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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生的安慰-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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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欣在工厂工作,比我小3岁,她心地善良、性格平和,因为长年照顾生病的父亲,把自己的婚姻大事也耽误了。    
      研究生毕业后我留在了本校教书,工作3个月后,我就和阿欣结婚了。因为年龄的关系,我们渴望着能尽快有个孩子。可就在结婚半年后,因为我的业务成绩突出,学校派我去德国进修一年,要孩子的事只能推迟了。    
      在国外,每两个星期我就会给阿欣写封信,而她给我的信写得更勤。可是在1994年6月以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阿欣再没有给我来信。    
      这时,导师雅克里教授提出让我再延续一年学业,还可以把妻子接过来。我感到特别高兴,连忙打电话告诉阿欣。    
      阿欣接到我的电话似乎非常吃惊。    
      我大声说:“我是汉生啊。”    
      她并不说话,突然哭出了声,压抑不住的抽泣一声声从话筒那边传了过来。我心一沉预感到有了不好的事发生。我问:“你怎么了?快点告诉我。”    
      她只是哭。我见问不出什么,忙告诉她可以来德国的事情。我说:“我这就给你办出国手续,你快点来吧,到我这里来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谁知,她竟断断续续地说:“汉生,你忘了我吧。我不会去德国的。我要和你离婚。”    
      我顿时感到一阵眩晕,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有了外遇。我逼着问她是不是又有了什么人,她长久沉默后说:“就算是吧,是我对不起你。”    
      为什么她告诉我这一切时会那么悲痛?妻子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我不相信她会是那种耐不住寂寞的女人。    
      我很快给她又写了封信,希望她能告诉我真相。第三天,我再一次给她打了个电话,谁知她一听是我的声音,立刻就把电话挂了。    
      电话打到她姐姐那里,她的姐姐也只是哭,并且告诉我说阿欣离开我的决心已经下定,要我不要再去烦扰她了。8月以后,我终于放弃了再和她联系,但心里总是感到失落万分。    
      9月,我接受了延缓一年的条件,继续留在德国学习、搞科研。日子一天一天静静地过着。离学业期满还差3个多月时,我终于忍不住了,匆忙结束了德国的学习。    
      原来的家已空无一人,我向她姐姐家走去。当我敲开门,她姐姐一见到我甚至来不及吃惊,泪水就流了下来。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找我们了呢。”她拉着我的胳膊坐了下来,“是阿欣命不好,就算你不要她,我们也不能说什么。”流着眼泪,她对我讲起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就在我出国8个多月时,阿欣在一次上夜班的途中遭到了三个歹徒的强奸,第二个月后,她竟发现自己怀孕了!这对她不啻是重击过后的第二重打击,本来遭受污辱已经使她伤心难过得无法自拔,紧接着的怀孕使她更是痛苦绝望。她去医院想打掉孩子,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医院给她的结论是她因为先天性的原因根本不能够做流产。而且,即使她生过孩子之后,她最好的办法还是避孕;要生,也要等几年之后,还不能完全排除危险。    
      阿欣从医院回来的当天就在家割腕自杀,幸运的是那天她的姐姐不知出于什么样的预感正好来看她,忙叫人送她进了医院。    
      抢救过来的阿欣情绪极不稳定,她不能听见人说我的名字,一说就哭闹着寻死觅活。直到怀孕7个多月后,她才渐渐平静了下来,似乎认了天命,要做这个孩子的母亲了。    
      阿欣姐姐讲到这里,我早已是泪流满面、心如刀绞。    
      恍恍惚惚中,我才注意到了她家阳台上乱七八糟悬挂的各种各样的尿布。    
      走进阿欣的房间,进入我眼中的第一个“东西”就是那个孩子:一个两个多月的女婴,眼睛闭得紧紧的,正睡得香甜。    
      我盯着她看着,大脑一片混乱。    
      孩子的鼻梁很低,这和我们都不一样。这突现的事实让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泪水再一次喷薄而出。就在这时,阿欣进门了。    
      一见到我,她就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我,眼睛里满是辛酸、愧疚、痛苦……近两年的久别重逢,谁会想到出现的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形。    
      我走上前去,满身疲惫地想拥她入怀,可是她躲开了。她用探求的眼光望着我,我重新拉住她,把她的头贴在我的胸口,我说:“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请求你跟我回去吧。”    
      我感到了她在抽泣,开始只是小声地哭泣,渐渐地她的全身都在抖动不停。僵硬的两只胳膊也缓缓地围到了我的腰上,终于,她的悲痛如同洪水决堤,她使劲抱住了我,把泪水尽情地洒在了我的胸口。孩子特殊的身世如我心中难以化解的寒冰,但我又不忍看她天真无邪的笑脸。    
      从德国回来后,我分到了一室两厅的住房。一个月后,阿欣重新跟我回到了学校的新家。    
      阿欣带着孩子的归来让我明显感到了同事们疑惑、复杂的目光。我感到尴尬,尽量避开人多的场合,即使走在路上,我也总是低着个头,怕撞见熟人。    
      孩子在一天天长大着,毕竟是自己的孩子,阿欣所表现出的天然的母爱只能让我感到惭愧。我不喜欢见到这个孩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她的厌恶越来越重。阿欣给她起名叫点点,她让她跟了她的姓。我能感到她的良苦用心。    
      转眼孩子已经三岁了。平常,她叫我爸爸,但我答应得并不痛快。    
      她似乎也感到了我是一个不那么爱她的人。她害怕我,渐渐地我发现她叫我时似乎总是胆怯兮兮的,能叫阿欣做的事绝对不会来找我。我承认,点点一叫我爸爸,我的胃立刻就抽搐起来,类似痉挛,难受异常。    
      好在我的工作总是很忙,有无数的借口可以泡在实验室里。    
      但是,奇怪的是,我的工作成绩并不好,甚至还不如以前了。    
      这年10月的一天,阿欣起床迟了。她叫住我,想让我去送点点上幼儿园,点点站在阿欣的身后,小手抓着阿欣的衣服,仰起脸企盼地看着我。    
      几乎想都没想,我就皱起了眉头,那一刹那,我看见点点慌乱地低下了头,泪水含在了眼眶里。    
      阿欣也注意到了点点的表情,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把孩子抱在了怀里,对我说:“我去吧,我去送她。”    
      说着,她拧开了门锁,走下了楼梯。我嘴张了两下,什么也说不出来。孩子趴在阿欣的肩头,把手指含在嘴里,默默地看着我。    
      我机械地扬起了手,朝她挥了挥手,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竟让她的脸突然焕发了热情,她高兴极了,冲我晃着小手,大声地喊道:“再见,爸爸,再见。”    
      我的心猛地一动。那天我上班时耳朵里一直响着的就是点点和我再见的声音。    
      下午一下班,我便早早地来到了幼儿园。    
      点点的教室我并不知道,问了人才找到了三楼。我趴在窗户上向里张望,见点点正蹲在教室的一角认真地摆着积木。    
      老师见我面生,走出来问我是谁的家长,这时,点点听见了我的声音,她转过了头,似乎不敢相信似的看着我。    
      老师叫她的名字,她又高兴又扭捏地走了过来,好像很不好意思。    
      那晚阿欣回来时,表情是那么的惊喜。她问点点:“是爸爸接你回来的?”点点看着我,一脸兴奋地点点头。“爸爸好不好?”阿欣问。“好。”点点响亮地回答。    
      我一言不发,内心里我知道,我应该对点点好一点,她毕竟只是个孩子。    
      “孩子无罪”,我听到了这震撼心灵的声音,它超越一切狭隘的情感而来。    
      1998年夏天,阿欣经医院检查后,医生告诉她可以再次怀孕了,她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时,我感到特别高兴。阿欣为了让点点有心理准备,问点点是否愿意再要个小妹妹或者小弟弟,点点高兴地说:“愿意!愿意!”    
      这时的点点,已经四岁了。虽然我对她的态度有所缓和,但她的身世始终是压在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因为有我这样一个严厉有加温和太少的“父亲”,她一直很乖,也很懂事,但孩子的天性总是压抑不住的。每当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时,我就发现我很难容忍,往往会暴跳如雷、不肯原谅她。等风暴过后,我往往会感到更加的痛苦,因为我知道,我伤害的不仅是孩子,还有阿欣。    
      这时候,我在德国学习时的导师雅克里教授来我们系里讲学,面对雅克里,我觉得我有了倾诉的欲望。之所以想对他说,一是因为他来自异邦,而且很快就会离开,不会在同事间造成是非;二是因为他充满爱心,丝毫没有架子,在德国时给了我很大的关怀和帮助。    
      雅克里静静地听我讲完了所有的过程,待我平静一些后,他把椅子拉近我,握住我的手:“陈,我想给你讲一个真实的故事。”    
      他讲的是德国二战以后的事情,一个纳粹战犯被处决了,他的妻子因为无法忍受众人的羞辱,吊死在了自家窗户外面。第二天,邻居们走了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可怜的女人。窗户开着,她两岁大的孩子正伸出手向悬挂在窗框上的母亲爬着。眼看另一场悲剧就要发生了,人们屏住了呼吸。    
      这时,一个叫艾娜的女人不顾一切地向楼上冲去,把危在旦夕的孩子救了下来。她收养了这个孩子,而她的丈夫,是因为帮助犹太人被这个孩子的父亲当街处决的。    
      街坊邻居们没有人理解她,甚至没有人同意让这个孩子留在他们的街区,他们让她把孩子送到孤儿院去或者把孩子扔掉。    
      艾娜不肯,便有人整日整夜地向她家的窗户扔秽物,辱骂她。她自己的孩子也对她不理解,他们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还伙同同伴向母亲扔石头。    
      可是,艾娜始终把那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是多么漂亮啊,你是个小天使。”    
      渐渐地,孩子长大了,邻居们的行动已经不偏激了,但是还是常有人叫他“小纳粹”,同龄的孩子都不跟他玩。他变得性格古怪,常常以破坏他人财产为乐。直到有一天他打断了一个孩子的肋骨,邻居们瞒着艾娜把他送到了十几里外的教养院。半个月后,几乎都快发疯的艾娜终于找回了孩子。当他们再一次出现在愤怒的邻居们面前时,艾娜紧紧护着孩子,嘴    
      里喃喃自语:“孩子无罪。”    
      孩子就是在那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痛哭流涕、悔恨万分。    
      艾娜告诉他,最好的补偿就是真心地帮助大家。从此以后,他发奋图强,样样事都做得很好。最主要的是,他变得无比地关心人。    
      到他中学毕业时,他收到了这一生最好的礼物:他的邻居们每家都派了代表来观看他的毕业典礼。    
      “那个孩子就是我,”雅克里说,他的眼里饱含着泪水,“孩子无罪。陈,你不能让这件事毁了孩子,也毁了你自己的一生。”    
      雅克里的手异常地温暖,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所听到的!    
      “为了报答母亲,在我成家后,我收养了一个杀人犯的女儿。艾娜知道后非常高兴。她说,所有的生命都应该得到尊重。孩子无罪。”    
      我说不出话来。雅克里不仅有这个女儿,还有两个儿子。在我的印象中,他对女儿莲娜的宠爱远胜过儿子,而莲娜似乎也比哥哥们对他更亲近些。    
      “莲娜知道她的身世吗?”我问。    
      “知道,她的母亲还在,因为艾滋病快要死了。我们常带她去看她。”    
      我低下了头,感到心中有了一层新鲜的压迫。我不知道,在经历过巨大痛苦的磨砺之后,人的感情竟能达到如此完美、如此感人的境界。    
      那个晚上,我对阿欣说:“我们年纪已大,你身体又不好,生产时说不定还会有危险。我们还是不要孩子了吧。”    
      她看着我,满脸的困惑。我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为了让点点有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我们举家来到了南方的一所高校。久违了的家庭温馨再一次回来了,我的工作,也感到顺利了很多。我想,我们一家会很幸福地一直生活下去。    
    


尘缘路上我们牵手走过——婚姻篇系于一发

    我们想:让姑妈把秘密公开吧!我们虽年幼,但毕竟长大了,好歹快成年了。有什么事不能对我们说呢?埃弗里纳姑妈真不用对我们保什么密了。就说那个圆的金首饰吧,她用一根细细的链,总是把它系在脖子上。我们猜想,这里准有什么异乎寻常的缘由,里面肯定嵌着那个她曾爱过的年轻人的小相片。也许她是白白地爱过他一阵哩。这个年轻人是谁呢?他们当时究竟怎样相爱的呢?那时情况又是如何呢?这没完没了的疑问使我们纳闷。    
      我们终于使埃弗里纳姑妈同意给我们看看那个金首饰。我们急切地望着她。她把首饰放在平展开的手上,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塞进缝隙,盖子猛地弹开了。    
      令人失望的是,里面没有什么照片,连一张变黄的小相片也没有,只有一根极为寻常的、结成蝴蝶结状的女人头发。难道全在这儿了吗?    
      “是的,全在这儿,”姑妈微微地笑着,“就这么一根头发,我发结上的一根普普通通的头发,可它却维系着我的命运。更确切地说,这纤细的一根头发决定了我的爱情。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也许不理解这点,你们把自爱不当回事,不,更糟糕的是,你们压根儿没想过这么做。对你们来说,一切都是那样直截了当,来者不拒,受之坦然,草草了事。”    
      “我那时19岁,他——事情关系到他——不满20岁。他确是尽善尽美,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爱我。他经常对我这样说:我该相信这一点。至于我呢,虽然我们之间有许多话难以启口,但我是乐意相信他的。”    
      “一天,他邀我上山旅行。我们要在他父亲狩猎用的僻静的小茅舍里过夜。我踌躇了好一阵。因为我还得编造些谎话让父母放心,不然他们说啥也不会同意我干这种事的。当时,我可是给他们好好地演了出戏,骗了他们。”    
      “小茅舍坐落在山林中间,那儿万籁俱寂,孤零零地只有我们俩。他生了火,在灶旁忙个不停,我帮他煮汤。饭后,我们外出,在暮色中漫步。两人慢慢地走着,无声胜有声,强烈的心声替代了言语,此时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们回到茅舍。他在小屋里给我置了张床。瞧他干起事来有多细心周到!他在厨房里给自己腾了个空位。我觉得那铺位实在不太舒服。我走进房里,脱衣睡下。门没上栓,钥匙就插在锁里。要不要把门栓上?这样,他就会听见栓门声,他肯定知道,我这样做是什么意思。我觉得这太幼稚可笑了。难道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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