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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5721-现代日本小说集:周氏兄弟合译文集-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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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兴奋着,看着那些景象。也有回过头来,看贞子和静子的人。我自己觉到能够和世上最美的女人站在一处,感着一种荣誉。火不久便衰下去了。阿哥说“回去罢,”我虽然还想多留一刻,但是只得回去了。走了半町的路,有一个从对面跑来的男人踹了我的脚。    
    “呀痛!”这样说的时候,那男人早已跑去了。我的脚趾上流出血来了。    
    静子最初看出这血来,贞子也问道,“痛不痛呢?”静子拿出自己的手帕来,立即撕下一条,要替我裹那受伤的脚趾。我心里想,“倘若贞子肯像静子这样的待我,……”却任凭静子替我裹好了。阿哥一个人先回去了。我望着阿哥孤独的回去的后影,同我自己相比较,心想一定很寂寞罢,不禁同情于他了。我的脚裹好了以后,本来不很疼痛了,因为从那里到家里的路,是几乎没有行人的暗黑的街,我便拖着一双脚,将手搭在贞子和静子的肩上,走了回来。我对于自己受伤的事反觉得幸福了。    
    十四    
    这年的三月里,静子学校毕业了,四月里便回到大阪去了。这很使我寂寞,但又使我很高兴,因为静子不在了,我以为可以单和贞子去谈话了。


《现代日本小说集》 第二部分第二的母亲(4)

    但事实却不如此。贞子的不在比以前更多,我和伊谈话的机会也比以前更少了。有一天,我在间壁的空地上,同阿哥和堂兄弟们摹仿着庭球游戏,贞子也到那里来,我们打球。那时候,贞子对我说,现在阿姊不在这里,再没有可以亲密的说话的人,很寂寞,只有你是自己的依靠了。我听了非常高兴,一心想念着这件事,但是那时我太高兴了,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所以只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罢了。    
    然而以后贞子也不再说起这样的话来,于是这一番话也就从此打消了。而且贞子的不在还同先前一样的多,至少在不满于贞子的外出的我总觉得伊的不在是很多罢了。这是由于贞子的愈加专心于谣曲,以及近来伯母家里的人全体热心于淘宫术(注二)的缘故。这当静子还在这里的时候,已经如此,我因为这淘宫术使贞子不在,也就很不高兴,所以常常和静子议率淘宫术的是非。    
    这是一天晚上的事情。我乘贞子在伯母家的栅门前擦着皮靴的时候,走去和伊谈天。母亲也来到那里,动手采摘旁边树上的花椒。母亲一个人采摘不完,便叫使女的名字道,“阿贞,阿贞。”那时候我家里有一个使女,名字正叫做阿贞。当时贞子便对着我笑道,“叫着我呢,因为我也叫做阿贞呢。”我对母亲道,“阿贞在这里呢。”说着也笑了。母亲不曾叫贞子帮伊去摘,但我和贞子却自己过去帮着母亲摘花椒的实。我这时候心里想,倘若贞子是我的妻呢,……而且我又猜想,贞子被我和母亲叫做阿贞,可不是也很喜欢么,(注三)我这样想着,觉得很高兴了。    
    (注二)淘宫是一种星相之术,以为各人的性情应了诞生时日的干支,各有缺陷,用术推知,将他淘去,可以开运纳福云。    
    但是怯懦的我此外不能再说什么了。在我的心底里,仍然将贞子看作我的手所不能及的一种高上的东西。    
    十五    
    但是我对于贞子,愈加不能淡然了。我竭力的想得到证据,证明贞子只想念着我一个人的事情。    
    这证据有时候觉得似乎有了,但仔细看去,又渐渐的消灭了。贞子对于无论什么人,都是亲切的。在我生病的时候,也仍然兴致十分了。我走过去,又时时觉得烦厌,而且同先前一样不在的时候还很多。    
    (注三)日本的古礼,姑和丈夫对于新妇都呼名。    
    我有三天想去会贞子,却终于不能见。后来好容易会到了,贞子似乎是在回避我,走到厨房里去做事了。我也生起气来了。渐渐猜想到,可不是贞子侮弄着我么;这大约是因为我过于游惰的,屡次往伯母那里去,所以大家对我烦厌起来了。    
    我以后努力的不进伯母家里去。只我傍晚,在伯母家的周围随便散步,等候贞子走出家里来。平常在这时候,贞子总走到伯母家的后边去,差不多是成了一种习惯了。但是倘若我在那里,伊似乎便故意的不出来了。我于是更觉得贞子是有点嫌憎我了。    
    我从那时起,又很觉得非去竭力用功不可了。这样游惰着过日子,终不是事情。都因为我迷着贞子,所以会如此。我一面疑着贞子对我的态度,一面也很强烈的感到自己成为伟大的要求。我想照着现在的情形决不是事了。我一面愈加相信的事情,但同时也很想对于贞子断了念,竭力的去用功。    
    这是一天晚上的事情。隔了许多日子之后,我在伯母家的院子里会到贞子。我对贞子说了什么没道理的话,已经不大记得了,仿佛是说我命令下去,伊能够抗着扫帚在街上去走么。贞子笑着说,能够拿了走,伊又将当场走过的伯母叫住了,说我教伊拿了这扫帚在街上去走一趟,说得伯母都笑了。我听了觉得受了侮辱,默然的回到房里去了。    
    于是我便写了一张绝交书,说我不再和贞子相会,因为我现在非用功不可,因为我不愿意永久的做被人家所侮弄的人了;写好了随即拿到贞子那里,一句话都不说,将信交给贞子,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里来了。    
    我很是不镇静,而且很兴奋。我推想贞子见了那信,不知怎样的想呢。我只当作没有这事似的,不介意的看着罢。但是到了第二天早晨,我不能再镇静了,随便的向着伯母家里走去。贞子出来,写了一点回信,伊说道“我想不到会是那样的信呢,”随将伊的信交给我了。在贞子的这信里,写着看了来信实是出于意外,自己觉得并没有被怒的理由,但如果生了气,请饶恕,我只是倚靠着你呢这些话。我看了很高兴,而且兴奋了,便在一张小纸片上写了新诗似的一篇东西,意思里说,请你想念我如阿哥一般,也请你许我阿妹似的想念你。    
    以后不久我从学校回来,母亲变了颜色叫我去一趟,因为有要说的事情。    
    我不知道是什么,便走到母亲的房里。母亲变了颜色说道,    
    “我以为你还年青,可以放心,听说原来你却有信给贞子呢。信落在地上,被伯母拾着了,大家都诧异着哩。你为什么做这样的事呢?”我说自己觉得并没有写着什么不好的话。母亲便说贞子的坏话,说是商人的女儿,到底是轻贱的。我听了生起气来。母亲说以后最好不要再到伯母那里去了。我哭了,很愤怒了。我哭着,渐渐的哭得更没有干休了。母亲倒反觉得担心起来,对我说道,也不必这样的着急,这也是常有的事情。在这口气里仿佛是说贞子和我已经有了肉体的关系。我答说我并没有被人家说这样的话的记忆,我并不为了这样的事而哭的,我并不以为我所做的是坏事。我又说此后还要不论多少次的往伯母那里去,而且去会贞子。母亲终于也哭了。于是这回的话便嗳昧的完结了。    
    我以后虽然仍旧往伯母那里去,但是觉得已经为大家所觉察,为大家所嫌憎了,而且明白的感到被大家心里说“他又来了”了。我想努力的不去,又觉得走去和那会将人家要紧的信落下给别人拾去的人相会,也不免蠢笨了。但是倘若一天不会见,便寂寞得难堪,所以还是担心着去相见。    
    十六    
    时日已经忘记了,有一天,华族女学校出身的人们因为什么理由,要在某处为下田歌子氏开一个余兴会,这是收了钱给人家看的游艺的会。    
    伯母家里的堂妹和贞子豫定去演“仕舞,”他们二人每天出门练习“仕舞”去了。在实演的两三天以前,先在我家的客室里试演一番,那时候贞子也演“仕舞”给我们看。我看着,心里觉得这是很美的了。    
    但是从第二天起,贞子便生病了,随后知道是流行感冒。在演“仕舞”的那一天,因病就不能去了。贞子对于这一件事,觉得很惋惜。我时时去访问贞子的病,但后来听说这是流行感冒,发热很高,或者要变肺炎也难说,那时候母亲对我说道,    
    “不要到贞子那里去,因为你的身体虚弱,患了流行感冒那就了不得,因为一定要变肺炎的了。”但是我强硬的答道。    
    “母亲倘若在小孩生病的时候,人家说不准到小孩的旁边去,那么你怎样想呢?”我的这个心情在母亲是不能了解的,所以伊无论如何总想设法使我不要到贞子那里去。但是我也无论如何总不听。母亲哭着,请求我不要去,但我也哭着一定说要去。后来我终于走出,到贞子那里去了。


《现代日本小说集》 第二部分第二的母亲(5)

    我恐怕病的传染,但觉得倘是贞子的病,那就是传染了也还不妨。我以后也谨慎着到贞子那里去问病。但是伯母那边的人们对于我的访问,显然是很烦厌的了。我屡次心里想去,想到那种情形,十次之中只去一次罢了。我怀着寂寞的心情,独自安慰自己。我没有可以告诉心事的朋友,此外也没有可以遣闷的东西。我只是独自想念着贞子,想去和伊相会,却没有去会的勇气,大抵是茫然含泪坐着的时候多。又因了没有什么关系的无聊的事情,时常和母亲起冲突。    
    贞子的病很长久,但是总算没有变成肺炎,也就好了。    
    十七    
    不久夏天来了,而且又是秋天了。    
    我还是忍耐着一种不快之感,时常到伯母那里去。倘若贞子将很高兴的脸来对我,我便很愉快。但在我的心里,寂寞是盘结不去的。我对于独自在这寂寞里哭泣的事,很以为苦,但也很以为乐了。    
    有一天,贞子对我说道,“请你行那冷水摩擦,也算是为了我的缘故。”那时候贞子自己正行着冷水摩擦。我被伊这样的说的时候,心想贞子对于我还是很有好意呢,觉得很高兴。我答说道,“我一定去做。”从第二天早晨起,我便开始冷水摩擦了。每回冷水摩擦的时候,我记起贞子的话来,不禁微微的笑了。    
    十八    
    秋季学校里举行运动会了。贞子平常喜欢到热闹的地方去,这些地方是一定到场的,所以那时贞子也到学校里来看运动会。    
    贞子在那里遇见一个以前相识的人。他本来是阿哥同级的同学,年纪比我大五六岁,在那时候已经不在学校了。贞子遇见了他,承他招致到他那里去游玩;运动会开了之后没有几时,贞子便往那人的家里游玩去了。    
    贞子以后还到那人的家里去了一两回。伯母有点担心了,便问我那人是怎样的人,我自然是不喜欢贞子往他那里去的,我想这件事在我太是显露了,而且伯母也应该明白我的这种心情,因此我反觉得不便说那人的坏话了。我只说道,“我不大知道,大约是一个温和的人罢。”后来伯母又向阿哥问那人的事情,阿哥便将那人的坏处明白的揭出,批评他的不好。我听着的时候,我心里惭愧了,因为我虽然说是爱着贞子,却恐怕自己受嫌疑,仅说些冠冕的话来敷衍,并不真为贞子计算,这些缺点我都明明白白的感到了。    
    有一天我去看邮函的时候,函里放着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的是贞子的名字,我明知道这是不应该的事,却终于将信上的话看了。明信片上写着疑及贞子品行的话,又说这件事情在学校里将要喧传出来了,又说有人看见贞子和男人走路,又说非要小心不可,末了署名是“忠告生。”这写法很卑劣,而且写在明信片上,使别人容易看见,写信的人的心思很明白的暴露出来了。我一面猜疑贞子莫非真有可以被人说话的事情,又起了妒忌的心情,但是对于写这明信片的怀着卑劣而且显露的嫉妒的人也生气了。我恐怕贞子知道我看见了这明信片,因为我想贞子或者不免因此对我要觉得惭愧,觉得有点对我不起罢;而且在我这一方面,对于这样的事情装作绝不知道模样,也和我的寂寞的心情正相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并不虑到因此在贞子的身上引起物议;并不想由我亲手将这明信片拿去消毁了,却瞒了别人将明信片交给了伯母。我的妒忌心或者无意识的叫我这样做,也未可知的。    
    我后来听说,贞子看了明信片,说伊晓得这是谁所写的。我知道这明信片的事实是无根的,也就放了心,但一面知道贞子写讨厌的东西所恋慕,又觉得有点不愉快。    
    这到近来才知道,原来贞子以为这明信片有七成左右相信是我所写的。总之伊说知道是谁所写这句话是正指着我。但是我自己猜想受着这样的嫌疑,实在与我当时的心情相距太远了,所以我直到近来为止,一点都没有觉到。等到知道了的时候,这才对于贞子在那个事件发生以后对我的态度也完全明白了。    
    贞子以后就不再往那男人的家里去了,而且对于我也很分明的疏远起来了。即使我过去和伊说话,贞子也借了各种事务避到别处去。我在那里真是成为一个惹厌的人物了。但是我还怀着希望,并不因此灰心,仍旧谨慎的走到那边。可是每回都觉得贞子对我的态度有点改变,更加谨饬了。我时时想以后可以不再来了,但是一天不和贞子相会便有点难过。末了,过去的回数也渐渐减少了,我努力的忍耐那寂寞的心情,当作我的每天的功课一样。    
    我自此以后渐和文学接近了。先前阿哥进大学文科的时候,我还嘲笑,说世间那里有不进法科去的蠢人,现在自己却渐渐的和文学接近起来了。    
    十九    
    第二年的三月里,贞子在学校里毕业了。贞子就要回大阪去,贞子的父亲来接伊来了。    
    我是依然为贞子所冷遇。我努力的不往贞子那里去。但是在贞子就要辞别了伯母的家,移往贞子的父亲住着的旅馆,第二天早晨离东京而去的那一天,在晚饭前我却走去会贞子。我立在伯母家的板廊前面,和立在廊下的贞子讲话,贞子用了数月以来我所求而不得的亲切的态度对付我,于是我的直到现在幽闭着的心情便立刻消散了,而且能够真心的高兴的和贞子谈话了。但是还未谈到三十分钟,晚饭的时候到来了。贞子说,“随后还过去告辞。”我也回来吃晚饭了。    
    我吃了晚饭回到房里。阿哥正不在家。母亲来到我的旁边,对我讲起什么话来。我正想着种种事情,心里塞住了。我对于母亲的来讲无聊的话觉得很不愉快,所以极粗鲁的回答。我在心里只是挂念着“贞子就来么,就来么,”这一件事。我很想母亲能够走出我的房去,我希望至少在临别的时候能够让我们二人从容的谈话。但是母亲似乎是意识着这件事,故意的不肯离开我的旁边。我觉到母亲的意思,伊不肯容许我独自和贞子相会。这个心思在我觉得有点残酷,于是我生气起来了。我想要是想在这里,请任意罢;倘若要使我悲哀,使我痛苦,而且要永久为我所怨恨,那么请任意留在这里罢。我并不窘,至少也不教人家看出我的窘来。由我看去,母亲的在那里,是专为故意的虐待我而来的,因为那时我对于母亲的在我旁边觉得有如此之难堪而且悲愤。    
    贞子许久还没有来。我心里挂念着,便门的开门的声音就在此刻罢,而且每听得门声,便想贞子现在终于来了,又想到辞别之后,一生里便不能再会了。我这样提倡心吊胆的不知道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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