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航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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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希望能把水下标本加以微缩,然后送到水面上去从从容容地进行研究。”
“好啊,那么船上一定有微缩装置罗,昨晚上你没有把它拆掉吧,是不是?”
“我们当然有这种装置,但只是一种小型装置。”
“我们需要多大规模的?如果我们把空气通到微缩器,我们可以使分子缩小并通到我们的空气储存柜。”
“我们没有时间搞那个。”迈克尔斯插嘴说。
“如果时间用完了,我们就要求撤出去。在那以前,咱们来试试。你船上有一个通气管吧,欧因斯!”
“有啊,”欧因斯似乎完全被格兰特的又快又显得紧迫的话弄糊涂了。
“我们还可以把这样一个通气管从毛细血管和肺壁穿过去,而不致伤害宾恩斯,是不是?”
“按照我们的大小,我想肯定能做到。”杜瓦尔说。
“那么好吧,我们把通气管从肺部连接到微缩器上,同时用一根管子从微缩器通到空气储存柜。你能马上准备好吗?”
欧因斯考虑了一会儿,似乎被这个新境界激发出了热情。他说:“能,我想能办到。”
“那么好吧,在宾恩斯吸气的时候,会产生足够的压力替我们把储存柜灌满。记住,时间畸变将使我们能利用的短暂时间,按未经微缩的比例来看,显得长一些。不管怎么样,我们得试试。”
杜瓦尔说:“我同意。我们一定得试。一定。就这样!”
格兰特说:“谢谢你的支持,大夫。”
杜瓦尔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还有一点:如果我们准备要试的话,咱们得想办法别让一个人去唱独脚戏了,欧因斯最好还是管驾驶,但我将同格兰特一起到外面去。”
“啊。”迈克尔斯说。“原来我还在纳闷,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现在我明白了。你是想找个机会到船外去考察。”
杜瓦尔脸红了,但格兰特匆匆插嘴说:“不管动机怎么样,这是个好建议。事实上,最好大家都出去。当然罗,欧因斯除外,——我想通气管在船尾吧。”
“在补给库兼储藏室。”欧因斯说。现在他已经回到了驾驶室,在瞪着眼睛注视着前方。“只要你以前见过通气管,你就不会认错。”
格兰特匆忙地走进储藏室,一眼就看到了通气管,随即伸手去拿包装好的水下装备。
忽然他惊骇地站住了,大声喊道:“科拉!”
她马上就在他背后出现了。“什么事!”
格兰特力求做到不发火。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姑娘,而没有在内心里对她的美貌发出赞叹。这会儿,他只是感到非常难受。他指点着说:“瞧瞧那个东西!”
她瞧了瞧,向他国过头来,脸色刷白。“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工作台上的激光器散了架,在一个钩子上晃荡着,塑料套子也掉了。
“难道你居然没想到把它放稳当?”格兰特质问道。
科拉连连点着头说:“我放稳了!我真放稳了!我可以发誓。天哪……”
“那么它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这叫我怎么回答呢?”
杜瓦尔站到她后面来了,他眯缝着眼睛,板着面孔,他问道:“激光器究竟是怎么回事,彼得逊小姐?”
科拉转过身来应付新来的审问者。“我不知道。你们干嘛都冲着我来了?我马上就进行试验。我要检查……”
“不!”格兰特吼叫道。“老老实实把它放下,切实想办法,再别让它到处乱窜了。我们必须先搞到氧气,别的事以后再说。”
他开始发潜水服。
欧因斯这时已经从气泡室下来了。他说:“船上的操纵机件都固定在适当位置上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在这个毛细血管里反正什么地方也不会去。—一我的天啊,瞧这激光器!”
“你可别又来唠叨了。”科拉失声叫道,这时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迈克尔斯笨拙地说:“好了,科拉,哭也没有用。以后我们再来仔细考虑这件事——一定是在漩涡里被震散的。很明显是个意外事故。”
格兰特说:“欧因斯舰长,你把通气管这一头连到微缩器上去。我们其他人都穿上潜水服;我希望有人能很快地教我穿上。我没有试过这种式样的。”
☆ ☆ ☆
里德说:“没有搞错吗?他们不动了吗?”
“是不动了,长官”。这是技师的声音。“他们在右肺外侧边缘上,待在那里不动了。”
里德转身对卡特说:“这个我解释不了。”
卡特暂时中止了他那怒气冲冲的踱步,翘起大拇指向计时器摇晃着;它的读数是42。“我们可以利用的全部时间已经花掉了四分之一,可是我们现在离那个该死的血块,比开始的时候反而远了。本来我们这时候早就该出来了。”
里德冷冷地说:“很清楚,有什么东西在作案,我们是瞎费劲。”
“对于此事,我可没有什么怪诞不经的想法,上校。”
“我也没有啊,可是,为了使你满意,我该有何想法呢?”
“至少,咱们可以查查清楚,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停顿下来的。”他接通了有关的电路,然后说:“同《海神号》联系。”
里德说:“我猜想是某种机械故障。”
“你猜想!”卡特急切地讽刺说;“我猜想他们停下来不是为了自自在在地游泳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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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在肺里
他们四个人,迈克尔斯,杜瓦尔,科技和格兰特,现在都穿上了游泳衣——贴身,舒适,整齐洁白,纤尘不染。每人背上都捆着一个氧气筒,头盔前部装着电棒,脚上绑着鸭蹼,嘴边和耳朵上分别套着无线电送话器和听筒。
“这是种潜游的服式。”迈克尔斯说道,一边调整着安全帽。“我以前还没有进行过潜游哩。这回初次尝试,竟然是在人的血流里……”
船上的无线电咯咯、嗒嗒,急迫地响了起来。
迈克尔斯说:“你是不是最好去接一下?”
“而且交谈起来?”格兰特不耐烦地说。“等我们把事情办好以后,有的是时间谈话哩。这儿,帮帮我。”
科拉帮格兰特把带塑料护罩的头盔套到头上,咯嗒一声关严实了。
格兰特的嗓音,已经马上变成了小型无线电传来的那种微弱而失真的嗓音,在她耳旁响了:“谢谢,科拉。”
她向他忧郁地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人一组,先后使用那个紧急出口,为了迫使血浆从出口排除出去,每使用一次,都得消耗宝贵的空气。
格兰特发现自己在某种液体中游动,这种液体甚至比人们在一般被污染了的海滩上看到的海水还要混浊。那里面充满了飘浮的碎片——斑斑点点的东西。《海神号》占了毛细血管直径一半的地方,红细胞从它旁边推推挤挤地经过,有时还随带着一些定期出现而比较容易通过的、体积较小的血小板。
格兰特不安地说:“如果血小板在《海神号》上撞碎了,我们就可能变成血块。”
“有可能。”杜瓦尔说。“但是在这儿不会有危险,在毛细血管里不会。”
他们可以看到船里的欧因斯。他把头抬起来,显露出焦急的面容。他点点头,毫无热情地摆着手,身子问过来,转过去,利用络绎不绝的红细胞之间的空隙,让外面的人看到自己。他把自己游泳衣上面的头盔戴上,对着送话器说话。
他说:“我想这儿我已经装好了。不管怎么样,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了.你们是不是准备好了,可以让我把通气管放出来了?”
“放吧。”格兰特说。
通气管从一个特别释放口放出去,象是一条眼镜蛇听到笛声,从托钵僧的篮子里爬出来似的。
格兰特一把抓住了它。
“哦,简直乱弹琴。”迈克尔斯几乎耳语似的说。随后,放大了嗓门,带着似乎非常懊恼的语气说:“大家都来考虑、考虑这个通气管的口径多大吧。看上去它同人的胳臂一般粗,但是按我们的比例,一个人的胳臂能有多粗啊?”
“那又怎么样呢?”格兰特生硬地问道。现在他紧紧抓住了通气管,在用尽全身气力把它拽向毛细血管壁,也顾不得二头肌疼痛难堪了。“你把它抓住,好吗?帮着拉。”
迈克尔斯说:“这样做解决不了什么问题。难道你不明白吗?我本该早就想到这一点的,空气从那个东西里头过不去。”
“什么?”
“速度不够快,与那个通气管的孔道相比,没有经过微缩的空气分子是很大的,你难道期望,空气能从只有显微镜才能勉强看清的微细管道里渗漏过去吗?”
“空气将会受到肺部压力的作用。”
“那又怎么样?听没听说过汽车轮胎慢慢漏气的情况?轮胎上的漏气孔或许并不比那个小,而且所受的压力要比肺能产生的压力大得多,然而漏气仍然缓慢。”迈克尔斯忧心忡忡地扮着鬼脸说。“但愿我早想到这个就好了。”
格兰特咆哮道:“欧因斯!”
“我能听到你的话。不必把谁的耳膜都震破嘛。”
“听不听到我的声音无关紧要。听到了迈克尔斯的活吗?”
“听到了。”
“他说得对不对?你是我们拥有的唯一可算是微缩专家的人。他说得对吗?”
“嗯,也对,也不对。”欧因斯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说:他是对的,因为空气只能很慢地通过通气管,除非先把它加以微缩;同时他又不对,因为我们不必耽心,如果我能成功地把空气加以微缩的话。我可以利用通气管来扩大微缩场,对毛细血管外面的空气进行微缩,然后把它吸过来,用……”
“这样扩大微缩场对我们有没有影响?”迈克尔斯插嘴问道。
“没有,我将把它调到一个固定的最大微缩量;我们早就达到这个量了。”
“对周围的血液和肺组织呢?”杜瓦尔问道。
“在微缩场选择性的灵敏度方面,我能做到的是有限度的。”欧因斯承认。“我这儿只有一个小微缩器,但是我能把它限制到只对气体有效。然而,尽管如此,这也必然会造成某些损害。我只希望损害不会太大。”
“我们得冒这个险,就这么回事。”格兰特说。“咱们开始干吧。我们不能永远这样谈论下去。”
四对胳臂抱住它,八条腿踢着水,他们把通气管拽到了毛细管壁跟前。
格兰特迟疑了一会儿。“我们得切开一道口子——杜瓦尔!”
杜瓦尔抿着嘴微微一笑。“没有必要请外科医生。在这种微观水平上,你也完全能行。不需要什么技术。”
他从腰间一个小刀鞘里拔出一把刀来,朝它看着。“毫无疑问,它上面一定有经过微缩的细菌,到头来它们都将在血流里解除微缩,可是那时候,白细胞就会对付它们。无论如何,希望不要有什么致病的东西。”
“请开始进行吧,大夫。”格兰特急迫地说。
杜瓦尔拿起刀,朝毛细血管细胞其中两个的交接处迅速砍去。一道整齐的裂缝绽开了。在一般情况下,毛细血管壁的厚度可能是一英寸的千分之十,但是按他们的微缩比例,这厚度却达到了好几码。杜瓦尔走进这个裂缝,强行向前推进,毁掉细胞之间那些粘结支架,往深里砍。墙壁终于被穿透了,两个细胞分离了,看起来象是张开的伤口的边缘。
透过这个伤口,可以看到另外一组细胞,杜瓦尔对它们干净利索、准确地大砍特砍起来。
他走了口来,说道:“这是个在显微镜下才能看到的裂缝。说不上会发生什么失血现象。”
“根本不会。”迈克尔斯强调说。“只会渗漏进来。”
的确,一个气泡似乎在通过裂缝向里鼓胀。它进一步朝里面鼓,然后停下了。
迈克尔斯把一只手伸到气泡上面。它表面上有部分地方回了下去,但手却捕不开它。
“表面张力!”他说。
“又是什么名堂?”格兰特追问道。
“表面张力,我跟你说。任何液体表面都有某种表面效应,对于象人——没有经过微缩的人——这么大的东西来说,这种效应大小,不足以引起注意;但是昆虫却可以靠这个在水面上行走。在我们目前的微缩状态下,这种效应甚至还要更强。我们可能通不过这道障碍。”
迈克尔斯把刀子抽出来插到这个液体——气体交界面里去,就好象前一会儿杜瓦尔对那些细胞开刀一样。刀尖迫使交界面向里压缩成了一点,然后戳穿了。
“就象切薄橡皮一样。”迈克尔斯说道,稍稍有点喘气。他向下划了一刀,交界面上随即露出一道缺口,但几乎马上就自行愈合,闭拢了。
格兰特也做了同样的试验,在缺口还没有合拢之前,他硬把手插了进去。当那些水分子合拢的时候,他疼得往后缩了一下。
“它的握力还相当强哩,你知道。”
杜瓦尔忧郁地说:“如果你按我们的比例,计算过那些水分子的体积的活,你会大吃一惊。用一个普通透镜你就可以看出它们来。事实上……”
迈克尔斯说:“事实上,因为没带普通透镜,你感到遗憾。我有个新情况告诉你,杜瓦尔,你不会看到多少东西的。你既可以把原子和次原子粒子的粒子特性予以放大,也可以把它们的波特性予以放大。你看到的任何东西,即使是凭借经过微缩的光线的反射光看到的,都会显得朦胧,你看不清楚。”
科拉说:“什么东西看上去都不怎么清晰,是不是由于这个原因呢?我原来以为,那只是日为我们是透过血浆看东西的缘故哩。”
“血浆是一个因素,这可以肯定。但是另外一个因素是:由于我们变得小得多了,宇宙的一般粒状性就变得大得多了。这就象真正离得很近地看一张老式报纸上的照片。那些小点你看得更清楚了,而照片却模糊了。”
格兰特几乎没有注意去听这场对话。他一只胳臂已经钻过分界面了,现在他就在用这只手来撕扯出个空隙,好让另一只胳臂和头伸进来。
有一阵,流体包住了他的脖子,他觉得窒息。
“抓住我的腿,好吗?”他大声喊道。
杜瓦尔说:“我已经抓到了。”
现在他半个身子已经过去了,他可以通过杜瓦尔在血管壁上割开的裂缝看过去了。
“好了。再把我拉下来吧。”他下来了,分界面在他后面砰的一声合上了。
他说:“现在咱们来看看怎么装通气管吧。用力拉啊。”
完全没有用处。通气管的平头在气泡表面的水分子结实的外皮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们用刀子把那块外皮割得支离破碎,这样才塞进了一段通气管,但是只要手一离开交界面,表面张力就会起作用,把通气管弹出来。
迈克尔斯在吃力地喘着气。“我想我们塞不进去。”
“我们一定得塞进去。”格兰特说。“瞧,我要往里进,完全进到里边去。等你把通气管推进来,我就抓住穿过来的那段往里拽。我们又推又拽……”
“你不能进那里边去,格兰特。”杜瓦尔说:“你会被吸进去,出不来了。”
迈克尔斯说:“我们可以利用救生索,就在这儿,格兰特。”他指着挂在格兰特左臀部卷得整整齐齐的一根绳子说。“杜瓦尔,你把这头拿到船上系上,我们就帮格兰特钻过去。”
杜瓦尔接过递给他的绳头,显得犹犹豫豫,但还是朝船游回去了。
科拉说:“可是你怎么回来呢?假使你再也捅不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