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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5721-现代日本小说集:周氏兄弟合译文集-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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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走下楼来,看见阿房似乎只在躭想伊个人的事的样子,伏着含泪的眼,悄然的坐在没有火的火盆旁边,我便觉得阿房对于我和我的事业全没有一点同情,只为了私下的事终日愁闷,好像独自住在土里一般,感到站不住的寂寞,登时烦躁起来,借了阿房俯着的后颈发际的散下的头发做口实,说伊是没有修饰的落拓女人。很厉害的申斥一番。那时正值我住了半年病院之后,箱子里两个人的东西几乎一件都没有了,这贫穷又使我引起了偏见。有一回曲解了阿房的态度,我说既然这样的以贫穷为苦,那么不必留在这样的地方,给我出去罢,在深夜里要将阿房推出的事,也曾有过的。    
    此外因为种种事情,说着无理的话,狺狺的申斥伊,此刻想起来,都是我的不好,但那时候却只恨着阿房,拿伊来出气。虽然这样,阿房总仿佛是自己不好似的,无论受了怎样待遇,怎样责备,只是默默的忍受。有时候我在很厉害的申斥了阿房之后,随即悔悟我自己的无理,看伊隐藏了眼泪,很勤勉的上街去了,我寂寞的望着伊刚才做着的一点拆洗的衣片摺叠了放着,心里不禁想起给我这样的男子做妻的伊的运命,也是可怜,这样事情也常有。    
    但是那时候的我,终于还不知道世上有比我自己更为可怜的人。关于以前的那个女人,我又怀着不能对阿房言明的一种深的苦痛。在这样情状之下,我又不能不一行一行的将我的血被他吸取了的那样续做那苦的著作。我有时在申斥了阿房之后,突然握住伊的手,独自流那不绝的眼泪。我哭的时候,阿房并不知道是什么理由,也为了我而含泪。伊知道除了自己以外,更没有一个人可以做我的靠傍的了。我无论怎样做,怎样说,伊都看做当然似的。默默的承受。    
    但是便是我也并不是始终烦躁的过日子。我们二人到底还是年青的夫妻。仿佛阿房便在现在,也为我忘却了以前的苦辛,只想念着女身所给与的种种的享乐而睡着似的。但在我却似乎对伊未能略尽一点为夫的义务,只记得给伊随的苦劳,怜悯这可怜的伊的不幸的命运。什么是伊所得的享乐呵!像那放在阴影地方的苍黑的盆里的一开便萎的质朴的花那样的寂寞的伊呵!    
    不幸的阿房在我的著作将要成功的时候,有一天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不舒服,摇摇摆摆的卧倒了。我想这大约是在我专心著作的期间,因为种种的担心,所以倦极了罢,觉得很可怜的,便说不要再愁闷,暂时静静的睡着再看罢,我就恳切的给伊看护。阿房却说牛乳不喜欢,什么不喜欢,一点都不要吃。    
    “什么东西都不要。只要让我这样静静的休息着,日内就会好的。你不要为了我忧愁,还是趁手早些写完了罢。”伊这样说着,勉强起来,还给我理值饭菜的事,有时候说已经觉得全好了,叠起被褥,坐着做那消遣的编织了。    
    这正是这样青的小雨接连的下着的一天。我从早上起,躲在楼上面著作。向外边望去,窗前暗黑的屋脊上挂着的蜂蛛网里可以稀疏的兜住的小雨,不绝的绵绵的下降。    
    到了下午,忽然留心看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了雨后纯青的天空,好久不见的黄色的活泼的日影,正射在逼近窗口的屋瓦的黑的湿气上面了。    
    那边从底下伸上来的梧桐的枝头,茂密的绿叶的荫下,一只小黄雀,仿佛对于这好容易才得寻到的日光很高兴,从这枝飞到那枝的专心游戏着。    
    这时节,阿房走上楼来,说天晴了,觉得很舒爽,想到近地买点东西去。我很爽利的答应了,阿房现出小孩似的笑容,下楼去了。但是过了许多时,没有听到门口的铃响。我心里猜想难道已经出去了么,顺便休息就走下来看,却见阿房换了绒布的衣服,上面系了只有这一条的日常的带,在微暗的三张席子的屋里的镜台前面,俯伏的哭呢。我问这是怎么了,阿房抬起带泪的脸,说因为头发脱得很多,所以觉得悲伤了。“这样许多许多的落下来呢,”伊说着,将油润的栉上挂着的头发给我看。一边的手里还拿着积受下的脱发。我故意的笑着说,“为了这种无聊的事,号哭的人那里有呢!”又鼓励伊说,“倘要出去,早点去罢,”将伊打发出去,但是隔着格子门望伊走出去的后影,看见阿房比以前显然衰瘦得多了,仿佛这都是自己所做的事模样,觉着很对不起似的又很可怜的心情。以前看惯了并不觉得怎样,现在留心看来,的确变成了极脆薄的样子了。


《现代日本小说集》 第二部分金鱼(2)

    “去买什么呢?我也陪伊到那边去一趟罢。”我这样想,但这时候阿房已经走出了小巷了。    
    我再回到楼上来,然而非等阿房回来为止,不知怎样的总不能安静了。动手写时,笔尖却再也不往下动,只在纸上毫无意义的涂鸦,不知不觉的又想到那可怜的伊的跟着我受了这许多苦劳以后的事情上去了。    
    到什么地方去了呢?阿房终于还没有回来。屋顶上晒着的日脚已经渐渐的变成傍晚的薄荫了,然而还没有回来。我有点担心,便走出大街,立在雨伞店的前面,望着街的两头。    
    这时候阿房正从对面街的走来。像是买了金鱼来了。提了用线络着的玻璃缸,伊悄然的回来了。我也从这边迎上前,使两人可以较早的相遇。    
    我问,“到什么地方去了?”伊说,“我不知怎的了,回来的路上突然的呼吸逼住了,不能再走,暗想这怎么好呢,在那边休息了一会才回来的。对不起,请你给我拿了这个,”说着,便递过金鱼的缸来。伊是一副灰白而且苦闷的脸色。我振作精神说,“那么,不如就此一同到医生那里,看了去,岂不好么?”但是伊说还不如早点回家去睡的好。倘非看医生不可,明天去也就好,所以就此一同回家来了。    
    我对着攀住纸窗走上来的阿房说,“喂,不要紧么?好好当心!”一面从壁厨里拿出棉被来,给伊铺好。阿房口里说,“呀!对不起,要你给我做这些事,——”便跌倒似的伏在被上,同时突然的在垫被上咯的吐出一口血来。    
    这时候的我的惊骇,到现在还如昨夜的事一般,显现在我的眼前。“静静的睡着!这什么要紧,棉被那些东西。还要吐么?好了么?”我只说了这几句话,含着眼泪,只是拥抱似的挽着阿房那伏着的背脊。阿房呜咽的哭着说,“我无论怎样都不要紧,只是我若睡倒了,你的著作——”说到这里便气绝似的昏迷的哭起来了。    
    这一夜里我端正的坐在阿房的枕边,看守着伊闭了无力的眼,渐渐的变成微细的寝息的苍白的睡眠。过了夜半,我毫不合眼,夜渐深了,暗想阿房这模样,再过几天之后,可不是就此要死去了么。枕头旁边,阿房傍晚买来的那金鱼,终夜和药瓶并排的摆着。    
    金鱼的颜色,什么时候回想起来总悲伤。想到阿房,更是深切的悲伤了。


《现代日本小说集》 第二部分黄昏

    铃木三重吉    
    “你正在寻我么?我刚才到后边的庭园里来的。从后边栗树上,蜘蛛沿了丝,下到水面来,而且在水上结着网了。你虽然瞒着我,不久你就要回到那里去了罢?在晚间,蜘蛛下到水面来,人家说,必定有谁将要远行了。不,这是真的。海边的人们所说的话,无论什么,都是确中的。——小小的蜘蛛。——你也去看了来。你即使没有穿着下驮,(一)因为是草地的上面,脚也不会弄脏的。就是我也只穿着单袜呢。”    
    只因觉得离别是不好,所以默著的罢?无论怎样,再五天你未必还在这里罢。……从那边也看得见罢?在那无花果树的底下。已经暗了,所以忙着结网哩,黄的蜘蛛。    
    姨母么?怎么样呢?对你说过什么话么?或者想着什么,也说不定。就是这两天里缝着衣服的时候,忽然的说,总之是女人到底吃亏;我便问是什么事情,伊回答说,女人只要一回想着别人,到死不会忘记的,所以可怕。我装了不懂的听着,姨母也除了这几句话以外,不再说什么了。    
    (一)下驮即木屐之和名    
    我有什么事瞒了你呢?(你说的是)前天说起又止住了的那件事情么?并不是瞒着。我想是终要说出的。那并不是我的事情,是在我还小的时候过去的母亲的事情。姨母当作没有什么似的说给我听,我觉得起了异样的感情。姨母说母亲担受了许多苦辛,随即死了,很是可怜,便将我还没有生下来以前的种种事情说给我听。就在这两天里,才听说我的母亲正和现在的我同一的年纪,将要嫁去的那个晚上,忽然的自尽了,——在嫁去的晚上呢。    
    这时候,母亲的实家也还很富裕,所以母亲的妆奁办的十分讲究。到了出嫁的那一天的晚上,家里的人正在忙乱的时候,给母亲穿衣服的女人,嘴里说着现在那里去了呢,到各处找寻母亲。但是母亲到处都不在,伊便同姨母两个人去搜寻;梳头的女人说,刚才梳了头,妆饰好了以后,便一直跑到库楼那边去了,两个人寻往库楼,却正在那楼上呢。姨母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只道是因为害羞,逃来躲着的;拿了烛台上得楼来,看见微暗的对面的角落里,放着一副两折的屏风,便说“哪,”笑了起来。“出来罢,这是什么呢。”说着,走到旁边去一望,只见母亲全身穿着白无垢的装束,(二)俯伏在那里——切断了咽喉,已经死了。    
    我听了飒的打了个寒颤。我便说请不要再讲下去了,哇哇的哭了起来。姨母说我错了,这些话本来是不应该说的,伊自己也含着眼泪了。    
    我听了这话以后,心里很是悲哀了,自此以后,正如窥探可怕的物事一般,常常想起这件事,感到血都变黑似的悲哀,所以心里只想怎的能够忘记了,不要再想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缘故,近来无端的觉得那个并不是母亲,却是我自己;仿佛只觉得我穿着全白的衣服,染了鲜血倒在那里。    
    虽然也觉得对别人说了,要被母亲申斥,但是不知怎的总想将这件事悄悄的说给你听;现在说罢,现在说罢,这样的不知道想了多少回了。无论什么时候离别了,也没有别的要说的话了。——我么?并没有哭着。只是说说罢了。    
    但是,现在讲别的话罢。你看,天这样的暗下来了。蜘蛛的巢已经看不见了。看去在中间的黑的一点,是蜘蛛罢?——我?怎么会忘记你呢。呀,水草的叶流下来了。哪,等着,……人们要看见的。    
    (二)出嫁时的衬服又为殓时的装束


《现代日本小说集》 第二部分照相

    铃木三重吉    
    因为有什么事情,母亲说要用印章。    
    抽出了抽屉,拿开杂物,搜寻着的时候,久远以前千代子的照相出来了。全然褪色,成了蜜色,将要消灭了。    
    已经是多少年了?这浴衣,便正是坐在乘凉的船里的时候穿着的那衣服。千代子那时叫做“小万”,正做艺妓,虽然伊本来不是至于做这种勾当的人。    
    “哪,好罢?只要不给母亲得知就好了。”那时候千代子白天里在格子门的外边和我这样说。晚间走来,叫道“民哥,民哥。”到得河岸,在船埠的灯笼的影里,看见浮着河岸细沙的退潮,涨满直到脚下。用湖色布做篷顶的小船里,点着白的风灯。    
    我当时是十五六岁的一个小孩。    
    怎样的人撑着篙,现在不记得了。    
    “这像是水漉漉的样子呢。”    
    千代子说着,拿开了浸在水里的梨子的盘盖。河岸的两边,在暗黑的夜里,旅馆与茶店的楼屋好像舞台的背景一般,明晃晃的接连着。    
    “呀,你看。这样做,头发便这么多的落下来呢,民哥。我头发很稀少了罢?”    
    “是因为生了病么?”    
    “嗳,——我先前常常背了你走,你还记得?”    
    随后来的同样的船,已经都向河的下流回去了。千代字却教船向着没有一个灯影的市街尽头的方向上去,不久是在暗黑的水面上了。在河下弹着的三味线,(一)贴近似的从水上渡过来。在河水上面,黑夜的星影只有一颗,很大的映着。    
    “冷静了,回下去罢,千代字。”    
    (一)三茲一类的乐器,多用于歌舞。    
    “可是,这里凉快呢。你听着,那只曲子是很好的曲子呀。……散乱的,散乱的,……洒着急飞的小鸟的雨,——民哥,是哪,民哥,……”说着,重复端正的坐好了。    
    这是故去的千代子当时所穿的浴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呢?    
    攸忽的消灭下去的照相呵!    
    搜寻的印章,终于没有找到。


《现代日本小说集》 第二部分第二的母亲(1)

    武者小路实笃    
    (回想片断)    
    一    
    我现在想将关于我所称为“第二的母亲”的初恋的女人的事,断片的纪录下来。    
    我在《忠厚老实人》这篇小说里,将这女人称作月子,虽然关于伊这人并没有说什么。随后在《一日的梦》里称作隆子。在那里记着的回忆都是事实,其中的主感在我当时也都是事实。    
    在《A与运命》这戏剧里也称作隆子,暂时出现。但是隆子其实却是《忠厚老实人》里的女主人公的本名,并不是我现在要说的初恋的妇人的名字。伊的真名是贞(Tei)。    
    我在《不见世面的人》里曾说“我认识一个美的女人,”这便是伊了。有一个朋友在二三年前见了这女人,——同我一起到夫家去访问伊的、——那时他说,“想到在日本有那样的女人,我的人生观非改变不可了。”他说,第一声音便很好。这个朋友的庆或者有点夸张也难说,但是在我自己,伊确是将我的人生观都改变过了。伊生了我,使我成为一个新的人,伊锻炼成我的人格了。因此我在《生日的妄想》及其他的文章上,曾经称伊作“第二的母亲。”    
    二    
    贞子最初从大贩到东京来的时候,是现在十四年前,那时我正十六岁。自此以后这三年里,除了暑假以外,贞子就寄寓在那住在我家市房里的伯母的家里。后来在去今十一年前,便是当我十九岁的时候,贞子回到大孤的家里去了。贞子的年纪比我要小三岁。    
    回到大阪去以后,我和贞子曾经见过两次。一回是贞子到了东京,到我家来的时候;还有一回是我在北海道的时候,到伊的夫家去访问伊的。    
    贞子到我家来的时候。大约是现在七年前的事情了。那时贞子已经是人家的妻了。以后我去访伊,是现在二三年以前。那时已经是两个人的母亲,现在是三个人的母亲了。我自从和贞子离别了以后,爱过两个女人,在去年也娶了妻了。    
    三    
    我的关于贞子的回忆,都是断片的,而且又是没有次序的。年月的顺序几乎不曾记得,或者记错的也怕不少。    
    总之这是三四月里一天晚上的事情 。我和阿哥一起出门,左手转弯,向着拐角的邮筒走去,遇见伯母带了两个姑娘正从对面走来。我心的猜想,这大约是所说的那姑娘们罢。于是便好奇的去留心看那两个姑娘。但是天色有点暗了,容貌不很看得清楚。或者因为我那时已是十六度的近视眼,自己却还未知道,所以不能看见,也未可知的。    
    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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