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开炮!81-end-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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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明天锁在门后
我下来,慢慢走到公共电话亭。手上一张磁卡已经从刚才起就捏出了汗,在身上擦了擦,插进去。拿下听筒拨号码。
铃。。。。。。
铃。。。。。。
铃。。。。。。
催命一样的午夜惊铃。耳朵里要炸了,心被拎起来,被人象抓石子一样上抛下甩地颠过来倒过去。再象揉面一样地放在案板上一下一下地赶着,最后揉成一长条,切上滚刀,伸手一使劲。。。。。。
喂?电话那头一声熟悉的嗓音,低沉的,象激流里的磐石。不动的,在那。好象一直都在那。因为他在那,所以我的脚就变成了柔软的水草。握着听筒的手出了汗,烟从鼻子里飘出来,指尖的烟灰已经烧出老长一截,一秒种就是一万年。
喂???磐石变成了不耐的鱼,张大了喉咙吼了一声。鲸鱼浮出了碧蓝的海面,气孔中喷出高高的流泉。那种叫声,在最远的地平线都可以听得到。没错,伸手一使劲,把心拽成了拉面,再一抻,就成了龙须面。一根又一根,分明毕现,可数,却不可断。。。。。。
我把听筒挂上了。撑在玻璃门上的手一颤,烟灰落了一身,拂不尽,掸不掉,洇在衣服的纹理上,灰秃秃的几点。
陈向阳,你看着我的眼睛里到底成的是谁的像?
。。。。。。
你想着我的心里又到底是铺的谁的影子?
。。。。。。
你问我有没有?。。。。。。我有。
不光我,你这样的,我想换谁社都会有。。。。。。但是,你知道吗?这人都是有两颗心的。
一颗叫真心,一颗叫假心。
跳着的这颗只是个器官,是假心。真心是可以放在任何地方的,不支声不言语,轻易地体会不到。你说说看,你看着我的心到底是那颗假的,还是那颗真的?
王炮,你。。。。。。你怎么会说这些?你。。。。。。你是在点我吗?
也是别人点的我,不然我哪知道呢。我不敢说点你,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别。。。。。。别为了假心伤了真心。
王炮,你说的对。可惜。。。。。。嘿嘿,对我不管用。
啊?
你看看我,我还有心吗?
你。。。。。。
嘿嘿,拿把刀割出来,也就是一团面目模糊的血肉,真也好,假也好,跳也罢不跳也罢,有什么区别。。。。。。有。。。。。。有什么区别呢?
站在街灯潺潺淹没的街头。
我仿佛已不是我。
所有等待都只是为了你。
我无法改变我自己。。。。。。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车里迷糊着的。睁眼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扔了块口香糖到嘴里,揉了揉眼。下来到附近的小店里买了面包热牛奶,蹲在路边边吃边喝。完了抹嘴给钱。
一辆轻卡过来,划破了清晨的寂静。我一扭头,上面写着吉庆搬家公司。下来几个人,懒懒散散地往不远的斜对面院里走。过了会,抗着桌子柜子出来。
我一震,他要搬家?原地转了几个圈,趁着乱和工人们擦肩而过地进去。院还是那个院。连玻璃上都还是我那天走的时候被砸出来的破洞。进屋,一看,客厅里也还是那天的样子,破椅子堆在角落里,倒了的,连扶都没人扶。难道时间停滞了吗?象是布景,戏没还停,就永远铺陈如第几幕,固定格式,只能重复上演。
是,上演了。那天的一幕又在脑子里奔流不息。血上了脑,拔脚就往楼上冲。三步并两步上台阶,走廊上的几扇门关着。如旧,我依次推开。第一扇,不是,关上。第二扇,没推开,锁着的。第三扇,还锁着。操,第四扇,直接拿脚踹了。
炖猪说,假如时间可以倒流,那结果也还是一样的。
象一个封尘已久的魔瓶被猛地拔去了塞子,声响和烟雾一起冒出来,袭向就在这里的那一瞬间。依稀很久以前的一声轻笑:王炮那泡尿撒的可真他妈久。然后是轰然的作响:你怎么也忍不住了?再往前倒带。。。。。。
屋里的人转过身来。
他转过身来。
眼睛对上的一刹那就燃起了火,顶着一头鸟窝看着我:王炮?你干吗?'tetsu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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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炮?你干吗?
话一入耳,我就一愣。
是啊,我冲上来干吗来了。我环顾四周,家具什么的已经搬走了,除了一张被半拉出来的桌子,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地板上几张破旧的报纸,散落着几只打好包的纸箱。高力强手里握着一叠纸,正打算从拉开的抽屉里拿出来放进桌上的纸箱去。他身后的窗帘被风吹得一动一动的。因为逆着光,脸是黑的,只有眼睛闪着亮。
你来干吗?他又盯着我,问。
。。。。。。回了半天劲才想起来要说什么:呃。。。。。。你要搬家?
他看了我几秒钟,把头低了下去,继续忙他的,闷声闷气地说:你不看见了吗?
风大了点,我看着地上的报纸出神,它们被风吹的一只角不停地向上做着仰卧起坐。幅度忽大忽小,看得我也下意识地腹肌收缩起伏。
也许是屋子里太静了,高力强又停了下来,看了我一眼,掏出烟点上,叼在嘴里,自顾自地把东西胡乱往纸箱里丢着,又蹲下去在柜子里扒拉,含着烟声音朦胧地问我:你一大早上我这干吗来了?想罚站回家站去。
啊?
。。。。。。他继续说:不行,马路边也成。你往我这一戳。。。。。。算那出啊?
他站起,走过来,脸逼向我:你说啊,你干吗来了?
我。。。。。。那什么。。。。。。手足无措间,一瞥眼看见纸箱了,赶忙笑:我来帮你搬家的。
几步窜到纸箱旁边,就手一抄,就扛上了肩膀。不敢看他,出门逃是的咚咚咚下楼。跟着正搬运客厅东西的工人们把箱子搬上了车。往后斗里一递,上面的人接了。然后拍了拍手,往屁股上抹了抹灰。
你哪的?工头模样的人看我没穿统一制服,过来狐疑地问我。
奥,我。。。。。。我他一朋友。我递烟,又扔给出来的几位一人一根。大家一一点上了,几个人爬了上车,扔渔网一样的一兜,把年久发黑的防雨布给四面罩上,用粗麻绳熟练地一套来回拉了固定住,打起了结。
哎,麻烦你告户主一声,我们先送一批过去,过会再来运第二批。你让他手脚快当点,把剩下的都整理好喽。省得耽误功夫。
行。辛苦拉。我挥着手。
刚想转身,工头又喊住我了,凑过来:你这朋友挺有钱的吧?要是有些什么东西不要了的,就扔在这好了,回头我们手下人捡捡,都不容易啊。
我点点头,拍拍他肩膀:懂。
再进去,把客厅里稍微归拾了归拾。看着砸破的椅子残渣出了会神,然后上厨房找了个围裙把它们兜了,扔到了院里。把其他椅子一一扶起来倒着反扣在桌面上,心想,这帮人就宁可绕着走也不管,真他妈的。沙发已经搬走了,地毯上留着四脚的印子,那个无法清理的面上浮着一层厚厚的灰。
怎么。。。。。。就要搬了呢?好端端地,难道是因为。。。。。。因为他吗?
楼上有动静。我抬头,高力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抱着手,叼着烟居高临下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哎,我抓抓头,弯腰把地上的纸屑和其他零散的小东西拣拣,一边大声说着:刚人工头说了,有什么不要的,就扔院里,回头他们要。还有,他们去运头趟了,等会再来运第二趟。
屋里一旦没了东西,说话都有回声。等我闭了嘴,还听见好几个第二趟第二趟象回力球一样从墙壁上反射过来,轧着我嗓门大点,好象两边锣一样光荡光荡地敲着。
你那么大声干吗?我又不是聋子。他转身又消失在楼梯口。过了会出来,自己抱着个大纸箱,下楼,有点吃力的样子。我下意识地就跳起来,顺着楼梯登上去,要去搭他的下手。他身子迅速一扭,把箱子抵在楼梯扶手上,有点火:我要你帮了吗?
恩?我一愣。
你要,就都拿去。
他把箱子往我手里一丢,重量猛地压了下来,差点把我压得仰翻过去。慌忙靠住了后面的墙才顶住,什么玩意这么沉。我一低头,从箱子打开的口里看下去,都是一本一本的,码得整整齐齐。定了定神,笑:喝,你还真是孔老二搬家啊,全是书。
一步一步地挪下楼,本来打算放地上的,想了想又放到靠门口了,这样呆会好搬出去。
再上楼,进屋,去搬箱子。地上还有两大纸箱。加上他正在整理的,总共还有三。搬完了就打个招呼走吧,嘿嘿,看起来人也不待见我。我还是识相点,就别自找没趣了。
弯腰要去抱纸箱的时候,忽然一只脚就踏了上来,踩住了最上面的纸被子,结结实实地把我刚抬起来的一个和地面的缝隙又给踩下去了。
我停住了。闭了闭眼,胸口起伏。
一股气从七窍里冒出来,隐在心窝上,手上,头皮上,蠢蠢欲动,就等着破土而出。
我一横腮帮子,腰背使劲,手猛地往上一抬。眼睛都抽起来了,那只脚又是一使劲,再次把抬起来的缝踩了下去。我才注意到,那脚上穿的不是北京布鞋,是一双蓝色的绒布拖鞋。IKB,正宗的克莱茵蓝。
忽然就泄了气,跟自己说,你这样有劲吗?
松开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住了背后的墙。摸了半天才摸出根烟放在嘴里,嵌着打火机。手太抖了,大概是刚才使劲使的,有点失力,点了好几次才点着。
喷了几口烟,看着那一飘一落的窗帘,我失神地说:我真的。。。。。。是。。。。。。来帮你搬家的。
那我还真该谢谢你了哈?他单脚踩着箱子,拧着眉从眼皮下面看着我:你来帮我搬家。那你现在怎么不搬了呀?这么几下就没劲了?你这是装菘啊还是装孙子呢?
什么?我眨了半天眼,没反应过来,但是直觉就怒:你说谁装孙子呢?
谁装我就说谁!
你说谁呢你?!我站起来,火了。
说你呢!就是说你呢!他手快,过来就揪住了我的衣领,声音是低沉的炸药,捻子还没点着:我孔老二搬家,我全是输是吧?!我告你,不是你我能输吗?你是赢了,你赢了还要跑过来假模道式地跟我这装没事人!
头一次,头一次他揪着我的衣领我没有炸。
也许因为我中的是冰魄寒光剑,光顾看人家舞起了满天的剑招,眼花缭乱之下不提防就是心口一寒。把他的手一根一根地掰松,心想,陈向阳你害得我苦啊,这。。。。。。这。。。。。。你还真是让我老孔雀开屏,嘿嘿,自做多情了。
我面带微笑地最后一拂,把他的手扒拉了下去。然后轻轻推开梗着脖子的他,低头拉拉衣摆,再把被丫刚才揪住的地方弹灰是的,不住地弹了弹,笑:你说的对,我就是上这装孙子来了。这都能被你看出来,你这眼睛可真够好使的。
你说什么?!!!他被我弹灰的手势激怒了,整个人都象在升血,提高战斗力的前兆。我好象听到了引擎咆哮的声音,一下一下地空转着,只等STAR键一按下去就开跑。
嘿,高力强,你看看你这样。
我忽然大笑了起来,觉得整件事都无比荒唐,从头到尾,不一而足。
你想找菜是吧?!!
我越过他,看着风扬卷起的窗帘外露出一片明媚,火线还没烧到头是吧?那就让我来踩灭它吧。
我眯起眼睛,抠了抠眼角:你打的过我吗你?!
你!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拳,这双手曾经打断过他的肋骨。
默默地转身,什么也不看了,从此再不回头。
我打不过你??!!
拳风生响,房间里猛地就气流激荡起来。他冲我挥拳,正中左脸颊。撞在墙上了,疼。
听说有一种鱼,生性好斗。只要两条雄的碰上,势必争个你死我活。这种小小的鱼居然有时候还给它起名字叫战狗。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两条战狗,他的猖狂,我的挑衅。
他想打我。我知道。
可我不想打他。这点他多半不知道。
老猴学散打的时候,跟我说过,心之发动曰意,意之所向为拳。
但是,我的意不是他的意,这一局我注定要输。
我揉着脸,打算走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啊,我也不是傻子。我点点头:是我打不过你,行了不?我不想跟你打,我走错地方了,行了不?我他妈就是一孙子,你跟一孙子较什么劲呢?
他暴吼一声就扑过来,捏住我胳膊,脚下一使绊,就把我反拧在地上了。脸贴着报纸,鼻子里闻着霉味,沾了一眼皮的灰。
不是你,他怎么会走?不是你,他怎么会打算辞职?你他妈的混蛋!打从开始就装成直的,卯足了劲要往他那靠,是不是?你装的象啊你,我都给你骗了,你耍得我们俩团团转!完了再去勾个小的!你还有脸让他来问我!你好啊你!你好啊你!
你放手!你放手!我愤怒地狂喊。不为他给我来的这小擒拿,而是为了他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暴怒之下,出手再不留情,此时此地要翻身只能用下流招数。我反手一抓。
被他闪开了,不可置信地喝了一声:你他妈的又来?!!
趁此机会,曲腿横踹,被他大力踩住了,扭在地板上。可我也转过身来了,直起手掐住他的喉咙,动作迅猛,容不得他多想,就也伸手掐住我。就这样你上我下的在地上厮打起来。
高力强,我脖子红脸粗地跟他较着劲,但是心里不是不犹豫地,我怕自己失了控,再打伤他,那我就于情理不容:你讲点理,行,不,行!
我就是,跟你,太,讲,理,了!他反压在我身上,手上不惜力气。我看见他脸上整个地罩着一层愤怒而绝望的光,象濒死的野兽,一条艳丽的会在打斗中变色的斗鱼。
不知道是哪来的一股欲望,让我想战胜他,打败他,把他踩在脚底,碾压他这种无视旁人的狂妄。
在地上真正的扭打开来。腾了空站起,趁着他刚起身,就一个喂引,就知道他会上当。然后毫不留情地狠狠地侧踹上他露出的空门。果然应声倒地,半天都爬不起来。最近架打多了,身手都灵活了不少,威力自然也不可小觑。
你要这么恨我,干吗还要帮我,干吗不让我一直关在里面,你也算为民除害呀?!!!我冷笑着说。
那是两回事。他扶着桌子挣扎着站起来,忍着疼话说的断断续续地,口气却很淡:我帮你。。。。。。,是因为,陈向阳,欠你的。
一个没站稳,他又趴了下去。手撩翻了桌上的纸箱,淅沥哗啦地翻了一地。
风吹过来,纸片扬起,一叠叠的象巨大的白蝴蝶,飘飞再落下,还有的滑出屋外。
就象被箭射中了,还没来得及躲,只听见弓弦一响,就已经直扑面门。我知道我已经不是我了,早就不是我了,所以站在这的这个人和他嘴里说的也没什么关系。
走过去扶他,手很轻:你没事吧?
他摆手,说:没事。
我上当了,正当面突如其来的一脚就把我踹飞了。一直踢到了窗户边,肚子里五脏移位。手在地上胡乱一撑,摸到了一个本子。
他眼神一变就冲过来,把它打横踢走。我立刻下意识地扑过去,抢看。第一张已经被踢开了,上面是一张画。一头猪,白白胖胖肥头大耳的猪,可长着一张人脸。
我一看就气炸了肺。这人笑容可掬,满脸淫邪,但毫无疑问无可挑剔无法辩驳的就是全世界人民都光荣了还剩下的那头猪也就是我王炮。
敖叫一声,我就冲向了高力强,抡起王八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