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5-大清遗梦 :原名"却下水晶帘"-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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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晶把的大麾的风帽向上一拉,更是娇美可爱,瓷娃娃似的站在门前,衬着后面同色的门帘,她急匆匆地往外走,瞧见帘子,这才想起来,回头唤夜久道:“再去传帘子库的人来,让他们别忘了带从前的分发帐目。”
一出门,就有寒风卷了把雪花咻地呛过来,薄晶一窒,忙把大麾拢紧了些,还是冷得瑟瑟发抖,忍不住低低骂道:“这该死的天。”
“主子请上轿。”芳草特意传了顶崭新的棉轿子来,边扶着薄晶上轿,边心疼道:“大冷天的还得往外跑,主子小心身子。”
薄晶微笑道:“希妃身子重,总不能让她跑来跑去的吧,太后这几日身子不爽快,让我多费些心,我岂得不遵旨。”她这话与其是说给芳草听,不如是说给几个抬轿的太监听。
这几日天气忽冷忽热的,庄太后不留心伤了风,头痛欲裂,没法子了才只好歇下了,可还没忘了唤了惠妃、乌尤皇后的姐姐那德玛和薄晶希微共掌后宫。
但这些后宫下层的太监宫女们怎么可能事事都知晓,薄晶故意当着他们的面这么一说,保准一会儿的功夫就会人尽皆知,庄太后如今最宠信的是玉宁宫的主子,嫡亲的侄孙女在面前搁着也不要,偏偏要琳妃娘娘多费些心来。
“主子辛苦了。”芳草刚出洗衣房时还是天真单纯,现在也已经学会了不少,心知肚明地微微一笑,双手打下了轿帘,柔声吩咐道:“雪地里滑脚,你们别着急,慢慢着抬,千万别摔了琳主子。”
“是。”四个抬轿的太监忙齐齐地应了声,眼里更多了几分敬畏。
“姐姐……”没进门,薄晶就拖着长声娇娇地喊起来。
“哟,今儿这太阳别是从西边出来了吧,我怎么隐约听着有人喊我姐姐?”希微肚子微隆,一边扶着个宫女从里面走出来,身上穿着件半旧的雪貂对襟褂子,语气略有些嘲讽,表情却是严肃地向薄晶一眨眼。
薄晶心念微转,见花厅里一个宫女站在那里,身上穿件粉色的蒙古棉袍,心里立刻雪亮,微笑道:“姐姐长于琳若,自然应该叫声姐姐。只是刚才那声姐姐,喊得是惠妃姐姐不是希妃姐姐,待我给惠妃姐姐请了安,再来给希妃姐姐请安。姐姐别怪我,尊卑有序嘛。”
“可不敢这么说。”薄晶话音刚落,果然瞧见惠妃含笑从屋里走出来,淡淡瞧希微一眼道:“琳妃比我年纪大些,我可当不起这声姐姐。”
“惠妃姐姐,”薄晶走过去扶住惠妃笑道:“皇上下旨,您位次于各妃之前,自然应该叫您一声姐姐。”
“哟,按你这么说,”希微背对着惠妃,向薄晶扮个鬼脸,说话却是尖酸刻薄,“我也得叫琳妃一声姐姐了。”
惠妃见两人唇枪舌箭,心里暗喜也乐得看热闹,无奈寒风凛冽,实在冷得受不住了,只好不尽兴地勉强打个圆场:“得了,这大冷天的,要吵也进屋里去吵吧。”
“哼。”薄晶和希微两人狠狠地相瞪一眼,像是不屑,唇角却微隐一丝笑意。
希微房里几个火盆烧得正旺,想是怕炭味薰人,知棋正掀开缠枝莲花铜香炉的盖子往里洒香沫子,就听嘶的一声,清雅的梅花香气立刻染了满屋。
惠妃那德玛抬脚跑过去,也不怕烫,拿起香炉盖子凑着鼻子闻了一闻,笑道:“这是乌尤送你的香吧,真是好闻。”
希微哪敢像她这么随便,微笑着点点头道:“是娘娘的恩宠。”
她月份重了,实在站不了太久,略偏偏身子表示歉意,回身坐在搭着厚锦棉的椅子上。
“说件挺有趣的事……”惠妃忽然掩着嘴一笑,对着随身的宫女招招手,用蒙古语吩咐道:“把那封信呈上来。”
“是,主子。”宫女从怀里取出张薄薄的信纸,捧在手上送到三人面前的一张红木小几上。
“大早上起来,丫头们就瞧见院门上插着这封信了,两位也展开来瞧瞧,真是有趣得很。” 惠妃把根玳瑁扳指在嘴里轻轻咬着,掩不住眼里的兴奋和激动。
薄晶和希微对视一眼,希微神色不动,薄晶却有些微的心虚,她想到了让芳草传给杰书的那封信,难道说……
“宁嫔?”她正心烦意乱之时,希微已经先拿在手里,略看了一遍皱眉诧道。
宁嫔……
淑妃?薄晶舒了一口气,庆幸之余也后悔起自己给杰书写信的轻率,她忙掩饰地接过信来。
虽然是繁体字,但连蒙带猜的薄晶也大抵看懂了意思,这是一张极普通的竹制粗纸,是后宫中上至嫔妃下至宫女都会用到的如厕用纸。看来写这封信的人心思细密,用墨也是各后宫皆有的常用徽墨,而非贡墨。
纸上极为简单地写着,宁嫔遗失皇上御赐瑰宝金镶羊脂玉观音,字迹极为拙劣,想是由左手写就的,单凭这封信,想查出来源恐怕很难。
“嘻嘻,若是真的,我倒要看看那宁嫔怎么是好?”惠妃打小心里就羡慕着自己的姑姑娜木钟,初进宫时瞧见淑妃对娜木钟处处找碴,虽和她没有直接冲突,但心里早也存了敌意。
薄晶偷眼瞧希微,只见她嘴角含笑,伸手拈了个梅子在嘴里嚼着,半晌才缓缓道:“娘娘的意思是……”
惠妃早按捺不住了,脸涨得通红,兴奋得眼睛发亮,忽地站起来刚要说话,却听见外面一个少女娇声喊道:“希妃娘娘可在?”
惠妃听这声音陌生,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希微和薄晶都是微微一愣,齐声诧异道:“丽贵人?”
“希妃娘娘,妹妹来给您请安的。”进来的果然是淑丽,这些日子来的风云沉浮,淑妃被贬让她改变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么任性无状,满脸堆笑地走进来。
“淑丽给琳妃娘娘请安,”她似乎知道薄晶在这里,蹲下去行了礼,这才瞧见惠妃也坐在一边,忙又蹲下去,略有些惊讶地低呼道:“怎么惠妃娘娘也在,淑丽给娘娘请安。”
惠妃极少见她,倒也摸不清她的来头,便矜持地轻轻点下头,希微曾经和淑妃闹得极僵,也只淡淡地一笑,只有薄晶热情地过去拉住她的手,上下端详道:“有日子不见,丽妹妹是越发俊秀了,今儿是什么风把妹妹吹来了?”
淑丽是个直性子的,见薄晶如此亲切,心里一热忙道:“我就是来寻琳妃娘娘您的,才去了玉宁宫,说您来这儿了。”
薄晶“哦”一声,温颜拉着她坐下笑道:“有什么事吗?”
“我姐姐近来身子不好,今日下雪,静逸轩又偏,冷得住不得人呢。”淑丽急道。
惠妃虽然不知道她姐姐是谁,但听到静逸轩心里就明白了,脸色一僵冷冷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要炭没有,倒正巧有别的事问你。”
淑丽见惠妃脸色不悦,再天真也有些惴惴地往后一缩,小心翼翼地看了薄晶问道:“琳妃娘娘,请问是何事……”
薄晶迟缓着看向惠妃,只见惠妃冷笑道:“你姐姐做的好事你不知道吗?我且问你,皇上赐给宁嫔的那尊镶金羊脂玉观音哪去了?”
听惠妃直来直去地问,希微低头一笑,心道真是个孩子脾气,性子直率急躁得和淑丽有一拼,只是信上的一面之词,就能这么直接问出来。
薄晶也觉得惠妃问得有些突兀,却不料淑丽听了这句话,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额上隐隐透出细细的汗珠。
《大清遗梦》第三部分渔利
难道……这信中所写的竟是真的?
淑丽的表情让希微、薄晶和惠妃都大吃一惊,相互使个眼色,不由得都严肃起来,那德玛惊讶之余掩不住眼中的喜色,希微则眼波流转低头不语。
薄晶瞧瞧这个,瞧瞧那个,终还是先开了口,柔声道:“丽妹妹,都是自家姐妹,没什么不好讲的。”
“我不知道……”淑丽不是傻瓜,自然不会相信这种话,但见薄晶温颜软语,还是忍不住向她身边靠近些,牙齿紧紧咬住了下唇,像是生怕自己说漏了一字半句。
“不知道?”惠妃俏颜一沉,不悦道:“你当我们个个都是瞎的吗?你今天要是不说出来,就别怪我不顾姐妹的情面。”
“我就是不知道,那观音是皇上赐给我姐姐的,又不是赐给我的,我怎么知道。”淑丽也是火爆脾气,吃软不吃硬,她见惠妃对自己疾言厉色,惊慌反而被怒意掩住了。
“你……”惠妃见一个小小的贵人竟敢当面冲撞自己,又是在薄晶希微面前,脸一红长身而起怒道:“好大的胆子,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只当这宫里没有规矩了吗?不知道?今天你若是不说出来,就别想出这爱元宫。”
淑丽听她威胁自己,心下也有些怯了,只是还硬着嘴道:“你只不过是个妃子,上面还有皇上太后皇后呢,你仗着太后横行霸道,我瓜尔佳氏才不怕你。”
惠妃嘴角没有她伶俐,只气得脸色煞白,干脆也不和她废话了,拍手喊道:“来人,来人,把这个小蹄子,还有那宁嫔都给我绑了送到宗人府去,先给我重重地掌嘴再审。”
淑丽本来已经怕了,但见她这样凶狠的样子,反而激起了小姐脾气,干脆跳着脚叫道:“好好,就算是我死也要拖着你垫背的,咱们瞧着……”喊着话,忽然往前一纵,伸手就朝惠妃脸上扇过去。
“住手!”薄晶吓得魂飞魄散,飞也似地跑过去硬是架住了淑丽,见一帮宫女太监们都瞧得傻住了,气得直喊道:“还不快过来帮忙。”
“是。”淑丽的宫女醒过神来,忙跑过来抱住淑丽。
希微乐得隔岸观火,可这火偏是在她的爱元宫里着起来的,只怕火大了殃及到自己。她只好也走过去,拉着惠妃走到一边好言好语地劝着。
惠妃长这么大也没受过这样的气,半晌才缓过神来,瞠目结舌地指着淑丽道:“好大的胆子,”又喊自己的亲随宫女,“格桑,去给我重重地掌嘴,打出了人命我来偿。”
格桑是她从草原带来的蒙古宫女,从小就是伺候她和乌尤的,哪里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领了命就冲过去狠狠地打了淑丽一耳光。
淑丽被宫女和薄晶拦着,躲都来不及躲,只觉得耳朵“嗡”地一声,脸上火辣辣地疼痛,当下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挣扎着骂道:“你个死丫头,你一个宫女也敢碰我,你瞧我不打死你。”
格桑本来就不怕她,听她骂自己,更趁了兴地上去又要打,惠妃也跺着脚和淑丽对骂,宫女们上来又是拦淑丽,又是拦格桑。
一时间,爱元宫里乱作了一锅粥。
“你来。”希微见薄晶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便瞅个空儿过去拉拉她衣角。
“你瞧这是怎么说的,万岁爷知道了要怪罪我们的。”薄晶见希微唇角含笑,不当一回事地抱臂看戏,自己急得直冒冷汗。
希微斜睨她一眼,冷笑道:“我倒怕闹得不够大呢,才叫了知书去喊塔娜姑姑来。”
“什么?”薄晶急得直跺脚,气道:“你是疯了吗?我只怕压不住这事让皇上怪罪,你还去喊塔娜?太后知道了,但瞧这事怎么收场?”
希微轻轻摸着隆起的肚子,低声道:“妹妹,你就听我的吧,听姐姐的,总没错。”
“这……”薄晶见她似乎成竹在胸,但却又摸不清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心里盘算片刻,还是过去劝解了,只是那惠妃和淑丽都是浇油的炮竹脾气,又有哪个肯听劝的。
“塔娜姑姑来了。”纷乱间知棋一声高喊,薄晶和希微同时往门那面看过去,就见塔娜着了身干净利落的绿色蒙古袍子,微微皱着秀眉走了进来。
淑丽见太后身边的人来了,心存顾忌地忙噤了声,惠妃见是塔娜,却更是嚣张似的,连指带骂地步步紧逼。
“塔娜姑姑您可来了,丽贵人不懂事惹恼了惠妃娘娘,瞧这姐妹俩闹腾的,我这爱元宫都要翻个个了。”希微一脸无奈地向塔娜道。
“惠主子,太后让奴婢传您去慈宁宫呢。”塔娜叹口气,过去拉住惠妃。
“等我处置完这个小蹄子再跟你去。”惠妃颇有些恃宠生娇,装疯似地把塔娜一推。
薄晶听是太后有旨,忙走过去陪笑问道:“太后身子不好,没有吵到她吧。”
塔娜颇有些不悦地瞧瞧知棋,淡淡道:“今儿是惠主子第一天掌事,太后的心本来就悬着呢,偏巧知棋又有一声半句嗓子高了些,传到了太后耳朵里。太后问起来了,我又不敢不如实回禀,听说惠主子和丽贵人打起来了,太后气得直抖。”
希微这时却又插话道:“这怪不得惠妃娘娘,不如我和惠妃一起去慈宁宫讲个清楚。要怪都怪这丽贵人太不懂事,真不知道宁嫔是怎么教的规矩,她只当个个都像静妃娘娘那样的好脾气吗?”
她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惠妃本有退意,但一听她为自己说话,且提到了淑妃和娜木钟的往事,心里更觉得自己做的极是,打了这瓜尔佳氏,不但是为自己出气,也是为姑姑娜木钟出气。
“没错,塔娜姑姑,待我亲自给这小蹄子掌了嘴就跟你走。我今天就是要为娜木钟姑姑,好好出一口气。”
惠妃见淑丽离得远,干脆顺手从希微的奇珍架上拿起一座汉朝的古铜印章,扬手就朝淑丽砸过去。
“惠主子。”塔娜伸手去拦,却听“砰”的一声,那边宫女们尖叫着喊起丽贵人。
“丽贵人……”塔娜惊慌失措地跑过去,只见淑丽晕倒在一个宫女的怀里,额上正涔涔地往外透着血滴。
“快传太医。”薄晶见事情闹大了,气得直瞪希微嫌她多事。
希微也被惊得一愣,但见薄晶的眼神,反而展颜一笑,在薄晶耳边轻声道:“渔翁得利。”
什么渔翁得利?
薄晶不解地用眼神问她,希微却用手指在唇上一比,唇角向惠妃的方向扯出个笑来。
“你真是天大的胆子,难道你就不怕咱们渔翁当不成,还蚀了自己的家底?”好容易清静下来,薄晶忙拉着希微来到里间,跺着脚直埋怨。
希微将她推开,顺势往暖榻上靠了,白玉似的手支着下颚浅浅笑道:“原来妹妹只是想苟安于世,在太后手里当个任人摆弄的傀儡。若是这样,倒真是我多事了。”
薄晶正色道:“你不用拿话来激我,今日这事,本就是你弄得太过份了。我知道你是想借这个机会将惠妃赶走,但丽贵人受了伤,万一皇上还念着淑妃的几分旧情,仔细理论起来,咱俩谁也讨不了好去。”
“淑妃?”希微格格笑道:“妹妹胆子也太小了些,淑妃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她阿玛昨日已经被太后一党斗得惨败,而皇上一颗心也早就旁落他处。今日别说丽贵人只是受了点小伤,就算是真是有个死活,有惠妃在前面挡着,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你说什么?”薄晶大惊道:“瓜尔佳大人出事了?”
希微略有些意外地斜睨她一眼,微笑道:“我只当妹妹知道呢,想是这几日妹妹忙了些,竟还没听说。瓜尔佳齐碌大人已经被贬出京城,到宁远去任个闲差了。”
薄晶脸色苍白,急道:“那我阿玛呢?可受了牵连?”
希微定定地瞧着她,轻声道:“妹妹和觉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