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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金光大道第3部-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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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他这不是毁自己么?〃 
  “巧桂呀,党组织给你爸爸警告处分,那是为了拉他,可是他不接受教训,至今还没有一点回头的意思。看样子,他还要跟着这伙人往远处跑” … ”
  “我找他,我不让他去! 〃 
  “你一个人是拦不住他的。巧桂,别难过。这祥的事情,我们谁也不愿意发生。又有什么办法呢?事情已经发生了,对我们大家,对你,都是个难受的事儿。党支部完全相信你,你会成为一个革命的好后代,〃 
  巧桂沉默了。年轻的人,心里充满了难言的痛苦。一年多来,尽管对她那个不争气的爸爸的所作所为十分生气和怨恨,却抱着一种天真的幻想:她的爸爸是穷苦出身,成分好,是党员,受的教育多,一定会像高二林或是秦文吉那样,来一个败子回头,变成一个新人,会跟高大泉一样,带着群众搞社会主义。万万没想到,等待和回答她的,竟是这样一个悲惨的事实 ― 她的爸爸至死不回头,她的幻想破灭了。… … 她看看身边的支部书记,听着从戏台那边传来村长的声音,又把目光落在周围人们的身上;忽然间,在她的心头又萌起一种新的希望。她要跟党走,跟最可信赖的支部书记走革命的道路。
  高大泉把巧桂安顿一番,打发她去舞台一七,跟伙伴们安心地演出她的节目。等巧桂走后,他就想到秦家院,看看民兵岗哨的情况。这当儿,小学教师姜波又从后面追了过来。
  “大泉同志,刚才天门镇那个沈义仁又窜到芳草地,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谁告诉你的?〃 
  “我回学校吃口饭,正要出门,碰见张金发。他到学校去找范克明。他小声地跟范克明说了一句,让范克明马上到冯少怀家去了。”“噢  一,; 
  高大泉这才明白,刚才冯少怀在戏台下慌忙寻找的人是范克明。他心里又翻腾起来:范克明这个奇怪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苏登云来到芳草地以后,从各方面调查研究,摸到一些线索,越来越发觉他的行踪可疑,肯定不是一个扛了半辈子长活的受苦人。今天朱铁汉和周永振曾经汇报的那件借锯的事儿,从范克明那反常的态度看,肯定有鬼。他想,等统购统销的政策宣传到一定火候,应当让苏登云和朱铁汉两个人一块儿,再到唐山地区走一趟;而这一次调查,不能只找当时跟范克明一块扛活的那伙人,也要找敌人内部知底的人。据说,范克明伺候的那个“四少爷”,有一个管家,还关在监狱里,可以提审他。这样,不光要弄清范克明这个人表面上的出身历史,还要闹清他跟地主的真正关系,看看范克明是不是一个被敌人收买过去的叛徒! 
  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在戏台上下响起。接着,是雷鸣似的口号声:
  “坚决拥护政府的统购统销政策!
  “巩固发展工农联盟! 〃 
  “稳定粮价,消灭粮食投机”
  “促进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高大泉两眼看着那滚滚洪流一般的沸腾的人群,两耳听着人们的声音,往事件件,像电影一般在他的心头一幕幕地掠过。三十年前,农河庄小草屋里那只煮着野菜的破锅;二十年前,在蓟运河边的小镇子上,东倒西歪的逃荒人群;十年前,日本侵略者从农家场院掠夺的粮食;一年前,互助组为买一辆破车筹集的棒子、小米;半年前,水困天门镇,风雨中购买米面的长长的队伍… … 这一切,都使他深深地感到政府这一道法令下得多么正确,多么及时,又是多么合乎广大群众的心意。邓三奶奶常说的那句话,又跑到他的心口:“真是水到渠成呀!〃 
  他兴奋而又自豪地想:“不管坏蛋们怎么不甘心失败,这股洪水潮流。他们绝对挡不住了。
  七十一最后挣扎
  大门关着,二门闭着,外屋门插着,里屋门虚掩着.窗户上挂着毯子,罩子灯遮着簸箕;四颗脑袋,就像四只被堵住在墙窟窿里的麻雀一样挤在一块儿,喊喳一阵儿,沉默一阵儿,他们的声音小极啦,连在旁边烫酒的紫茄子,张着两只耳朵,都听不清一个字,辨不出一个音。
  沈义仁在天门镇闻到一点风声,就如同惊弓之鸟,失魂落魄地跑到芳草地,钻进冯家院,把一个对他们说来真是万分不幸的消息,传给了他的伙伴,他们交谈的话并不多。每一人在心里边想的,比用嘴巴说出来的多;交谈的声音很小,肚子里那股子翻腾的劲儿,比表达出来的要厉害百倍! 
  在座的这个商业资本家沈义仁,早年间,还没见过共产党的面啥样的时候,就对这三个字视若洪水猛兽;从打新政权一建立,尽管没分他的房,没动他的产,他却感到自己睡在雄狮猛虎的脚边,一直是提心吊胆的。他不甘心被吃掉,倒想一心要吃掉共产党。为这个,他一直拼着命地挣扎。每逢一道关口过去,他曾想过收敛一些,安分一些,可是正像狗改不了吃屎一样,他收不住他的嘴巴,按不住他的贪心。几年来,他东扑西撞,寻找既可长久生存,又能大为生发的门路;扑来撞去,才抓住了“粮食”;而且通过粮食,他还紧密了跟冯少怀这号地头蛇的关系,拉住了张金发这样有权势、有保护。  。 
  色的村千部,外带牵上了一只像范克明这样有胆识的走卒。如果按照今年春天他们打起开场锣鼓那会儿的热火劲头,像麦秋后第一次试身手那样的兴旺景象,那么,三年以后,该是个什么样的天下呢?可惜,都没有容他一年,雨困天门的时候,就重重地挨了一下打击,如今义来了这样一张宣布死刑的判决书茸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按着政务院的法令一条一条地实行下去,他跟冯少怀就算断了线,他跟张金发就算分了手,他跟范克明就会绝了往来;从此以后,他就不可能再向大草甸子伸手、迈腿,会变成一个孤岛上的囚犯那样,被死死地困居在天门那个方圆不到四里的小镇上。这样的失败,正说明共产党更加得势,坚固地控制住四面八方的途径。那么,长此下去,他的宏图大志,就要成为泡影;一生习练的生财之道,就要变成废物。那样的日子还怎么过?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他能够这样束手待擒吗?不能,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保住粮食,保住这条活路,保住这个能够跟共产党夺一块地盘的资本 他如今来找他的伙伴们商量对策,完全是诚恳的。从打他学会说话,学会迈步那天起,还是第一次对待别人这样的诚恳。可是,他从伙伴们听了这个消息之后,比他还要惊慌的神色中,立刻发现,这几个人的智慧的布兜子里边,对策早已掏光了,不会有妙手回春的绝招献出。沈义仁只有快打自己的主意。他退了一万步想,只要能够把身边这三张嘴死死地封住,不揭发他沈义仁,就还有一线希望。冯少怀跟沈义仁的心思差不多。从根本上说:搞剥削掠夺的野心,比沈义仁更狠;论手段,他比起沈义仁来,更是不加伪装的a -可是几年来,他接二连三地跌了多少个死跟头?浑身上下,摸摸哪儿,不是肿的,就是疼的,水困天门,张金发受了处分,使他清楚地看到,他在芳草地的大势已去,如果由共产党掌管国家权力的这个大局势不变,冯少怀要想在这个村子里把自己的厄运扭转过来,那是相当不易了。他曾想,今年腊月寒冬,缺粮的时节再一次来临的时候,用手里抓着的宝葫芦狠狠地干一家伙。能突出重围更好,突不出去,他就赶着大车退出那个没有用处的农业社,到三合顺当一个名誉上的伙计,实际上的股东,来个暂时弃农经商,跟沈义仁那样子,混上几年。等候大局势的变迁,他再回芳草地重整旗鼓、再创基业。万没想到,一个“对资本主义工商业实行社会主义改造”的口号,迎头给了他一棒子。他的惊魂还没有安定下来,紧限着这一道统购统销的法令,又如同朝心日窝给他来了一刀子]沈义仁这样浑身本领,又见过大世面的人,都如此惊慌失措,可见这法令对他们这号人是多么可怕,又是多么难以对付生他想,前进后退的路全切断了,从此以后,就在芳草地窝囊到死吗?在这一瞬之间,冯少怀忽然思念起一个人来。这个人就是逃到台湾的蒋介石。蒋介石霸占夭下那会儿,冯少怀从来没有感到给过他什么好处,如今一回想,这个大总统抖威风那会儿,确实也没给过他什么坏处,起码会让他凭着本事和野心,想怎么剥削穷人就怎么剥削,想怎么掠夺财富就怎么掠夺;而且,高大泉这伙子穷人,谁也不用想直腰,谁也不可能直腰。他想到这儿,忍不住地在心里骂起蒋介石。你这个老混蛋呀,你又有兵,又有枪,怎么还不打回来呀?你总喊叫反攻大陆、消灭共产党,你是靠吹牛皮活着哇?这一瞬间过去以后,冯少怀又开始面对现实,给自己寻找出路了。他想,沈义仁都智穷技绝,让共产党给整得套拉了脑袋的张金发,料定也未必有起死回生之术。如果到了沈义仁的店铺作价归了公的那一天,他这资本家还是资本家;共产党对资本家的政策,跟对地主富农不一样。如果这个资本家把冯少怀咬出来,冯少怀这个中农的牌子可就绝不能保住。旧帐重算,高大泉一定会把富农的帽子给他戴上。到了那一天,冯少怀就会变成一撅不振的歪嘴子,彻底完蛋!他想到最后的下策,是把沈义仁稳住,不让沈义仁拉个陪葬的;再把他入的粮食股子,设法地保存住,守住老本儿就行了。他和沈义仁这些年的交情不浅,料定可以争取到这一步。他也有了一线希望。
  这里边,最痛苦的人,莫过于张金发了。他是光着屁股蛋子混过来的。从今天往回推上几十年,他只有那种伸着巴掌、跷着脚后跟,摘掠食品塞肚皮的经历,从来没有尝过一次财产受到威胁的滋味儿。今天的张金发变成有财产的人了。这财产,本来是靠共产党给了他掌权的机会之后才抓到手的,同样因为他抓到一点儿财产,共产党又把他手里的权夺走了。那一程子,他着实苦恼了几天。他羞于见人,怯于回想,火气加上心病,在炕上躺了半个月。当他再一次走进那座新门楼的时候,忽一下子把思想打通了。他想到,权和利是分不开的,只有权而没有利,甚至有了权就会妨碍得利,这种权要它有什么用呢?丢了这祥的权,又有什么可惋惜的呢?这个窍门一开,他好受多了,他几乎是一身轻松地度着日子。他要养精蓄锐,等到秋后农活不忙了,把存着的粮食贩卖出去,也像冯少怀那样,闹上一挂大车,自由自在地去走南闯北。他想,这样的安排,既可躲开芳草地一些不顺心的事情,又可以奔些活钱,慢慢地积攒家当,把日子过得更富足一点儿。宣传过渡时期总路线,他几乎当成耳旁风。因为第一句话就是“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既然相当长,竟赛社就可搞可不搞,由它成败,先抢时间捞点利再说。他万万没有料到,政务院这样快地颁布了一道统购统销的命令。没粮食给他生利下怠儿,大胶轮车从哪儿来呢?他想,这命令简直就是“粮食法”。“粮食法”和“土改法”,相差三四年,在张金发来说,滋味可就大不一样了‘。当年,他听到“土改法”的时候,那是一股子什么样的心气?如今听到“粮食法”,他又是一股子什么心气?相比之下,他忽然明白了那一年歪嘴子的处境,尝到了财主们啃咬土地改革那只苦果子的味道。他忿忿地想:革命、革命,到如今,真要革到我的头上了,实在太可怕、太可恨了!他搜肠刮肚地琢磨,怎么办呢?他比沈叉仁和冯少怀想事儿费的劲头大,但是想得简单。粮食是我的,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决不能放手! 可是用什么办法才能保住手里的粮食呢?他想来想去,也找到二点希望。他想,共产党是讲自愿的,只要不报数,谁也弄不走。就这样,也许能够混过去。
  在这伙人里边,范克明是“家无隔夜粮”的人。可是他的紧张心情,比在座的人每一个都加一分的沉重。他联想到的间题,比在座的人深一层。在座的这些人,包括他们的后代,都是他正在进行着的那个“反共大业”不可缺少的力量。如今,帮助这!! 个人保住了粮食,就等于保住了他们这几个,保住了这几个参加“反共事业”的心气和资本;同时,这本身就是“反共大业”的一部分― 只要阻碍共产党的总路线顺利贯彻,就能拖时间,拖到蒋介石打回来。他得不惜一切代价,帮这几个人混过关卡。他在区公所呆过几年,对每一个运动的开展和演变的过程,比较地摸门路。因此,他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立刻就有了安全保粮的主意。这会儿,他只听别人嘀咕,自己不开口,等到别人都拿不出比他高明的办法的时候,他再把想好了的绝招儿摊出来。
  众人围着那跳动不安的灯火,一阵沉默以后,沈义仁叹口气说:“田雨这一手绝呀,把老范赶出区公所,使咱们消息不灵通,弄得如此措手不及! 〃 
  冯少怀也陪着叹口气:“就是呀,那怕早知道一天,咱们也有个回身转弯的时间。这样冷不防地下暴雨,咱们可真成了寸步难行了。金发,你总还算党里的人,他们就一点风声也没跟你透?〃 张金发摇摇头:“我是外秧儿,是放在一边察看的。他们跟我透什么?可是我想,粮食在我们手把着,只要咱们不吐口卖,他们不能抢吧?' ' 
  范克明一摆手:“金发,你没琢磨那个词儿?那叫命令。命令,就是绝对要卖! ' ' 
  “那就卖一点儿  … ”
  廿你忘了姓高的那一手?他啥事和都让群众说话。群众要是让你多卖呢?〃 
  “我就说只有这么一点儿,不能多卖嘛广
  “群众要是翻你呢?像土改那会儿,你带着人翻歪嘴子家的浮财那徉?〃 
  张金发抽了一口冷气。
  冯少怀插了一句说:“咱们要是把粮食藏起来,藏严密,不让他们翻到,行不行呢?〃 
  沈义仁摇摇脑袋说;“老兄,不是一石两石,那么好遮盖,满仓满库,藏到哪儿去?你们家里的这些货物可以藏,我那儿呢?雇的那些伙计,有几个靠得住?说变心就变心哪!就像金发当年跟歪嘴子变心那样!〃 
  张金发听到这些揭老底的话,并不觉着刺耳朵,只是苦笑一下。
  这一阵充满绝望的低声谈论,又像臭了捻的爆竹,没有响动了。
  高台阶那边暴发起一阵锣鼓声,欢呼声,冲进几道宅院,冲过一层窗户纸,冲进这几个人的肚皮,震着他们的心肝,都不由得打起哆嗦。
  紫茄子一直挺着急地坐在旁边,又挺纳闷地听着他们搜肠刮肚地凑主意。她听清几句,弄懂了门路,更加害怕。外边传来的响声,她明知道离着很远,却身不由主地跳出屋,站在寒冷的院心,像猫似地朝四下的黑暗处张望,闻着味儿。
  沈义仁偏过脸,咧咧嘴,看范克明一眼:“老范,你是旁观者清,有何高见呀?' ' 
  冯少怀也说:“是呀,是呀!对好多事情,你比我们的脑瓜开窍儿,你快着点拨点拨吧。”
  张金发没说话,支着耳朵,听范克明开口。
  范克明沉思片刻,捻了捻灯,朝每个盯着他的人看一下,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各位的心境,我是完全理解的,事到如今,最要紧的是齐心合力,同舟共济!〃 
  这句话既说到沈义仁的心坎上,也说到冯少怀的心坎上。在张金发听来,虽然不是那么紧要,但也可心。他如今不论身子,还是心思,都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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