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江南-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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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
“你怎么处理我?”
“死。”
“你是说……”
“她们能让你出去宣扬吗?”张秋山说:“小春,这就是江湖规矩。”
“张兄,你毕竟是咱们的同道。”计姑娘笑笑:“知道规矩,所以你能成为本庄的
上宾。”
“好说好说。”
“你说,秋山的花红是多少?”章看不死心,提出花红的问题。
“一万两银子。”计姑娘说:“先付六成,银子付清就交人。”
“天杀的!”张秋山怪叫:“我雷神威震江湖,杀人如麻,竟然只值一万两银子。
计姑娘,你简直是个消息不灵通的笨虫。我一根手指头都可以值一万两银子。你的胃口
太小太小了。为了区区一万两银子,你知道你们冒了多大的风险吗?”
“哼!我们接的买卖,决不会有风险。”计姑娘傲然地说,信心十足。
“真的呀?”
“当然。”
“如果你们失败,你们将面对雷神惨烈的搏杀,冷酷无情的杀戮,得不偿失。”
“不可能有这种事发生,张兄,我已经证明给你看了。”计姑娘得意地说。
“这只能说你们幸运。”
“我可以给你们两万两银子。”章春急急地说。
“抱歉,我们不做这种买卖,”计姑娘断然地说:“断魂鸳鸯的信誉,有口皆碑
的。”
“吃饱了,买主就露面?”张秋问:“也就是说,我的时辰到了?”
“买主要求延期付款三天。所以,你们还有三天可活。”
“妙哉!真幸运。”张秋山欣然叫:“三天快活的日子,比活三百年更值得,美丽
的计姑娘,我谢啦!敬你一杯,祝你活得永远年轻,永远美丽,买卖顺遂,万事如意,
干!”
他不但干一杯,而且逐一敬酒每人一杯。
“三年前,我在杭州鬼混,做了一笔买卖,净赚了三千两银子。”他笑吟吟地说:
“在西湖包了一艘画船,摆了三天花酒。
杭州的名门公子骚人墨客,几乎全是座宾。三十六位酒国名花衣香鬃影,轰动了西
子湖杭州城。哈哈!今天我想起了那时的盛况……”
“放肆!”贝灵姑半羞半嗔地拍了他一掌,打情骂俏的神情极为明显:“你把我
们……”
“哎呀!我该打。”他放肆地捏了贝灵姑的粉颊一把:“我怎么能把你们比作名花?
我没醉却说这醉话,该罚十大杯,你倒酒,我认罚。”
“哦!那位善吹箫的张公子是你?”计姑娘颇感意外:“杭州人那一个不骂你?人
人都骂你是败家子妖孽。晤!不对,那次好像共花了五千两银子,粉头们的赐赏还不算
在内,你却说是三千两……”
“好姑娘,你以为我赚多少就花多少?真不上道。”他邪笑,拍拍章春的肩膀:
“你问我这位女伴,我身边什么时候缺少大额银票的?兴来时一掷千金,在我来说小事
一件。计姑娘,你失掉机会了。”
“我失掉甚到机会?”
“如果你能事前找上我,送给你三万两银子,我轻而易举,我对漂亮的女人出手是
很大方的。而你们姐妹却是千妖百媚的美女。我发誓,只要我不死,我一定要把你们勾
引到手才甘心。”
“你别想弄玄虚。”计姑娘妖媚地一笑:“你动摇不了我的,我对你这种风流亡命
不感兴趣。”
“你对有情有义的风流公子有兴趣。”他邪笑:“所以你接了长春公子的买卖我告
诉你,你表错了情,计姑娘。”
“你……”
“那位公子风流倒是不假,有情有义却未必。”他傲然地说:“那是个伪君子真小
人,他为了保持武林名门公子的声誉,只敢偷偷摸摸到处留情,而我,我就不怕那些卫
道之士指着我的鼻子骂。你可以向西湖的艳姬们打听,我对她们是否真的有情有义。呵
呵!除非你喜欢偷偷摸摸,在暗室中听甜言蜜语。”
“嘻嘻!你探不出任何口风的。”计姑娘盯着他媚笑:“我根本不认识长春公子,
他的身份地位不允许他找我这种人谈买卖,你……”
“哈哈!我用不着探口风,反正早晚要和买主见面的。”他大笑:“在买主到来前,
我唯一念头就是抓住眼前的欢乐。呵呵!有你们五位美如天仙的姑娘相陪,不尽欢才是
一等一的呆头鹅。你过来,我们排排坐好好喝。”
“不许人过来!”章春冒火地叫:“秋山,你……”
“别吃醋,小春,”他在桌下握住章春的手示意:“咱们时日无多,何不开怀欢度
将逝日,且尽生前有限杯?我们互敬一杯,小春,祝你永远快乐。”
一顿酒,闹了一个时辰。
计姑娘五女放浪形骸,几乎把他当成亲密腻友而非仇敌。
☆ ☆ ☆
同一期间,府城的一座古宅密室内,长春公子与江南一枝春也在小饮。
江南一枝春愁眉不展,对酒菜似乎失去胃口。
“天香,我委实无能为力。”长春公子也眉心紧锁,语气中有万般的无奈:“神爪
冷镖也罗掘俱尽,短期间哪再筹足四千两银子?”
“可是……”
“除你向贵会的人请求拨发,不然……”
“本会不可能同意拨银作收买杀手的用途。”江南一枝春摇头:“除了暗杀汉奸和
靼子的刽子手,本会决不借助令人不齿的凶枭帮助。”
“你先试试嘛!不成再另行设法。”
“这……”
“你先见到贵会的负责人,再言其他,这是唯一可行之道。断魂鸳鸯答应延期三天,
已经是难能可贵的破例的事,如果届期失约,他们不但放人,而且会向你报复,后果你
应明白。”
“永裕,不是我不愿一试。”江南一枝春沮丧地说:“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去
找负责人。”
“贵会到底来了些什么重要人物?”
“江宁总会九老全来了。”
“哦!就是说,贵会将进行重大的计划,是不是要在镇江制造暴动。”
“我的确不知道。”江南一枝春哭丧着脸:“扬州两地结盟的事失败之后,所有曾
经参予其事的组织立即解散,参予的人也暂时停止主动接触,不能在短期间要求分派工
作,我怎能去找他们?”
“那……你是不是在贵会的在位,已经无足轻重了?”长春公子失望地问。
“那又未必。”江南一枝春叹了一口气:“结盟失败,责任不在我,本会赏罚分明,
我仍是会中最出色的人物,只不过暂时不参予机密而已。”
“好在还有三天工夫,希望在这两天半的限期内,你能找得到贵会的人,设法,不
然……”
“永裕,请帮助我……”
“我已无能为力。”长春公子苦笑:“为了筹六千两银子定金。我已经尽了所有能
力。天香,请不要犹豫,赶快进行,这是唯一的生路。”
“好吧!我尽力试试。”
不久之后,江南一枝春出现在至京口驿的大道上。
她后面里余,几个平民打扮的神秘客,分为数拨在后面跟进。
☆ ☆ ☆
张秋山有点醉了,这种酒性温和的女性酒女儿红,喝多了同佯会醉,尽管他有千杯
不醉的海量,在五个千妖百媚的艳妇轮番上阵下,他已有了七八分酒意。
酒后露真情,五女将本想看看他酒后的真面目,是不是可乱性的假英雄。但她们所
看到的,依然是风流豪迈不羁的张秋山,丝毫不以生死为念的混世豪杰。
酒已阑,宴已残。
章春气得快要发疯,但又无可奈何。
这时,坐在他身边挑战的是计姑娘。
这位断魂鸳鸯组织的龙头大姐,已经有了八九分酒,粉颊醉红,媚目流酥,发乱钗
横,罗衫半解,酥胸半露,偎在他身畔放荡形骸。
“恨不相……相逢在他……他时。”计姑娘举怀喝了半杯酒,挽着他的肩头,意乱
情迷地将剩酒举到他唇边喃喃地说:“喝我这……这半杯残……残酒,我……我将永……
永远记……记住你……你的音容笑貌……”
“哈哈!我还没死呢!计大姐。”他喝干了杯中酒,啧一声在红馥馥的粉颊上吻了
一下,笑意撩人:“美人儿,人死如灯灭,要不了三五天,你就会忘了我的音容笑貌,
你不是适于扮演情痴的人。”
“你……你真的对人生毫不留恋?”
“那倒不然。不过,我知道什么时候该享受人生,什么时候该洒脱地向人间告别,
从不强求。”
“你……你还有什么要求?只要我……我能办到。”
“别逗我,计大姐。”他也举杯喝一半,也将另一半回敬:“我享受过人生,我成
功过,也失败过,了无遗憾。你和我是同类,应该体会我的心情。我如果是贪生怕死的
胆小鬼,你会和我在一起把酒言欢吗?”
“我……我没有你勇敢。”
“勇敢有多种解释,并不是不怕死就可以称为勇敢,计大组,不要为自己下定论。”
“秋山,你到底是希……希望在江湖获得些什么?”“成就感,单纯吧?”
“没有其他了?”
“当然有。”
“是……”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四十州。这是每一个豪客的希望和理想,是他自甘于
玩命的动力。”
“怪不得在杭州,宴客花醉满画船。我好嫉妒,那时你为什么不邀我?
“我怎知你是谁呀?又该到何处邀请你?”
“我这里是……是长山,八十四义水泊长山,长山断……断魂庄……?”
“天下间没有几个人知道断魂庄在长山,你要我如何寻找,总算不错,我们总算见
面了。哦!我已经了无遗憾,同类相残,这是最好的结局。”
他放肆地亲吻红艳艳的灼热樱唇,把计姑娘吻得像蛇一样缠住他。
章春银牙一咬,伸手便将计姑娘推开。
“没有你的事,小丫头。”贝灵姑将她抱住了:“让他死前享受美好的人生,不许
你干预。”
“你们简直不要脸。”她大骂。
“你可别表错了情。”贝灵姑揪住她的领口凶狠地说:“迄今为止,你这位情郎表
现得令人相当满意。
假使他稍稍不慎,有利用美男计向我们乞怜的表示,他今晚将在痛苦的叫号中等死。
一个豪杰风流是本色,怕死利用女人怜惜求活却不可饶怨,你知道吗?”
“你……你们……”
“我们不会对他动真情,只想知道他是不是一个真的豪杰男子汉。”
砰一声大震,张秋山抱着计姑娘,由于亲热得太过忘形,坐不稳跌倒在地,在地上
仍然抱在一起难舍难分,放荡的笑声不绝于耳,两名伺候的女弟子,手忙脚乱要把他们
分开抱起也力不从心。”
“好了好了,计大姐,留不尽之欢。”张秋山推开扶他的女弟子,扶起计姑娘:
“饿了我三天,再灌我十几壶酒,闹够了该让我歇息了吧?”
“我……我也不……不胜酒……力。”计姑娘含糊地说。
仍然由贝灵姑陪伴他俩,进入西院的另一座秘室。四名女弟子分别挽扶他们,三个
人脚下不稳醉步踉跄,醉得差不多了。
“这是本庄招待贵宾的宾馆。”贝灵姑说话依然清晰:“有人专门伺候,希望你们
明白做宾客的规矩,免伤宾主的感情。晚安。”
“张爷如有需要,请拉门旁的拉绳。”一名女弟子说:“火盆旁有热水陶缸,天黑
后自有人送漱洗用的汤水来,衣柜中有两位的衣裤,请自便。”
房门关上了,室中一暗。
小门小窗,坚固牢实,哪能算是宾馆?
门外显然有警卫,这就是做宾客的规矩:不可随意外出走动。
已经是黄昏时光,张秋山挑亮银灯,留心察看全室,猫一样轻灵地走动,哪有醉意?
章春却气虎虎地往床口一坐,醉红的面庞有怒意。
张秋山突然一口吹熄银灯,抱住章春往床上一倒,顺手放下罗账。
“嘘……”章春一惊,酒醒了一半,本能地挣扎:“你……你……”
“小声!”他附耳低声说。
“你这风流大……大坏蛋……”章春不理睬他的警告,要挣脱地强有力的拥抱。
“不要撒野,我……”
“秋山,我……”章春突然放弃挣扎,嗓音一变:“我早就将终身托付给你,但我
好害怕你爱的不是我……”
“你这笨姑娘。”张秋山伸手掩住她的嘴:“性命要紧,没有命哪还有情有爱?”
“你……”
“有两处秘密的观视孔,监视的人已经就位,不但可以看到房内的动静,也可以听
到房内的声息。”张秋山附耳低声解释:“灯虽熄了,火盆的炭火犹在,仍可隐约看到
室内的动静,所以我把罗账拉下来。”
“哦!”章奏感到自己身躯发僵,为自己表错了情而羞得浑身不自在。
她爱张秋山,爱得深沉而痛苦。
张秋山一直不曾对她有明确的表示,对待她有友情而缺乏爱的恋情,第三者介入的
威胁也令她提心吊胆。
她曾经有过不顾一切、不择手段而获得张秋山的念头,但身份、教养、自尊心,不
允许她放纵自己。
即使她不压抑自己的欲望,也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她是一个自视清高的美丽女人。
她无法压抑自己,就让发展顺乎自然吧!可是,居然有人监视。
一个女人与心爱的情人单独相处,自尊心与羞耻的感觉会逐渐淡薄、消逝,但如果
知道有人在旁窥视,一切都不同了。
“安静地睡。醉了的人睡是正常的。”张秋山的低语令她心安。
她哪能安静?
平时她对张秋山的一注目,一次轻微的身躯接触,都感得心跳加剧,如受电流刺激,
而现在却在同衾共枕,微醉中相拥而眠,她觉得自己快要溶化了,生理上的刺激变化,
让她迷失了自己。
“你……你到底有……有过多少女人?”她缩在张秋山温暖的怀中,喃喃地说出心
中的怨艾。
“什么?”张秋山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她身上。
“我……我是说,你在西……西湖……”
“哦!那位张公子?他是两淮轮运使张宏谋的儿子。”张秋山说:“三年前,我在
严州府罗知府幕下任秉笔师爷,知道那位张公子的底细,那是一个颇具豪气的侠少,可
不是我雷神张秋山。”
“哦!你骗她们……”
“无所谓骗,各用心机,各展奇谋,为生存而各尽手段,改变对方对你的看法,你
就成功了一半。一个风流侠少,女人的感觉中是容易对付的。”
“原来你……”
“不要把我看成风流浪子,小春。”
“你席间的恶形恶像,我……我……”
“她们在用手段,我为何不能?你只知道我是个放浪形骸的风流豪客,却不知道我
已经摸清了她们的底细。她们身上暗藏的各种致命小玩意,我都了如指掌,连这座断魂
庄神秘魔境,我也了解一半以上。”
“哦!秋山……”她情不自禁把秋山抱得紧紧的,感到浑身起了异样的变化。
“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