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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红香-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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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梅抿着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说不定会呢。”不过随即她就笑了,“小姐真会开玩笑,小姐还用得着要赏赐吗?”过了一会儿小梅又疑惑地说,“可是这次葛老爷是乘火车来的,以前他每次都是坐汽车来,一来好几辆,还有很多仆人,可气派了。” 
  整个鹿侯府的下人们都在口口相传:“葛老爷来了。” 
  福太太和葛云飞是姨表姐弟,两人相差一岁,都在南方衡州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关系非常亲密,差一点在双方父母的应允下谈婚论嫁。不过天不作美,那年冬天,福太太的父亲突然染上伤寒,两个月后就去世了,自此郑家的家道一落千丈,她的母亲随之改了嫁,于是她只得在无奈中选择远嫁,在媒人的撮合下嫁给了已鳏居一年的鹿侯爷。与此同时,葛家也因为衡州城内不断兴起的工人运动,回了乡下老家。后来葛云飞长大成人,随本家叔叔去了关外,一心经营棉花生意去了。一晃许多年就过去了。 
  有人说葛云飞做的是动乱年代战争的生意,他的棉花是卖给日伪军军工厂的。也有人说,他不光做棉花生意,他还做大烟生意呢,反正他发的是不义的国难财。不过这些都是传言,属于街坊市井无聊时候的闲扯话题,并无定论。福太太曾劝过葛云飞,不管怎么说,你不能和日本人有生意往来,否则落个汉奸的罪名,谁也吃不消。葛云飞对此并不辩解,只是说,商人只做生意,不管别的。福太太见弟弟每每无意谈论这个,也就从此缄默其口。 
  然而这次葛云飞却是带着沮丧而来的。他带来的消息说,共产党的军队已经进了哈尔滨城,城里到处是红旗和兵,他的几万担棉花在战火中成了灰烬,纺织厂见势逼着要讨回预付款,伙计们也跟着起哄,闹着要薪水,不给钱就要命,银行却趁战乱关了门。他绕过银行紧闭的大门,家都没敢回,撒起腿一路向西跑过来,才算逃了条命。 
  葛云飞陈述一路经历时,仍显得惊魂未定的样子。福太太让丫鬟莲儿弄了绿豆汤给他吃,一边说:“弟弟也算幸运的了,好歹平安到了同州,你也好事休息一段时间。” 
  因为鹿侯爷出门办事去了,葛云飞去拜见了福太太。他刚沐过浴,头发上擦了头油,穿着白色的衬衣,衬衣上端端正正打了黑色的领结,黑色背带长裤,脚上是关外产油光发亮的长筒皮靴。这和他刚进鹿侯府灰头灰脸的样子比,简直就是两个人。在餐厅里,葛云飞给福太太献上了他从东北带回来的礼物:长白山的千年人参。福太太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表弟,说:“我的弟弟,你还真有心,逃难都不忘给我带份礼物。” 
  葛云飞挥挥手,他的仆人就下去了,然后他说:“姐姐,这是应该的。” 
  福太太揶揄地说:“你不带礼物来,是不是害怕我会不收留你呢?” 
  葛云飞看看福太太,他的嘴角也抽出一丝笑,刚想张嘴说什么,这时下人们把中餐端了上来,很多精致的小盘子,盛着五颜六色的菜,于是他就没把话说出口。福太太先动了筷子,她对葛云飞说:“弟弟,你该多吃,看看这一路风尘,叫你瘦了多少。”葛云飞欠欠身子,拿起筷子说:“我本来就这么瘦,长不胖。” 
  福太太说:“你姐夫原本是要为你接风的,只可惜同州也不太平,事务繁忙,他出了远门。” 这段时间是鹿侯爷最为繁忙的时期,因为上次及时上交了税款,市长受到了省主席的高度表扬。市长一高兴,大功臣鹿侯爷也跟着官运亨通,做了省参议院的委员。 
  葛云飞说:“姐夫是同州的财神,当然忙了。” 
  “弟弟你越来越会说话了,怪不得生意做得天样大。”福太太说。不过紧接着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葛云飞明明是败了生意逃来的。好在葛云飞并未在意福太太的话,而是说:“我的生意再大,也不敢和你们鹿家比,姐夫伸出一根指头,就比我的腰粗了。”   
  红香 第二章(2)   
  福太太没说话,她已经吃好了,起身走出了餐厅,灿烂的眼光把鹿侯府照得一片明亮,屋檐和青砖地面上金光灿灿的,到处闪耀着一个大家族鼎盛时期的富贵和荣光。看到福太太用完了餐,管家吴让连忙跟了过来,他禀报:“太太,车已经准备好了。” 
  福太太和市长夫人相约中午去教堂。自从经历了那次战乱之后,福太太就信上了基督。那时候同州城里的许多达官贵族,尤其是他们的夫人,信奉基督教成为风尚,定期去教堂做弥撒,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是真信还是假信。在车上,市长夫人对福太太说:“我听说你那个表弟来了。”福太太转过身,有些不置可否地说:“看来我的表弟名声不小,连市长夫人都知道。” 
  市长夫人说:“你那表弟不是每年都来看你的么?一来就是好几辆汽车,把同州的路面占了一半,雄赳赳气昂昂的,同州城有谁不知道?” 
  “可是这一次我倒没看见他的汽车。”市长夫人接着说。 
  福太太立即说:“他把汽车送给他的朋友们了。”语气中不无喟叹之气。 
  市长夫人不解,惊奇地张大嘴巴,一个劲地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没看见。” 
  葛云飞在同州的上流社会是很有些名气的,这不仅因为他是鹿家的亲戚,往日鹿侯爷总要引荐他认识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更大的原因在于他来时的慷慨和气派。记得抗战期间有一年,他是二月“龙抬头”那天到同州的,街上正在打社火,高跷芯子和秧歌队正在表演,人山人海。葛云飞的汽车按着喇叭从北门进来,浩浩荡荡四辆小汽车驶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谁知道这时候忽然涌出很多乞丐,他们借着人多势众像蜂一样拦住了汽车,推推搡搡。汽车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接下来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看见葛云飞从车上下来了,站在汽车的踏板上,扬手向空中一阵乱撒,无数银元便天女散花般从天而降。于是乞丐们再也顾不得拦车,纷纷四散,俯身捡钱去了。葛云飞的车队得以顺利通过。 
  这件事情传遍了同州城,有人就猜测葛云飞肯定是个大富豪,那天他撒掉的少说也有五百块银元。“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也有人因此判断葛云飞是个随心所欲的败家子。“有再多的钱,也经不起那样的折腾。”人们对此看法不已,莫衷一是。 
  这事也最终传到了市长的耳朵里,市长听说有人沿街给乞丐撒钱,又打听到他是鹿家的亲戚,于是就非要鹿侯爷引荐他们认识不可。市长对鹿侯爷说:“你这弟弟是个人物,如今莅临我们同州,我岂有不拜会的道理?”鹿侯爷不好拂市长的面子,只得在富丽酒店摆了盛宴。那天市长握着葛云飞的手称兄道弟,知己般地不醉不休。这种时候也只有鹿侯爷心里最清楚,市长是在打妻弟的主意,让他拿钱出来呢。抗战使得同州的财政早已拮据不堪。 
  葛云飞的大方在这个时候再次表现了出来,他毫不犹豫地表示愿意为市长分忧,立马掏出笔就签了张支票,市长拿起支票一看,响当当的五万大洋,当下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前一件事情使得葛云飞扬名的话,后一件事情那就绝对是为他挣够了荣誉。从此之后葛云飞的名字便如同插上了翅膀似地飞遍了整个同州市,他的名字和富有以及慷慨连在一起,成了某种令人遐想无穷的符号。 
  正因为如此,葛云飞的这次到来再次牵动了同州上流社会的神经,人们最先发现的问题就是,葛云飞的汽车哪里去了?火车站站长对人们说,他看到葛老爷是乘坐火车来的。而正是这个细节引发了人们的议论。 
  葛云飞丝毫不在乎别人的议论,每逢有人问起原委,他都会大方地回答:“汽车没了,我现在什么都没了,这不,投靠我的姐姐来了。” 
  有人不相信:“葛老爷说笑话呢吧。” 
  “这算什么笑话?没了就是没了,老子差点连命都没了。”葛云飞说。看到葛云飞认真得不容置疑的表情,联想到东北的时局,人们这才相信他确实是破产了。古往今来,人们对破产者的态度不外乎嘲讽和同情两种。不过顾忌到鹿家在同州的强大影响力,人们对葛云飞的表面态度并没发生太大转变,然而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如今的葛云飞再也不是以前的葛云飞了,人们对他统一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姿态。只是在一次宴会上,同州的一个地方绅士在和众人逐个碰杯时,独独忽视了葛云飞,这一幕倒是给在场的市长夫人注意到了,市长夫人私下里把这说给了福太太。福太太说:“场面上的男人,我见得多了,有奶才是娘,不值得什么大惊小怪。” 
  在所有人里,有两个人对葛云飞毫无生分,一个是市长夫人,另一个则是福太太。说起葛云飞和市长夫人的认识,还得提到葛云飞那次慷慨解囊,他签支票时市长夫人就在旁边。行走于势利不堪的同州官场,市长夫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慷慨洒脱的男人。   
  红香 第二章(3)   
  有一次市长夫人路过富丽酒店时,隔着酒店餐厅的玻璃看到葛云飞正在里面喝酒,他就让司机把车停在了酒店前。葛云飞正在酒店里和两个陪酒女郎喝酒,醉意朦胧。市长夫人走过去装作意外相遇的样子:“葛先生原来也有喝闷酒的时候?” 陪酒女郎认得来者是市长夫人,只得悻悻地离开了。 
  葛云飞歪着头说:“怎么是喝闷酒?你没看到有两个姑娘陪着我吗?” 
  市长夫人便说:“那种货色还不配和葛老爷一起喝酒。” 
  葛云飞眯起双眼:“那谁配和我喝酒?” 
  市长夫人在葛云飞面前坐了下来,为自己斟了杯酒,她端着酒杯,表情暧昧地说:“你看我可以吗?” 
  葛云飞笑言:“这样一来,就变得是我不配了。”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其间诸多感觉情愫便在那朦胧的笑中彼此交融。所以当市长夫人约请葛云飞去她楼上的包房一叙时,葛云飞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市长夫人在富丽酒店有间长期的包房,是平常姐妹们打麻将休闲的专用场地。进入房间后,两人面对面坐在地上继续对饮,一瓶红酒很快就见了底。两人就躺在地上含糊地说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一夜无声。第二天睁开眼睛,葛云飞看着身旁衣衫凌乱的市长夫人,才意识到昨夜的荒唐,神情不觉有些慌张。这时市长夫人也醒了过来,她定睛看了看葛云飞,抿嘴漠然一笑。 
  “你不用担心,在同州没人可以把你怎么样的。”市长夫人说。说着她就开始整理装束,在葛云飞的额头轻吻了后下楼去了。关门时她回头笑语:“葛先生再休息一会儿。” 
  葛云飞摸着脑袋,倒也恢复了镇静,就倒下头来再睡了下去,一觉睡到正午时分,到餐厅用了午餐后才离去。 
  葛云飞后来回忆,他和市长夫人的私情正是从这次醉酒开始的。 
  2 
  刚刚发了月银,小梅回了趟家,她是回去孝敬父母的。她的父母住在同州城北,一天的时间就能打个来回。小梅回到鹿侯府已是黄昏时分,门房老李殷勤地和她打招呼:“梅姑娘回家去了?”小梅点点头,厌恶地加快了脚步。老李又在她身后说:“梅姑娘越来越漂亮了。”小梅转过身朝老李吐了口唾沫,低声说:“呸,再漂亮也没你的份,老光棍。”老李受了小梅的唾沫,却不恼怒,用手擦去脑门的唾沫,晃着脑袋注视着小梅远去。 
  在鹿侯府的草坪上,小梅看见葛老爷正在和身高体壮的家仆猪八玩摔跤,葛老爷把猪八扛在肩头上,猪八杀猪般地大叫着求饶。几个仆人围在旁边欢呼。 
  小梅给红香带了热包子。芬芳阁的包子,同州城闻名。小梅说:“小姐来同州一个多月了,还没尝过同州的风味,我就带了有名的芬芳阁包子给你尝。”红香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果然皮薄馅大,其香无比。吃完一个,她说:“很香。” 
  “要不怎么敢叫芬芳阁呢?”小梅说。 
  出去了一天,小梅带了很多外面的故事回来,诸如街道上新开了什么店铺,杂耍的河南人把匕首吞下了肚子,一滴血也没有,那些贵妇人的旗袍,开叉越来越高等等。最后,小梅说到了葛老爷。她说:“葛老爷把二百斤重的猪八扛上了肩膀,满院子跑呢,葛老爷真是厉害。” 
  红香说:“你说的是那个年年给你打赏的葛老爷吗?” 
  “就是他。鹿侯府只有一个葛老爷。”小梅说。 
  巧合的是,没过几天红香就看见了葛云飞。因为福太太的丫鬟来传话说,叫小梅每天黄昏前带红香小姐到后花园散步。第一个黄昏,红香在后花园的亭子下看见两个男人正在下棋,小梅指着其中穿白色衬衣的那个说:“看,那就是葛老爷。”红香顺着小梅的手指看去,她看到葛云飞也正在朝她这边望,连忙疾步走了。 
  说起福太太允许红香出门散步,这还得归因于教堂的牧师。 
  教堂里新来的德瓦拉牧师据说以前在德国的时候是个教师,他为那些上帝的忠实信徒们开了个讲座,专门宣讲生命和神明之间关系。他说:“上帝主宰人的生命,首先从主宰女人开始,因为每个人生命起源的地方,是女人的肚子,所以女人和上帝更接近,上帝和女人更亲近。” 
  德瓦拉牧师的讲座吸引了很多夫人的兴趣,这其中就包括福太太,他的幽默和生硬的汉语叫她喜欢。讲座结束后,福太太单独去找了德瓦拉,向他表示了自己的敬意。她对他说:“您的讲座叫我觉得教堂简直就是天堂,您带来的新鲜知识叫我快乐。”旁边的人立刻向德瓦拉介绍说:“这位夫人是同州城最有名的女士,福太太。”德瓦拉殷勤地亲吻了福太太的手背,并允许她进入到教堂后面。 
  在教堂后的院子里,德瓦拉牧师和福太太展开了对生命的对话。福太太向德瓦拉牧师请教,女人怎么才能让自己尽快怀上孩子。   
  红香 第二章(4)   
  德瓦拉是个大胡子,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用生硬的汉语说:“夫人,这首先得需要一个男人,一个健康的男人。”福太太抿嘴一笑,心里说,这真是个有意思的牧师。德瓦拉给福太太讲了亚当和夏娃的故事,他说:“夏娃受到蛇的诱惑,生下了人,人是无辜的,是诱惑的产物。不过我知道中国人喜欢生孩子,所以我愿意就这个问题帮助太太。上帝是万能的,上帝赋予了所有人生育的权利,生育是神圣的。”说到这里,德瓦拉露出了顽皮的笑脸。 
  德瓦拉走进自己的书房,捧着一本《圣经》出来了,他要把这本书当作见面礼送给福太太。他说:“太太,上帝会告诉您所想知道的一切。”另外,德瓦拉还送给福太太一本书,紫色的封皮,字迹很模糊。 
  “上帝这里应有尽有,主会告诉你一切。”德瓦拉一本正经地说。 
  那是一本教人如何怀孕的书。书上说:让女人多活动,亲近大自然,享受自由的生活,她们的身体会变得敏感而高贵,怀孕的几率会大一些。福太太正是看了这一段,才决定要红香去后花园散步的。 
  葛云飞第一次在鹿侯府看见陌生的女人,旁边还有丫鬟伺候着,他的目光跟随着红香的脚步,直到她拐过长廊,隐入一座假山后面。 
  葛云飞问旁边的下人:“鹿侯府来了新客人吗?” 
  一旁的仆人说:“葛老爷说的是刚才穿红色衣服的小姐吧?那是鹿侯爷的侄女,从乡下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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