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5-浪子传-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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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失马的汉子见状,也要跟了去寻,被狄龙焦躁起来,一掌过去,将汉子打翻在地,眼见得蹬了几下腿,昏了过去。
却说燕青见摆脱了七油鳅,一路狂奔,早上了太行山。山路越走越崎岖,骑马便不济事了。二人翻身下来,弃马徒步上山。这匹马从原路返回,正碰上阿骨铁他们。七条油鳅看着枣红马擦身而过,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但又不甘心,继续随着猎犬朝前走。山高林密,到了一个去处,猎犬嗅着嗅着转了个圈,又拐了回来。几个人顿时撒了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话休絮烦。燕青和沈牛儿说话间到了幽谷岭,早有喽罗响箭射上去报信。燕青和沈牛儿发声喊,一路打将过去,喽罗哪里抵挡得住,蜂拥着朝山上退。杀到半山腰,只听晴天一声霹雳,一条绳索从天而降,正是杀气腾腾的宋彪。沈牛儿顺手一指:“下来吧你!”宋彪吧唧就摔在了峭壁边,眼看摔傻了就要朝山下掉,多亏喽罗手快,一把将他拉了过来。
宋彪疼得龇牙咧嘴,大惑不解,羞愤难当,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了燕青前面,拉开架式,就要出手。沈牛儿朝前一冲,又是一指道:“点穴吧你!”宋彪大喝一声,伸出一指,朝前一送,打了个弯又转回来,自己点了自己,顿时木头一般不再动弹。
喽罗们看得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跑了,一团团塞在山道里。燕青大喝一声,众人才反应过来,没命朝山上狂奔,边奔边喊:“真个是白日见鬼了,那宋头一指头没点着别人,却把自己点傻了!”
撵过一道弯,只见豁然开阔,山体凹进去一块,呈现一面平地。老大一块岩石立在那里,上刻三个斗大的红字:幽谷岭。喽罗们也不跑了,挺枪立在那里。只听一声巴掌响,闪出三个人来。正是三大铁血护卫张虎、马鸣、李万。
张虎朗声笑道:“从此处再往上走不多远,便是大寨,田舵主在那里恭候多时。只是田舵主不见浪得虚名之辈,除非能从我们三个跟前走过去。”燕青肚里道:“这三个厮一起上,那沈牛儿怕是忙不过来。”便大声道:“是好汉的咱们一个一个来,以多胜少不是本事。 ”张虎又仰天长笑道:“正好耍耍你!”
话音未落,李万一个筋斗翻出,天空中展开身子,忽然一团,成球状朝燕青袭来。只见此球疾如闪电,通体蒸腾着热气,前端处火光忽明忽暗。眼见球到,沈牛儿一指,李万擦身而过,转了个弯,一头朝那岩石碰去。只听惊天动地一声响,岩石炸裂开来,“幽谷岭”的 “幽”字已不知去向。再看李万,满是血迹,一半身子已被碎石掩埋。喽罗们七手八脚救了,飞也似的抬上了山。
张虎和马鸣骇然片刻,只听马鸣一声咆哮,气沉丹田,单脚一顿,一股内力从脚底发出,石头上看得分明,内力走处,磐石似乎一波一波在涌动。一条线走到一半,马鸣再一送,顿时这条线分出无数条,眼花缭乱扑向燕青。再一发力,被沈牛儿一指,无数条线从地下蹿了上来,天女散花般朝马鸣罩去,飘忽片刻,猛地收紧,马鸣顿时被勒成一条棍,气喘不匀,束手待毙。
这张虎早看出端倪,原来是这老儿在作怪。冷笑一声,双手一挤,一股气流嗖地飞出,无声无息射向沈牛儿。沈牛儿正在沾沾自喜,气流早到,大叫一声,被击昏过去。这张虎反手一指,汹涌内力源源送进马鸣体内,只听马鸣一声狂呼,崩飞无数条细线,化做气流而去。
燕青见事不好,背起沈牛儿要走,哪里还走得脱。张虎、马鸣一前一后挡住了去路。峭壁是不能翻了,轻功已失七成。何况张虎和马鸣早防他去翻峭壁,将他夹在了内侧。燕青一股汗就下来了,索性将沈牛儿一放,硬拼了。
忽听下方一片嘈杂,七条油鳅闯了上来。
原来阿骨铁他们垂头丧气在地上坐了一会,南瓜脸狄龙突然道:“咱们只叫猎犬嗅那马蹄味,为何不叫它去嗅那两人的足迹呢?”阿骨铁一拍大腿道:“我把这茬给忘了!”几个人就这么跟着小猎犬,上得山来。
燕青心说“苦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见狄龙抢上前来,手搭凉棚,把阳光遮了,笑嘻嘻对燕青道:“怎么我到了哪里,就能看见你在哪里?”燕青坐在地上,乜斜着他,也不答话,一副任你天塌地陷我听之由之的表情。
张虎和马鸣见突然冒出七条汉子,不觉一惊,又见和燕青相识,便认定了是同伙,大喝一声,双双腾空,阳光下如两只苍鹰,呼的一声掠向狄龙。众油鳅一拥而上,双方战成一团。
第四部分清心大师
燕青大喜,肚里道:“天助我也,你们狗咬狗,我正好趁乱先走!”背起沈牛儿,拽开大步朝山下奔去。那张虎和马鸣眼睁睁看了,却被七个劲敌缠住,哪里还顾得上。
一路狂奔下了山,艳阳当头,通体早被汗湿透。见一片林子正在风口上,燕青闪身便进去了,将沈牛儿朝草地上一丢,自己也仰面朝天躺下来,呼呼大口喘着粗气。过了片刻,突然想那七条油鳅万一和山上解除了误会,合力赶来,如何是好。于是一骨碌爬起来,背起沈牛儿又跑了起来。
眼见到了平定郊外,穿越一片树林,差点和两人撞了个满怀,抬眼一看,不禁叫苦连天。真是屋漏偏遇连阴雨,船破又遭顶头风。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面煞神和千手观音焦无春。
燕青正叫苦不迭,哪料焦无春见了是他,先是一愣,继而欣喜若狂地拍手大笑起来,然后一个躬鞠到了地上,口里道:“我的救命恩人,你们叫我找得好苦!”燕青以为他失心疯,连连后退。焦无春见状,老大巴掌打自己脸上,边打边道:“上次是我昏了头,还求燕青原谅在下,若不原谅,我一直把自己打死!”燕青莫名其妙,见他半边脸也打肿了,只好道:“前辈请住手。”焦无春突然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你原谅我了?你原谅我了?我的天,我太高兴了!你不会知道的,我爱那心儿已经到了发昏的地步,梦魂牵挂,天底下再没有另外一个人。前些日终于在太原府附近寻到了她,满心欢喜将书信递过去,原指望她看了奇人所书,会摈弃前嫌,幡然回头,和我无春白头偕老。哪知她哼了一哼,将书信丢我脸上,拂袖而去。我大哭一场,思来想去,只有你们能够救我,你身边的这个老儿端的厉害,他一伸指头就能叫心儿回心转意。燕青哥哥,求你们发发慈悲!”
燕青这才明白过来,背着沈牛儿又走,边走边道:“那清心大师来无影去无踪,哪里有这多时间去寻她。再说我现在急着要回县城救沈牛儿,也没工夫和你说话!”
焦无春紧跟过来,这才发现燕青身上的沈牛儿一张脸煞白,浑身软塌塌的,用手一探,不由大叫道:“放下放下,再不救没命了!”燕青心里一紧,深信焦无春所言是真,忙找块平坦之处,将沈牛儿放了下来。
焦无春扎好马步,对着沈牛儿深吸一口气,瞬忽间千手翩翩,将沈牛儿罩在当中,猛一收招,对燕青道:“少候便可醒来,当无大碍。”燕青抱拳道:“多谢前辈!”焦无春摆手道:“谈什么谢字,不把他救转过来,我只怕也要死。”忽然又咆哮道,“是谁把他弄成这样?说出来,俺焦无春现在就去给他讨个公道!”燕青刚要措辞,被焦无春一把捏住了脖子,脸顿时青了。焦无春大叫道: “快说!不说捏死你!”燕青一挣,却挣不脱,双掌齐出,打向焦无春胸脯。焦无春口里道:“你敢打我!”一用力,燕青舌头就出来了,脸色青紫,眼看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白面煞神挥手呐喊道:“捏死他!捏死他!”
正在这时,沈牛儿醒了过来,见燕青软绵绵地耷拉在焦无春手里,情知不好,一骨碌爬起来,跑过去就抱住焦无春的胳膊咬了一口。哪知焦无春胳膊钢铁一般坚硬,牙齿差点给崩飞了。
焦无春打量沈牛儿一下,突然醒悟过来,一松手,又打开了自己,边打边道:“俺走火入魔了,俺走火入魔了,我该死,我该死!”
燕青在地上软作一团,沈牛儿急得什么似的,胡乱去救,被焦无春一把拉开了,伸手一指,一股真气源源送进燕青体内,口里道:“起来,起来。”燕青果然慢慢站了起来。焦无春又是一番赔罪。
燕青肚里道:“这焦无春失心疯了,喜怒无常,若是清心大师跟了他,被他发作起来,吃不完的苦头。万万不能叫沈牛儿帮他,清心大师屡次相救于我,我不能对不起她。”
这边焦无春还在赔罪,燕青拉起沈牛儿便走,悄声说道:“快使意念,叫这厮滚蛋。” 沈牛儿一聚气,叹口气道:“不行,意念不来。”
焦无春见他们走,那里肯放,早在后面跟了,口里一个劲道:“恩人救我!”燕青道: “天地之阔,到哪里去寻清心大师?再说我们还有我们的事情!”焦无春道:“我只跟着你们,你们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不特意去寻她,若是碰上了,你们再帮我不迟。”燕青见他粘上了,一时也没了办法。
沈牛儿也懒得问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跟着燕青走。
突然燕青想到焦无春有个规矩,不进州县一步,便对焦无春道:“我和沈牛儿先去城里取个东西,一会再拐回来。”焦无春道:“你不拐回来,我去哪里找你!你进城,我也进城!”燕青发急道:“你不能破你自己定的规矩!”焦无春放声大笑道:“这个规矩当初为了心儿而定,今日便为心儿去破了它!”
燕青再也无计可施,只好任由他们跟了,闷声不响朝前走。进了平定县城,已是日影偏西,肚中早饥了,几个人进了家酒馆,埋头吃喝起来。焦无春吃着吃着又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和谁厮打了?告诉我焦无春,我去一掌废了他!”燕青头也不抬,依旧吃自己的,只沈牛儿接了话茬道:“你以为你多了不得,我们都打不过,你会能打过?”焦无春怒道:“ 天底下我只怕你一个人,其他人手到擒来!”沈牛儿笑道:“笨鸟,你打不过我,我又打不过那人,你当然也打不过那人了!”焦无春噎了一下,不服气道:“你不用你那旁门左道,一万个你也不是我对手。就算别人能破得了你这邪功,却破不了我焦无春!”燕青吃饱喝足了,抬起头来道:“你武功盖世,这我承认,可天外有天,西域的七条油鳅你能奈何得他们吗?”焦无春一愣道:“他们来这里了?”燕青道:“正是,前辈不是害怕了吧?”焦无春大怒道:“他们算什么东西!想当年我焦无春单刀西域行,和他们大打了一场,我一对七! ”燕青道:“结果呢?”焦无春叹口气道:“那油鳅功确实了得,我们谁也没占便宜,各走各的。”燕青哈哈大笑道:“所以呢,叫你去也没用!”焦无春道:“胡说!那次交手过后,我苦思几日,已有了对策,再打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只是后来寻不见他们了。这次正好,一发灭了他们!”沈牛儿笑道:“又在胡吹了,如何灭他?我们洗耳恭听。”焦无春道:“ 不说不说,说了他们就要跑!”沈牛儿又笑道:“你这驴鸟只是嘴硬。”焦无春道:“不要喊我驴鸟!”瞪沈牛儿一眼,大口吃起酒来。燕青肚里道:“你再吹得天花乱坠,我们只是不求你。”
第四部分刁钻泼蛮的萍儿
吃完饭,白面煞神提议去赌坊里转转,说口袋里见底了,要赢一把钱回来。燕青本待不去,沈牛儿却受了诱惑,说老听师傅讲他年轻时在赌场里如何战无不胜,自己眼看老了,却赌坊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也嚷嚷着要去。只好随了他们,满街去找赌坊。
走了不远,见一家门上挑出一张幌子,上写“小圣手赌坊”几个大字。白面煞神对沈牛儿道:“你使你的法术,叫我赢一袋银子出来。”沈牛儿正要说意念没了,被燕青抢了话头道:“沈牛儿意念只用到正地方,这种乌烟瘴气的场合却不用。”白面煞神骂了一句,一挑门帘,几个人走了进去。
走过甬道,里面是个大院,院当中夕阳下,十几张桌子围满了人,四周都是房间,也能看见有人进进出出。白面煞神道:“院中间都是小赌,只房间里是大的。”说着就朝一个挂着“金银窟”门匾的房间走去。焦无春和沈牛儿跟了,燕青却站在当院不动。
正百无聊赖,冷丁后面有人将他眼蒙了,嘻嘻笑道:“猜猜我是谁!”燕青觉出这双手柔软无骨,又听得是女子声音,忙一缩身闪开了。回头一看,一女子笑吟吟对着自己直拍手。燕青大吃一惊,如何在这里碰上了她!此女正是萍儿。只见萍儿依旧笑嘻嘻道:“你以为你将头巾拉低了,我就认不出你来了?做梦吧你!你跑来跑去,不是还跑到我家赌坊里来了,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啊?我刚回平定,就碰上了你,你说这叫什么事吧!”燕青见许多人朝这边看,就朝墙边走,墙边树木葱郁,比较安静。萍儿腰肢摆动地跟着,嘴里依旧说个不停:“高阳县那个女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哦,我知道了,一定是看你杀人如麻,是个魔头,趁你不注意溜了!”燕青已站在树丛里,看离得人们远了,将头巾拉起来,问道:“ 你怎么知道那个女子?”萍儿道:“我呸!我当时就在高阳县,看你和那女子虚情假意,不想出来尴尬你们罢了!”燕青冷了脸道:“我是有妻室之人,请你自重!”萍儿大笑道: “乐死人了,天底下哪个傻瓜会要你这号人,除非她娘是开赌……什么的!你有妻室,哼哼,说这话脸也不红,你燕青闻名天下,你有个屁妻室啊,真没见过这号往脸上贴金的人,我都替你害臊!”燕青闹了个大红脸,膀子一抱道:“我燕青一辈子不近女色,即便要找,也要找一个不刁钻泼蛮的!”萍儿急了,口气软了下来: “燕青哥哥,有个人真的很喜欢你,她可以改啊,她可以改得柔情似水的。”燕青道:“太阳是不会从西边出来的!”萍儿发怒道:“你这样欺负一个痴情小女子,算不算男子汉啊!告诉你,你别把我惹急了,你一路跟踪我到了这里,就别想再走了!”燕青冷笑道:“恐怕没人能拦得住我!”萍儿也冷笑道:“哼哼,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本小姐看上你了,你留也得留下,不留也得留下,要不我就死给你看!”燕青焦躁起来,将萍儿只一推,一跤跌翻在地,抬脚朝外就走。
萍儿坐在地上,哇哇哭了起来。
燕青一肚子晦气,站在当街,等沈牛儿他们出来。却听得门里一声喊,风风火火赶出一妇人来,身后跟了五六条大汉。那萍儿也哭天抹泪撵了出来,见了燕青,用手一指道:“娘,就是这厮不肯娶我!”妇人一拍腿道:“原来是大闹平定的浪子燕青,怪不得我闺女会看上你!告诉你,我闺女高不成低不就,今日就看上你一个,你休想走脱!”燕青心里道:“ 我说那女儿疯疯癫癫,原来老娘也是一般模样。”于是正色道:“你休要惹恼于我,拳头却不认得人!”妇人听了哈哈大笑,指着燕青道:“别看你闹动了整个平定县,可有两个人你惹不得,一个是吕清吕都头,一个就是我小圣手许四娘!今日你若不做我上门女婿,哼哼,休怪你岳母翻脸无情!”燕青怒道:“你再胡言乱语,我就不客气了!”萍儿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