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选-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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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御厨”，先叙“萧鼓”、“宾从”，后点“丞相”，同是一种映衬手法。
渼陂行＇一＇
＇二＇
岑参兄弟皆好奇 ，携我远来游渼溪陂。天地黤惨忽异色，波涛万顷堆琉璃
＇三＇。琉璃汗漫泛舟入，事殊兴极忧思集。鼍作鲸吞不复知，恶风白浪何嗟及
＇四＇。主人锦帆相为开，舟子喜甚无氛埃。凫鹥散乱棹讴发，丝管啁啾空翠来
… 02…
＇五＇ 。沉竿续缦深莫测，菱叶荷花净如拭。宛在中流渤懈清，下归无极终南黑
＇六＇ ＇七＇
。半肢以南纯浸山，动影袅窕冲融间 。船舷瞑戛云际寺，水面月出蓝
＇八＇
田关 。此时骊龙亦吐珠，冯夷击鼓群龙趋。湘妃汉女出歌舞，全支翠旗光
＇九＇
有无 。咫尺但愁雷雨至，苍茫不晓神灵意。少壮几时奈老何，向来哀乐何
其多＇十＇！
＇一＇“渼陂（音美碑）”，在长安西南，源出终南山。方广约数里，环抱山麓。本篇是纪游诗，
写阴晴不定的天气中水上景色的变化，有“云飞海涌，满眼迷离”的特色。
＇二＇“岑参”，小传见前，其兄弟名不详
＇三＇这两句写天色忽变，波涛起伏。“黤（音奄）惨”，昏暗。“堆琉璃”，波涛涌起象琉璃
成堆。
＇四＇“汗漫”，无边无际。“事殊兴极”，少有的经历，极高的兴致。“鼍（音驼）”，一名
猪婆龙，形状象鳄鱼。“作”，起来。“不复知”，即不再放在心上，或不可逆料。“何嗟及”，意
即叹悔不及。这是用《诗经·王风·中谷有蓷》成语。以上四句写冒险游陂，既兴奋又惊骇。
＇五＇“舟子”，船夫。“凫”，野鸭。“鹥（音医）”，水鸥。“棹讴”，绰歌，船夫摇楫时
的歌唱。“啁啾（音周揪）”，乐声。“空翠”，天空翠色。以上四句写风平浪静，云散天青，张帆
前进，乐歌齐发，水鸟惊飞。
＇六＇“缦”，丝絃。“沉竿续缦”，用竿、绳测水的深浅。“沉”“续”二字见得深不可测。
“缦”，一作“蔓”。“菱”，一作“芰”。“拭”，揩。“渤澥（音蟹）”，海之别支，这里即指
渼陂。“无极”，无尽，没有底。“终南黑”，终南山的倒影色黑。以上四句写从水边芰荷杂生处泛
舟进入渼陂的中央，中央空旷澄清，山峰倒映。
＇七＇“袅窕”，山影动摇。“冲融”，水波荡漾。
＇八＇“暝”，暗。“戛（音荚）”，船舷和篙橹摩擦的声音。“云际寺”，云际山大定寺。“蓝
田关”，即峣关。寺和关在渼陂东南约六七十里。以上二句写船从中央移近东南岸，时已天黑月出。
＇九＇“骊龙”，黑龙。传说骊龙颔下有珠。“冯（音平）夷”，传说中的水神。“湘妃”，传
说中虞舜的二妃娥皇、女英。二妃死在江湘之间，被人传说成湘水的女神。“汉女”，传说中汉水上
的二仙女。“金支”，金枝。“翠旗”，翠羽装饰的旗。以上四句写月影和船上岸上的灯光，映射在
陂中，既象骊龙吐珠，又象金枝翠羽；众船移动象群龙争趋；船上的鼓吹声使人疑为冯夷的号令；在
闪烁晃漾的光影里，船上的歌女又恍忽象是湘、汉的水仙成群出游。这里运用神话传说，将假象实写，
真景也象是幻境。
＇十＇末四句回想陂上的几番变化，真是天有不测风云，担心雷雨又来。因而感叹：人生少壮时
期本已不长，而其间哀乐，反复变迁，又何其频繁呢！这些话带消极情绪，和上文游险的豪兴其实不
相称。本篇值得注意处在于描写景物的浪漫主义色彩，因为这是杜诗中少见的。最后乐极生悲的意思，
是封建士大夫的老生常谈。
后出塞＇一＇
＇二＇ ＇三＇
朝进东门营，暮上河阳桥 。落日照大旗，马鸣凤萧萧 。平沙列万幕，
＇四＇ ＇五＇
部伍各见招 。中天悬明月，今严夜寂寥。悲笳数声动，壮士惨不骄 。
借问大将谁？恐是霍嫖姚＇六＇。
＇一＇《后出塞》五首作于天宝十四年（七五五）。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连年
攻打奚和契丹，借以争宠邀功，壮大实力，图谋叛变。这组诗和《前出塞》的写法相同，也是通过一
个征夫的口吻来反映现实生活的。组诗从出征士兵开赴战地写起，直到帅骄将叛时避祸逃归为止，五
首是一个严密的整体。本篇原列第二首，写行军途中的情景。
… 03…
＇二＇这两句点明入伍的地点和出征的途径。王粲《从军行五首》之四：“朝发邺都桥，暮济白
马津。”似为这两句所本。“东门”，指洛阳上东门。当是出征部队集结的军营所在。“河阳桥”，
横跨黄河的浮桥。在今河南省孟县，相传为晋杜预所建。
＇三＇《诗经·小雅·车攻》：“萧萧马鸣，悠悠旆旌。”“萧萧”，风声。此句写马嘶风也吼，
化用《诗经》语，活现塞地行军景象。
＇四＇“部伍”，部曲行伍。“各见招”，各自集合自己的部队。以上四句写傍晚情形，突出军
容的整肃。
＇五＇“笳”，胡笳，西北少数民族的一种管乐器。形制说法不一。《文献通考》卷二百三十八
《乐考》著录大胡笳和小胡笳，谓“晋先蚕仪往：车驾住，吹小箛：发，吹大箛。箛，即笳也。……
大胡笳，似觱栗而无孔。”又有“芦笳”条，谓“胡人卷芦叶为笳，吹之以作乐”。后所传者为木管，
有三孔。这里吹笳是军中静营之号。这四句写夜中情形，见出军今的森严。
＇六＇这两句是对“大将”的赞美。“大将”，指统领这支出证军队伪主将。“嫖姚”，官名。
汉名将霍去病曾为嫖姚校尉，随大将军卫青出塞作战。这里用以比拟“大将”。
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一＇
＇二＇ ＇三＇ ＇四＇
杜陵有布衣 ，老大意转拙 。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 。居然成濩落
＇五＇ ＇六＇ ＇七＇ ＇八＇
，白首甘契阔 。盖棺事则已，此志常觊豁 。穷年忧黎元 ，叹息
＇九＇
肠内热。取笑同学翁，浩歌弥激烈 。非无江海志，潇洒送日月；生逢尧舜
＇十＇ ＇十
君，不忍便永诀 。当今廊庙具，构厦岂云缺？葵藿倾太阳，物性固难夺
一＇。顾惟蝼蚁辈，但自求其穴；胡为慕大鲸，辄拟偃溟渤＇十二＇？以兹误生理，
独耻事干谒＇十三＇。兀兀遂至今，忍为尘埃没＇十四＇？终愧巢与由，未能易其节
＇十五＇。沉饮聊自适，放歌破愁绝＇十六＇。
岁暮百草零，疾凤高冈裂。天衢阴峥嵘，客子中夜发＇十七＇。霜严衣带断，指
直不能结＇十八＇。凌晨过骊山，御榻在嵽嵲＇十九＇。蚩尤塞寒空＇二十＇，蹴蹋崖
谷滑。瑶池气郁律＇二十一＇，羽林相摩戛＇二十二＇。君臣留欢娱，乐动殷胶葛＇二
十三＇。赐浴皆长缨，与宴非短褐＇二十四＇。彤庭所分帛＇二十五＇，本自寒女出。
鞭挞其夫家，聚敛贡城阙＇二十六＇。圣人筐筐恩，实欲邦国活＇二十七＇。臣如忽
至理＇二十八＇，君岂弃此物？多士盈朝廷，仁者宜战慄＇二十九＇！况闻内金盘，
尽在卫霍室＇三十＇。中堂舞神仙，烟雾蒙玉质＇三十一＇。援客貂鼠裘，悲管逐清
瑟。劝客驼蹄羹，霜橙压香橘。朱门酒肉臭＇三十二＇，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
异，惆怅难再述＇三十三＇。
北辕就泾渭，官渡又改辙＇三十四＇。群水从西下，极目高翠兀＇三十五＇。疑是崆
峒来，恐触天柱折＇三十六＇。河梁幸未拆，枝撑声窸窣。行旅相攀援，川广不
可越＇三十七＇。老妻寄异县＇三十八＇，十口隔风雪。谁能久不顾？庶往共饥渴＇三
十九＇。入门闻号咷，幼子饥已卒！吾宁舍一哀，里巷亦呜咽＇四十＇。所愧为人
父，无食致夭折。岂知秋禾登，贫窦有仓卒＇四十一＇。生当免租税，名不隶征
伐＇四十二＇。抚迹犹酸辛，平人固骚屑＇四十三＇。默思失业徒，因念远戍卒＇四十
四＇。忧端齐终南，澒洞不可掇＇四十五＇。
＇一＇这首作于天宝十四年（七五五）十一月间。当时杜甫改任右卫率府胃曹参军（掌管兵库工
作），便抽空回奉先 （令陕西省蒲城）探亲。这诗就写旅途和到家后的见闻、遭遇和感想，从个人的
悲惨遭遇推及广大人民的痛苦，表达了对于国家前途的深刻的忧虑。全诗融注了杜甫长安十年政治生
… 04…
活的体验和观察，也反映出安史之乱以前危机四伏的社会面貌，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长篇杰作。这首
诗虽是旅途的实录，但仍以述志抒感为主，所以题为“咏怀”，而不是“纪行”。
＇二＇“杜陵”，长安东南郊是汉代帝后的墓地，杜陵是汉宣帝的葬所。“杜陵布衣”，杜甫祖
籍杜陵，他自己也在这一带住过，所以常自称“杜陵布衣”、“杜陵野老”等。
＇三＇“老大”，时杜甫年四十四岁。“拙”，笨拙。这是饱含辛酸的愤激语。下文的“窃比稷
与契”是“拙”，“穷年忧黎无”是“拙”，“居然成濩落”也因为是“拙”。
＇四＇“许身”，自期。“窃”，私自。“稷与契”，传说中古代辅佐虞舜的两位贤臣。
＇五＇“居然”，果然。“濩（音护）落”，即“瓠落”。《庄子·内篇·逍遥游》：“以（大
瓠）盛水浆，其坚不能自举也；剖之以为瓢，则瓠落无所容。”这里指没有什么成就，犹如大瓠的空
廓无用，大而无当。
＇六＇“契阔”，辛勤。
＇七＇这两句意即此身未死，此志终在。“此志”，即上文“许身稷契”的志愿。“觊”，希冀。
“豁”，达到。
＇八＇“穷年”，整年。“黎元”，老百姓。
＇九＇这两句意谓越被旁人取笑，自己的志趣越加坚定。“弥”，越发。
＇十＇“尧舜”，传说中的古代两贤君，借指唐玄宗。这四句是说，我并不是没有浪迹江湖、流
连光景的志趣，但适逢贤君当世，不忍遽然归隐，希望有一番作为。
＇十一＇这四句都是比喻说法。上两句以造物为喻，说明当前人才众多，不一定缺少自己。下两
句以葵藿自况，进一步表示虽则如此，但我忠爱的天性是无法改变的。“廊庙具”，指国家的栋梁之
才。“藿”，《广雅》卷十《释草》：“豆角谓之荚，共叶谓之藿。”“藿”并不向日，这里只是与
“葵”连举而已。曹植《求通亲亲表》：“若葵藿之倾叶。太阳虽不为之回光，然终向之者，诚也。”
杜甫此句意与曹同。
＇十二＇这四句以蝼蚁和大鲸作比，表示对自私自利、鼠目寸光之徒的蔑视，对有远大理想的人
的仰慕。下两句是受《庄子·内篇·逍遥游》中鲤鱼故事的启发，意谓何必一定要羡慕大鲸那样动不
动就想在大海中游息呢？用否定的设问句表示更坚决的肯定。“偃”，休息。“溟渤”，茫无边际的
大海。
＇十三＇“兹”，指上文的“慕大鲸”。“生理”，犹生计。“误”，一作“悟”。“干谒”，
奔走权问，营求富贵。
＇十四＇“兀兀”，劳碌；一说穷困。“忍”，怎忍的意思。
＇十五＇“巢与由”，指巢父、许由，尧时的两个隐士。上句说不肯学巢、由做隐士。“终愧”，
并非真惭愧，只是说做不到。“易其节”，改变上述“许身稷契”的志节。
＇十六＇“适”，一作“遣”。“破”，一作“颇”。“愁绝”，极愁。
以上三十二句是第一段，写乎生忧国忧民的怀抱。
＇十七＇“天衢”，天空。“峥嵘”，这里指寒气严峻。“客子”，杜甫自指。“中夜发”，夜
半动身。
＇十八＇这两句极写严寒。意谓在严寒中衣带断了，手指僵宜得不能把它结好。
＇十九＇“骊山”，在长安东六十里，今陕西省临潼县境内。“御榻”，寝宫。这时唐玄宗和杨
贵妃正在骊山华清宫避寒。“嵽嵲（音弟蹑）”，形容山的高峻，这里指骊山之上。
＇二十＇“蚩尤”，传说中上古时代部落的酋长，与黄帝作战，兴大雾。这里指雾。
＇二十一＇“瑶池”，神话中西王母的游宴之所，这里指骊山上的温泉。“气郁律”，水蒸气上
升的样子。
＇二十二＇“羽林”，羽林军，保卫宫禁的近卫军。“相摩戛”，形容拥挤，极言卫士人数众多。
＇二十三＇“殷（音引）”，声音很大，“胶葛”，揩乐声远近传布，四处荡漾。
＇二十四＇“长缨”，代指达宫贵人。“缨”，帽带。“短褐”，粗布短衣，代指老百姓。
… 05…
＇二十五＇“彤庭”，即朝廷。“彤”，朱红色，宫殿饰色。
＇二十六＇“城阙”，指京城。
＇二十七＇“圣人”，指皇帝。“筐筐”，两种盛物的竹器。“筐筐恩”，用筐筐盛着市帛分赐
大臣，以示恩宠，这是古代的一种礼节。“邦国活”，使国家生存发展。
＇二十八＇“至理”，最高的原则，即指上文的“实欲邦国活”。
＇二十九＇这句说，一切有“仁”心的朝臣，面对这种情况应该有所警惕。
＇三十＇“内”，大内，指宫禁。”金盘”，象征珍宝。“卫霍”，卫青、霍去病，汉武帝时的
外戚。这里暗指杨贵妃的亲属。这两句说大内奇珍异宝尽归杨氏。
＇三十一＇“中堂”以下六句紧承上“卫霍室”句，设想杨家的宴会场面。堂上舞女众多，香雾
镣绕。有人仍解为华清宫事，则下面的两个“客”字没有着落。“神仙”，唐人对歌妓的一种称呼。
“玉质”，指美女。
＇三十二＇“朱门”句是上四句的直接概括，但与下句对比，成为揭露整个封建社会阶级对立的
名句。
＇三十三＇“荣”承“朱门”，“枯”承“冻死骨”。下句是说，目击这幅惊心动魄的惨象，难
受得连话也不想多说了。
以上三十八句是第二段，写途中的见闻和当时的感慨。
＇三十四＇“北辕”，驾车向北。“官渡”，汪渭两水的渡口，在昭应县（今陕西省临潼县）境
内。“改辙”，改道。从长安到奉先，先经骊山，折北至昭应县渡径渭两水，再改道北行。
＇三十五＇“极目”，一眼望去。“幸（音族）兀”，高峻貌，这里形容波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