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尘 by伊云-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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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953年,柴荣偕同大小家眷,同时护送柴婉芝回到汴京。
柴婉芝一到京中,就正式册封为皇後,入主东宫。而柴荣则搬入晋王府。
“哇,这个地方比澶州的郭府还要大!。”一进入王府,不寻就对府中的规模摆设啧啧称奇。
“好了,不寻,赶紧先把东西安置好吧。”莫逸尘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书叠上书架。
“这是什麽鬼地方,空气混浊不堪,到处尘土飞扬。”一个绿衣男子在莫逸尘和不寻身後嫌恶地捏住鼻子。
“不喜欢你干嘛跟来?再说,连汴京的气味都受不了,敢情你这个上古神将还不如凡人。”不寻对应须轻蔑地哼一声。
“我只是在澶州呆腻了,出来玩一玩。再说,我应须什麽世面没见过,不像某人,一到汴京,见到破烂就当宝贝。”应须立刻反唇相讥。
“好了,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一会儿。”莫逸尘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
莫逸尘的话一出口,两个人马上很有默契地噤声。
也许是八字犯冲,不寻和应须一见面就要斗得面红耳赤的,每次都让他头痛不已。
等到莫逸尘将物品基本整理妥当後已经是夜幕低垂。
趁著不寻去准备晚膳的功夫,莫逸尘来到二楼的凉台,放眼望去,只见楼外灯火通明。
由於刚刚迁入王府,大小杂事众多,因而府中上下仍是忙碌不停。尽管柴荣特意将莫逸尘安排在相对僻静的兰亭阁,但仍可以看见不时有人从院门口经过。
柴荣和符昭缘早上进宫晋见,还未回府。他们一家难得团聚,料想应该不会那麽早回来才是。
莫逸尘的脑中想象著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上有高堂,下有妻儿……这样对柴荣来说才是最美满的吧……
“你又在想那个柴荣了。”
应须出现在莫逸尘面前,如潭水般深邃的绿眸直看向莫逸尘隐藏著心事的脸。
“想与不想,只在一念之间,但却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莫逸尘听似平静的话语中包含了许多的无奈。
“他都已经娶妻生子了,你还挂念他什麽?”与往日不同,应须眼中暗藏了一抹心疼及恼怒。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应须,你不会明白的。”
也许是今夜的月光太柔美,也许是空气中的花香太醉人,也或许是压抑得太长久,从莫逸尘口中流泻而出的竟是埋藏许久的心声。
“什麽我不明白!怕是你不懂吧!”应须突然抓住莫逸尘的双臂,逼他与自己对视,“做什麽非要把自己搞得这麽凄惨悲凉的,人生在世,不就是要让自己活得高兴吗?”
“呵──”莫逸尘对应须突如其来的举动并没有吃惊,反而轻笑出声,“应须,我很羡慕你,可以那麽自由自在地活著……”
自由?恐怕,心早就不自由了吧……应须愣愣地看著莫逸尘的清丽脱俗的笑颜,恍恍惚惚地想著……
刚刚用过晚膳,莫逸尘就听说柴荣与符昭缘已经回府。果然,没一会儿,柴荣便来到兰亭阁。
步上楼阁,柴荣与莫逸尘围坐在凉台的小桌边。不同的是,莫逸尘喝茶,柴荣喝酒。月色清华,花香虫鸣,朗朗的夜色中,两个人就这样静默地对饮著。
“逸尘,你对这里的环境还习惯吗?”浅酌一口酒後,柴荣开口问道。
“柴荣,你知道我对住所要求向来不高的,只要够安静就行。”
“我就是知道你这性子,所以特意挑了这间兰亭阁给你。”
莫逸尘听後沈默不语。唉──如果柴荣对自己不是这麽费心费力的话那倒也罢了,也许自己还能够更干脆些,斩断这扰人的情丝。
“对了,逸尘,在澶州时,你曾说玄土玥在汴京出现,现在确定方位了没有?”
柴荣的话拉回了莫逸尘的思绪,莫逸尘轻啜一口茶,将头转向楼外漫无边际的星空。
“那道灵气太微弱,我现今还无法肯定,只是隐隐约约判断应是在城北郊外的山上。”
“这样,那明天我就差些人去山中探查,看看是否有异像,你说可好?”
“嗯,也好。”
稍过一刻,莫逸尘突然间站起来,走向凉台,望著繁星密布的天空。
“怎麽了,逸尘?”
“柴荣,你今日进宫,得见皇上,他老人家可好?”
“很好啊,你为何问这个?”
“不,没什麽。”莫逸尘背对著柴荣,若有所思。
风卷起地上的尘埃,吹向天际,模糊了夜空中正闪烁不定的紫微星……
四十二
公元954年元月,周太祖郭威崩世,临终留下遗诏,由晋王柴荣嗣位。
同月,柴荣正式登上皇位,成为大周朝第二代君王──周世宗。
“不行!我不答应!”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传来一道尖厉的女声。
只见柴婉芝坐在上位,眉头紧锁,满脸为难。身著皇袍的柴荣站在柴婉芝身边,面无表情。在柴婉芝的另一侧,是神情激愤的符昭缘。
“不管如何,我意已决,没有人可以阻止。”柴荣冷眼看著近乎歇斯底里的符昭缘。
“我是皇後,後宫之事应该我说了算!让一个男人住进宫中,成何体统,我绝不答应!”符昭缘的眼中好似要冒出火花,不断高涨的情绪使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唉,我说你们两个,一人少说一句。”柴婉芝揉著额角,终於忍不住出声制止固执己见的两人,“皇後,你是一国之母,如此大嚷大叫未免太有失风度了。还有,皇上,皇後她说得没错,後宫乃清静之地,让一个男子住入於礼不合,传出去,也丢了我们皇家的脸面。”
“太後,素心殿就在御书房边,严格说起来,那里不算是深宫内院,逸尘住在那儿并无不妥。再者,平日里,朕国事上若有什麽问题,还可以就近请教他。”
“哼,什麽请教国事?恐怕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吧。”符昭缘冷冷地哼道。
“皇後,朕敬你是朕的结发妻子,才对你处处忍让。但你如果还是不知收敛的话,朕会叫你知道什麽是该有的分寸!”
柴荣的目光蓦然变得森冷,瞪得符昭缘心里发麻。但她仍是故作强硬,硬是抬起头与柴荣对视。
“怎麽,我说错了吗?你和他的那点丑事这殿上谁不知晓。如今,你是不是还想让天下人知道,当今的皇上是如何的伤风败俗!”
“你──”柴荣一气之下,正欲发作,站在他身後的穆行急忙上前制止。
“皇上请息怒。稍後就是登基大典,群臣都已在宫外等候,您若是现在与皇後动怒,让大臣们知道了,难免会惹来猜疑。”
“是啊,皇上,您要为大局著想。”一直站在殿中一言不发的赵匡胤也插嘴道,“关於皇上所说之事,臣有一建议,不知可不可行。”
“讲。”柴荣稳住情绪,示意赵匡胤说下去。
“依臣看来,宫中人多嘴杂,以莫公子闲淡文静的性格,定然难以习惯。在皇宫北侧的宫墙边,有一处离宫,是专为招待後宫嫔妃的亲属所用。它地处边角,位置上不属於後宫范围,且环境清幽,闲人甚少,不如就请莫公子住在那,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既然这样,那就依你所言,这件事就这麽定了,谁都不许再反对。”
说完,柴荣一拂衣袖,大步离去。穆行和赵匡胤也跟著柴荣的脚步走出宫殿。符昭缘留在原地,痴痴地目送著柴荣远去的背影,哀怨非常。
“唉,昭缘,你知道柴荣的性子,不该与他硬来的呀。”柴婉芝苦心劝道,“这样只会让你们夫妻俩的关系越来越僵。”
泪水涌出了符昭缘的眼眶,她忍不住掩面而泣。她也不想与柴荣争吵呀……但是……要她如何接受……她的柴大哥对一个男子比对她还要重视……
莫逸尘刚进入离宫,几棵迎风挺立的梨树就跃进了眼帘,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喜欢吗?这是我命人特意为你栽种的。”随後走进来的柴荣将头埋进他的发间,贪婪地吸取著他身上的幽香,温柔地问道。
莫逸尘心中一阵感动,无法言语。但是理智上,他清楚地意识到他们之间的错误已经多麽严重。
“柴荣,你已是大周的天子,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关系到江山社稷,大周的前程。考虑到这些,你不该强行将我安置入宫的……”
“我说了,这些与我要与谁长相斯守没关系!对百姓而言,只要有一个能让他们生活无虞的皇上就可以了,至於他们的皇上喜欢谁,与他们何干?”
“柴荣,你总是这样霸道狂妄……”
莫逸尘苦笑地摇摇头。柴荣的霸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不过,若不是他的霸道,当初他又会怎麽会留在他身边。没想到,那时的一个点头,最後却演变成一场割舍不开的痴情纠缠。
“逸尘,”柴荣伸出双手,与莫逸尘身侧的手十指交缠,“生死契阔,与子成说……说出口的誓言我绝不会改变!”
莫逸尘闻言低头不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的沈重的承诺,他给不起……
四十三
就在柴荣登基後不久,太原的北汉国主刘崇趁周朝新君刚立,立足未稳,联合契丹南下进攻潞州。
消息传来,柴荣当下决定带兵亲征。
飘满梨花的离宫内,柴荣与莫逸尘一起坐在梨花树下,白色的花瓣在他们周围轻盈地飞舞。莫逸尘轻轻地撩拨著面前的琴弦,一曲悠扬的曲子正从他的指间流溢而出。
“逸尘,大军已准备就绪,明日我就要出征了,”伴著轻柔的乐章,柴荣缓缓地说道,“我已命穆行留在汴京,你若是有什麽事,就尽管找他。”
莫逸尘没有答话,只是专心地弹奏著。
“还有,我派出的人仍继续在北郊的山上寻找玄土玥,若有任何异动,他们会报告穆行,所以你不必三天两头就亲自上山,知道吗?”
“柴荣,”莫逸尘停下琴声,抬起头看著对面的人,“我在汴京自会照顾好自己,你不必担心。但你此次出征以寡敌众,危险重重,你务必要小心。”
莫逸尘异常凝重的神色透露出他心底的担忧。就像当年柴荣助郭威起兵反汉时一样,难以预测的未来令他心烦意乱。
柴荣自信地一笑,站起身,向前两步,在一棵梨树前停下脚步。
“逸尘,你放心吧,我不会那麽早死的。如今,我才刚刚登上帝位,而我要以十年开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最终成就一代霸业。”
莫逸尘心中暗暗感叹,正是这样自信张狂的柴荣,吸引著他跟随著他的脚步直至今日。
“所以说,逸尘,你就安心等我回来吧。”
“嗯。”莫逸尘轻点一下头。
沈默了一会儿之後,莫逸尘抬起清亮的眸子看向柴荣。
“柴荣,时候不早了,你也该走了。再呆下去,恐怕又会惹来非议。”
柴荣闻言脸色稍稍一变,但马上就深叹了一口气,好像这样的情况已经稀松平常但他又无力改变。
“好吧,那我走了……”
话还未说完,柴荣毫无预警地迈到莫逸尘面前,一手拉起他,将他拥入怀中。
“柴荣……”柴荣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莫逸尘吃惊不小。
“嘘,别说话,让我就这样抱你一会儿。”
柴荣的头抵在莫逸尘肩上,呢喃般的低语直钻入莫逸尘的耳中。莫逸尘身上的温暖在他的怀中荡漾开来。他知道,今後出征在外的岁月里,这温暖将是他夜深人寂时回味的唯一甜蜜。
随著最後一点阳光逐渐地消失在天际,铺满梨花的地上,静静地相偎的两道影子,也慢慢地暗淡下来……
柴荣离开离宫後就直接往御书房走去。刚进入御书房大门,就见符昭缘坐在房中。
“皇後,你来找联有事吗?”柴荣屏退了殿内所有的太监宫女,在龙椅上坐下来,疏远而淡漠地问著。
“我是皇上的妻子,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皇上吗?”
符昭缘本来打算静下心来与柴荣谈一谈,但是一看见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就立即气不打一处来。
柴荣放软了语调,说:“皇後,你知道,联明天就要出征了,今晚必须把事情都处理完,所以实在是没有太多空余的时间与你闲谈。”
“哼,皇上没空与臣妾话别,却有空到离宫去坐一个下午。皇上,您这时间安排得真周到啊。”符昭缘讪笑一下,话中带刺。
“联现在不想与你讨论这些无聊的话题。”
柴荣随後拿起一本奏折翻阅起来,摆明了不想再多言。
“无聊?”符昭缘霍然从椅子上站立起来,双目圆睁,“皇上认为这些话很无聊吗?还是说,皇上你根本就认为臣妾是在无理取闹?再怎麽说,臣妾也是与皇上拜过天地的结发妻子,可是皇上你却对一个外人比对臣妾还要好……”
说著,符昭缘的眼眶已经有泪水在打转,就连声音也微微发颤:“还有世训……从一出生开始,皇上就没有抱过他几回……他是可是皇上的亲骨肉啊,皇上何以如此狠心……臣妾常常在想,对皇上而言,我们母子俩到底是什麽,是否只是个碍眼的累赘……”
符昭缘止不住啜泣出声,眼泪顺著她精致的面庞扑簇扑簇地往下掉……
这样哭泣著的符昭缘苑若变回过去那个总是一付温婉,惹他疼惜的清丽少女,柴荣心一软,步下龙案,来到符昭缘面前,伸出一只手轻拭去符昭缘脸上的泪珠。
“唉,昭缘,其实联不是有意冷落你母子俩……”
“柴大哥,你好狠的心……”符昭缘倾身扑进柴荣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将所有的委屈低泣出口,“成亲三年来,昭缘天天等,夜夜盼,只等著柴大哥能回心转意,能温柔地看我一眼……但无论昭缘怎麽做,柴大哥你都视若无睹……柴大哥,你怎麽能忍心如此待我,你明知道昭缘的心意的……”
符昭缘在柴荣怀中哭得柔肠寸断,对她如血的控诉柴荣只能报以一声低叹,右手轻轻抚摸上符昭缘的秀发。
“昭缘,从第一次见面起,柴大哥就打从心里疼你,怜你,但是……”
符昭缘在柴荣怀中仰起梨花带雨的脸,因为泪光而显得异常闪亮的清眸直望著柴荣。
“柴大哥,昭缘不想听这些,昭缘只想知道,你……到底没有对昭缘动过情?”
面对著符昭缘忐忑不安的神情,柴荣不忍地闭上眼。
“昭缘,如果说柴大哥对你动过情,那也只是兄妹之情,绝非儿女私情。”
“那昭缘再问一句……柴大哥,你是否真的……爱莫公子?”
“嗯,”柴荣毫不犹豫地点下头,“这辈子,不,是永永远远,我对逸尘的心绝不会改变。”
原来如此,这场争斗,打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丝毫胜算……
符昭缘绽开一朵凄凉得令人心碎的笑容,难以抑制的泪珠再度夺眶而出,瞬间湿润了脸颊。她离开柴荣的怀抱,退後一步,向柴荣屈膝行礼。
“昭缘明白了,柴大哥,谢谢你告诉我实话。夜深了,皇上请尽早安歇吧,臣妾告退。”
符昭转身退出了御书房,留下的是一地芳心的碎片……
四十四
离宫的梨花开得正盛,但曾经与莫逸尘一起赏梨的人却已远离汴京,征战沙场。
“凡人就是这麽没用,天天打打杀杀的,没完没了。如果是我的话,只要一场大水就叫他们统统死无葬身之地。”
应须高高地坐在枝头,倚靠在树干上,手中把玩著腰间的琉璃珠。
“柴大哥才不会像你这恶龙一般心狠手辣,置百姓的安危於不顾。”应须的话刚说完,不寻就站在梨树下回嘴。
“哼,古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当年,炎黄部落与蚩尤族大战时,不也是死伤惨重?天地易主,朝代更迭,向来要以血铺路。不管你是人还是神,不是最终成就自己的野心就是成为别人野心之下的牺牲品,无一例外。”
“大千世界,尽在微尘。野心也好,牺牲品也罢,最後不过都是一撮黄土罢了。”捧著一本书坐在树下的莫逸尘忽然插嘴。
“既然如此,你为什麽要帮柴荣?”
应须从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