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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乔家大院 作者:朱秀海-第31章

小说: 乔家大院 作者:朱秀海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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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陆大可走得更快了:“不要不要,你那药太贵,我吃不起!”
  玉菡又好气又好笑,在后面跺脚冲他喊道:“您就是走了,也还欠我们银子!”
  陆大可早已走出了二门。玉菡还要喊,致庸走过来拦她,道:“算了,本来就打算借二十万两,有了它,我也能应付了!”
  玉菡眼中浮出泪花,娇声跺脚道:“我爹他在欺负你呢!我可不依!”
  致庸心中一动,不觉多望了她一眼。
  第三节
  当夜乔家上下一片欢腾,多日来的压抑气氛一扫而空。曹氏亲赐家宴,在内院里犒赏家中众人。
  与这种轻松欢腾的气氛不符应的是外书房的气氛:致庸正紧张地坐着,对着包头复字号顾大掌柜的又一封急件。
  那是曹掌柜刚刚收到的,内容与月前收到的一模一样,仍是求银告急,只是这封信更显得急迫凶险。
  茂才自打看过这封信后就一直闭眼坐着。曹掌柜则把求援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致庸和茂才身上。
  隔了一会儿,茂才突然睁开眼睛,致庸和曹掌柜立刻把目光转向了他,只听茂才道:“曹掌柜,你先说说包头复字号如何陷入了今天这个局面?”
  曹掌柜看了致庸一眼,缓声道:“孙先生,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数十年来,乔家复字号和达盛昌邱家在包头众商家中一直是两强相持,在每一宗生意中都要争强斗狠,谁都想把对手挤出去,独霸包头市场。高粱本不是什么重要货物,只因口外的蒙古人爱饮酒,高粱又是酿酒的原料,又可做马料,所以每年高梁下来,无论我们还是达盛昌都要抢收一批,来年春天转手卖出,从中牟些薄利。不想这些年南方丝茶路不通,大家都没生意做,高粱竟成了各商家经营的主要货品。”
  茂才与致庸不约而同对看一眼。
  曹掌柜继续道:“最可气的是达盛昌。自打去年秋天高梁下来,为了吃掉复字号,他们就设下陷阱,首先抬高市价,声称要做高梁霸盘,不再让我复字号染指包头的高粱生意。致广东家和复字号顾大掌柜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跟着提价,与达盛昌争做高粱霸盘。大家要是各守本分也就罢了,每年包头市场上买卖的都是山西高梁,去年山西高粱又生了虫,歉收,即便全部被我们买进来,也不至于会让复字号和我们乔家本银耗尽,致广东家和顾大掌柜没有想到达盛昌与我们争做霸盘是假,引诱复字号走入困局才是真,他们一边在市场上虚张声势,一边悄悄地从东北运来大批高梁,让我们不停地吃进,一直吃到今年的高梁下来,让我们再吃进,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我们就被撑住了,银子都变成了高梁,现银根本无法周转,才到了今天这步境地!”
  致庸听到这里,义愤填膺,“啪”的一掌击向桌子。
  茂才仍旧长思不语,过了好一会,突然沉稳道:“复字号顾大掌柜信上一直说有二十万两银子足矣,东家,可在茂才看来,这点银子根本不够。”
  致庸神色微变道:“你也认为不够?茂才兄,请说出道理!”
  茂才不紧不慢地点上旱烟,深吸一口道:“此次达盛昌已将乔家逼到悬崖边上,为了吃掉乔家,达盛昌会再接再厉。对达盛昌而言,打败直至吃掉乔家才是他的大局,为此它会不遗余力。”
  曹掌柜大惊,接口道:“孙先生讲得有道理!东家,顾大掌柜的信上说,眼下包头只需二十万两银子就可以解围,那只是说可以对付眼下的债主,稳住局面。万一达盛昌将它能动用的银子全部投入这场霸盘之争,东家的二十万两银子,只怕到时就不够了。”
  致庸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茂才眼睛盯着屋顶,沉吟道:“东家,曹爷,我有一计,只是还没有想好……”
  致庸和曹掌柜闻言,赶紧凑过来,盯住他。
  茂才狠狠吸了一口烟道:“东家,欲解包头复字号之围,光有银子还不够。光有银子,只能替复字号稳住局面,使它不至于崩盘,我们收进库里的高粱还是卖不出去,变不成银子!”
  致庸和曹掌柜互视一眼。
  曹掌柜点头道:“不错!买卖,买卖,如果只买不卖,那就不是买卖,不但挣不回银子,连本钱也要砸在里头,复字号就还是没能从这个高梁霸盘中解围。”
  致庸望着曹掌柜问:“怎么,从去年冬天到今年,蒙古人就不喝酒了,也不要马料了,为什么我们收下的高粱卖不出去?”
  曹掌柜叹息一声道:“东家有所不知。每年春天,全包头的烧锅子找我们进货时,达盛昌往往都会和我们打一场价格战。今年不同了,第一还不到主顾们进高粱的时节,再则达盛昌又对那些烧锅子和买马料的老主顾们说,只要等到年底,复字号破产还债,他们就能用正常价格三分之一的银子从达盛昌买到高粱。这些人当然听他们的,所以复字号收了那么多高粱,却甚少卖不出去!”
  致庸大怒道:“我们的人难道都是聋子、瞎子,对外头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
  曹掌柜犹豫了一下,看看茂才探究的眼睛,将话岔开道:“东家,孙先生,而且现在复字号收下的高梁实在太多,就是以便宜一半的价格卖出去,包头市场上也消化不了这么多高粱啊!”
  致庸发急道:“那怎么办?你是不是想说,哪怕我们拉去银子,解了复字号暂时的困局,我们的高梁还是要大批存在库房里,等到了明年夏天,它们会生虫,霉烂,变得一文不值……”
  茂才扬起一只手打断他,道:“东家,曹爷,我们的高粱,一定得从包头城内找到出路。”
  致庸与曹掌柜对视一眼,曹掌柜为难地看看茂才,嘟哝道:“话是不错。可谈何容易啊……”
  茂才呷了一口茶,接着慢条斯理道:“东家,曹爷,茂才近日无事,偶览闲书,发现古往今来真正的巨商大贾没有哪一位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
  致庸发急道:“茂才兄,现在要想法子把高粱卖出去,你也扯得太远了!”
  茂才看看他,微笑道:“东家,你错了。我们乔家虽然算不上晋商中最大的商家,但也算进入一流商家的行列,这么大的商家,做的任何一桩生意都不可能与天下大势无关。”
  致庸勉强忍住内心如火般的焦急,一拱手道:“茂才兄,你说的天文、地理、人事和我们卖高梁有什么关连,致庸实在不懂,请你明教。”
  茂才大笑一声,正色道:“东家,你真要听?那好,听茂才细细道来。譬如这小小的高梁,本不盛产于山西,只因前明末年征战不休,明军年年需要大批高粱做马料,山西商人因地理位置,大批经营高梁生意。后来太宗皇帝入关,奠定了一统基业,既无军需,山西商人也就不再有大宗军需高粱生意可做,高粱又变为普通货物,但是——”
  说着茂才竖起一根指头,朝致庸和曹掌柜晃了一晃道:“听好了,到了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因为西蒙古准噶尔部先后作乱,欲将我南疆之地分裂出去,三位皇上忍无可忍,仅乾隆爷一朝,就先后三次对准噶尔部大举用兵。在这些时候,马料又成了紧俏货物;往往周边地区,包括山西农民都会大种高粱,山西商人更是抢着提供军需。后来即使没有战事,一些商人也会习惯性地囤积些高梁,以备朝廷一旦发兵时急需。”
  曹掌柜点点头道:“孙先生这话没错,就我所知,达盛昌最初就是靠一笔高粱生意发的家。还有太谷曹家、灵石的王家、榆次的常家,当年都曾和朝廷做过大批高梁生意。可是……可是孙先生,眼下朝廷在江南用兵,我们手里就是有高梁,也卖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呀,高粱不是丝茶,南方潮湿,运不到地方就霉烂变质了!”
  话音未落,却听致庸突然“啪”的一声拍响桌子,目光炯炯,站起道:“我有点明白了,不过茂才兄,还是你说出来吧!”
  茂才一笑,赞许地向他看一眼,道:“东家,曹掌柜,据茂才所知,准噶尔部虽经康、雍、乾三朝大军剿抚,数十年没有生事,可他们向来对朝廷心怀两端,时刻准备伺机而动,再次兴兵作乱。现今南方长毛起事,天下骚动,国库空虚,兵员吃紧,正是准噶尔部再次叛乱的大好时机!”
  曹掌柜大惊道:“孙先生,你从哪儿听说的,准噶尔部又要作乱?”
  致庸已经大悟,连连兴奋击掌道:“茂才兄,好计!好计啊!”
  见曹掌柜仍不大明白,茂才附耳向他解释了几句,曹掌柜一下明白过来,失声道:“东家,孙先生真是神人,我服了!”
  三人一时间哈哈大笑起来。
  深夜致庸将茂才送上他的车,接着进了书房外侧的一间小屋,长栓正鼾声大起。
  致庸走进来踢他一脚:“长栓,起来!”
  长栓一骨碌爬起,睡眼惺忪道:“干什么二爷,天亮了吗?”
  致庸笑骂道:“什么天亮了,快起来送人!”
  长栓爬起来,揉着眼到处找鞭杆:“送谁呢?该不会又是孙茂才?”
  茂才正好踱到门口,闻言一乐道:“怎么,不乐意?”
  致庸也笑起来,在长栓的屁股上拍一下,叮嘱道:“可得平安送到啊!”
  长栓没奈何,嘟嘟囔囊地出了门,致庸一直将茂才送至二门口才回转。
  出了大门,茂才要上车,摸爬了两下没上去,对长栓道:“这黑灯瞎火的,你扶我一把呀!”
  长栓一听没好气道:“你又不是七老八十,还要人扶!”
  茂才一听不乐意了:“那好,上不了车,告诉你家二爷,我今晚就歇在这门口吧。”
  长栓只得上前道:“好好好,我扶你上车,你是爷!”
  茂才忍不住笑起来。
  半夜村外官道上,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长栓小心地赶着车。茂才在车上打起瞌睡。
  长栓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聊着:“哎,孙老先儿,我跟你说件事,我怀疑铁信石就是那个打东家黑镖的人,可东家不信我的话,你说……”
  见茂才已经清晰地发出了鼾声。长栓生气地给马一鞭子,恨恨地自语道:“睡吧,非出大乱子不可!”
  第四节
  致庸打着哈欠进了婚房。只见房中烛光高照,明珠早已伏在桌上熟睡,只有玉菡仍做着针线活在等他。
  见他进门,玉菡迎了上去,同时推醒了明珠,明珠打了一个大哈欠,昏沉沉地走了出去。
  玉菡端过茶,同时体贴地帮致庸捶背,一边问起他们商议的大事如何了,她是否有什么帮忙之处。
  致庸突然心中一动,笑道:“我现在还真需要一个做事特别细密的人,到北京去办点事,可又不能让人觉得这事与乔家有关。”
  玉菡停住手道:“二爷,能不能告诉陆氏,你要这个人去做什么?”
  致庸不知该如何开口,半晌沉吟道:“啊,不是让他杀人放火,只是让他在北京的晋商圈子里传一个消息……”
  玉菡突然醒悟,一拍手笑道:“二爷,你是不是想让北京的山西商人私下里流传起一个信息,还要相信它是真的?”
  致庸点点头,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玉菡道:“二爷要是信得过我,这件事交给我办吧!”
  致庸笑问道:“你真能行?”
  玉菡道:“只管把事情告诉我就行了,至于怎么办,就是我的事了!”
  致庸想了想道:“好吧。不过此事关乎包头复字号的存亡,太太要当心!”
  玉菡连连点头。致庸想了想,便在她耳边低声说起来。玉菡专注地听着,目光越来越明亮。
  好一会,两人才将事情说完,玉菡揉了揉有点发痒的耳朵,开始宽衣铺床。致庸心思还在刚才那件事上,坐着一动不动。
  玉菡铺完床,回头一笑道:“二爷,除了刚才这件事,二爷就没有别的事要我做了吗?”
  致庸一惊,笑道:“太太还能帮我?”
  玉菡从身后取出一个账本,翻了翻,迅速合上道:“自从到了乔家,二爷做的事都在陆氏这本账上。二爷此去包头,至少需要二十万两银子,可你还了达盛昌三万两银子的本息,近期又付出一笔镖银给三星镖局,这几日又和县城里一些相与清了账,总共花去五万多两,我们家银库里现在还剩下不足十五万两银子……靠这一点银子,能把包头的事情办好?”
  致庸脸色略略阴沉,同时对她的小账本发生了兴趣,便伸手去拿。“这是什么?让我看看。”
  玉菡赶紧闪开,把小账本藏于身后,装作严肃道:“不行,这是我的,二爷不能看!”
  致庸笑了,想了想又问道:“听人说,太太在陆家就是岳父的小账本,陆家的账都是太太管着,是吗?”
  玉菡脸红起来:“那倒也不是,我就是喜欢帮我爹操点心就是了。”
  致庸沉思道:“太太说得对,靠银库里这点银子,恐怕不能把包头的事情摆平!”
  玉菡快快藏好小账本,深呼一口气道:“二爷,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
  致庸惊奇地看着她。玉菡从腰间取出一大串钥匙,挑出其中一把,打开一只嫁妆箱子,从中取出翡翠玉白菜,放在桌上。
  致庸惊讶地看着它:“太太,这就是岳父大人一直盯着你讨要的传世之宝翡翠玉白菜?”
  玉菡笛笑点头,道:“我一直耍赖不给爹爹,他也拿我没办法,呵呵……”
  致庸转着圈看,忍不住赞叹道:“啊,真是个宝物!”
  看着看着,他的目光却越过这个传世之宝,停留在玉菡身上。朦胧的灯光下,只见玉菡身着一件五彩锁针绣百子闹春石榴纹菱形藕荷色兜肚,粉面玉背,明艳逼人。
  玉菡觉察到他的目光,大大害羞起来,低声道:“二爷,我今晚让你看它,是想告诉二爷,只管去包头,万一银子不够,我还能拿它找我爹讨回我们借的那三十万两银……”
  话音未落,致庸已经伸手揽过了她,吹熄了烛火。
  也许这是他们成亲以后从未有过的狂热,许久后致庸早已沉沉睡去,玉菡仍旧无法合眼。
  回味着刚才,她的心又灼烫起来。突然,致庸朦朦胧胧地说了起来:“雪瑛,雪瑛,你看这只蝴蝶漂亮吗?好大,好美……”
  听见这句梦话,玉菡在黑暗中猛然坐起,眼泪涌出,全身的血液如同凝固般冰冷起来。
  致庸丝毫不觉,翻一个身,继续喃喃道:“好姑娘,玉,玉菡,我也捉一只蝴蝶给你吧,金色的,嘻嘻,你喜不喜欢?喜不喜……”
  玉菡心中一时大悲大喜,半天才无声地落下泪来。
  第二日一大早,致庸便送玉菡出门回娘家,接着开始紧张地张罗去包头的种种事宜。
  三星镖局的镖旗被重新插上乔家大院的各处。
  曹氏在一旁略略帮些忙,看着致庸在短短时间里已如脱胎换骨般,完全是一副干练的男人样子,一时心中感慨万分。
  直忙到傍晚,长栓告知他太太已经回来,致庸才停手歇息回到新房。玉菡正在卸妆,镜中的她眼里满是幽怨的泪花。致庸大惊讶,赶紧走过来问发生了什么。半晌,玉菡道:“乔致庸,你是个贼!”
  致庸赶紧问道:“怎么,碰钉子了?”
  玉菡拭了拭眼泪,撒娇道:“乔致庸,你偷走了玉菡的心!要不我怎么会这样低声下气地替你去求人?”
  致庸闻言忍不住微微变色,以为事情没有办成。玉菡站起身投进他的怀中,小声啜泣起来。
  致庸抚慰她道:“好了,若事情办不成也没啥,我再想办法!”
  玉菡猛一抬头,娇俏地笑道:“说什么呢,大事都替你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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