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物语-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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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只有夏天才会来这儿,自己感觉凉爽就好。”
“你为什么总能保持超然的立场?”
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义一猛然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
“怎么突然转变成严肃的话题啦?”
“抱歉!”
“不用说抱歉,我给你超然的感觉吗?”
我点点头。
“那一定是你在我身边的关系,因为你,我开始变得不像我。”义一笑了一下。
“我不懂你的意思。”
“因为我爱你,所以不论周遭发生什么事,我总是要显得比其他人超然一些,对不?”
“你越说我越听不懂了。”
(什么理由嘛!)
“不知道也无所谓,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
义一猛吸了一口烟后,便将短短的烟屁股在窗栏上揉灭。
“那佐智为什么看起来也那么超然?”
“那是本性!天生是那种性格。”
“喔!”
“佐智只有在和圣矢交往时,才会像个俗人。”
义一的口气有点不悦。
“你讨厌圣矢?”
闻言,义一吃惊似地看着我,我被他这突来的表情给弄糊涂了。义一的沉默代表某种程度的肯定,但他为什么讨厌圣矢?理由实在令人费疑。难道义一讨厌他是因为他喜欢佐智的关系?天!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从没有想到喜欢或讨厌这上面去。”义一面无表情地说着。
“啊?”
义一抓着头皮,露出困扰的样子。
“我大都是从佐智的口中得知他的事情,加上只看过他几次,谈不上喜欢或讨厌。”
听他这么说,我顿时放下一颗心。
“嗯,说的也是。”
“这个地方再来一次。”
严厉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回荡着。
“错了!再缓慢一点,就因为你没有把一个一个的音充分地拉出来,音才会滑掉,如果手指不紧紧握住,再拉也是一样!”
我深呼吸一口气,重新再复习一遍。我的双膝不停地颤抖着,头一次这样全身紧绷地拉着小提琴。上回在大家面前演奏时,我倾出全力表演,这回却过于拼命,反倒失去了集中力。
“等一下!你到底懂不懂?后半段是重点,不可以马虎带过!”
“是。”
“你的耳朵是干什么用的!你听不出声音有没有拉出来吗?”
佐智拿走我的小提琴,重新奏起刚刚的那一小节。不愧是天才型的音乐家,演奏起来果真不同凡响,我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
“托生,自信不代表自我陶醉,而是努力的累积,这是你最大的缺点,唯有不断的努力,不要畏缩,才会成功。”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我最近常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总想做点什么,却又在失败面前裹足不前。我拿回小提琴重新摆好姿势,耳边不断回想佐智方才奏出的乐音。
(就算一丁点也好,只要能够接近他的水平……)
“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在用餐时,松浦久美子把话题带到我身上。
“能接受佐智一对一的训练,真令人羡慕呀厂”她用一副言不由衷的表情继续说着。
“所谓孺子可教也,不正是这个道理吗?”寺田在旁附和了一句。
“可是对于一个没有基础训练的人来说,佐智恐怕不知从何教起呢!”栗原也插上一句。
栗原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跟着寺田,好像橡皮糖粘着不放。
“仅仅三天能够有什么造化?又不是泡面,冲入热水就可以吃了,假如可以达成的话,我们何必吃苦?”杉谷冷冷地道。
“杉谷,不要说得那么明白,你看可怜的高中生快哭出来了。”寺田利用机会又损了我一下。
我并不想哭,反倒在心里升起一股不可思议的稳定感,不知为何,我竟对杉谷的话起了莫名的共鸣,即使他那样批评我。我想他并非存心糗我,而是出自真心,说不定这是他自己的深刻体验。
“杉谷,你该不是遇到困难了吧?”我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杉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并慌张地瞄了大家一眼,见自己被众人注视着,便发出不自然的狂笑:“开玩笑!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顺利,你在胡说什么!”
“对不起。”
我又低下头顺便离开饭桌。而义一始终是沉默地吃着饭。
“果真会叫的狗不会咬人,古人真是聪明啊!”
义一正对着天井吞云吐雾。
“不用把那些家伙的话放在心上,喂!这里禁烟……咦?怎么这么冷。”
我把被子拉到脖子上。
“在炎夏的日子喊冷?”
义一狐疑地瞄了我一眼。
“原来窗户是开着的,你去给我关上!夜风很刺骨耶!”
“是,遵命!”
义一轻巧地跳下床,他将烟熄灭后,一面用手挥散烟味,一面走到窗边。
“哇!好棒的夜景,这个房间的确不错。”
真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对对对!我真佩服你的选择。” “没错!所以我选择了你。”
义一回过头来,害我不禁红起脸。
“我又不是在说这个。”
这样我岂不真的变成老王卖瓜了?
“还不快把窗户关上,如果你想让谁看到你的裸体,我倒是无所谓。”
“哇!你真是语出惊人耶!”
义一嘲弄两句便迅速回到床上。
“我可没有那种自信。”
“要看就看你的。”
“啊!”
义一大动作地扯我的被子。
“你、你想干什么!义—……”
“你说我想干什么呢?托生。”
又一笑得很贼。
“因为我们年轻力壮,一次是不够的。”
义一开始亲吻我。
“今晚就到此为止吧!晚上是睡觉时间,保留明……天……的精力……义一,不要缠我的脚!”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混乱,心脏开始狂跳起来。
“拜托今晚就免了吧!”
“不要!”
义一断然地拒绝后,又重新将唇覆盖在我的唇上,牢牢地吻住我。我想推开又一,却无法抵抗,只好紧紧抱住义一的背。
“托生,我爱你!”
用过早餐,我拿着小提琴向主屋走去,忽然听见有人叫我。
“咦,谁在叫我?”
杉谷靖信站在树荫下,向我挥手。
“很抱歉,昨天对你说了失礼的话。”
我走过去慎重地向他道歉,杉谷反而露出惶恐的表情。
“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你说我遇到困难,事实上真是这样,后天就要表演了,我却演奏不出满意的声音,仿佛跌到泥淖,越挣扎陷得越深。”
“咦?”
“我甚至比竞赛时还要糟糕。”
原来如此,但那还是我无法了解的领域,因为本身对管弦乐不熟,就算有微妙的变化也感觉不出来。
“我真羡慕你,假如能让佐智指导个十分种,就算死也甘愿。
“你太夸张了!”
“我说的是真的。”
杉谷的眼神的确很认真。
“不,倒不用煞有其事的安排课程,一句建议也好,那样就够了。”
“要我传达给他吗?”
“拜托!”
杉谷突然跪在我面前。
“喂!杉谷不要这样!”
我赶紧将杉谷扶了起来。
“你这样简直是折煞我!”
我相当了解杉谷的心情,谁都希望提高自己的程度,所以一旦碰到无法突破的瓶颈时,便会非常沮丧。
距离约定的十一点还有几分钟,我开始紧张起来,并考虑要如何将杉谷的事提起。还有后天佐智要和我一起在演奏会上表演,而且是没有伴奏的。相差甚巨的水准,要如何掩人耳目,我实在无法想像……
“早!托生。”
佐智毫不出声地打开纸门,他今天自备了小提琴。
“早安!”
“今天很遗憾没能和大伙一块吃早餐,他们还好吧!”
佐智随即将小提琴放在钢琴盖上。
“嗯。”
“昨晚睡得好吗?”
“睡过头了,早上晚了一小时起床,幸好赶上了早餐。”
“是义一的关系吗?”
“啊!不是,是因为……”
“之前我说的‘条件交换’,现在懂了吗?”
“啊!一点点。”
佐智轻吐了一口气道:“我本来已帮你准备了其他的房间,但义一认为无所谓,并坚持你去住他的房间。”
“我也满喜欢那间房间的。”
“是吗?”
“夜景漂亮,风景也不错。”
“的确,那是眺望风景最好的房间。”
佐智挺不服气似地又说:“就算如此,也不用把你给扯进来呀!”
“不过被扯进来也挺有趣啊!”
“我经常从义一口中听到你的事喔!他对你可是用心良苦,即使是换新年度又同寝室,仍是害怕失去你,因而显得裹足不前,每次我们一见面,他就这么跟我说。”
“嗯?”
“当时因为不太了解你,所以也是听到就算,他说是你一个极为敏感的人,如果不得要领地追你,会把你给逼上死角的。我现在回想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义一讲的话,像他那样嚣张的人。唉!多亏你不嫌弃他,我实在感动。”
我一面听一面笑,如果不笑的话,我真怕眼泪会夺眶而出。
“今天怎么那么早?”
回到房间,我看见义一正在桌上写东西。基本上这里的每间房间,都具备隔音设备,从外面听不到任何声音,相信现在谁都没有心情打开窗户练习,因为演奏会就快到了。
“佐智今天晚上要去东京,所以练习到四点便结束了。”
我将小提琴放入琴盒里。
“你在忙什么?”
我从义一的肩膀探过头去窥视。
哇!笔记里全写满了英文。
“人家叫我把内容记下来,对了,你的练习进展得如何?”
“今天我们一起练习‘卡农’我的手指灵活多了,仿佛被佐智牵引似的,在表达曲子方面进步很多,霎时感到很有成就感,明天就要预演了。”
“这样啊!”
义一合上笔记站起来说:“心情很舒畅吧!”
“嗯,舒畅极了。”
“我们去散散步吧!”
“好啊!到那边走走。”
我朝向杉谷房间的回廊走去。
“哪边?”
义一满脸疑惑地跟在我后面。
“杉谷那边。”
“杉谷?”
我走在发楞的义一前面,把佐智转交给我的纸条,塞在杉谷房间的缝隙下。
我们悠闲地走在树林中,义一开心地问着:“你找杉谷有事吗?”
“我只是帮忙佐智将纸条给他罢了。”
“只是纸条啊!” 义一扫兴地说,却故意将步调减缓,我猜他一定在猜测纸条的内容。
“杉谷陷入情绪低潮,于是向佐智发出SOS的求救信号,而佐智也回应他了。”
“我又没问你。”
义一白了我一眼。
“哼!不要装了。”
“傻瓜!”
义一轻轻地敲了我一下。我不禁缩着肩笑了,义一整个脸都胀红了。
“想知道里头写什么吗?”
“不想!”义一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算了。”
(真是嘴硬!明明脸上就写着想知道。)
我加快脚步走向前,义一这时小跑步跟上来。
“托生,等我一下啦!”
“我才不管你,不懂事的小孩!”
“我才不像你!”
“一点都不干脆。”
“等一下嘛!”
义一从背后抓住我的肩膀,猛然绕住我的手臂。
“我要永远抓住你。”
我从不知道义一曾为了我那么痛苦过,他始终表现得那么洒脱。
“你太难捉摸了。”义一露出落寞的样子,“不了解自己又尽作任性的事,好像小孩子似的……”
我打断义一的话,热情地表白。
“义一,我爱你!”
“真的吗?我第一次听到你这么说。”
“嗯,尤其是今天,我更加爱你了,比以往更爱,份量更重!”
“多重!”
“约有两个纯金袖扣吧!”
“那是什么玩意?”
“义一,谢谢你让我能够来这里,我这趟真是不虚此行。”
“去谢谢佐智吧!这是他的招待。”
“不!是你,义一。”
表演前一天,从早就闹烘烘的,原来为了演奏会,一楼要重新装潢,从天花板的吊灯到壁纸全部重新换过。
“明天要在庭院烤肉,然后周围架起摊位,就像游园会一般。”
“我想吃烤章鱼丸。”
“遵命!感谢你和佐智有同样的要求。”
我和义一在房间闲聊着,佐智还没从东京回来,已经过了十二点,这下子没有办法一起配合练习‘卡农’了。
“托生,你不用练习吗?”义一问着。
“我提不起劲来。”
我终于明白佐智会那么苗条的原因了,像这么繁忙的行程,想胖也胖不起来。
“可别累倒了。”
“嗯?你说谁?”义一漫不经心地问。
“我说佐智。”
“喔!我想他应该没问题吧!”
“说的好轻松。”
“等演奏会的表演过后,佐智有一个礼拜的假期可以好好休息,就算累倒了还有救。”
“休假?”
“对,他正是为了这一个礼拜而奔走,恋爱中的男人总是勇往直前的。”
“你是说他会和圣矢有一个礼拜的休假?”
(太棒了!)
“可是我为什么没听他提起呢?”
“谁?”义一不解地看着我。
“圣矢。”
义一突然揪住我的胸口,我简直快透不过气来了。
“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义一的眼睛认真地令人害怕。
“我们是偶然碰到的。” “何时?何地?为什么我不知道?”
“那……那是因为当时你和松浦小姐聊得正热络啊!”
“不要管我的事!”义一吼了一句。
(好不讲理!)
“干么这么认真,圣矢来找佐智时,我和他在路上碰到的嘛!”
“你该不会在隐瞒什么吧?”
“我只是没有机会说而已,谁隐瞒你啊!
“还是很可疑。”
“有什么好怀疑的,你和佐智才可疑呢!”
我在说什么呀?话一出口,我立刻就后悔了……义一放下手,带着难以形容的表情,一言不发地走出房间。
“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同时爱上两个人,会有这种事吗?”
杉谷斜着头,朝吉冈胜看了一眼。
“并非不可能。”吉冈不疾不徐地说着。
自从昨天发生那件事后,我的心情紊乱得无法收拾,于是跑到杉谷的房间,恰好和杉谷伴奏的吉冈也来了,于是我便和他们商量这件事。
“情不自禁吧!这也是难免的事。”杉谷说道。
“这是你情人的问题吗?”
被吉冈这么一问,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义一和我都是同性恋的这种事,能正大光明地说吗?
“你有情人?”
杉谷面露惊讶的表情,难道我看起来不像?
“杉谷,你这个问题挺难为人的。”
吉冈苦笑着,看来他已经知道了。
“算了,我搞不懂。”杉谷举起双手故作投降状,“我到楼下拿饮料,你们慢慢谈吧!”他旋即走出房间。
我重新面对吉冈坐定,初次见面时,我只觉得他是一个颇为特殊的人,因为只有他没有侮辱我,虽然他对我的态度并不特别友善。
“他是崎义一吧!就是F集团董事长的长子。”
“F集团?”
“这个名称听起来或许很陌生,但若列举出一个个的企业名称,相信没有人不会知道,你可别说你不知道。”
“我就是不知道。”
“我真是败给你了。”吉冈摇头大叹,“这样也能交往得那么深。”
“赤池也这样说。”我点点头。
“赤池?”
“嗯,他是我的同学。”
“我对同性恋是没什么兴趣啦!但从爱一个人的出发点来看,我倒不难理解。”
“是这样吗?”
“因人而异啦!你察觉到他同时爱上谁呢?”
真要全盘说出吗?我有点忧郁。
“比如说吧!”吉冈扶正了一下眼镜道:“以我本身为例子好了,如果对方是佐智,我一定会被他吸引的。佐智长得太完美,几乎找不出缺点,就算一个正常的男人,恐怕也抵挡不了他的魁力,不过我没听过井上是同性恋的事,倒是听过他和经纪人大木先生的绯闻。”
“啊!”
真是人言可畏,若被严肃的大木先生听到,一定会当场昏倒的。
“抱歉,我把话题扯远了。”吉冈抱着膝盖,娓娓道来,“在我的心里,一直有个结婚对象,所以我就不能对其他的女孩乱来。”
“说的也是。”
“我只有两支胳臂,能够全力以赴抓住的,也只有一个人而已啊!”
我望着自己的手掌,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还有,万一我对其他的女孩稍微亲切一点,而被自己的女友误会,那是很难堪的事,对了,你的他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