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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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泉媛端着碗正在发愣,邓颖超不知怎么听见了这边的吵嚷声,拖着重病的身体走过来。
“这么好的白米饭都不吃,那你想吃什么?”邓颖超柔声细语地对大个子说。
“邓大姐,你来说一说,我的伤总也不好,前线上不了,还得让别人抬着走,我这样拖累大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大个子坐起身带着哭腔说道。
“伤,总会慢慢好起来,这是急不得的。大家一起从瑞金走到这里,历尽了千辛万苦,一个多月的时间都熬过来了,等到我们到达目的地,把你头上和腿上的弹片取出来,就会好的。”邓颖超坐在担架边上,说话慢条斯理,声音不高,但句句都说在了大个子的心坎上。
看大个子不再说什么,邓颖超朝王泉媛一努嘴,王泉媛心领神会,马上把碗又端到大个子面前。大个子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接过了碗。
劝好了伤员,当王泉媛走近那口行军锅,锅里的饭早已被满满的开水代替。顿时,王泉媛的眼泪“叭嗒”滴到了她手里端着的空搪瓷缸子里。
王泉媛十七岁的时候,由母亲和姐姐包办婚姻,嫁给了大她年龄近一倍的长工王照斗,从此自家的欧阳姓氏被夫家的王姓所取代。这是中国几千年封建传统的又一个集中体现。在男权的社会里,女人没有地位,没有思想,没有自由,就连自己的姓氏也将随着封建的婚姻一起,被夫姓所取代。失去了一切的女人只能踏踏实实地做男人的玩偶和奴隶。
这个从江西吉安一个小山村里走出来的女性,一旦参加了革命,并在革命中争取了自由和解放之后,由一个受制于封建家庭和夫道的农村妇女转变成了一名职业革命者。在她曾担任少共区委妇女部长的指阳区,她走遍了全区的每一个村庄,发动群众建立了少共基层组织,带领妇女和儿童从扛梭标开始,练习使用马刀和枪支,成了一名编外女兵。
在她担任吉安县委少共妇女部长的时候,有一次,县委派她独自一人去固江街白区做青年工作。到那儿以后,刚与地下组织接上头她就被敌人发现了。在群众的掩护中,她秘密地上了一条渡船。船刚离岸,敌人已追至岸边。面对子弹上膛的敌人,王泉媛不仅没有害怕,反倒做起了他们的思想工作,向那些原本也是穷苦人出身的士兵讲解穷人翻身求解放的道理。也许是王泉媛的话说到了他们心坎上,触动了他们那根脆弱的神经,士兵们只是拉开枪栓,胡乱地朝天上放了几枪,转身跑开了。
但这一次,面对自己的战友兄弟,王泉媛也是好话加大道理说了一箩筐,却一点问题也解决不了,还要找来邓大姐帮忙。她感到很惭愧,也很委屈。
靠坐在一棵小树干上休息的李桂英小声地叫过王泉媛,把自己的半碗饭拨给了她。
女人们的心很细,每天在宿营地忙完了伤员的吃喝,她们都要给民夫们打上一盆热乎乎的洗脚水,让他们把走了一天的双脚在热水里泡一泡,解解乏,第二天一早才能轻松上路。
李桂英让王泉媛先吃饭,她则站起身去给民夫们打好水,等他们泡完脚,顺便给伤员们掖好了被子。
“呼——哈,呼——哈”有民夫,也有伤员,鼾声连成了一片。
吃完饭的王泉媛和李桂英两个人就近扯了几把枯草,垫在小树下面的一小片空地上。头一沾枯草,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危秀英救人(1)
在中央纵队的30多位女红军中,个子最矮的当数危秀英。她虽然人矮,但她人小力气大,头脑灵活,为人处事的思想境界却非常高,大家都亲切地称呼她“矮子”。
在行军途中,人们经常可以看到,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子背上背着许多东西,跑起来,腿脚很是有力。一次,刘少奇见到她,不由得叮嘱道:“秀英,慢慢走,慢慢走。”也正是这个小个子,在担架队过乌江时,却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为了强渡乌江,红军在江面上架设了几座浮桥。由于战事紧张,担架一副接一副地上了浮桥,眼看着就到达对岸了。可是,江岸渡口的台阶又高又陡,抬担架的民夫跨不上去,担架都堵在了浮桥上。上浮桥的人和担架越来越多,超过了浮桥负载的限度,眼看着浮桥失去了平衡,慢慢向江水里沉落。
站在桥边等待上桥的董必武见此情形,十分焦急,奔跑过去大声喊道:“同志们,快退,快退!”随着他的喊声,从浮桥上退回来一些人,减轻了负荷,桥面又悬浮起来。但对岸的担架仍然走得很慢,浮桥依然被堵塞着。
已经到了对岸的危秀英见状,忙回过头冲到岸边,跳到浮桥上,从民夫手里夺过担架,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两手举起担架高过了自己的头顶。站在岸边台阶上的人立刻明白过来,接过她手上的担架。此时的危秀英,虽然个子矮小单薄,却像巨灵神一样,用自己使不完的力气,将一副副担架送上了渡口台阶。此时的乌江渡口,形成了一个传送危重伤员担架的流水线。道路疏通了,红军渡河的速度加快了,危秀英露出自豪的笑容。
以往的书中曾有过这样的叙述:“在长征路上,危秀英是抬担架最多、救人最多的一个女红军。”这对于身高只有1。45米左右或者更矮一些的危秀英来说,得到这样的评价并非易事。
部队行进在贵州的崇山峻岭之中,由于刚刚遇到敌情,护卫的军团与后面追踪而至的敌人展开了激战。危秀英在急行军中碰到邓发的爱人陈慧清。那时,她并不认识这位首长夫人,她只是看见路边搁着一副担架,只有一个束手无策的担架员,另一个不知是跑掉了,还是牺牲了。稍远一点的地方,一个警卫员模样的人面无表情地站着,三个人呈三角形在那里拉锯。
见此情景,危秀英走上前去问个明白:“你为什么不抬她走?敌人快追上来了!”原来,陈慧清刚刚难产生完孩子,身体虚弱得不能行走,邓发便派自己的警卫员去照顾妻子。可哪里想到,这个小战士一点也不买陈慧清的账,一心想着自己是来警卫首长的,凭什么要管这个女人?
危秀英一听小警卫员的话,真是又气又急:“你也太没有觉悟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扯什么你是谁的警卫员!”说着,她解下自己的干粮给抬担架的民夫吃了,又做了警卫员一番工作,便与那个民夫一起抬着陈慧清翻过了两座大山,通过了敌人的封锁线,脱离了险境。
在长期的艰苦行军中,邓六金和危秀英结下了深厚的战斗友谊,这种友谊以生命为代价,弥足珍贵。翻过老山界不久,队伍行进于贵州高原。此时,邓六金突然病了,拉痢疾,发高烧,肚子疼得走不动路。即便如此,女红军们谁都不会忘记她们自己提出的那句口号:“不掉队,不带花,不当俘虏,不得八块钱”。当时部队有个纪律,如果有红军在途中跟不上队伍,就会被寄养在老百姓家里,组织上留下八块光洋作为生活费。
疯狂的敌人仍对这支队伍围追堵截,情况十分不妙,大部队不可能因为某一个人而放慢行军速度。连长征求邓六金的意见,是不是可以把她寄放在老百姓家里。邓六金斜躺在路边喘息,就是不肯拿这八块钱。危秀英见状,主动向连长请求护理邓六金一起随队行军。
一路上,危秀英将邓六金和自己的背包绾在一起,背在一边肩膀上,腾出另一支胳膊挽着邓六金。她还削了一根棍子当手杖,让邓六金拄着。渴了,她安顿好邓六金,自己到周围找来水两个人一起喝;饿了,她们就一起啃几口冰凉的干粮。一到晚上,阴森森的大山笼罩在一片黑暗中,远处不知什么动物不停地嚎叫,恐怖极了,两个人打开仅有的半条毛毯,紧挨在一起入睡。有几次,邓六金看到身材矮小的危秀英累得满头大汗,实在过意不去,含着眼泪说:“秀英,你走吧,把我留下……要死就死我一个!”危秀英却回答得非常坚定:“不!我们都不能死!革命还没有成功。只要我在,我就不能把你一个人留下!”这对红军姐妹,一个病,一个累,步履艰难,在蜿蜒的山路上蹒跚地走着。在饥饿、疾病、疲惫的袭击下,她们经过连续几天的艰难行军,终于赶上了部队。
邓六金没有被寄养,也没有被病魔吞噬掉,危秀英用生命作代价换回来的战友情谊,直到数十年后,一直被人们当作一段佳话提及。邓六金更是对危秀英感激不尽,她总是对人说:“是秀英救了我。”
别看危秀英个子小,但她从不计较个人的得失,骨子里还有一种大大咧咧的男子汉气概。1957年,危秀英从广东到北京开会,在李富春家里遇到了一位男同志,男同志看到她之后,立刻问蔡畅大姐她是谁,当他知道了她的名字,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说:“我找你找了好久,现在终于见到你了!危秀英同志,你在长征中救了我一条命啊!”危秀英被说得愣住了。蔡畅大姐忙告诉她:这位同志叫廖志高,现在已是四川省省委书记了。
危秀英救人(2)
在那种特定的时期,特定的环境中,以危秀英的性格和为人,怎么可能对那些困在途中路边的战友,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但她确实早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邓六金吐血
就在危秀英刚刚把邓六金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不久,邓六金又以羸弱的身躯救助了一位伤员。在越城岭山区,由于战事频繁,伤员越来越多。在翻越一座不知名的大山时,突然遇到了敌人飞机的轰炸。其中一个抬担架的民夫吓跑了,担架被孤零零地扔在路边,另一个民夫在担架旁急得不知所措。担架上躺着的是一位胸部负伤的团级干部。
敌机还在头顶上嗡嗡作响。说什么也不能扔下伤员不管!邓六金也许是忘记了,也许是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体弱有病,抬起担架,放开她那双大脚板就走。山里连日的阴雨和连续几天的断炊,已经使得她的身体相当虚弱,担架越发显得沉甸甸的。山很陡,有时她不得不跪着爬行,膝盖磕破了,肩膀磨出了血,火辣辣的疼,她咬牙坚持着,不能停下,落下队伍就会更危险。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山,邓六金却再也支持不住,大口大口地吐起血来。民夫和担架上的伤员再也看不下去了,都说:“女人干不得这个,还是找个男人来。”但环顾四周,去哪里找男人?邓六金吐完血,抬起担架继续追赶队伍。
在长征路上,像这样抬担架,邓六金何止一次!当然也不止邓六金一人!
在湘、桂、黔边界行军,对女人们来讲,可以说是自长征以来最艰苦的一段日子。头上有敌机轰炸,脚下是悬崖峭壁,前面茫茫林海,后面追兵不断,阴雨寒风浸衣入骨,枪炮隆隆不绝于耳。即使这样,女人们还是挺过来了,她们不仅没有掉队,没有被寄养,没有给队伍造成重大损失,还在一些关键时刻发挥了自己的作用,救助了战友和伤员。
在走上革命道路之前,她们本是很普通的一群妇女,凭借对共产党的信任与忠诚,投身到滚滚的革命洪流中,担负起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长征开始了,她们又走上这条布满荆棘的远征之路,在与敌人,与自我,与自然的斗争中,不退缩,不畏惧,凸现出她们与众不同的精神境界和价值取向。
青杠坡惊魂
女人们身上的衣服变厚了,脚上穿着新的鞋子,背包里多了一条毯子,米袋里也是满满的。1月19日,她们跟随中央纵队撤出遵义城,“第一次踏上一条真正的公路”。一路上,她们的精神状态非常好,又多了歌声和不停的说笑声。
遵义会议,不仅仅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的一个转折点,也是一些领导人政治军事生涯的一个转折点。虽然,邓小平在会议之前就已经担任了中央直属队秘书长一职,不在部队的下层了,但直到红军从遵义出发时,邓小平才有了自己的马和新的任务。李德这时已经不在红军最高指挥层,但他还是在中央队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他自己要求到林彪的第一军团被获准。于是,他不得不收起他最喜欢的扑克牌,也开始研究起毛泽东的战略战术来。李德的牌友都离开了他的身边,搭档博古还留在中央机关,没有与他同行,翻译伍修权被任命为第三军团副参谋长,上了前线。
中央纵队到了桐梓,有两千名群众列队欢迎这支红军队伍,因为林彪率部早在两周前就已攻克了这个地方。这是一个军阀聚居的小城镇,到处都是小军阀们建造的小洋楼。小军阀们还在桐梓藏匿了许多黄金和鸦片,被红军搜出来充实了自己的经费。对于一些从山村里走出来的女人来说,在这里也算是开了一次眼界。但那时她们还不知道,非常有名的仙女洞和天门洞就在桐梓,1936年西安事变中的“少帅”张学良曾被囚禁在这里。现在这些都成了当地著名的景观,向前来游览的人们开放。
这时的红军,重又回到毛泽东的指挥棒下。很显然,中央已经放弃了与转战于湘、鄂、黔地区贺龙和肖克的二、六军团会师的计划,而是试图找到一条北上渡过长江的通道,以便同张国焘率领的四方面军会合。林彪部被派去挺进赤水县,尝试渡过赤水河,为大部队横渡长江做准备。
蒋介石也坐镇重庆,企图抓住最后时机,歼灭红军于贵州。但很明显,此时的他并不清楚红军指挥权的变动,否则的话,他也许会严加提防。毛泽东用来对付他,领导红军取得胜利的战术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十六字诀,是朱毛游击战的精髓。
青杠坡惊魂
从桐梓到赤水的路很难走,女人们开拔的时候,天上突然飘起了雨夹雪。黄土山路泥泞不堪,脚下稍不留神,就会摔倒在泥水里,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巴。这条路和她们刚出遵义时的公路相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然而,真正让女人们狼狈不堪的并不是这条路,而是一场激烈的战斗。在战斗撤离的过程中,敌人几乎踩到了她们的脚后跟儿。
在贵州与四川接壤的习水地区,有一个土城镇,东北部群山环抱、山势陡峭的青杠坡是一个狭长的葫芦口,以漫山长着翠绿的青杠树而得名。1月28日拂晓,青杠坡战斗打响。尽管红军没有像敌人那样事先做好坚固的防御工事,但他们的进攻仍然很勇猛,一股志在必得的信念支撑着他们。红军从山下向山上冲锋,川军则是从山上向山下用冲锋枪扫射。争夺最激烈的地点是东面营棚顶高地,双方争夺不下十几次。虽然最后红军控制了这个山头,但人员伤亡较大。眼看川军援兵不断增多,红军最后被迫撤出战斗。
下午4点多钟的时候,由于是冬季,又赶上阴天下雪,天色已慢慢地暗下来。此时,干部休养连紧跟中央纵队行动,队伍已经到了阵地附近,女人们听到了前面传来的“红军占领土城”的好消息。正当她们欢呼雀跃的时候,突然又传来消息说,敌人的增援已到,且兵力强劲,指挥部传令:红军立即撤出战斗。
这次战斗,是长征途中由毛泽东指挥的首场战斗。据史料分析,此战失利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情报不准。原本侦察所报信息为敌人两个旅四个团,但实际上,敌人却有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