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与荣誉-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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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配一副棺材。
我再重复一遍,我并不害怕;恰好相反,我的自信心增强了。我面前的这两个人正在密切注视着美利坚在俄国的特工,很显然他们怀疑我了。但是他们目前掌握的只是怀疑;如果他们有任何证据的话,我已经没命了,包括戈尔洛夫在内,谁也不知道我是怎样被拖到死亡线上去的。
在随后的几分钟里,谢特菲尔德继续玩弄他的鬼把戏,向我打听有关进入俄国的具体路线,硬要我说出道路有多宽,状况如何,仿佛是要证实他们的一个想法:陆路对英国船只的优越性并没有构成挑战。我觉得他们是把我当做傻瓜——要不他们并不在乎我看穿了他们的把戏。最后谢特菲尔德说:“天不早了,我知道你明天出发,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谢谢你满足了我们在这个问题上的好奇心。”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很乐意。晚安,蒙特罗斯先生。”
蒙特罗斯生硬地点了点头,留在后面。谢特菲尔德站起来领着我走到门厅。我可以肯定从“白雁”客栈一直跟踪我到这里的就是蒙特罗斯;我刚进屋的时候谢特菲尔德故意拖延时间是为了让蒙特罗斯有机会绕到屋子后面进来,然后再假装他一直都在屋里。我断定在回去的路上他不会跟踪我。
《爱情与荣誉》第九章(3)
我披上斗篷,系好围巾,谢特菲尔德说:“上尉,我希望你能理解在这些事情上我们需要保密。很抱歉,给你惹麻烦了。”
“没关系。”
“我知道杜布瓦侯爵把你当朋友看待,我也希望你把我当朋友。如果你需要什么,别客气,只管说就是。”
“有一样东西。”
“说吧!”
“我想要一袋弗吉尼亚烟叶,你刚才答应我的。”
“当然可以!那你现在就拿去。”
他回到客厅,拿了一袋烟叶后很快又转了回来。这玩意儿在这个地方可是宝贝。我谢了他,走到夜空下,心里纳闷:我的斗篷似乎有一股谢特菲尔德女儿的香气,而我在舞会上见到她时并没有穿斗篷。
回到“白雁”客栈我的房间里,我在床上坐了好几分钟,整理紊乱的思绪。然后,我起身走到墙边支架旁我的斗篷跟前,把手伸到口袋最里头,取出烟叶,送给佩奥特里。我摸到那袋烟叶的时候手触到一张纸片。掏出来一看,是羊皮纸,有轻微的香气扑鼻而来,是安妮·谢特菲尔德的香气。
纸上有几个细长、娟秀、醒目的字:“小心验证人。”
我脱下衣服,放在床上,但是我知道今夜我是睡不着觉的。
《爱情与荣誉》第十章
听到敲门声,我并没有惊慌失措;我已经听到有人小心翼翼地爬上楼梯,沿着走廊到了我的门口。我静悄悄地提上裤子,点亮蜡烛,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表,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了。
又是一阵敲门声,我拉上靴子,走到门口,用脚抵住门背,只让门打开两英寸,猛地抽开门闩,拉开门。一个光着头的人站在门前,他的面孔隐藏在黑暗中。“什么事?”我问。
“是塞尔科克上尉吗?”他压低嗓门说。
“是的。”
“我是希拉姆·马什。搭‘征服’号轮船来的。要是让我坐在富兰克林牌的火炉旁,那就要暖和多了。”
我笑了,把他让了进来,闩好门。他站在房间的中央,手里握着圆顶帽的帽沿,谨慎地端详着我。他年纪并不比我大,要矮一些,壮实一些,本来雪白的皮肤由于受到寒冷和海上咸水的侵蚀有点发红。我把他领到一张椅子旁边,自己在对面那张椅子上坐下来。他在火盆旁边搓着手。
“听你的口音,好像是新英格兰人,”我告诉他。
“罗得岛!新港!”他笑了,又很快地皱了一下眉。“不过我离开家有四年了,被迫在英国军队里服役。”
“你听到家乡什么消息了?”
他转身看了看两边的墙壁,身体前倾着说:“已经开枪了。英国职业军人朝手无寸铁的人群开火——”
“在哪儿?”
“波士顿。”
“有人惹恼了英国人吗?”
“惹恼?天啊,是的!是正直惹恼了他们。”
“别误解我的意思,马什,我并不支持保皇派。但是我需要知道这件事英国人是怎么说的,因为我能听到的是他们那一边的说词。”
“人群朝他们扔铺路石。我想,还有砖头。我听到英国军官说起这件事,他们说是人群不肯散开。最新的消息说,印第安人到一艘英国船只前面举行游行示威,把一船的茶叶全扔到了港口里以抵制《茶叶条例》,一些爱国人士还给他们打气。”
“那么美利坚人有什么反应?”
“有人号召进行全面的反抗。”
“公开号召吗?”
“是公开号召,”他用挑战式的口吻自豪地说。
“富兰克林怎么说?”
他皱了皱眉,耸起肩膀,撅着嘴巴;这几个词语他自从听到之后每天都在想,但又不敢说,现在要花很大的力气才吐得出来:“‘无法预测但不可避免的敌对。马上行动。谨慎高于匆忙,效率高于谨慎。’”卸下了心头的重负,马什感到轻松多了,他眼睛直视着我,仿佛要看看我是不是比他更理解这几个词语。”
“你什么时候返航?”
“我们在港口还要停泊一个礼拜,顶多两个礼拜。船长是个牛皮大王,他要赶在别人还没有胆量开船的时候返回伦敦去。你有没有信带回去?”
“你要去给他送信吗?”
“是的,如果我回去的时候富兰克林还在英国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直都在报上发表文章嘲弄政府。他刚登了一篇文章,题目是《一个泱泱大国萎缩成蕞尔小国的方法》。”
“又是一篇讽刺文章。”
“讽刺文章,是的,当地有许多市民同意他的观点。但是诺思勋爵和他的一批朋友都是铁脑袋的老顽固,刽子手,他们要趁下台之前把富兰克林撵出英国去,要在殖民地打一仗,这是千真万确的,先生。”
“马什,我相信你告诉我的一切。我很感谢你给我带来了这些消息,冒了这么大的风险。”
“这么说你有信要捎回去?”
“我没有什么信要你带回去。只是英国人在寻找美利坚的奸细。所以要当心。”
“我会的,先生。”
马什站了起来,庄重地握了握我的手,我们在门口道别。“对了,马什,”我说,“你到俄国来了几次了?”
“四次。”
“你知道‘验证人’是什么吗?这个词有很特殊的意思,有可能是指英国人的,但最大的可能是指俄国人的。”
“不知道,”他耸了耸肩膀。“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
“那好吧,”我漫不经心地说。“再见。谢谢你的拜访。”
我闩上门,吹灭了蜡烛,擦下窗玻璃上的霜雾,看着他走到街道对面。这时,黑暗的天空下着大雪,他头上戴着那顶海员帽,上面积聚了许多雪花。他朝马厩走去,我不知道他是打算骑马回到港口,还是在运河边找一家廉价的旅店过夜。
我第二次拉起被子把身子盖严实,又闭上眼睛,忽然脖子背后有一种凉丝丝的感觉,不是因为外面飞舞的雪花,而是我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富兰克林告诉了这个年轻的海员我是谁,以及我为什么在这里,还有还有谁会知道我的秘密呢?
《爱情与荣誉》第十一章(1)
第一缕灰色的晨光撒在积雪覆盖的街道上。外面空无一人,只有我和戈尔洛夫带着旅行袋和马刀站在“白雁”客栈的门口。
“你认为咱们保护的是什么东西?”我大声问道。
戈尔洛夫没有回答。我环顾四周,发现他走到巷道上呕吐去了。回来时好像没事的样子,皱着眉头,显然是酗酒后有不适的反应。“这样的天气去旅行还不错。你刚才说什么?”
“这些人雇用卫兵究竟是要保护什么重要的东西呢?”我问。
“谁知道呢?谁管这个?”戈尔洛夫这时注意到有四个高个子的俄国警察,戴着高高的帽子,穿着蓝色的警察大衣,蹲在巷道尽头离我们大约二十步远的地方。他们阴沉沉的,在嘀咕着什么。尽管戈尔洛夫身体不适,还是感到很好奇。他朝那边逛过去,我跟在他背后。看到让警察们感兴趣的东西我猝然停下了脚步。原来在巷道的两个圆桶中间躺着一具尸体,已经冻得变了形。戈尔洛夫不顾警察是否有什么禁令,用俄语向这些警察询问,然后把警察的回答翻译给我听:“一个人给狼吃了。”
“在城市里头?”我有点不相信。
“周围到处都有狼,但狼只有闻到血腥味才来。他一定是喝醉了,倒在地下的时候,伤着了自己。”
一阵凉意冰冷了我的魂魄;我走上前去,俯视着死人那毫无血色、冰冻着的脸。是希拉姆·马什。
那辆雪橇按约定来了,我们走上前去,也不跟车夫打招呼。戈尔洛夫一副怒冲冲的样子,我则沉着脸。尽管今天早上天一亮就看到了一个死人,着实令人恐怖,但天气还是不错。晨曦撒满了俄国的天空,犹如天边开放的一朵玫瑰花,把花瓣一般的云彩都照成了粉红色。在熹微的晨光中我们走过空荡荡的大街,穿过杜布瓦家住宅所在的那条林荫道,沿着涅瓦河岸边一排楼房前进。雪橇拐进一个弧形的车道,在车道的尽头有一幢房屋,门口立着支柱。屋子的前面停着一辆让人咋舌的雪橇。
这辆雪橇比我见到过的任何一辆雪橇都要大两倍,甚至比英国运送邮件和旅客的马车还要大。与佩奥特里驾驶着穿过俄国边境的那辆雪橇不同,这辆雪橇的四周都裹得严严实实,上面是圆顶的盖子,盖子和平展的底板都是用同样光洁的木头做成的。右边的窗口镶着板子和带铰链的窗门;车尾与车夫座位相对的地方有一个瓷砖做的烟囱,不时地还有烟随风飘到宁静的空气中。整个结构都是用雕刻、上油漆的板子镶嵌而成,边缘上还镀了金,最下面是优质钢做成的滑板,前头十匹马分成两排,马鼻子抽搐着,冒着热气。
把我们从“白雁”客栈运到这儿来的雪橇与这辆大雪橇相比简直就是孩子的玩具,它没有停在这个庞然大物旁边,而是停在了房屋前面角落里的一个岗亭前。戈尔洛夫和我走进这个岗亭,发现杜布瓦、米特斯基亲王和谢特菲尔德都在等着我们。“先生们,”杜布瓦说着,紧握住我们的手。米特斯基手里拿着一块法国进口的丝绸手绢,不停地搓揉着他那红色的手指;这时他也停下手来,心不在焉地捏了一把我们的手心。谢特菲尔德则用一种在我看来是做作的镇静跟我们打招呼。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杜布瓦说。“所有的女士都进了雪橇,只有米特斯基公主,马上就来。”
“女士们?”戈尔洛夫和我同时问道。
“是的,”杜布瓦说。“说的货物……就是我们的女儿。”
戈尔洛夫和我两个人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究竟站了多久我也说不清。但可以肯定,我们的确是十二分的惊讶。在那一刻我们才明白了为什么这三个父亲对这件事如此的关心,情愿出天价来保护他们的女儿不受到任何威胁。这样高昂的代价换了俄国其他任何人都是不会答应的。
“有几位女士?”我问道,在震惊之余我已经改用英语说话了。
“五个,”谢特菲尔德回答道。“还有两个侍女。米特斯基公主必须赶到莫斯科去,参加她跟一个皇室亲戚的订婚仪式。这个日子不能误了。”
戈尔洛夫用眼睛看着我们俩的交谈,没有吱声。“马在哪里?”我问。米特斯基向我们做了一个手势,表示在外面。两个马夫各牵着一匹毛色油亮的灰马走过来,把它们系在雪橇尾部的一个黄铜环上。
“没有马鞍,”我指着马说。
“装进行李箱去了,”米特斯基回答说。我朝雪橇望去。马夫不用再为马匹准备什么就
走了。我刚转过身来,米特斯基就打断了我的话:“你们不能骑马。要等走出了圣彼得堡之后才能骑马。你们不是武装的保卫人员。”
“如果你们让我们领头骑马,让车夫和仆役——”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们得像旅客一样骑马。”
我把这一切用法语向戈尔洛夫做了解释,然后说:“好吧,先生们,只要我们在城里,而且是安全的,我们就照你们的意思去办。不过我现在得告诉你们,如果我们觉得有必要,就会像军人一样,我们本身就是军人,而不会为了装样子去危及别人和我们自己的安全。”
“如果早知道你们不按我们的意思去办,”杜布瓦说,“我们是不会雇用你们的。”
房屋的前门突然打开了,娜塔莎·米特斯基走了出来,这是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少女,高高的个子,漆黑的头发,像她父亲一样肥大的身材,长着番茄一样的鼻子,傲然地朝雪橇走来。她的身后跟着六七个裁缝和侍女,有的在过道上托着她裙子的后摆,有的慌慌张张地给她拉衣服的花边,有的拍着她的卷发。
《爱情与荣誉》第十一章(2)
她的父亲冲上前去,抓住她,跪在地上,吻着她的手,流下了眼泪。然后满面笑容地站起来,擤着鼻子。车夫的跟班拉着系在雪橇顶端的滑轮,打开了雪橇左边那扇有铰链的大门。里面传出了一阵女人们奉承公主的声音。公主转身背对着她父亲,说说笑笑地登上了踏板,低着头,弓着腰钻进了雪橇的舱室。
“先生们,再见了,”杜布瓦说着,从岗亭走到门廊,站在米特斯基身边。戈尔洛夫和我朝几位父亲看了一眼,只见米特斯基凝神注目,杜布瓦轻松自信,谢特菲尔德则离他们两位有一步之遥,双手紧握着放在背后,眼睛耷拉着。我们也钻进了雪橇。
刚才舱室里头几个甜美的嗓门在开心地交谈着。现在我们进来了,谈话的声音戛然而止。舱室内的空气窒息了我们的感官。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味,使得每一次呼吸都要尝到和嗅到香味。丝绸和褶边之中闪烁着珠光宝气,首饰和衣服摇晃着,像个画框镶嵌在一张张稚嫩的脸四周,身体的其余部位,甚至连舱室的底板都包裹在成堆的毛皮之中。在这几张脸中间有谢特菲尔德那个蓝眼睛的女儿。皮毛底下的躯干蠕动着,挤靠在一起,围着雪橇后部一个镶着铜边的火炉,而雪橇的前半部分则是空无一人。
“欢迎,高贵的先生们!”一个声音特高特尖的嗓门说。只见从一堆皮毛中钻出来一张女人的脸和轮廓,可那身材却又是个小孩。“哦,女皇伟大的骑士!我们等待着你们的到来,连处女膜都在颤抖着。”这个侏儒似的女人用法语特有的颤音说着,声音像双簧管一样又高又尖。皮毛堆里发出了一串笑声。“我们将尽力——啊!”她尖叫着,身上裹着的皮毛掉到了脚下,扁平的脸栽倒在地下,厢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哦,安静,泽普莎,不然我们把你绑到马尾巴上去!”说话的是夏洛特·杜布瓦,她原来把皮毛的边缘攥在手心上,这时扔了下来,责备这个小家伙。看到我在痴痴地望着,她平静地笑了。“塞尔科克上尉,戈尔洛夫伯爵,早上好。”
“早上——”我回应着。
“不是我!”泽普莎打断我的话,坐直了身子。“系在马尾巴上,我太小了。可是系在他的两条腿中间就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