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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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战斗,是长征途中由毛泽东指挥的首场战斗。据史料分析,此战失利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情报不准。原本侦察所报信息为敌人两个旅四个团,但实际上,敌人却有三个旅六个团的兵力。
在这个不足两平方公里的葫芦形隘口里,党的两代领导核心(毛泽东、邓小平)、共和国的三任国家主席(毛泽东、刘少奇、杨尚昆)、一任国务院总理(周恩来)、五任国防部长(彭德怀、林彪、叶剑英、耿飚、张爱萍)、七大元帅(朱德、刘伯承、彭德怀、聂荣臻、林彪、罗荣、叶剑英),还有数百名将军,当年全部集中在这里鏖战。此次战役敌我双方死亡都非常惨重,曾有见过青杠坡战斗场面的老人回忆说,战斗结束后,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溪流里的水却始终是红色的。
当红军开始后撤的时候,女人们正处在一块地势狭窄的山坡上。前头部队掉头回撤的战士潮水般冲过来,破坏了部队的行进序列。干部休养连的队伍就是这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冲撞扰乱的。李坚真见状冲着自己的战友们大声喊叫,但她所有的命令和指挥,全部被枪声、炮声和人马的嘈杂声所湮没。
金蝉脱壳
撤退的战士已将行进中的队伍由前队变成了后队。由于道路狭窄,坡地湿滑、泥泞,抬着担架、挑着行李的干部休养连动作较慢,队伍常常拥堵在一起。
从听到枪炮声到听到脚步声,敌人越追越近了。担任司令部直属队指导员的康克清,在队伍的后面一边组织战士们撤退,一边顽强地阻击敌人的进攻。这川军也太猖狂了,像是打仗打红了眼,紧追不舍。红军后撤的速度又太慢,康克清看着前面堵着的人墙心里非常着急,但一时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拼命射击,阻止敌人追上来的脚步。身边已经有几个战士倒下了,在这层林尽染的山岗上,战士们的血和着雨水,在她的脚下流淌。
天上的雨不大不小,但一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这糟糕的天气,也给红军的撤退带来了麻烦。有几次,康克清险些由于脚下湿滑而摔倒,但她摇晃了几下身子又继续向山下猛跑。战士们年轻又是男同志,跑起来速度要比女人快得多,眼看着自己落在了最后面,敌人在她的身后还不停地大喊:
“抓住她,抓活的……”
平时总是身穿军服打着绑腿,腰里扎着一条宽宽的皮带,肩上还斜挎着一支小手枪,英姿飒爽的康克清,16岁就带着槌子和镰刀参加了红军。家境贫困的父母在刚生下她一个月就将她送给了一户并不富裕的农民作养女。那一年,养父为康克清订下了一门婚事,让她嫁给一个她从不认识的店员。康克清哭着喊着要离开这个家,为此,养父居然把她锁在一间小房子里。在结婚前的一天,她从小房子的窗户中看到了在村子里做宣传的红军,便想方设法逃了出来,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女伴一起,跟随万安游击队上了井冈山,并在井冈山上和比她大26岁的红军军长朱德结了婚。从此,大胡子军长的身边就多了这位清秀而泼辣的姑娘,同时,也多了一名能够指挥战斗的亲密战友。但此时,这位名扬苏区的“女司令”,已顾不得许多,撒开一双大脚,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向山下冲刺。
正当康克清不顾一切地加快步伐的时候,突然身后的背包好像是被人一把抓住了。她回头一看,一个大个子长着满脸胡茬的敌军,一只手正紧紧地抓住她背在背上的背包,另一只手挥舞着要来夺她的手枪。康克清可是经历过沙场的女人,别看她长着圆圆的脸盘,一双典型的南方杏仁眼,笑起来嘴角上翘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平时总是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可在对敌作战中却沉着机智。情急之中,只见康克清双肩一收,就势将双臂向后一伸,背包落在了胡子兵手里,她自己却挣脱了出来。正当胡子兵被她这“金蝉脱壳”的招式闹得发愣的时候,康克清却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等到胡子兵醒过愣来,康克清已跑出几十米远了。
还好,康克清长着一双大脚板,小的时候因为养母的疼爱,没有被呵斥缠小脚。也正是这双大脚,使她摆脱了敌人的魔爪,与屈辱和死神擦肩而过。也使她能够在长征结束后面对海伦·斯诺的采访,以及五十年后面对索尔兹伯里的采访,轻松地告诉他们:“长征就像在野外散步一样。”
在中央纵队的这30多位女红军中,康克清是唯一一位跟随作战部队行动,与丈夫一起进出前沿指挥部的女指导员。这位生长在江西省万安县罗塘乡塘下村的普通农家女儿,勇敢,且做事一往无前。逃婚以后,将自己的名字“康桂秀”改成“康克清”,投奔红军。在苏区,康克清除去在红军大学学习以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前线,给一些思想有顾虑的战士做思想工作,也做一些动员和宣传工作。部队给她配了一把小手枪,每天她都带在身上,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和敌人真枪实弹地打一仗。不久,这个机会终于来了。一天,康克清正在万安和赣州之间视察工事的修筑情况,路上与敌人不期而遇。由于她是司令部的指导员,被当时的300多名士兵推举为司令官。在她的指挥下,战士们与敌人一直战斗了两个多小时,击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康克清的枪法一直很准,在红军大学里和男学员一起考试射击,她考了第二名的好成绩。这一次,她一点也不含糊,不知打死了多少敌人。当敌军得知指挥红军作战的是康克清时,害怕极了,大嚷着:“朱德的老婆来了,她是非常凶猛的。”这次战斗之后,“女司令”的绰号就叫开了。
什么是英雄,在敌人或是强权面前不低头,这也许就可以称得上英雄。但对于真正的英雄,还需要具有在紧急关头急中生智,非但不惧怕更能摆脱危机,走向新生的能力,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子弹擦着头皮而过
干部休养连在这次撤退中,一度陷入寸步难行的境地。他们这个连队原本就是一个特殊的连队,连队里又都是一些特殊的兵。由于他们的动作相对慢了些,本来行进在大部队中间的干部休养连不知不觉中落在了后面。一接到撤退的命令,年轻的战士们很快穿过他们的序列。
掩护部队还在同敌人交火,但仍抵挡不住追击上来的敌人。情况越来越紧急,干部休养连的队伍就越来越显得拥堵。一些民夫眼看情况不妙,丢下担架和伤员,撒腿就跑,逃得远远的。
在危急的时刻,不同的人就会体现出不同的素质。危秀英、邓六金、吴富莲、王泉媛、刘彩香等勇敢地站出来,帮助疏导交通。这些女人们是经过斗争锻炼和革命培养的红军战士,即使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她们想到的不会是自己,而是那些为革命负伤的战士。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似有神助一般,担架不能抬了,她们就背起被民夫们抛下的伤员,跟着前面的队伍匆忙撤退。
一条宽宽的土沟横在道路跟前。背着伤员是不能通过的,刘彩香第一个跳下土沟,大家一看,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就纷纷纵身跳下去,在土沟里一来一回用肩头把伤员们一个个驮过去。
刘彩香连续运送了五六个伤员以后,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她多想坐在沟里歇一会儿呀。听着真切的枪炮声,她不敢怠慢,一看其他的女红军已经背上伤员转移了,刘彩香也急忙往沟沿上爬。可她的个子太小了,爬了几次都没有爬上来。她牙关一咬,使劲向沟沿上一蹿,用手指抠住沟沿,脚踩着沟壁,一点一点将身体往上挪。“嗖嗖嗖”只听得耳边一阵紧似一阵的枪声,还闻到了一股焦糊的气味,刘彩香来不及多想,使出全身力气爬上了沟沿。身边正好有一个包袱,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捡起来就跑。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摆脱掉敌人的追堵赶上大部队的。她真的是累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战友们围过来,发现她的衣服上有好几个子弹穿过留下的洞,她的头发也有一绺被飞过的子弹烧焦了。好险啊!她是刚刚和死神打过照面的,自己还不知晓,幸好子弹没有打正,只是捎上了她的几根头发,身体却安然无恙。
她捡的那个包袱正是战友邓六金在匆忙中丢失的。见到自己的全部家当失而复得,邓六金异常惊喜:“多亏了你捡到还给我,要不然的话,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落在队伍的后面又遇强敌,即便如此,女人们没有选择放弃,而是依然积极地用尽最后的力气来运送伤员,摆脱敌人。这样的战斗中,从来不乏逃跑者、坐以待毙者,但这些非凡的女人们,却以不屈不挠的气概,守住了作为一名共产党员、一名革命者的坚强信念。我们怎能不敬佩!
四渡赤水
在土城战斗失利后,为了避敌锋芒,红军于1月29日凌晨,改变由泸州、宜宾间北渡长江的作战路线,而是渡赤水向古蔺南部西进,进至云南扎西地区。此为一渡赤水。
不久,中央红军分三路从扎西地区回师东进,向古蔺方向出击,并于2月18、19两日各军团分别渡过赤水河,袭占桐梓,拉开了遵义战役的序幕,很快攻占娄山关,再占遵义城。这一战役共歼敌吴奇伟部2个师28个团,取得了长征以来第一个重大胜利。遵义战役的胜利,给围追中央红军的国民党军队以沉重的打击,国民党新闻机构承认受到“极其重大的损失”。此为二渡赤水。
之后,中央军委在鸭溪成立红军前敌司令部,朱德为司令员、毛泽东为政治委员。并成立由毛泽东、周恩来、王稼祥组成的三人军事领导小组,决定中央红军离开长干山地区,向西南转移,以寻求新的战略机会,并在赤水河上游夺取渡河点。为此,中央红军向驻守在鲁班场的敌人发起攻击。经过一天的激烈战斗后,于3月16日至17日,红军从茅台镇3个渡口渡过赤水河,进入川南,并做出北渡长江的态势。此为三渡赤水。
毛泽东针对蒋介石向川南集结,以图阻止红军渡过长江与四方面军会合的作战部署,做出调动滇军主力,假道云南,巧妙渡过金沙江,甩掉几十万敌军的围追堵截的战略决策。因此,中央红军于3月21日夜至22日晨,从二郎滩、太平渡、淋滩、九溪口等渡口渡过赤水河。此为四渡赤水。
贵州习水地区成了红军“四渡赤水”战役的主战场,其中三渡都是在这一地区。毛泽东的游击战十六字方针,又在习水这片土地上运用自如了。
四渡赤水之战,从红一方面军离开遵义北上,至胜利渡过金沙江止,历时3个多月,辗转5000余公里。这一战役,粉碎了国民党蒋介石在川、滇、黔边围歼红军的计划,摆脱了数十万敌军的围追堵截。若干年后,肖华在《长征组歌》中这样写道:“横断山,路难行,敌重兵,压黔境。战士双脚走天下,四渡赤水出奇兵。乌江天险重飞渡,兵临贵阳逼昆明。敌人弃甲丢烟枪,我军乘胜赶路程。调虎离山袭金沙,毛主席用兵真如神。”四渡赤水之战是毛泽东军事指挥艺术的“得意之笔”,是中国革命战争史上以少胜多的光辉的运动战典范。
女人们自从土城之战以后,虽没有直面敌人的子弹,但她们也深深体会到了毛泽东用兵神速的滋味。这段迂回行军中,为了和敌人抢时间,她们经常跟随大部队昼夜行军。连续的行军,使她们疲惫不堪。
赤水河的呜咽
赤水河,发源于云南滇雄、威信之间的芒部,流经贵州的仁怀、习水、赤水和四川的古蔺、叙永等县,在四川的合江汇入长江,全长近400公里。赤水河穿山越岭,水流湍急,远远望去大有一泻千里,气势磅礴之态。
毛泽东指挥红军,就是在这样的一条河上不停地穿梭。红军不停地渡河,不仅看得蒋介石眼花缭乱,更令他应接不暇。他虽令国军频频出击,但总也弄不明白红军的战术,此时的他已被毛泽东牵牢了牛鼻子,只是疲于奔命罢了。
连日在前线指挥作战的毛泽东,率部取得了遵义战役的胜利,这份来之不易的果实,令毛泽东,也令红军为之精神振奋。他也许还不知道,在二渡赤水前后,他生活当中的又一个果实也瓜熟蒂落了。
这本是件高兴的事,是件可喜可贺的事,但在那样的时代和环境中,却成了一幕人间悲剧。
2月15日,朱德在四川省古蔺县的白沙镇,下达了红军第二次渡过赤水的命令。天上淫雨霏霏,后面敌人的追兵紧紧地咬着红军的尾巴。当时精疲力竭的女人们已经记不清确切的时间,就推算来说大概在2月18日左右她们到达了古蔺。日期对当时的红军来讲也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才能甩掉穷追不舍的敌人。
天上还在不停地下着细雨,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时有人摔倒在泥泞里。恰在此时,躺在担架上的贺子珍感到腹部一阵紧似一阵地剧痛。不好,这是分娩前的征兆,已经有过三次生孩子经验的贺子珍,很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于是,她把钱希钧叫到身旁,让她帮助做些准备工作。钱希钧不敢怠慢,马上把这一消息禀告了董必武和侯政两位领导。
此时的贺子珍,羊水已经濡湿了担架上的棉被,鲜血也顺着两腿间流了出来。孩子眼看着就要生了,得赶紧找个可以遮挡的地方。连长侯政急得不知怎么是好,突然眼前一亮,在前面不远处正好有一间孤零零的小茅草屋,天无绝人之路哇!
于是,大家分头忙乎起来,请随队医生、准备东西……贺子珍此时已被抬进了那间低矮的茅屋,屋子里非常简陋,还在冒着热气的吊壶和屋里凌乱的痕迹,告诉他们房子的主人刚刚离开不久,也许并未走远。
医生李治一来到茅屋,就着手准备接生,但手边什么医疗设备和器械都没有,只有一把用来剪断婴儿脐带的剪刀。钱希钧和钟月林作为医生的助手,在贺子珍呻吟的时候,她们在身边为她擦去满脸的汗水和泪水。
贺子珍是坚强的,她没有大叫大喊,只是默默地忍受着,等待着那最强烈的疼痛时刻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在外面的人们终于听到了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长征路上的又一个女婴诞生了。这个婴儿应该是幸运的,她有着不凡的母亲贺子珍和伟大的父亲毛泽东。但又有谁能预料生命?这个原本应该是领袖子女的生命,却在一个不恰当的时机提早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于是她的命运就因这一不恰当而被改变。直到今天,也不知这个苦命的统帅之后花落何家。
孩子生出来后,女人们找来茅屋主人用的瓦盆,用清水洗净了婴儿身上的血污,然后又用白布将孩子包好。贺子珍仅仅看了孩子一眼,泪水就溢出了眼眶,模糊了视线。她很想知道自己生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但由于当时情况很危急,没有人顾得上回答她的问话,也许大家根本就没有听见她微弱的声音。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指导员李坚真已经带着队伍走远了,留下陪护贺子珍的只有侯政、董必武、钱希钧、钟月林和医生李治。据侯政回忆,当时在场的还有毛泽东的挑夫丁良祥。孩子包好后,就放在了火炉旁边。在孩子的包裹里,有董必武写的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红军要出发打王家烈,为“干人”报仇,这个刚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