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枫红-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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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些好事之徒在街两边跟着走,想看看昨日“中邪”那一幕,今日会不会重演,因此挤得街面越来越窄,快要靠近那些护卫了。
突然,一声震喝,声如雷霆,直震得人们耳朵发痛,一个个惊得闭上了嘴,东张西望。
只见大中桥的桥栏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白发苍然的独眼独臂老儿,一个是英俊年青的武士。
只听那老人道:“列位乡亲,老夫皮怀志,乃杭州首富张东家的保镖,去年夏,这个下聘礼要结亲的秦玉雄小子,伙同一帮匪徒,以除元奸为名,夜间下手,杀尽张府上下百余丁口,只剩老夫和张公子得以逃生。”
张彦礼接着手指秦玉雄往下说道:“在下张彦礼,出事那日恰正出门在外,未遭毒手,请乡亲们评评理,我张家是规规矩矩生意人,就是这个秦玉雄,倚仗相府权势,假除元奸之名,杀我全家,劫走财物……”
师徒俩的话一出口,震惊了所有之人,秦玉雄回头看去,对皮怀志的形貌仍有模糊记忆,不禁又惊又怒,这皮怀志被伤一臂时,逃走前曾扔下过一句话: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他今日果然找上门来了。
此时,人群中发出了种种的议论,顺张彦礼手指处看去,一个个惊诧不已。
秦玉雄大窘,连忙喝道:“你是何人,竟敢血口喷人,我堂堂秦公子,岂会……”
皮怀志咬牙切齿道:“姓秦的,老夫一条手臂坏在你手里,张家百十条冤魂断送在你手里,你如今矢口抵赖无济于事……”
秦玉雄怒火大炽,一拍马鞍,向桥栏跃去,人未到腰刀出鞘,一刀劈向皮怀志。
皮怀志、张彦礼早把长剑出手,迎向秦玉雄。惊得一旁的人众拼命向两头让开,乱成一团。
这情形使司徒俊等人不知如何是好,是守在原地守护聘礼,还是去帮忙捉那皮怀志师徒。
突然间他感到大腿外侧风市穴一麻,被一个什么小东西猛击在穴道上,顿时动弹不得,不禁又惊又怒,正待招呼陈志鸣、史志久、陆望和湘西三霸,哑门穴又被一粒小东西击中,喊也喊不出声,一时吓得魂飞天外,他不知其余人也受制,那些站在挑夫一侧的护卫,因为和道旁看热闹的人众间隔只有二尺余,东野焜混杂其间,十分容易地就把他们连同挑夫都治住,只是不及去打他们的哑穴,挑夫忽觉和昨日一样不会动弹了,直吓得大喊大叫。而侍卫们则叫嚷有人暗算,呼同伴过来救助。他们各喊各的,乱成一片,有谁能听得清?
另一侧的侍卫正关注着桥栏边的厮杀,忽听一阵惊叫,见是伙伴在吼,惊诧中走了过来,可挑夫们并不让路,只会怪喊怪嚷,知道他们又遭人治了穴,连忙设法救治,但他们一个个立即被一飞来的小东西击中穴位,再也动弹不得,也跟着喊叫起来。
东野焜和严仁君已蒙了面罩,此时挤进队伍中,将衣物绸缎四处乱抛,金银珠宝则装进袋中,这一抛,人群更加混乱,拥挤不堪。
在后押尾的司徒天鹏起初极是注意皮怀志师徒与秦玉雄厮杀的情形,这师徒俩的武功确非泛泛之辈可比。他脑中转着念头,这师徒俩是偶而在街上碰到秦玉雄的,还是劫聘礼的一伙人?这样一想,他连忙收回目光,欲催促队伍快行进。可他见到的又是昨日情形,开路的七人直僵僵骑在马上动也不动,这其中还有他的侄儿司徒俊,准是又着了道儿,紧接着挑夫和侍卫突然间相继叫喊起来,却没一人移动身躯,情知他们刚刚中了暗算,急怒间忙向道左的人探查,又见一些侍卫在助同伴解穴时着了道儿,两个蒙面人蹿到挑夫堆里,把聘礼四处抛扔,气得他大吼一声朝那两个蒙面人扑去。
就在他未落地之际,十多粒黑点向他飞来,只距离太近无法躲避,只得挥舞大袖,击落了这些不知名的暗器,使个千斤坠往下落,可双足刚一沾地,腿上就被击中,动弹不得。
那边秦玉雄与皮怀志师徒斗了二十多个回合,忽闻破空声起,有暗器奔袭,慌忙闪跳躲避。皮怀志师徒顾全大局,不与他缠斗下去,乘空抽身退走,这是吴小东发暗器掩护他们。
与司徒天鹏同来的鲁方、高桐、麻雄等人见聘礼被劫,司徒天鹏落地后也不动,情知又招人暗算,不禁又惊又怒,也纷纷跃入挑夫行列中,但却不见了蒙面人,面对人流徒唤奈何,只好去解救司徒天鹏等人。
东野焜等人此时早已挤出人群,急匆匆往柏庐赶,迎面仍有许多人往大中桥方向赶去。
回到家,如澄等忙问抢夺情形,东野焜说了个大概,接着冯二狗、吴小东、雷霄等十多人相继回来。这一次又轻易得手,大家十分高兴。东野焜严仁君把珠宝金饰拿了出来,交给侯三娘、侯四姑收藏。正在此时,房头上突然跃下一个人来,众人一看,正是郎戈。
她仍然穿着男装,满脸怒气,指着东野焜叫道:“好个二师兄,在大街上抢夺聘礼的,原来是你这一伙人,快把劫夺的物件交出来,乖乖跟我到秦师兄处请罪!”
东野焜一愣:“咦,小师妹,你……”
郎戈冷笑道:“谁是你师妹?你辜负师傅五年教养,表面上装得跟个正人君子似的,骨子里却是个贪图钱财的盗贼!从今后不许你再提师傅大名,你不配做风火刀王的弟子。”
她忘了刚才还叫人家“二师兄”,这会儿却不认同门关系,话讲得十分难听。
东野焜道:“误会了,我不是盗贼……”
话未完,郎戈便打断他叱道:“所作所为,乃我今日所见,你还赖得掉么?”略一顿,她用眼一扫,瞧见了皮怀志师徒,手一指,骂道:“还有你们两个,竟敢在光天化日下血口喷人,诬我大师兄为盗匪,现在从实招来,定是受二师……受东野焜指使,若是冥顽不化,休怪我刀下不留情!说,别瞪着你姑奶奶!”
张彦礼大怒,叱道:“你这个助纣为虐的帮凶,我张家一百多条性命的冤仇,岂是随便说得的?去年秦玉雄伤我师傅一臂,我师傅找他报仇与你何干?我问你,去年此时你和秦玉雄在一起么?如果不在你知道什么?既然不知道你来乱嚷一气岂不惹人生厌?你……”
郎戈气得跳脚:“臭小子,你敢骂姑奶奶?我大师兄岂是杀人劫财的盗匪?今日你们设计抢夺财物,才是不折不扣的盗贼!”
东野焜道:“好了好了,别吵了,师妹你听我说,今日劫夺聘礼的事,说来话长……”
郎戈气哼道:“话短我都不听,莫说话长,你快把财物带上,跟我到大师兄那儿认罪,听由大师兄发落!”
张彦礼冷笑道:“各位听见了么,这丫头是非不明,糊里糊涂,指鹿为马,浑说一气,她把她那个猪狗不如的大师兄,捧得像天上的菩萨,真让人笑掉了大牙!”
郎戈大怒:“臭小子,你诬我师兄清誉,还敢辱骂你姑奶奶,今日不教训你,你……”
张彦礼吼道:“谁怕了你来?少爷……”
东野焜忙劝道:“张兄,你就少说一句吧,小师妹不明真相,不必与她计较!”
郎戈道:“怎么不明真相?你们劫夺大师兄的聘礼乃我亲自所见,这假得了么?如今人赃俱获,亏你还有脸说出这番话来!”
飞龙堂的俞秀娥恼道:“我父兄被秦玉雄所害,曾对你亲口说过,你却不信,张公子一家罹难,也是亲身经历,你也不信。我们与金龙会誓不两立,你却为秦玉雄声辩,看来你也是个背师投靠权贵的小人!”
郎戈骂道:“你编了谎来骗人……”
言犹未了,雷霄道:“郎姑娘,还记得我二人么?”说时指指梁公柏。
郎戈有些面熟,道:“似曾见过,但我并不认识你们,有话就说!”
雷霄道:“那日你初到雅庐,求你师兄回山探望师傅,我们当时并不知你女扮男妆,还邀你到‘福居’,打算劝劝你,难道忘了么?”
郎戈道:“呀,你们原来是秦师兄的人?”
“不错,但我进金龙会,是为了报毁家之仇,两年以前金龙会毁了我雷家堡。你师兄如何进的金龙会,我与梁老弟知道得清清楚楚,因此你师兄的作为,我们都看在眼内。他已不是你在山上所知晓的秦师兄了,他巴结权贵,参与了去年杭州这位张老弟家的命案,又参与了屠戮集贤庄,屡屡为金龙会立下了功劳……”
郎戈岔然地道:“那是你说的,谁知真假?况你是个奸细,说的话更不能信!”
雷霄见她竟这般固执,不由一愣。
严壮行道:“老夫就住在集贤庄,秦玉雄杀了正道英雄铁判官翁梓乃老夫亲眼目睹……”
郎戈撇了撇嘴:“你们都是一伙的,说话一个帮一个,我谁都不信!”
东野焜叹息道:“师妹,你该听听大家的,如果不信,你最好暗中去查访。秦师兄死心蹋地为相爷卖命,图谋不轨,利欲薰心,不顾民心思定,与元奸、倭寇勾搭,不惜将民众陷于刀兵之灾。小师妹你身负师傅重托,未了然真相之前,切不可将师傅衣钵传与他……”
郎戈接口道:“他是大师兄,理当继承师傅衣钵,但他未上山探望师傅,师傅临终前把衣钵传了我……”
东野焜大惊:“什么?师傅仙逝了?”
提起师傅,郎戈仿佛变了个人,只见她眼泪汪汪,凄然道:“是的,你走后才五天,师傅就咽了气,我孤零零一人操办后事……”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就像个大孩童。
东野焜双手合掌,朝南跪下,情不自禁热泪奔流,低声道:“师傅养育五年之恩,弟子铭记在心,永不忘怀,他日再上雁湖,探望老人家,望师傅安息!”
这一跪,竟然好一阵不起来,冯二狗、吴小东一边一个拉他,侯三娘、侯四姑、如澄如愚两位师兄又婉言相劝,他这才站了起来。
郎戈呆呆望着他,抹去了泪水,心想他大概是做了亏心事觉得愧对师傅,总算还有一点良心,便道:“你知错了么?那就带上你劫夺来的不义之财,跟我去见大师兄。你放心,我会替你说话的,念你受师傅教诲五年,大家总算有同门之谊,大师兄也不会为难你,如何?”
她又咬着东野焜是盗匪,不禁使众人一愣,一个个都气恼起来。
东野焜尚在伤心,闻言有些生气,正色道:“师傅过世,将衣钵传了与你,足见师傅智慧过人。秦师兄违背师训,辜负了师傅的一番心血,劣迹桩桩俱有事实可查。我与各位劫夺相府聘礼,实是为阻止一项大阴谋,并非为了劫财。小师妹不谙世事,一时不明真相,我也不责怪你,但不可一口咬定我们是盗贼,而秦玉雄是正人君子……”
郎戈道:“秦师兄不是正人君子,那只是你说的,我不信。而你们一伙抢劫聘礼,却是我亲眼目睹,赖不掉!我虽然继承了衣钵,但我并来亏待秦师兄,上次来时我就将师傅新创的绝招‘风雷激荡’传给了他……”
东野焜跺足道:“小师妹,你好糊涂!你不是说师傅交代,要秦玉雄回山才传的么?”
郎戈眼一瞪:“我们师兄妹间的事,你管得着么?我爱传就传……”
冯二狗忍不住了,道:“一个小姑娘家,就不会听大人的话,你传绝技与秦玉雄,那就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我们与你说不清,你就走吧,别来缠东野兄弟!”
张劲竹、张劲风、张彦礼等年青人都气愤地要她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郎戈大怒:“休看你们人多,姑奶奶可不怕你们!”说着抽出腰刀,动作十分麻利。
东野焜道:“小师妹,你去吧,待查明了真相时你就会明白我所说之言一字不虚!”
郎戈心想,他们老老少少几十个,我一个人刀法再妙,也不能把他们都放倒,累也怕累死了,不如先去找秦师兄,一起来算帐。
主意打定,道:“东野焜,念在同门五年之谊,姑奶奶好心要你去自首,可你执迷不悟,不愿改过自新,既然如此,你可不要后悔!”
她昂起头,手握刀把,大步向门走去。
东野焜送她出门道:“小师妹,你勿再上秦玉雄的当,诸事小心……”
郎戈头也不回:“你省省心想想自己吧!”
东野焜不禁苦笑,摇摇头回门里去了。
郎戈走了一会,看看没人蹑踪,这才继续前走,心里转着念头,是否就去雅庐。
她是昨日进城的,在旅舍里,听到了当天一伙人中邪失彩礼的怪事,都说下聘礼的是相府,为一位义子定亲。她不由心里一动,猜测是不是秦玉雄,这样一想,她好不生气。
她一直把秦师兄当人中翘楚崇拜,十分想和他在一起。可上次师兄不愿回山,确曾使她大大生气。师傅去世时对她说:“戈儿,你听着,为师将衣钵传与你,望你日后光大门户,不要学你秦师兄,为师将十几年心血贯注于他,他却不肯回山来见师傅一面。因此为师判断江湖传言可能是真,你大师兄攀龙附凤,不惜为虎作伥,你千万别把‘风雷激荡’传与他,以免仗技凌人。为师死后,你也下山去吧,不必在此守墓,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你是个女孩子,岂能在山上耽误青春……”
处理完后事,她孤然一身,空山寂寂,好不难受。她决定下山将噩耗报知大师兄,让他回山拜祭师傅,所以她又到了京师。
第二天,她正出门,又听说相府还要送聘礼,便随一些赶热闹的人前往。
她混在人群中嫌挤,听到锣鼓声时,便攀在道旁一株树上,因此劫聘礼经过看得清楚。
她发现蒙面人抢了聘礼后抹下面巾挤进人堆,便在后面跟着,直跟到柏庐……
张彦礼在桥栏上的话深深刺痛了她,秦师兄果然要结亲了。她从未在大师兄跟前泄露过女儿身份,莫非就因为如此错过了机会么?这不能怨大师兄,只怪自己的命不好。
她本想直接去找秦师兄的,但师傅临终前的话以及东野焜等人的话,多多少少使她对大师兄有了几分疑虑,只是当着东野焜的面不承认罢了。她于是回了旅舍,让自己再好好想一想。她最痛心的是大师兄不回山看望师傅,这使师傅十分痛心,加重了病情,以至早逝。
这一点,她决不原谅大师兄。
此次下山,她就存有探查大师兄行为的用心,没想到碰上二师兄抢夺大师兄聘礼,使他十分愤怒,情感上又一下偏向了大师兄。
但是张彦礼师徒在桥栏上的话,她虽是第二次听并不新鲜,但师徒俩的激愤与怒火,没有深仇大恨那可是装不出来的!
她觉得应该冷静下来,多想一想,对大师兄的行为要冷眼旁观,不可偏听偏信。
她去雅庐只说师傅过世的事,暂不提二师兄抢夺聘礼,顺便打听一下他和谁结亲?
大师兄结了亲,她还会有指望么?多年的愿望竟然落了空,她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举目无亲,孤苦伶仃,她不如做尼姑去!
可是,成天敲木鱼念经,岂不乏味得要死?还不如行侠江湖,到处去玩玩……”
那么,她和秦师兄当真就无缘了么?
哎,想这些有何用,先去雅庐看看再说。
她于是走出旅店,直奔雅庐。
秦玉雄刚回来不久,与司徒天鹏等在相府商议了对策才回雅庐。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咬定是凌晓玉所为,但却想不出她这样做是何居心。亲事是万松婆婆带她来面议的,又不是他上门求的亲。万松婆婆明摆着要施美人计,却为何要暗中派人劫了聘礼,这不是要阻挡这门亲事么?
出尔反尔,她玩的什么花招?
那么,是独眼枭皮怀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