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枫红-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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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字出口,只听陈媛一声尖叫,这才想起她下的赌注,真是糟糕,可话已出口,难以收回,一时急得说不出话来。
紫梅何凤娇拍手笑道:“好啊,这下子有人没耳朵啦,真够好瞧的!”
白梅乔玉珠道:“没耳朵有什么要紧?把头发来遮着,人家瞧不见!”
陈媛又急又怒:“谁敢动我耳朵就拼……”
凌晓玉笑道:“你嚷嚷什么,谁要你的耳朵了?这位前辈又没输,说句客套话而已,你当什么真?拼什么命?”
东野焜道:“厉前辈手下留情,是以算个平局,彼此本无仇怨,切磋而已,不必认真。”
陈嫒嗔道:“怎么没仇?我又不是疯子,大老远跑来要么?”又朝厉刚嚷道:“老爷子,你未出全力,该重新打过,我要报仇!”
东野焜不理她,对厉刚道:“晚辈欲为几位受重伤的前辈疗伤,就此告辞!”说完行礼,又对黎升致意,这才转身向洞口走去。
厉刚道:“慢,尊师是谁?”
“寂空禅师,一向不在江湖走动,从未被人相识,前辈定然不知。”
厉刚叹道:“令师高人,老夫敬服。”略一顿,又道:“老夫有一瓶药相赠,此药名七宝丸,功能祛毒疗伤,服后顿见奇效。药中含有千年灵芝,故十分珍贵,切勿滥用。”
他从怀中摸出个小葫芦,递给东野焜。
这一举动大出众人意外,个个欣喜惊异。
陈嫒气得跺足:“老爷子,你这是做什么?这样的珍宝把来送与我的仇人,你、你……”
东野焜抱拳再次行礼:“多谢前辈恩德,但晚辈不敢承受,如此珍贵药物还请前辈珍藏,前辈美意,晚辈铭记于心。”
厉刚道:“此药老夫还有些,你快收下,鬼镖于炎的镖头上,淬有毒药,而且各不相同,如果一个人身中三只镖,极有可能是三种不同的毒效,你解了一种解不了另一种。七宝丸祛除百毒,一粒见效,快拿去救人要紧!”
语声刚落,就听洞中有人大叫:“不好啦,伤口有毒,快请凌小姐来!”
东野焜双手接过葫芦,双膝跪下:“前辈大恩,永生铭记,不知何以为报!”
厉刚忙把他扶起来,笑道:“老夫一生只服了两个人,一位是野狼堡陈堡主,一位是令师寂空大师。大师虽未见面,但能调教出你这样的徒弟,是见其高明。今日你我也算有缘,所谓不打不相识,快去救人要紧,有话慢慢说。”
东野焜又行了一礼,才匆忙进洞。
凌晓玉对着厉刚深深一个万福:“老人家救了几条人命,晓玉感恩不尽!”
她一行礼,所确在场之人也跟着行礼。
厉刚忙道:“不敢当不敢当,各位……”
陈媛气得大哭起来,冲着厉刚尖叫:“老爷子,你一向最疼我,还授我武功,可你今日胳膊肘朝外,帮助仇人对付我,你这是怎么了?”
厉刚道:“莫哭莫哭,老夫仍然疼你,只是你这个仇也实在不该报,章玉春是个大淫贼,回去让堡主知道了,你恐怕吃不消……”
陈媛一愣:“啊哟,这……”
厉刚道:“放心,老夫替你化解了,回去也好交代,你不用担心……”
“不对不对,章玉春是什么人,堡主是知道的,他怎会责怪我?”
黎升冷冷道:“你说章玉春早巳改过自新,还说于你有恩,曾经救过你的命,堡主这才派我陪同进中原。但堡主并不知晓金龙会与我们联手的事,毕震山不是说了么,他已把我们几人拉进了金龙会,天下武林归一统,野狼堡也得俯首听命。这个风波可是你陈姑娘惹出来的,金龙令一旦下到野狼堡,堡主追究起来,在下不知要怎样向堡主说,还请姑娘示下。”
陈媛一惊:“啊呀,真是的,如何交代?”
厉刚道:“祸已闯下,这事还得姑娘担待,亲自向堡主解说才好。”
他二人一唱一和,急得陈媛流出了泪,道:“我怎么担待得了,老爷子你替我扛着吧!”
又对黎升道:“二师兄,你不能推得一干二净,金龙会找上我,你为何不制止?”
黎升道:“在下奉劝过姑娘,厉老爷子和春梅、春香两丫头都听着的,你根本不睬,我有什么办法?怎么反来怪我?”
厉刚道:“这个,我确实听见的。”
陈嫒大急:“啊呀,老爷子你见死不救!”
厉刚道:“你是乖侄女儿,老夫岂能不管?这样吧,还是请你二师兄想出个主意来。”
陈媛道:“二师兄,你快想办法吧!”
黎升道:“我想出办法你又不听……”
“谁说我不听了,你快说吧!”
凌晓玉等人见状,不禁好笑,这蛮丫头总算被治服了,这场仇怨该可以化解了吧。
黎升道:“你的仇不要报了……”
“什么?不报仇?那可不成?”
“既然这样,在下就无能为力了。”
“那好吧,不报就不报,你快说!”
“我们与凌女侠言归于好,联手对付金龙会,一旦金龙令下到野狼堡,我们就可以禀报堡主,在京师武林我们有许多朋友相助,可以里应外合对敌,稳操胜券。堡主听了,甚感欣慰,也就不会追究根源,姑娘还会受到嘉许,说姑娘不虚此行,颇有远见,与京师正道武林化敌为友,防患于未来。”
厉刚道:“对极对极,你二师兄高明。”
陈媛想了想,只好点头:“好吧。”
黎升遂向凌晓玉等人辞别,大家相互行礼,厉刚一行人便先出了峡口,返回野狼堡。
凌晓玉松了口气,连忙回洞。
除了断魂婆婆施大娘已死,其余中镖者均被七宝丸救活,稍事歇息,葬了婆婆上路。
第 五 章 海誓山盟
回到京师的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叫门,侯四姑开门一看,是白艳红、王莲英,忙请两位姑娘进门。众侠闻声忙从屋里出来。
冯二狗笑嘻嘻道:“巧极啦,我们昨夜才回来,要不然两位就要扑个空!”
王莲英道:“还说呢,我们的鞋都跑破了,这许多日子上哪儿逍遥去了?”
冯二狗道:“逍遥?我的天,两次都差点把命丢了,还逍遥呢!”
白艳红诧道:“怎么回事?”
沈志武道:“屋里坐,说来话长!”
“东野大哥呢?”王莲英四处打量。
东野焜从厢房出来道:“在这儿在这儿,两位姑娘这一向可好?”
大家进到客室,分宾主坐下。
王莲英道:“我们天天在家,安分守己的,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乏味得很。”
东野焜道:“这样的日子才叫逍遥呢,哪像我们东奔西跑,刀光剑影……”
王莲英迫不及待道:“快说来听听!”
冯二狗道:“我来说我来说,这其中有两段故事,一是复仇山庄的,一是径山的,两位想要听哪一段?”他故意吊姑娘们的胃口。
白艳红道:“说径山的吧。”
“那好,我就说径山的。不过,复仇山庄的事在前,径山的事在后,按理要顺序来讲……”
王莲英白他一眼道:“少啰嗦,讲径山!”
冯二狗无奈,详说了此次经历。
白王二女听得入神,十分惊讶。
听罢,白艳红问两位大师伤势如何,东野焜说已经好多了,天天打坐调息。
白艳红道:“家父请各位到寒舍一叙,午时末就请过来,不知可肯赏光?”
东野焜道:“是,我们午后便来。”
白艳红道:“我还有事,下午在家恭候。”
冯二狗等挽留不住,便送两位姑娘出门。
吴小东道:“下午去做客,两位大师……”
侯三娘道:“我和四姑留家,你们去吧。”
冯二狗道:“这未免委屈了两位。”
侯四姑教训道:“到人家府上去,莫把两只鼠眼瞪着人家姑娘瞧,别不要面皮!”
冯二狗嘻嘻笑道:“不瞧不瞧,我只盯着白老爷子,数他嘴上的胡须有几根就是了。”
四姑笑起来:“油嘴,就你会说!”
吴小东笑道:“放心,人家白小姐会理睬这只老鼠么,要不是沾东野老弟的光,他连人家的门都进不去,还敢胡思乱想?”
侯四姑嗔他道:“我怎么不放心,干我甚事?瞧你越说越离奇,给我闭上嘴!”
冯二狗大乐:“猴子,这叫自讨没趣。”
吴小东唉声叹气:“这年头,好人难做,有心凑合人家,却讨不了好!”
侯四姑脸红了:“呸!你再说我踢你!”说完赶紧下厨去了,免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饭后,众人歇了会晌,这才往白家来。
仆人通报后,白远昌、王子升亲自到门口迎接,亲亲热热把大家让进正房客室。
白远昌笑道:“许久不见,老夫甚为挂念,这一向都到哪儿去了,听艳红说,各位与金龙会结了仇怨,唉,江湖上恩恩怨怨,纠缠不休,不值得,真是不值得!”
东野焜道:“确是不值得,但无可奈何。”
闲谈几句,只听环佩叮当,众人仰头一看,只见白艳红、王莲英盛妆浓抹,衣裙鲜亮,光彩照人。王莲英手抱琵琶,款款移步。
白艳红黛眉星目,纤浓适度,清丽脱俗,美如仙子,把众人看得呆了。
东野焜最先站起:“见过二位姑娘!”
冯二狗等人这才站了起来,纷纷行礼。
白艳红回了礼,请众人喝茶,道:“我为大家唱曲儿,各位用茶消暑如何?”
冯二狗喜欢得拍起手来,大家也跟着拍手,一个个喜孜孜地品着茶,倾耳静听。
白艳红玉手一拨琵琶,琴声叮咚清脆。
她唱道:
“去年元夜时,
花市如灯昼。
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
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
泪湿春衫袖。”
这是欧阳修的词,《生查子·;元夕》。她唱得凄凉动人,哀婉缠绵,众人尽管不懂音律,也被曲中悲凄之情所动,更何况白艳红竟然珠泪滚滚,使大家不禁鼻头发酸。
白远昌也想不到女儿如此动情,忙道:“各位,以茶代酒,干了此杯!”
众人痛痛快快举杯饮尽,一个个愁眉苦脸,禁不住发出长吁短叹。
忽然,不对了,众人感到头晕眼花,慌忙想要站起,却一个个身子一歪昏迷过去。
东野焜大惊,连忙调息运功祛毒,一面装作昏迷过去,想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听白远昌喝道:“来人,上绑!”
一阵脚步声传来,进来了十多人,一会儿就把大家捆得牢牢实实。
只听一个陌生的声音道:“齐了么?”
王莲英道:“启禀副庄主,没有到齐。”
“为何不把他们都叫来?”
“有两个女的没来,说是在家照顾两个受了伤的和尚,除此外,还有凤凰镖局的韩镖头、虎威镖局的张劲竹……对了,还有个法胜头陀。”
“谁是东野焜?”
“喏,那个穿蓝衫的就是。”
“好,你们先守着,我去去就来!”
人走后,室内安静下来。
白远昌道:“艳红,你好大胆,事到如今还哭什么,要是被端木副庄主查觉……”
白艳红凄然道:“爹,我们对得起人家么?彼此无怨无仇,何苦害了他们性命。”
王莲英叹道:“唉,我也不忍心啊,可是庄主的号令不能不听呀!”
白远昌叱道:“你二人好糊涂,他们闯进了复仇山庄,又不愿立誓效忠,庄主他们为顾全大局,只有将他们除去!”
“爹,或许他们是误入山庄的,只要告诉他们不要泄露,相信他们都是君子,断不会……”
“糊涂!这事入他们之眼,难免出他们之口,为了大局,只能这么做!这关系多少人命!”
“爹,这样做未免过份,于心何忍?他们都是好人,武林豪杰,又不过问政事……”
“红儿,先有国,后有家,爹爹迫于大义,不得不这么做,山庄三令五申,务必要把他们捉住,否则军法从事。段靖副庄主借口初到京师,人生地不熟,把差事交与爹爹,限期捉拿一干犯人,要不爹爹又岂能下得了手。”
“爹,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有的,除非能使他们归顺。”
“他们要是不愿呢,莫非真要他们的命?”
“于庄主下了严令,杀!”
“爹爹,你不能看着他们无故遭殃……”
“嘘,别再多言,上楼去吧,段帮主来了!”
一阵脚步声起,进来了好多人。
“把他们抬到我那院落去!”段帮主下令。
“帮主,不如再问问他们,愿降还是愿死。”
“这班人冥顽不化,在庄中放火烧屋,又伤我高手,应立即处死,决不宽待!”
“帮主,人才难得,再问一次何妨,说不定有人愿意归顺,这样做于大局有利。”
“不用多说,我自会酌量处置。”
东野焜觉得被人抬了起来,便一动不动,只偷眼看了看,见其余人也被抬走,方才闭起眼睛,寻思刚才听到的一番对话。
原来,白远昌父女等人和复仇山庄是一家。尽管白艳红不愿意害他们,但上命难违。难怪她刚才唱曲如此悲伤:“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浸青衫袖。”那个段帮主要把他们杀了,自然就“不见去年人”了。
复仇山庄要杀人灭口,究竟为了什么?
复仇山庄到底有什么秘密怕人知晓?
白远昌说的先有国后有家是何意?
忽然,段帮主又道:“慢,就抬到花园墙根吧,有几人下落不明,拷问后再处死!”
白远昌道:“遵命!”
东野焜被人一送,重重跌在地上。
白远昌道:“副庄主……”
段靖不悦道:“在京师叫我帮主,你怎么开口闭口都叫副庄主?”略一顿,吩咐下人:
“到隔壁把总管护法都请来!”
白远昌道:“帮主,东野焜武艺高强,不如好言相劝要他归顺,如今正值用人之际……”
“白副帮主,似这等冥顽不化之徒,召来山庄何益?待审出法胜头陀之下落就立刻问斩!”
“段帮主,这样的人才不可多得……”
“白副帮主,你忘了于庄主的令谕了么?”
“没有忘,只是属下以为……”
“不必多言,拿水来泼醒犯人,务必追出法胜头陀下落,须知恩主特使很快就到,我们必须确保复仇山庄无虞,方能迎接特使大驾。所以,今夜要将凤凰镖局的韩兴邦,虎威镖局的张劲竹连同他们的亲眷仆人一并杀光,以绝后患。特使到后,由伏虎帮护送,出不得半点差错,否则军法从事,你我都得小心才是!”
“特使何日到京?”
“到达前一天,自有人知照。”
“冷水来了,要泼醒他们么?”
“慢,泼醒后怎么治住他们?几根绳索成么?以他们的功力,轻易就能挣断。”
“点穴……”
“在复仇山庄也是这么做的,可还是让他们跑了,东野焜那小子功力不凡,就是他运功冲开了穴道作乱,因此点穴不是好办法!”
“那……段帮主有何良策?”
“嘿嘿嘿,泼醒后老夫点其气海穴,把他们的功力全废了,到时严刑拷打,经得起么?”
“帮主高见,那就泼水吧。”
“一个个来,泼醒一人废一人,先从这个东野焜开始,来,给我泼!”
一个武士提了桶水过来,举起木瓢舀了水,走到东野焜跟前,把瓢一伸伸到他头上。
白远昌、段靖背着手看着,却不见那人把水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