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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金光大道第3部-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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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克明坐下来,朝起山苦笑一下,说:“别为这个难过。姜老师不向着黑牛,向着谁呢?就如同于老师向着你一个样儿。孩子,你要知道,人是分群的… … ”
  “我跟黑牛是一个班呀!对
  “那是表面上分的。要看根子。富贵人家是一群,穷把骨人家是一群。”
  “黑牛比我们家阔气,姜老师就拍他吧?〃 
  “这是眼下乾坤倒行的怪现象。姜老师是哪群呢?他是个臭工人的儿子,是拣煤核长大的。我呢?我… … 我得做饭、烧水、伺候他。… 。甲。”
  范克明本来正为眼下的安全奔波着,无意中跟孩子谈起这个,不由得心酸起来。回想往事,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一座金碧辉煌的官殿。当年,他那个给一个军阀当副官的老子,在一场混战中杀了他的主子,把主子抢掠来的全部金银财宝,连同他的小老婆夺到手,跑回唐山老家,装扮成土财主。这个土财主教海儿子,保住家业,传宗接代地富贵下去.可惜,范克明赶上这么一个动荡不安的年头。他为了实现父亲的训嘱,最惊险、最残暴的事情都干过。结果呢,妻儿不知跟着南窜的“国军”逃向何方,而他本人,隐姓埋名,落脚此地,周旋到今夭,也像被逼到悬崖绝壁之上。… … 他想,倘使终有一天非丧身共产党的手下不可,有什么“主义”留传给他的那“一群”人们呢?这一生一世苦争苦斗,岂不全化为烟云?
  范克明想到这儿,不由得伸出手,抚摸着起山的头顶,沉重地说:“要往有出息方面长啊,我们熬日月,就靠你们这一辈儿了。”他说完这句话,心里一阵发酸,忽地又一阵发热。他想:是呀,  ; 
  是呀,看共产党宣传贯彻总路线的这股子来势,决心很大,不好阻挡,我们这些人的一辈子也许熬不到退回昔日的那个昌盛时代了,那么,下一代呢了他想,如果把张家的,冯家的,还有孟家的后一代,都栽培成有志于反共的人材,这个阵势可不小哪! 他想,过去张金发和冯少怀“抓人头”没有成功,主要是苗子没有抓对。高二林、李国柱,包括秦方、周士勤和秦文吉,从根子上说,都是从高大泉他们那些穷人的秧上分孽出来的;硬要移花接木,既费工,又不保险,随时都可能再被变过去。他想,如果抓住张家的福来、冯家的百岁、孟家的起山这样的后代,从小就把反共、反社会主义的种子埋在他们的心头,一定能长出有希望的苗子,原根原种,既省工,又保险;共产党要想改造他们,即使花一番苦力气,也难办到!
  范克明想到这些,觉得前途大有希望。他立刻决定,对张金发和冯少怀这一辈的人,还要继续拉着他们不放手,给他们打气、加油,让他们把腰杆子硬一点儿,支撑下去;对福来、百岁和起山这新一辈人,要加紧在他们心里埋种子,催它发芽、扎根。他想,这是一剂最有效的起死回生之药;只要这一步迈好,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一步一步地走向成功的目标,蒋介石反攻过来,早成功;蒋介石一时打不回来,晚一点儿,终究也能成功! 
  范克明又跟起山说了些“启蒙”的话,比刚才心情轻松地走出教室。他路过教员宿舍里,听到里边传出一阵嗦嗦地掀动纸张的声音。他心中暗想。教师都到高台阶开讨论会,怎么有人在屋里?他又按照老习惯,轻手轻脚,掀开门帘,进了屋。
  屋子里独有于保宗教师一个人。他叼着纸烟,披着毛线衣,如醉如痴地坐在桌子前边,手握墨笔,往半张桌子那么大的办公纸上挥毫书写。
  这个被土地改革夺去了家产、父亲和前途的小知识分子,在新社会的天底下,一直含冤忍恨地度日月。他目空一切,孤芳自赏;每天,应应付付地把课程教完,就埋头于闲书散集之中,排遣愁闷,消磨时间。他认为自己的一切一切,都已经达到不可挽回的完蛋地步。他再没有什么光明前途,也就没有什么志向和理想。因此,他不像范克明那样,苦思冥想,寻找起死回生之术,也不像冯少怀那样,挖空心思追求争强夺胜的时机,甚至不像歪嘴子那样,虽然闭着嘴巴不吭声,却等待着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奇迹到来。他认为,惟有他这样的半隐士生活,才能够洁身洁心,逍遥自在,最后能够完好终生。刚才,他被姜波拉到高台阶坐了一会儿,见村民们一个个满脸喜气洋洋,听村民们一个个激动地谈论总路线。他想,看到的一切和听到的一切,跟自己都是没有关系的;对这一切,欢迎,自然谈不上,反对,又反不了,何必自找苦吃!听之任之,顺天由命罢了。于是,他中途退出会场,回到宿舍里.他的脑海中却仍旧转悠着会场上的那种讨厌的情景,左思右想,一种深深的空虚寂寞和怨恨之感,袭上心头。于是,他就扯过一张纸,信笔提写了古代李后主的一首词:
  多少恨,
  昨夜梦魂中。
  还似旧时游上苑,
  车如流水马如龙,
  花月正春风。
  范克明一进门,朝那纸上瞄了一眼,不由得说:“于老师还有一笔绝妙的草书哇! 〃 
  于保宗大吃一惊,一只手慌张地伸出,想揉掉字纸,又怕引起这个老贫农的怀疑,因而惹下什么灾祸,就马上停住了。他想,反正范克明不识字,敷衍一下也就过去了;况且,范克明这个“贫农”跟周忠、邓三奶奶这些“急进”的人不一样,不会跟他找麻烦。他就故作轻松地笑笑,回答范克明说:“闲着没事儿,瞎涂一气。”范克明走上前来,端祥起字纸说:“哪能说瞎涂,这笔字写得真不错!〃 
  于保宗顺口答音地说:“你对字还懂眼吗?〃 
  范克明说:“我看着那一笔一划,写得挺有劲儿。写的啥内容呀?〃 
  于保宗说:“是一首新歌谣。”
  “歌谣?念给我听听。”
  于保宗为了应付一下,一边编排,一边念道.“翻身乐,乐无穷,穷人都过起了好光景… … ”
  范克明又朝字纸上漂一眼,打断于保宗的话说:“你念的不对吧?要是写的翻身乐,乐无穷,这上边怎么没有两个乐字呢?〃 于保宗说:“下边这个乐字是古写体  ”二”
  范克明用手指头戳点着纸上的字,盯着于保宗的眼睛说:“不对,不对,别看我不识字,这个字我可认得。土改那年,部队文工团演过一出戏,叫《 长工恨》 。这个字儿不念乐,念恨.是不是?〃 于保宗慌神了,又一次伸手要团纸。
  范克明一把撼住:“于老师,你怎么害怕了?〃 
  于保宗的额头冒了汗珠子。
  “于老师,这字儿是不是念恨?别骗我这睁眼瞎了 等一会儿我问问姜波老师。”
  于保宗头上的汗珠成串往下掉。
  “于老师,我猜对了吧?是恨字儿。真奇怪,你到底恨什么呀?〃 于保宗像一块木头呆在那儿。
  “于老师,你心里边,真还记着深仇大恨吗?〃 
  “不,不,范师傅… … ”
  范克明忽然仰面“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候,院子里一阵脚步响,接着是一声喊:“老范,老范里”
  于保宗瘫坐在椅子上。
  范克明看看于保宗,不慌不忙地把字纸团在手心里,一步迎到门口,立刻换了一副亲切的笑脸,大声间:“喝,永振哪,你找我干什么呀?〃 
  周永振朝屋里瞥一眼:“你们两个在这儿谈啥话儿,谈得这么热闹?〃 
  范克明说;“星期天没事儿,闲聊夭.〃 
  周永振说:心我们正搭戏合,要用几根杆子… … ”
  范克明说:“杆子有几根,在房后边,你挑着使吧;使完了,原数给我送回来就行了。”
  周永振说:“杆子现成.我找你借一把锯使。”
  范克明愣了一下:“锯?〃 
  周永振点点头:“对,就是锯木头的锯。”
  范克明说:“我这儿根本没有过锯! 〃 
  “不对吧?〃 
  “你有啥根据,认定我撒谎呢?〃 
  “你经常生炉子,用木柴,能没有锯?〃 
  “真没有。我用斧子劈,从来没有用过锯。”
  “细的木头能劈,车轴那么粗的木头,你也能劈吗?〃 这句话,把范克明问得倒吸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调反问:“你这是啥意思?〃 
  周永振也被他问愣了:“我跟你借锯用,你有快拿出来.你说啥意思,就是啥意思! ' ' 
  范克明不自然地笑笑.“告诉你,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摸过那玩艺儿… … ,
  周永振大手一摆:“我就不信!〃 
  范克明说:“不信你就翻! ' ' 
  周永振对范克明这样紧张,这样发火,十分意外,上下把他看一眼,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范克明更加慌了神,追了两步,又赶忙停住,心里像打鼓一样澎嗒响.这是怎么回事儿,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想:周永振是搞公安。  。 
  治保工作的积极分子,这一回是有意地来咋唬人,还是真来借锯使?得摸清底细,快找对策。
  于保宗还为自己的事儿悬着心,根本听不清刚才那场小插曲的弦外之音,只体味到,范克明对他同情、体贴,不怀害人之心,所以十分感激。他那恐惧的脸色早已和缓过来,笑容可掬地看一眼范克明,从他手里神出纸团,一点点地撒碎。
  范克明镇定一下,开导于保宗说:“人生在世,全凭志气和勇气支撑着;要不然,跟小毛驴子有啥两样?往后,别当混世的人,别看他们粗野刁顽、目不识丁,但对他自己那一伙人,真是忠心耿耿、生死不顾。这才叫汉子!
  于保宗听着些切实的开导的话,心悦诚服地点点头。
  六十八查线索
  周永振挺不高兴地离开了小学校。 
  他一边走着,一边生气,又有几分奇怪。今天村里要演戏,他和秦恺几个人急着要把戏台搭起来;因为台上要有几根挂幕、挂吊灯的立柱和横杆,周士勤那一把大锯不够使,又怕耽误晚上演出,都挺着急。正巧朱铁汉和苏登云走过来,两个人嘀咕几句,就派周永振到小学校去借锯使。开头周永振对他们说,没见着小学校有锯子,可是朱铁汉说,范克明经常锯木柴生炉子,肯定有这种家什。周永振信以为真,就去找范克明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范克明会用这样的态度把他顶了回来。他想,范克明在芳草地的人群里,屁股坐在张金发、冯少怀那一边,这是人所共知的事;自打范克明被从区里刷下来以后,心怀不满,许多人也能察觉得到;可是,这个范克明对待村里的翻身户,特别是沾干部边儿的人,一向是和和气气的,像刚才那副急赤白脸的架势,还不曾见识过。周永振想,借他的锯使使,有就借,没有就拉倒,哪至于这么发脾气呢?难道说,范克明这小子,安心想找茬儿,要开始跟东方红农业社的人公开做对了吗?
  高台阶前边的空场子上,这会儿特别热闹。除了秦恺、秦方几个人正把几个车枯辘往一块儿拴绑,周士勤、高二林几个人正锯着木杆之外,还围着好多看热闹的人。锣鼓声、胡琴声,不断地从高台阶里边传出来。
  朱铁汉和苏登云蹲在脱光了树叶的大槐树下边,商量什么事儿。他们见周永振转回来,就抽身站起,迎到跟前。
  周永振挺不满地说:“你是安心遐我的腿呀! 〃 
  朱铁汉观察着周永振的神色,问:“没有把锯借来.是不是呀?〃 周永振说:“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不光没有借来,还挨了他一顿碰。”
  朱铁汉跟苏登云交换一个眼神,把周立振拉到大槐树下,挺有兴致地问.“快说说,他是怎么碰你的?〃 
  周永振把刚才在小学校跟范克明借锯的情形,讲了一遍.他最后气呼呼地说.' ,看那架势,他好像早安下心要找茬儿,这回碰到我身上了。,。 
  朱铁汉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周永振被他笑得直发愣:“你不信,去问问于老师,他在旁边看见的。”
  朱铁汉说:“我相信。挺好。”
  “什么挺好?〃 
  “你的任务完成了… … ”
  周永振更摸不着头脑了,瞪起眼请说:“你这里搞的什么鬼把戏呀?〃 
  朱铁汉说;“就是让你找范克明去试试。你在他那儿挨了碰,说明我们手里抓住的这条线索越摸越准,很快就找到头了。这不是好事吗?〃 
  周永振发急地说:“我听不明白这是啥意思,你把话说清楚点儿不行吗?〃 
  朱铁汉指指苏登云,反问周永振。“你说说,他这回蹲在芳草地,为了什么?〃 
  周永振说:“调查范克明的情况呀!〃 
  朱铁汉朝远处那要搭戏台用的车枯辘看一眼,说:“去年,互助  。 
  组的大车断轴的事儿,我们估计,十有八九跟范克明有关系。”周永振说:“你让我到他那儿不疼不痒地挨一下子碰,有啥用处呢?' ' 
  朱铁汉说:“我们俩商量,想借这个题目,试试他范克明忌讳不忌讳‘锯’这个字儿。”
  周永振这回听明白了,觉着挺好笑,埋怨说;“我是治保小组的,干啥瞒着我呢?要是事先对我说明白,我好往深里叮叮他,保证试探得更准点儿里”
  朱铁汉笑着摇摇头:产不行,不行! 要是事先把底儿交给你,保险你装不像了,还容易露馅儿。做到这样正好,再往深里追查,如今还不到火候。”
  苏登云在一旁给周永振解释说:“让你找范克明借锯,是我们两个刚才从会场上出来,看见你们用车钻辘搭戏台,临时想起的办法。据田区长给我介绍,互助组的大车在龙虎梁断车轴那一夭,范克明的神色特别不正常。当时,田区长当面指示他不要泄露这件事情.后来才知道,他事前就跟别人说了。他能掐会算?怎么知道互助组的大车会出事儿呢?你令儿个对他这么一咋唬,他当了真,动了心,说明咱们琢磨出来的这条线索有根据。我们得抓住不放。”周永振说:“刚才我一开口,范克明急赤白脸地说没有锯。是真的。去年公安局的同志来,挨门摸过,芳草地有锯的只有六七家。”苏登云说;“看样子,他当时是借了别人家的锯,干下的那件坏事儿。,; 
  周永振想了想说:“这个案子放了这么长时间,咱们可就不好办T 。”; 
  朱铁汉说:“我看眼下比过去好办。过去的范克明,到底是黑脸、白脸,还看不清楚。对他调查起来,就不方便。如今呢,他是哪一条道上的人,起码明白了,又抓到这根线,摸他的底容易多了。等到时候,只要咱们把大车断轴的事儿一宣布,家里有锯的人,为了把自己洗干净,也得上赶着找咱们说说谁借过。”
  周永振说:“早点宣布,不就早破案了吗?〃 
  苏登云说:“那可不行。不把群众的觉悟提高,你一宣布,有锯的人家添了顾虑,怕牵扯别人,怕得罪别人,把门一封,线就断了。”周永振想了想,点点头说;“这倒是。抽空,咱们分头专门到有锯的人家做工作。只要摸清范克明朝谁家借过锯,那就好办了。”他们正谈论着,正在搭戏台的周士勤停住手,一边朝这边走过来,一边大声喊:“永振,这儿等着使锯,你怎么还在这儿聊夭,不快去借呀!' ' 
  周永振回答说:“我去了,没借着。”
  周士勤走到跟前说:“这么大个村子,连一把锯都借不着,真是怪事儿。村长你快派个人,到天门镇买一根三号的锯条吧。”周永振说:“锯条好买,现做锯柄还来得及吗?〃 
  周士勤说。“我家还有一副现成的锯柄,就是锯条让人家使坏了,扔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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