过是安在芳草地这个村子里的一个站岗放哨的!' ' 
  “区里的王书记,对你不错。这一回,他也没替你说上一句话吗?〃 
  “他呀,也不是唱主角的,就像戏台上的那些跑龙套的,跟着锣鼓点儿,转过去T 。”
  “谷县长呢?你认识他,过去啥事儿,你都是照他的话干的。这回,你不会去县里找他吗?' ' 
  “他就在区里… … ”
  “多巧。他咋祥?' ' 
  “他嘛,这凡天,倒是给我松了松绳子扣儿。对这种念过大书的人,红脸白脸,难弄清;直到如今,我也没看明白他那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丸儿!〃 
  陈秀花急想把自己心里的疑团解开,问了半天,又没间明白。男人刚回到家,她也不好过分地追根刨底儿。她觉着,自己眼下的差事,就是生着法儿让男人高兴起来。儿子要是回到家,在屋子里一蹦一跳,会使男人高兴的。可是,她看看窗上的太阳影儿,还不到儿子放学下课的时间。她突然想起,巧桂今个没去上学,正在西屋写什么,就喊:“巧桂,你爸爸回来了!〃 
  那边屋里没吭声。
  她又喊了一声:“巧桂,你听见没有?〃 
  那边屋里还没人答腔。
  张金发随口问:“她没去上学?〃 
  陈秀花说;“昨晚上让春芳拉去开团支部会,半夜才回来,上午请了假,谁知她捣鼓什么万”
  张金发说:“算了,别叫她了。”
  陈秀花有些不高兴出一口粗气,就往西屋走。
  巧桂在屋里,正趴在桌子上,十分严肃地填写着入团志愿书。开头,对面屋子小声说话,她都没有听见。妈妈的喊叫,她听到了,故意没有理睬。
  陈秀花呼啦一声撩起门帘子:“你聋了?你爸爸回来了,听见没有?〃 
  巧桂头也不抬,眼也不看地回答说一他回来就回来狈,叫我干什么?〃 
  陈秀花强压着火气,说:“你不兴过去看看呀?〃 
  “他立功啦?还得开个欢迎会吗?〃 
  “你这是啥话?〃 
  “哼,丢人! 现眼!〃 
  东间屋里的张金发,听到这里,憋了儿天的冤屈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六十三幻灭
  广播喇叭在高台阶前边的老槐树上响起来了:
  “老乡们:请注意啦 今天中午,召开全村的群众大会,传达、讨论重要间题。请大家踊跃参加!〃 
  这声音反复地响着,一声比着一声高,传到芳草地每一家的院子,传到村外边那些正从沥水中脱身的田野上。因为风和日丽,连附近村子都能听到一点余音.
  召集群众大会,是支委碰头会上整个安排的一个环节。他们要在会上总结前一段的工作,布置农田夏季管理的任务,号召农民们积极施肥、除草,争取秋庄稼增加生产,保证棉花丰收。同时,还要在会上酝酿新村长的选举问题。
  对于农民来说,尽管在风雨到来之时,有些人难免担着心、害点怕,可是,他们对风雨总是喜欢的一如果没有风雨,大地怎么湿润?种子怎么发芽?庄稼怎么吐穗壮粒?仓囤又怎么被金黄的粮食、银白的棉花装满呢?几年来的真真切切的实践,他们对社会上的风风雨雨,也有了类似的感觉。每一场斗争的发生、发展和结果,都会给他们带来利益,都会把他们的思想认识提到新的境界。这二次,因为“粮食何题”引起了写场风雨,自然又给他们带来同样的益处。但是,这场风雨并没有因为天上的云彩已经消散,也没有因为地里的积水已经流干而停止。这一点,党支部的人一再提醒大家,= 每个人心里也就有了一点数目。
  芳草地又沸腾起来了。他们听到广播,跟他们听到的一些风声雨声连接到一块儿,在家里议论,又到街头上打听准确的消息。“张金发这个人,本来是个好出身,又是党员,他那心怎么倒越来越黑了。”
  “就是。他跟资本家搭窝捣乱市场,比前年用牲口卖套还要坑人! 〃 
  “都是冯少怀那小子给他出的馒主意。”
  “他们穿上一条裤子,往沈义仁怀里钻。”
  “应当把他们套购来的粮食都没收归公。”
  “我也是这个主意。”
  “张金发这伙人,这么顺顺溜溜地过了关,又是谷县长保了他们的驾吧?' ' 
  “有政策管着嘛!要不然,就是谷县长保驾,大泉和田区长也不会答应。”
  这样的评论和呼声,从街头传到地里。凡是有两个人以上干活的地方,就有这样的议论。它给人们增加了气愤,也添了喜悦。他们要等待中午那个大会开始,细致地听听根底,好好痛快一下。冯少怀从打“入社”到今天,头一次下地干活了。这一次干活儿,又是自觉地“见缝插针”.因为他让朱铁汉给捉弄了一下子:无缘无故地被赶到二十多里远的傍水屯河堤上,挨了三天三夜雨淋水泡,熬得他,走着路就直打磕睡。他那张过分肉:多的窝瓜脸,明显地掉了膘子;两只机灵的小眼睛,也眶麟进去了。他跟随大队人马早起从河堤段撤下来,本想美美地睡一天,不料进家就听见张金发犯事儿的丧信儿。他火烧屁股一般,连着往张家跑了两趟,不见张金发回来,他更发了毛;瞧见周士勤喊人下地,就赶紧回家拿锄头.他跟在人们的身后边锄小苗,心事重重,不住地四下张望。谁知道他想找谁和等哪个?
  村里的广播,这儿的人也听见了;传出来的消息,他们也知道了一点儿。因为当着冯少怀的面,议论得不太痛快,越发盼着快开会,听一听。
  刚才被朱铁汉叫走的周士勤,这会儿又带着秦方,从地边上横插着走过来。
  大伙都停住手里的活计,望着他们俩。
  两个人的面孔是很严肃的,脚步挺有劲儿,一直走到冯少怀的跟前。
  秦方说:“少怀,今个中午开群众会,听见没有?' ' 
  周士勤说:“你一定得参加,可不能缺席呀!〃 
  冯少怀观察着他们,点点头:“好吧。”
  秦方说:“大伙还要批评你。”
  周士勤说:“你也得准备做个检讨。”
  冯少怀明知张金发出了事儿,饶不过他,得硬着头皮过这一关,为了试探火候,却故意翻着眼睛问;“我检讨什么?我怎么啦?〃 秦方说:“算了吧艺你还装没事儿人哪?你们黑着心肝弄粮食的事犯T ! 〃 
  周士勤说:“早劝你们走正道,就是不听,这一回,你们可捅了个大漏子呀!〃 
  冯少怀鼓着肚子说:' ‘瞧你们说的这个邪乎劲儿。我一不是他们党里边的人,二没有犯他们的法,不用想往我身上下筑篱广秦方说.“你是农业社的干部,那些坏事情全是你一手遮天干出来的。”
  冯少怀一摆手:“得了,得了,这个受气的干部,快点抹了吧。脑袋上没有这顶帽子,我更自由自在了。”' 
  周士勤说:“就是把干部抹了,你也得检讨,这是党支部的指示。”
  这时候,本来站在远处听着的社员,也都围上来,好几个人跃跃欲试地想插嘴。
  冯少怀见势不妙,心里有点儿慌。他怕这边一吵,把在那边地里干活的东方红社的社员勾来,再演一场去年高台阶前的戏。因为他没跟张金发见着面,还不摸全部底细,好多事难下决断。他想,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先躲开,等弄清楚了再说。于是,他使劲儿把锄头往肩头上一扔,故意气势汹汹地说:“让我检讨,没门儿!闹急了,这个会我也不去,该咋办,你们瞧着办吧!”他说着,扭头就走。秦方冲他背后喊:“你今个不到会上检讨,我带人到家里揪你!〃 
  周士勤也帮了一句犷反正我们得按着党支部的指示执行,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寺!〃 
  冯少怀没敢到处乱撞,先跑回家里,想稳稳神儿,拿个主意再往下放脚。
  紫茄子正站在里院的东墙根下边,屏声息气地偷听着什么动静。
  冯少怀一看就明白了,走到跟前,小声问:“那边院里的事情怎么样啦?' ' 
  紫茄子说:“小算盘已经起了炕,刚有几个人把秦文吉送回来了。”
  “哦,他没死呀?〃 
  “他倒是带着一口气回来了,牲口和粮食都完了。听那边吵吵,要找船给他捞车去哪。”
  “不知道那小子这会儿脑瓜儿里想什么。”
  “拉倒吧。我早说,你别拉扯他.落个啥好?出来进去的人,都一个声地怨你。”
  “哼,怨我个屁万什么祸根都想往我身上找?这是周瑜打黄盖,我愿打,他愿挨!〃 
  冯少怀这样说着给自己解心宽的话,把锄头靠在房格下边的墙上。实际上,他心里宽不了,更窄、更加没底了.他心惊肉跳地想:开群众大会,让我检讨什么呢?检讨秦文吉的事儿?秦文吉这小子在背后揭发了我?他除了知道我往粮食里掺点水,还知道我跟沈义仁有点关系。别的事儿,他们根本不摸底儿。我使水,他也使了。他不会揭发这个。跟沈义仁的关系,还用他揭,芳草地的人谁不知道?我是中农,沈义仁是买卖人,没有一个是挂牌子的反革命,有点关系,又能怎么样呢?
  紫茄子跟过来,小声地告诉冯少怀:“听说,张金发也被放回来了。’; 
  “他来家找我啦?' ' 
  “还找你哪二这回,他可让高大泉给一措到底光溜溜,身上边啥差事也没有啦!〃 
  “啊,这么厉害?哎呀,弄点粮食,至于把村长这顶帽子也给弄丢啦?真没想到 ”… ”
  “听说,这还不算完,高大泉他们还得察看他两年哪里”冯少怀没有搭腔,恐惧地转身往外走。
  “你干啥去?〃 
  “我得快摸摸底,晌午,他们还得让我到会上给张金发陪绑露脸去哪!〃 
  “我的天哟! 〃 
  这半天,一直装作很沉得住气的冯少怀,一听说张金发丢了“一村之长”的帽子,再也装不出啥都不怕的样予了。他现在的第一个想法是咋蒙混过关;过了关卡之后,下一步怎么个走法.怎么走,不仅仅是眼跟前的一截儿,还有从令以后,他的下半辈子。时代发展的形势逼着他,必须尽快地做出选择。他的脑袋里像钻进十几只绿豆苍蝇一样,嗡嗡乱叫,怎么也不能镇静一下。他想,农业社这个牌子还挂不挂?当初,他冯少怀对这块牌子曾抱多大希望呀,名正言顺地在外边闯,处处受优待,随时能抓钱;家里不用雇工,不用找人,有一群廉价的劳动力归他使唤,只等到秋后按地亩往家拉粮食,哪里去找这样的美事儿!没料到,这回又一次全落了空。他想,张金发这个人还用不用呢?当初,他觉得这棵大树多可靠呀!行政是“一村之长”,党内是支部委员;上有县长、区委书记挂着,下有一伙子中农跟着.哪儿去寻找这样一杆好使的枪去! 没料到,张金发就这样哗啦一下子垮台了。冯少怀想,对共产党推行那个可怕的社会主义还顶不顶呢?冯少怀过去是信心百倍地横拦竖挡地对着脸儿干,真到了不惜老命的程度。这几年,来回折跟斗、撞钉子,摸摸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没有一块不是疼的。社会主义在芳草地势大气壮了,顶起来太难呀!
  他想先到秦家院子走一趟,一则表示对倒了霉的邻居的问候,拢拢人心,二则,看看秦文吉是不是知道一点内部消息。这当儿,秦家院子里的文庆妈正说话.“有现成的面,我给他烙一张饼吃吧。”
  小算盘说:“他心里的火气还没下去,吃那硬棒棒的东西哪行呀!〃 
  “我给他褂点面条。”
  “多抓一把面,我也来一碗。”
  鸿少怀在门楼外边站了片刻,听出院子里边没有外人,就要往里走,他用手一推门,那破门板吱吱响,关得紧紧的。他就回头看一眼,冲着里边喊:“秦大哥,秦大哥! 开开门呀! 〃 
  里边的说话声音突然停止了。
  冯少怀用手拍打门板:“开开门呀! ' ’他见里边还没人应声,就扒着门缝朝里看,只见秦富急急忙忙地从屋里跑了出来,赶紧又叫;“秦大哥,是我,少怀! 〃 
  秦富跷着脚后跟,来到了二门口,停住步,伸出两只手,轻轻地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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