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告诉你,我不配做你的兄弟-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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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小雪可能对阿远没什么好感;大概认为他来白吃白喝;不过,她在阿远面前没有一丝一毫表现出来。她怕我翻脸。
半个月以后阿远跟我说找到了一份推销洁具的工作;说要去上班;我劝他不要去。
我说:“你丫不是学的是建筑吗?搞推销能行吗?”
阿远说:“建筑类的专科找工作太难了;再说我的那所学校是民办的;好多单位都不认。能找到这个就不错了。”
“我有个同学;也是学建筑的。他们学校大二的出去打工就有人要了;你丫再试试。”
“我和你们不一样。”
阿远每次都用这句话说的我哑口无言。
阿远不听我劝;搬出了我们学校;去上班了。
阿远上班以后忙了很多;打过两个电话告诉我现在很好;挣钱巨多等等;不过我们好久都没见面。
有一次星期天傍晚我坐车回学校(我们学校在北城;我通常星期五晚上回家;星期天晚上去学校);我看见阿远从马路对面的由市区回南郊的公交车上下来;匆匆忙忙过马路;向我这边走来。
阿远显得很疲惫;短袖的白衬衫显得很脏;歪斜的系着领带;皮鞋上全是灰尘。左臂下夹着一个手包;右手拎着一个大大的可乐瓶子;里面有半瓶白开水。
我知道阿远很爱面子;平时也很注意仪表;我想他不想让我看见这个样子。我连忙躲到一个大树后面。
阿远跑过了马路;把速度放慢了下来;慢慢地从我旁边走过去;走的更疲惫了。我心里有点发酸;怕被他发现我;就连忙挤上车走了。
我想阿远过的并没有他在电话里说得那么好。
又过了一段时间;阿远突然来学校找我。
阿远让我陪他去西城的青年活动中心领奖。我问是什么奖。
阿远兴冲冲地说:“甭说那么多废话了;你赶紧跟我走吧;到了就知道了。”
那天我们是打车去的。车上阿远告诉我;他参加全市青年歌手比赛;得了个业余组的二等奖。我高兴坏了;阿远也激动不已。
我们到了青年宫;我在外面等他;他去领奖品。阿远的奖品是一个漂亮的水晶奖杯、500元现金和证书。奖杯很漂亮;印着“全市青年歌手业余组通俗唱法二等奖”的金色大字;阿远爱不释手。
当下阿远请我吃饭;我们找了一家西餐厅;点过菜后阿远跟我说;其实这次最重要的不是奖金和奖杯;重要的是三等奖以上的可以参加广州中唱在我们市里举办的培训班;成绩突出的可以和广州中唱签约;出唱片。
我说:“你丫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是明星了吧?真误认为自己是有前途的苍蝇了。”(我很后悔说过那句话。)
阿远听了我的话也不以为意;因为他那天太高兴了;脸上又恢复了他自信的笑容;这种笑容我只记得我俩小学在垃圾堆里捡烟盒的时候曾经见过。
后来阿远经常打电话告诉我好消息;中唱的培训班离我们学校很近;他来找我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我很高兴我的朋友又找回了方向。
最后一次见到阿远是一个阳关灿烂的初夏;阳光投射到校园外浓密的槐树树冠上;然后斑驳的撒下来;落到路旁花圃中一从从开花的灌木;有蜜蜂和苍蝇在花间飞舞。初夏的午后让人慵懒和疲倦;静谧的气氛和缓慢的节奏让人有一丝伤感和厌烦。
阿远神秘兮兮的掏出钱包给我看。我打开;里面有一个女孩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明艳动人。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培训班认识的小妞?”
“对呀;你觉得怎么样?”阿远很企盼的看着我。
“漂亮啊;那还用说;配你富裕”我十分肯定地说;阿远听了很高兴。我接着说:“配我正合适。”
“去你大爷。”阿远笑着抢回钱包。
“哎;我觉得那妞长的像日本人。你拿过来再给我看看。”说着我伸手去抢。
“甭介;甭介,”阿远躲闪着,“看到你丫眼里就拔不出来了。”
“是有好多人说她长得像日本人,”阿远说着;满脸得意,“下次我把她带来给你们看看;她已经是我女朋友了。”
后来阿远问我磁带给他带来了没有。这已经是阿远第三次问我了;他曾经借给我一套beyond的磁带;我每次都忘在家里,说了三次还是忘记带来;上周我回家去找;没找到。
我只好告诉他丢了。
阿远说没事;他再买一套就是了;他说他也是借人家的。
我当时有点过意不去。
分手时阿远喊我:“兄弟;我出了唱片一定送你”。
“行了老大;饶了中国歌坛吧;再说唱片很贵的;别糟踏东西。”回头看是阿远正坐在自行车上;一直脚支地; 胳膊肘和上半身伏在车把上。
“你大爷;没听你说过好词儿”。
那时阳光正非常刺眼;阿远背光站着;我眼前一片红亮的光斑;所以没有看清他是不是在笑。
第五部分冰冷的阳光真耀眼(2)
一个月以后的一天;我星期五回家;忘了带钥匙;老妈给我开门。
老妈神色非常慌张;抓住我的手。老妈的手很凉。
“怎么了妈?”我也很紧张;不知有什么事。
“小远上电视了;他杀了人了。”
“啊?!”
后来老妈告诉我;《本市新闻》新闻里报道一起杀人案件一周内告破;死者是两个人;凶手许志远案发后潜逃至老家大庆市;后本地警方和大庆市警方联合行动;一周内将凶犯和其女友抓获等等。
我脑子里一阵眩晕;马上给王大毛、小宇他们打电话;小宇说他也刚刚知道;王大毛说让我们去他家;他有事要说;关于阿远的。
我几乎是飞着下的楼。
王大毛家很近;我用了5分钟赶到。屋里有好多人;房间里都是烟;没有人说话。
王大毛告诉了我经过。
经过很简单;那两个已经死了的人轮奸了阿远的女朋友;阿远用一把双管猎枪崩了他们。
好像王大毛还说阿远的女朋友认识那两个人;那女孩是被骗到两人的住处被轮奸的。事后她向阿远哭诉。(我至今不知道那女孩是个怎样的人;但愿她是好的;但愿我朋友死得值。)
阿远在培训班宿舍里想了一天;抽了一条烟;最后给王大毛打了个电话。
王大毛赶到阿远住处;知道事情经过以后劝了阿远一天一夜;阿远一句话没有说过。王大毛又守了他一天;实在撑不住了;不知不觉睡了一会儿;醒来时阿远不见了;全城都找不到他。
再后来他也看了新闻。
传闻有两个版本;第一个说阿远找到那两人的住处;只有一个人在家;阿远先杀了一个。然后开始等第二个。等了三天三夜;第二个人回家;阿远杀了他。第一个人已经臭了。
第二个版本:阿远冲进屋的时候两个人都在。阿原先杀了一个;然后用枪顶着第二个人的头;跟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夜的话;那人大小便失禁了数次;第二天凌晨的时候阿远崩了他。
关于阿远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星期六和星期日我病了两天;输液;吃药。星期日我坐公交车回学校,学校离车站还有很远,每次我下了车都会坐一辆平板三轮车到学校。下了公交车太阳很大,阳光照在灰白的水泥人行道上反射着白亮的光。人行道是那种9格的水泥方砖铺成的,小时候我和阿远曾经试过,我们按着人行道的方格走,每走一步两腿中间正好是一块砖的距离,这样我们几个小伙伴并排可以走得很整齐。
现在我则可以跨过两块砖。
我下意识的按着砖块的距离向前走,竟忘了坐三轮。我脑子里毫无意识一片空白,手里拎着换洗的衣服和书包,顶着耀眼的阳光,奋力前行。阳光炙烤着皮肤,有轻微的痛感,这让我感到舒服。
旁边有个穿裙子姑娘举着遮阳伞姗姗走过,用手里的报纸扇风;迎面一个胖子腋下夹着皮包,用手绢不停地擦着脖子上的汗水,龇牙咧嘴;一辆超载的大货车离我身边半米远呼啸而过,宽大的轮胎碾过地面,黄色的灰尘腾空而起,行人纷纷躲避;即将干枯的柳树叶子蒸腾着最后一丝氤氲的水分,那缥缈的热气笼罩着柳树看起来如在水中,知了疯狂的吼叫着,震耳欲聋……
我毫无知觉,心如止水。平整的水泥路面晃得我眼前发黑,我沿着砖块步幅均匀的快速向前,竟然还觉得有点冷,没有一丝汗水。
下午我回到学校,爬到上铺,眼瞪天花板,瞪了一下午。
晚上我径直走到学校的小饭店。我和阿远经常在这喝酒;阿远曾经和老板混得很熟。
我正在发烧;自己喝了半瓶白酒;脸红得厉害。
老板过来问我怎么了;有什么事不高兴?我说没事;小时候捡的烟盒丢了。老板不信;笑了;拿出一瓶五粮液;坐过来和我一起喝。
我说这么好的酒你真舍得。老板说不是买的;朋友送的。
我说了一句话老板后来说很有道理。我说:“不要欠朋友的太多;因为你可能永远没有机会还。”我说完差点流泪;我从小学毕业之后没哭过;我要保持纪录。
后来老板用他进货的小面包车把我送到医院,我突然想起阿远。
我一路在想;阿远为什么一直只跟我说他的高兴的事呢?难道是他好面子;虚荣心吗?我知道他从来不想输给我。
他出事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是怕麻烦我吗?还是因为我根本就不算是他朋友呢?
可能他没觉得我是朋友;因为他说过,我和他们不一样。
我想着;心里好受了很多。
老板说我从学校到了医院;一路都在笑。
我感叹上苍总是在我最快乐的时候夺走我的朋友;在我刚刚感到快乐、刚刚感到一点成就、刚刚想为我爱的人做点什么的时候。
我想没有阿远;我一定没有今天。我很感激阿远在初三、在很多时候给予我的帮助;我却从没给过他什么。
第五部分冰冷的阳光真耀眼(3)
可能在我心里一直就没有看得起阿远;我认为他性格很懦弱、虚荣、好面子;我想他可能一辈子不会有什么出息……我为我曾经如此卑下势利的去想自己的朋友跟到非常的羞愧。
最后见阿远那天;阿远叫了我一声“兄弟”;他平时很少这样叫我。
我想他那天他在阳光下一定是在笑。
可是我不配;真的不配。
大四那年;我在宿舍床下发现了阿远借给我的磁带。
大学四年到现在;我没打过一次架。
我很顺利地考试、升级、竞选学生干部、入党、得奖学金、毕业设计、答辩;一气呵成。
所有人都说我是个很顺的人。
我大三那年;关小雪出国;我们分手。
长雷中专毕业以后到了一家中日合资的5星级酒店;从服务生干起;自学日语;一直做到大堂经理;现在已经是一家外国餐饮机构招聘的年轻副总。我结婚时长雷做我们的伴郎;他女朋友做伴娘。长雷的女朋友很漂亮;很听长雷的;每做一件事都要用眼神询问长雷。她和我老婆关系最好;我曾经打趣她;让她和我老婆指腹为婚;羞了她一个大红脸。
安涛中专毕业以后和他老爸做药品和医疗器械;销路好的时候很赚了一笔;后来不常联系。
包子大学毕业搞了建筑;现在在一家建筑设计院。
包子的弟弟当了警察。
王大毛技校毕业当了工人;听说今年结婚。
小宇技校毕业当了半年工人;然后转行做建材、搞装修;我的新房就是他装的。一次暖气漏水;我在电话里骂他豆腐渣工程;他嘿嘿地笑;马上派人过来修。
婷,医科大学毕业;当了医生。
飞机死了。
大脑袋故意伤害罪;8年大刑;明年应该出来了。
六子做了南城的老大。
那次是小伟出事以后我第一次见到六子。六子比原来胖了;也白了;带着眼镜;我突然想起很早他的眼睛就近视了。
他从前面走过来;有点像小伟。
六子大老远就和我打招呼;我向他介绍我老婆;六子怪我结婚不通知他。我们三个边走边聊。
正说着两辆新款奥迪A6“嘎”的停在我们旁边;六子向后一拉我们;自己快速靠住一根电线杆;手伸向后腰;紧张的看着这两辆车。
车窗同时摇下;每辆车里有五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向六子点头,叫:“大哥。”
其中一个还说:“您去哪儿?我们送您。”
六子舒了口气;问他们去哪儿?他们说把昨天定好的事办了。
六子说小心点;回来给他打电话。
车走后我笑问六子怎么那么紧张。
六字苦笑道:“不是紧张;上次我就是只注意前面的车;被人从后面捅了一刀;捅在腰上;差点要了我的命。”
后来我们又聊了很久;但没有提起阿远和小伟。
从那以后我经常能看到六子;我觉得有点奇怪。每次我看见六子;都觉得他有点像小伟。
阿远妹妹的婚礼是小宇主持的;王大毛是总调度。
车队的12辆车都是六子找的;头车是加长卡迪后面除了摄像车;一水儿的奥迪A6,六子的兄弟有8辆摩托开道。
婚礼进行的很圆满。
主宾席上多摆出一副碗筷;一张座位;我知道是给阿远的。阿远的父母分别到场;很动情;哭了。我老妈也跟着哭了;回来我埋怨她凑热闹;她训了我一顿。
婚礼上盒子喝醉了,满嘴胡话,他酒量很小经常喝醉。六子也喝醉了,他原来酒量很大。
那天我没去;我老婆去了;帮着张罗了一整天。我后来看了录像。
我没敢去;我要保持不哭的纪录。
第五部分继续努力活着
毕业后我先到了一家知名的国内高新技术企业;是国内著名大学的校办产业。庸庸碌碌地工作了半年。同事大多是那所著名大学的毕业生;优越感十足;头脑敏锐;我自叹不如。公司的派系林立;差不多每个副总都有各自的人马。我在公司里平平凡凡;不懂攀权付贵;只能独来独往;踏踏实实做自己的事。
我的部门经理也是那所大学的高材生;他对我“没有团队精神”非常不满;经常找茬训斥我。我终于忍不住向主管副总经理投诉他。没想到主管副总是我们部门经理的主子;撞到枪口上;更加受到排挤;并且把我从业务部调到库管部。
我到库管部工作的第三天;我原来的部门经理和副总来“看望”我。副总问我工作的习不习惯。他们的脸上除了幸灾乐祸之外;仍然带着那种他们惯有的优越感十足的矜持;令我一阵恶心。
当时我正在收拾桌面的东西。
我终于没能控制住自己;真失败。不过4年没有吐出过的脏话现在骂起来依然娴熟;我暗暗惊奇。我指着副总这个50多岁的老头平静的说:“我操你妈。”
副总当时呆住了。
部门经理正要发作;我头不动;把眼睛转向他;真诚地告诫他:“孙子;你敢废话;我就打你丫的。”
整个一层楼的人都惊了。部门经理脸色苍白;同时还有一抹紧张的红润。我想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高材生应该没有见过我这样的无赖吧。
我把我自己雀巢咖啡的杯子拿起来;部门经理吓的哆嗦了一下;退后了一步。我想如果我举起来他一定会哭出来。真好笑;我就笑了一下;把杯子放到提包里。然后把辞职信不轻不重地拍到副总胸口上。
全楼层的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