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为谁(生子)-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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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川记得,他当日带著莫儿去做衣服的时候,莫儿因为非常喜欢莫川,所以他的衣服全都按照莫川身上穿的款式来做,而这身浅蓝色的锦袍,正是那天所做的衣袍之一。
莫川呼吸一紧,只觉得脚步轻浮,如踩在深渊上一样,他用力地撑在棺材,继续往下看。
躺在棺材里的孩子只穿著一只鞋子,一只虎头鞋,虎眼上镶嵌著两颗经过水的浸润而更加美丽的黑曜石。
“为什麽……”莫川绝望地闭上眼睛。
为什麽相同的历史会一再地重演?
为什麽三天前,他去见莫宜之前,不到房里去见见莫儿,并嘱咐他在乖乖地呆在客栈里?
为什麽上天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承受这种永远的遗憾?
“小莫……”韩暮枫担心地扶著莫川的肩。
莫川擅抖地伸出手,轻轻地扶上那浮肿模糊的小脸,生怕弄疼了他。
“是我害了他……”
他不该带他离开林村,他不该在带他离开林村後,却没有好好照顾他,才酿成今日的惨剧。
韩暮枫看著莫川颤抖的手,心就如被一根根正在颤抖的针在刺著,生痛生痛。
原本以为自己能洒脱地抽身,能在被他背叛之後,痛定思痛之後,将他从自己的心里剥离出来,然後坦然笑对将来。
原本以为在将来如果遇到莫川阻挡了前路,也能毫不拖泥带水地对他格杀勿论。
原来……不行……
原来莫川已经深深地埋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到如今的……已是参天巨树,无从拔起。
“小莫……这是意外……”韩暮枫有些艰涩地说。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会选择另一种方法解决来这个问题,而不是造成此刻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莫川自责痛苦,却无从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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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莫川失神地抚著那冰凉的小小尸身,一颗热烫地泪珠缓缓滑下他的脸颊:“莫儿,对不起。是叔叔没有尽到监护你的责任,才会让你遇到这样的意外……是叔叔对不起你……”
莫川的那一滴泪如火一样,烫在韩暮枫的心里,让他的心如被凌迟一般,痛得无法言喻。他无法自抑地抓著莫川的肩膀,急切地说:“小莫,莫……小莫小莫!!”
连续三天没有合过眼的莫川,不仅在指挥打捞的时候,精神高度紧张,而且在刚才确认莫儿的尸体时,过於悲痛绝望的情绪强烈地冲击著他,所以,在韩暮枫的话还没说完时,身体就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当莫川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
橘红色的阳光柔地穿过纸窗,照在莫川憔悴的脸上,漾上一层破碎的金黄。
“小莫,你醒了?”一直守在一旁的韩暮枫松了一口气地站了起来,柔声地问道。
韩暮枫背著阳光,脸部表情有些暗淡,让莫川有那麽一瞬间,觉得无法看清他,只能看到他耳垂上的银莲耳钉在熠熠生辉,耀花了他的眼。
莫川坐了起来,沙哑地开口:“莫儿的後事……”
韩暮枫略一迟疑,轻轻地说:“在等你决定。”
莫川点点头,把心中的悲痛压下:“扶我起来,以现在的天气,不能搁置太久。”
莫儿的葬礼简单而隆重。
因为莫儿尚未足十二岁,按五国的风俗,是不能立碑的,免得他对人世间心生眷恋而不愿意去往生。
当一切隆重的俗礼结束後,莫川让其他人先行离开,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新垒起的坟包之前,不言不语地烧著纸钱与书籍。
莫川静静地烧著一张一张地纸钱,看著每一张纸在火光中化为灰烬,然後再继续。
烧完了纸钱後,剩下莫儿平时读的书。
莫川机械地拿起一本书,机械地一张一张地撕了开来,一张一张地放入火盆中,再慢慢地看著火光之後的灰烬。
“嘶”的一声,莫川又撕开了一页,缓缓地放入火盆,在火苗燎卷之时,不经意地看到“苟不教,性乃迁”几个字。
朦胧中,莫川仿佛看到当日在教莫儿学习《三字经》时,在学到“苟不教,性乃迁”这句时,莫儿疑惑皱眉的样子。
他稚嫩地问道:“叔叔叔叔,为什麽是狗儿不叫呢?那猫儿叫不叫?”
“猫儿当然叫。”当时的自己故意地逗著他。
“哦,原来猫儿会叫,所以狗儿才不叫啊?”
“哈哈……莫儿真是太可爱了。”当时的自己一把搂过他,揉著他的小脑袋,弄乱了他一头柔软的发丝。
“叔叔?”莫儿不解地看著自己。
“莫儿,这个‘苟不教’是指“如果不加以教导”的意思,并不是说狗儿不叫,更不是说猫儿在叫,明白吗?”
“啊──”莫儿嘟起小嘴,拉长尾音:“叔叔坏死了,居然在逗莫儿,莫儿不要理你了。”
悠悠往事,仍历历在目。
而今,人何在?
莫川轻轻地抚上隆起的坟包,喃喃自语:“莫儿,叔叔再也不逗你了,你不要不理叔叔,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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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灯如豆,室内的光线昏暗迷蒙。
夏修竹静静地倚坐在床边闭目思考,忽明忽暗的光线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深沈如水。他的床边站著一黑衣人,面罩黑色的布巾,只露出一双如寒星般的眸子。
良久,夏修竹淡淡地开口:“你怀疑莫儿是韩暮枫杀的?”
“是。”
夏修竹曲起一只腿,手轻轻地敲打著膝盖处:“仅凭店小二的突然死亡来推断,这个论断太单薄。那位姓何的小二死因是什麽?”
“作过死。”(注:就是XXOO太那个啥而去见阎王了)
“这个死法……”夏修竹微微沈吟:“可以用药物控制吗?”
“这个属下也曾打探过,似乎不能。但银红曾说过,前朝医圣独孤天对药物的用法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两种无害的药物在他的手里,可以混成致命的毒药。所以,属下以为这个死因并不排除人为的可能,实在太过巧合。”
“这一切都是你的推测。”
“可是,主子……”
“我明白。如果莫儿真是韩暮枫所杀,可见莫儿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而这事很有可能对我们不利是吧?”
“是。”
夏修竹有些沈默地凝视著指节分明的手指:“那天晚上,你们有没有派人监视韩暮枫?”
“没有。属下担心刺客再次行刺,全都布防在周边,并没有留意韩暮枫的去向。”
“那有没有什麽动静让你们觉得可疑?”
黑衣人有些迟疑地说:“那天晚上,在主子与莫公子入睡後,韩暮枫曾悄悄地潜过来,只看了一下就马上离开了。”
夏修竹意外地看著黑衣人:“为什麽没把这事告诉我?”
“属下见他并没有做什麽事,就忽略了。”
“什麽事都没做?他那人会做这麽无聊的事?他有与莫川打招呼吗?”
“没有。当时莫公子与主子正相拥而眠,如果有打招呼,相信主子也会醒。”
相拥而眠?
夏修竹愣了一下,马上明白第二天早上,韩暮枫对他的杀意因何而来,原来是有所误会啊!
这样的误会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只是,他虽然有心想争取莫川的爱,但是他是想堂堂正正地去争取,并不想因为这些误会而插足其中,这对莫川只能是一种伤害。
是不是该挑个时机对莫川说说,让他知道韩暮枫对他有所误会呢?
只是,韩暮枫悄然潜入此举,应该有其深意吧?会与莫儿的死有关吗?
夏修竹弹弹手指,声音微沈地说:“韩暮枫不会无端端地悄然潜入,又无声无息地离开。也许你的推测正确,莫儿的死因背後可能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黑鹰,小心地查,切莫打草惊蛇。”
“是!”黑鹰微微颔首即如风一般地离开了。
夏修竹知道莫川深爱著韩暮枫,也相信韩暮枫是爱著莫川的,但如果莫儿真是韩暮枫杀死的话,那麽无论是因公因私,他都会把事情的真相查出,并告知莫川。
他也明白,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如此不堪,对莫川的打击非常大,但是,若让莫川一直蒙在鼓里,将来真相大白的时候,只怕会让莫川更痛苦。
这种事……只能长痛不如短痛。
小川,你相信吗?其实我希望这是一个错误的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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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儿的身世,莫川并没有告诉莫家的现任族长莫远文,本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不想最终却如雁过水无痕一样,须要将莫儿的事彻底地埋藏。
莫儿头七的时候,莫川拒绝了所有人的陪同,独自一个去看莫儿。
在路过一个林密阴凉的树林里时,突然冒出七八个蒙著黑巾的黑衣人,不等莫川发问,这些黑衣人把上将莫川团团围住,其中一个黑衣人出手迅速,明晃晃的剑直奔莫川的面门。
莫川本能的头一偏,险险地闪过迎面而来的剑尖,鬓角的几缕发丝被剑边擦过,应声而断,随风飘落。
他迅速地扫视周围,心中一凛,他并没有学过这儿的武功,他虽然有一身深厚的内力,也能打出一套出神入化的太极拳,但是他并不太懂得运用自己的内力,面对这些杀人级的人物,他根本毫无胜算。
剑势一旦启动则是绵绵不绝,不一会儿,莫川已经陷入毫无转弯余地的绝境,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青色的身影掠出,揽过了所以针对著莫川的剑锋。
“你……”莫川看著那个青衣人,不太确定他的身份。
“世子快走,这儿有落青。”青衣人的声音沈稳有力。
莫川猛然想起堂妹莫宜曾说过,在他的身边其实一直有一个叫落青的暗卫随身保护著。
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自己留下来,只会给落青留下最致命的弱点,所以他点点头:“那你小心。”
说罢便发足狂奔,向有人烟的地方跑去。
只是,撒网的猎手怎麽可能这麽容易让他走出这个困局呢?
在莫川跑了两刻锺後,正撑著膝喘气,忽闻一声清脆的轻笑:“好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到此为止!”
未等莫川反应过来,他只觉颈部一麻,两眼一黑,便向大地扑去。
莫川遇刺失踪的消息,夏修竹是最先知道的。
因为落青是他派在静南王爷里的卧底,落青在脱困後,遍寻莫川不著,马上向夏修竹报告此事。
夏修竹听了落青描述的经过後,负著手在房中踱来踱去,最後随手披上件外袍,来到韩暮枫的房前。
他抬起手,欲敲房门,却忽然转过身,步下台阶,负手而立,沈声地说:“韩暮枫,我有话对你说。”
韩暮枫轻开门扉,看见夏修竹立於阶前的背影,讶异在他的眸中一闪而逝。
他淡笑:“真是难得你会过来找我?有事?”
“是不是你派人行刺小川的?”夏修竹转过身,板著有些铁青的脸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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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暮枫心头一震,双眸圆睁,瞳孔紧缩。
他并不知道莫川遇刺失踪的事。
凤栖城是韩暮枫的地盘,所以莫川的安全问题,他一直没有担心过,除非他想对莫川动手,否则没有人动得了他,因而他也没有派人暗中保护著莫川。
若非夏修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根本就以为他在开玩笑。
韩暮枫有些沈重地跨出门槛,盯著夏修竹:“小莫遇刺的消息是从何而来的?是小莫回来了吗?他现在在哪?”
“他若回来了,我还跑你这儿来做什麽?早照顾他去了!”夏修竹口气不善地说:“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事?”
韩暮枫眸光阴沈,美丽的脸铁青难看:“我的确不知道。”
夏修竹微微皱起一双笼烟眉,一双湖水蓝的眸子上上下下地盯著韩暮枫,片刻,他有些严肃地开口:“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什麽药,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麽你有必要整顿一下你旗下的人了。”
韩暮枫眯起眸子,寒光一闪:“不劳费心。”
夏修竹正面迎上他的眸光:“若非事关小川,我也不操这份心!告辞!”
韩暮枫看著夏修竹拂袖而去的背影,双拳不由紧紧地攥起。
双双楼里的无双阁位於楼东,种满了各式枫树,将整个无双阁都笼照在片片红云之下。
韩暮枫并没有心思去欣赏枫红叶嫩,他猛地推开柳双双的房门,厚实的梨木门碰著墙,发出响亮的“!当”声。
柳双双本来正在午休,但是若有人这麽气势冲冲地推开自己的房门,就算她是睡仙转世,也会惊醒。
她睁著朦胧的桃花眼,拥被坐起,倚靠在床头上,慵懒地笑著,显得诱惑而妩媚:“潜儿,怎麽了?”
“是你派人对小莫动手?”韩暮枫直接开门见山。
柳双双看著沈得如水的韩暮枫,收敛起笑意,掀被而起,拿著挂床边屏风上的衣服,随意地披上。
“是的。是我下令的。”
“姑姑,我一直都很相信你。”韩暮枫眸光微寒:“小时候,你为了我,吃了很多苦,这些事情,我一直放在心里。可是这些并不是你一再背叛我的信任的筹码。姑姑,你不要逼我!”
“潜儿,我知道你孝顺。如果这个莫川在你心里不是这麽重要,不会影响到你的判断与决断,那麽我也不会设局伤害你。”
“他并没有影响到我的任何判断与决断。”韩暮枫反驳道。
柳双双无奈地叹息:“潜儿,你要口是心非到什麽时候呢?若没有影响到你,你为何派四先生到阳京里制造事端与舆论,让莫川不能继任王位呢?若没有影响到你,你在明知道他背叛了你之後,却仍然无法对他动手?若没有影响到你,你会站在这儿来质问你的姑姑我吗?”
韩暮枫给柳双双噎得无话可说,半晌他才开口:“姑姑,你为何容不得小莫?你难道不希望我能找到一个让我倾心所爱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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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双双闻言沈默,转身面对窗外斜阳,淡淡地金粉洒在她墨黑的发髻上,显得浮华虚幻。
“潜儿,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又怎麽会不愿意看到你幸福?”沈默半晌,柳双喟然叹道:“你爹在仙逝前,有大相师之称,由他说出来的预言,无不应验。”
“这与我爹有什麽关系?”韩暮枫不解地问。
“他在临终前曾说过你在十九岁会遇到一劫,这一劫悠关你的前途命运。”
“姑姑,你是要告诉我,小莫是我的劫吗?”
柳双双点点头:“是,我是这麽认为的。”
韩暮枫闻言也沈默了下来。
片刻,他清晰地开口:“姑姑,我并不质疑我爹的预言,但是,我相信命运始终掌握在我手里。小时候遇过这麽多危险,都能逢凶化吉,我想这并不是因为我有一统天下的命运,更重要的是我自身的努力自救。如果我什麽都不做,如今你我,也许只是白骨一堆。”
“潜儿,你……”柳双双蹙起秀眉,正欲劝说韩暮枫,却被韩暮枫淡淡地挥手给打断了。
“姑姑,如你所说。我的确不该口是心非。”他有些黯然,若非当日的口是心非,让莫儿听到不该听的话,今天的事端也许就会少些。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所以……”韩暮枫很坚定地说:“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我喜欢小莫,今生我只想和他在一起,请你不要再插手。”
“你……”柳双双被韩暮枫的坚定给惹得有些气急:“你知不知道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