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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中国历代大儒 编者:舒大刚-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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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龙以及元明善等达官名流,也纷纷具疏致币,亲率子弟赶到扬州,请谒吴澄拜师求学。

    大德八年(13。4)十月,吴澄回到崇仁故里。这时,朝廷有旨传来,授他为将仕郎、江西等处儒学副提举。次年,吴澄校定邵子(雍)之书,编次其目为(一)《皇极经世》12卷,为书62篇;附录《观物外篇》两篇;(二)《渔樵问答》1卷,为书22章,附录遗文6篇;(三)《伊川击壤集》20卷,为诗1498首,附录集外诗13首以及《后序》1卷。吴澄天资高明,早年已能领悟《易经》奥秘,所以对邵子之书考校详实,编订精审,有功于邵子之学可谓大也。与此同时,吴澄还精心校订了郭璞《葬书》等古籍。

    吴澄不愿出仕,迟迟未去上官。大德十年(1306),他决定漫游南岳衡山,四月到达袁州(治所在今江西宜春县)。江西儒学提举郑陶孙闻知此事,立即派人致书,追请吴澄赴任。十月,吴澄被迫到官就任。次年正月,他突然染病,二月便告请到富州(治所在今江西丰城县)就医。在疗养期间,吴澄又精心校订了一《老子》、《庄子》以及扬雄《太玄》诸书,还与门人论及诸书之本旨,并辨正讹伪,而后著论立说。

    元武宗至大元年(1308),新天子即位,广求人才,诏授吴澄为从侍郎、国子监丞,并移命江西行省敦促赴官。次年六月,吴澄就任国子监丞,六馆翕然归向。最初,元世祖命北方名儒许衡出任国子监祭酒,开始以朱熹理学教授弟子。许衡告老以后,继之者多是他的门人,还能烙守师法。但时间既久,师传渐失,学者散漫无归。而今吴澄一到,决心整治颓风,使诸生为学知其趋向。他每天拂晓便举烛堂上,让诸生依次受业,并各持所疑以质问。直至傍晚,他才退归寓舍稍事休息,而诸生往往执经以从,随时请教。吴澄根据清生才质之高下、识见之深浅而分别给予指导,使他们都能“刻意研穷,以究乎精微之蕴;反身克治,以践乎进修之实。”吴澄就这样谆谆教诲,循循善诱,朝夕讲论,寒暑不废,从而赢得了六馆请生的衷心爱戴。他本来不愿出仕,但而今官授师儒,每日面对莘莘学子,确实也感到了为人师表、哺育英才的莫大快乐。

    至大四年(1311)三月,元仁宗即位,罢尚书省。吴澄被改授文林郎,升国子监司业。原侍御史刘赓拜集贤学士兼国子监祭酒,他召集六馆请生,反复告诫大家说:“朝廷徒以吾旧人,故自台臣来领学事,主工作,新斯文之意甚重,吾岂敢当!司业大儒,吾犹有所质问,时不可失,师不易得,诸生其勉之!”

    吴澄在国子监克尽职守,不负众望。他采用宋代程颢《学校奏疏》、胡安国《大学教法》以及朱熹《贡举私议》三者,加以斟酌取舍,专门制订了四条教法:一曰经学,讲授内容有《易》、《书》、《诗》、《仪礼》、《周礼》、《大戴礼记》,再附加《春秋》三传,要求诸生各专一经,并须熟读经文,旁通小学,融会诸家讲说义理;二曰行实,教育诸生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尊敬长辈,和睦宗亲,厚待朋友,同情他人;三曰文艺,指导诸生学习古文和诗赋,要求人人能够写诗作文;四曰治事,为诸生讲授有关选举、食货、礼仪、乐律、算法、吏文、星历、水利等方面的知识,对他们加强能力培养。吴澄还未及施行这些教法,却被同僚所嫉恨,于是产生了辞官退隐的想法。

    元仁宗皇庆元年(1312)正月,吴澄告病辞归。他登舟赋诗,留别各位僚友,众人无不唏嘘感慨。监学官当即命令属吏及诸生数十人追至通州河上,再三恳留,吴澄执意不从。朝廷也专门遣使追留,终究未果。其时,六馆诸生怅怅然如失父母一般,竟有未经合清而追随吴澄南行者数人,从学几年后北归,全都中选高科,成为儒学名士。

                            七、穷究“五经”

    吴澄到了晚年,更加专心致志,穷究“五经”。在总结数十年治经成果的基础上,着力撰写了《五经纂言》,完成了经学史上的一大壮举,实现了他终生研究经学的宏愿。

    元仁宗延祐三年(1316),吴澄漫游宜黄(今江西宜黄县),入山留居五峰僧舍,历时六月有余,修成《易纂言》。五年(1318)春,吴澄除集贤直学士,特升奉议大夫,朝廷当即委派集贤修撰虞集奉诏前往江西迎致。吴澄应召,于五月启程,八月到达仪真(今江苏仪征县),突然疾病发作,不能前行,只得暂时滞留淮南。十一月寓居建康(今江苏南昌市),修成《书纂言》以后返家。

    元英宗至三年(1323),朝中元老大臣一致举荐吴澄为当代天下儒士之冠,故有旨超授翰林学士、知制诰同修国史,进阶太中大夫,并委派直省合人刘布囗齐奉敕前去聘召。舍人到了崇仁,代皇帝向吴澄殷勤致意,还说:“皇上固知先生年事已高,所以来召者,必欲见先生,宜毋以此为辞!”吴澄拜命即行,于五月抵达京师,六月入翰林院就任。七月,诏令吴澄撰写《金书佛经序》,以资皇室追荐冥福之用。他颇有异议,后因皇帝驾崩而止。

    泰定元年(1324)二月,朝廷采纳江浙行省左丞赵简的建议,大开经筵进讲。中书平章政事张珪主持讲席,分派吴澄担任经学讲官。三月,吴澄为泰定帝讲述《中庸》“舜其大孝”章以及《资治通鉴》数条。由于他进讲时言温气和,经旨敷畅,颇得古人劝讲之体,因此使皇上听后甚为满意。七月,吴澄奉诏纂修《英宗实录》。次年十二月,纂修事毕,吴澄又告病还乡。

    泰定三年(1326)。张挂上疏皇帝,恳请起用吴澄。他说。

    翰林学士吴澄,心正而量远,气充而神和,博考于事物之赜而达乎圣贤之蕴,致察于践履之微而极乎神化之妙,正学真传,深造自得,实与末俗盗名欺世者霄壤不同。粤自布衣,一再收召,超擢学士,有识君子不以为过。前当讲明创切,温润完厚,康健聪明,经学之师,当代寡二。虽蒙恩赐存抚,为礼甚优,然合召还,资其学问,良非小补。

    于是,泰定帝下诏加授吴澄为资善大夫,仍任翰林学士,知制诰同修国史,但吴澄终究称病未赴。

    吴澄闲居故里,依然一如既往地精心研究“五经”,继《易纂言》、《书纂言》之后,他又陆续修成了《诗纂言》、《春秋纂言》、《礼记纂言》、《易纂言外翼》等书。元顺帝元统元年(1333)六月,吴澄不幸感冒得疾,家人延医诊治无效,历时数日竟与世长辞。噩耗传至朝廷,有旨加赠资德大夫、江西等处行中书省左丞上护军,追封临川郡公,谥曰文正。

    吴澄终生治经,孜孜不倦,从年轻时校订“五经”,到中年又“采拾群言”,“以己意论断”,再“条加记叙”,并努力探索朱熹研究五经“未尽之意”,直至晚年方才修成《五经纂言》。除了《诗纂言》而外,其余《易纂言》、《书纂言》、《礼记纂言)、《春秋纂言》四种以及《易纂言外翼》、《仪礼逸经传》、《孝经定本》、《道德真经注》等书,均为《四库全书》所著录。黄宗羲季子黄百家在《宋元学案·草庐学案》中评赞曰:“朱子门人多习成说,深通经术者甚少。草庐《五经纂言》,有功经术,接武建阳(朱熹),非北溪(陈淳,朱熹“高弟”之一)诸人可及也。”

    的确如此,吴澄撰修《五经纂言》,在编次整理经文的同时,还特别对其内容从义理方面加以疏解,深入探讨其微言大义,发明张大朱熹之说。他摆脱了汉唐局限于文字训诂的治经方法,在五经研究上完成了由汉、唐的典制训诂转入宋元的义理疏注这一发展过程。毋庸置疑,这确是“朱子门人所不及”的经学成就。即使在元代,研究五经者虽然不乏其人,但唯有吴澄的成就最为显著。

                              八、草庐学说

    吴澄与许衡同为元代名儒,当时号称“北有许衡,南有吴澄”。许衡主要是承传程、朱之学,而吴澄则主要是折衷朱、陆之学。《宋元学案·草庐学案》将吴澄列为“朱熹四传”、“象山私淑”。全祖望说:“草庐出于双峰(饶鲁),固朱学也,其后亦兼主陆学”;“然草庐之著书,则终近乎朱”。(《宋元学案》卷92)吴澄,就其师授而言,当是朱学人物,所著《五经纂言》,也是“接武建阳(朱熹)”;但从其论学实际来看,吴澄又是元代“和会朱陆”的突出人物。对于朱、陆之学,他既看到了其相同的一面,也看到了其相异的一面,他企图解决朱、陆之间的矛盾,进而和会朱、陆。在理学上,吴澄确实谈了不少朱学的内容;但对于朱、陆的分歧,他又基本否定了朱熹的“道问学”论,而接受了陆学的本心论,提倡读书问学当以陆象山的“尊德性”为本,这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朱熹哲学方法与体系的矛盾。因此,草庐学说是折衷朱、陆的产物。

    以下分别从道统论、天道观、心性说三个主要的方面,对吴澄的理学思想进行简要的论析。

    道统论儒家道统说,始于唐代古文家韩愈。韩愈为了辟佛反老,特提出儒家圣人传道的道统。此说一倡,遂为后世儒家所祖述,道统也就成了儒学名流自谓得孔门心传、以抬高自己身价的工具。程颐、朱熹、陆九渊等人就是如此,吴澄则更有甚之。他19岁作《道统图》,便慨然以接武朱熹继承道统自任。对于道统,吴澄曾有这样的论述:

    道之大原出于天,神圣继之。尧舜而上,道之元也;尧舜而下,其亨也;诛泅邹鲁,其利也;镰洛关闽,其贞也。分而言之,上古则羲皇其元,尧舜其亨,禹汤其利,文武周公其贞乎!中古之统,仲尼其元,颜曾其亨,子思其利,孟子其贞呼!近古之统,周子其元,程张其亨也,朱子其利也。孰为今日之贞乎?未之有也,然则可以终无所归哉?(《元史·吴澄传》)

    从这段文字中,充分体现出吴澄道统论的几个主要观点:

    其一,以天为道统之原。韩愈的道统始于尧舜,而吴澄则借用董仲舒“道之大原出于天”之说,视天为道统之原,尧舜继之。这显然反映了宋以来儒家的宇宙本体观念。

    其二,高度重视宋代理学。吴澄根据《周易》的元、亨、利、贞排列,把道统的发展过程分为上古、中古。近古三个历史阶段,每一阶段又分为元、亨、利、贞四个小段;而特别把两宋理学排在儒学发展的“近古”阶段,亦即最后阶段,处于终结之“贞”的最高位置。这表明吴澄对于两宋理学的极端重视。

    其三,一自我标榜为朱子传人。吴澄在《道统图》中,将近古理学阶段从周敦颐发展到朱熹,按序排列为元、亨、利,而处于终结的“贞”却有意留下一个空缺。显然,吴澄的本心是想以“贞”自任,从而跻身于宋儒诸子之列,成为朱熹之后道统的继承人。

    天道观探讨太极、理、气的内涵及其相互关系,是理学的基本内容。吴澄的天道思想,主要包括自然观、太极与理气论。

    关于天、地、日、月和人、物的形成,吴澄认为皆本于“一气”。他曾经说过:

    天地之初,混沌洪濛,清浊未判,莽莽荡荡,但一气尔。及其久也,其运转于外者,渐渐轻清,其凝聚于中者,渐渐重浊;轻清者积气成象而为天,重浊者积块成形而为地。天之成象者日月星辰也,地之成形者水火土石也。天包地外,旋绕不停,则地处天内,安静不动,天之旋绕,其气急劲,故地浮载其中,不陷不堕,歧伯所谓大气举之是也。天形正国如虚球,地隔其中,人物生于地上,地形正方如搏骰,日月星辰旋绕其外,自左而上,自上而右,自右而下,自下复左。(《吴文正公全集》卷1《原理》)

    吴澄的所谓“气”具有实体性,是形成天地人物的质料。这种认识应当说具有一定的唯物论因素。

    然而,吴澄并未把“气”作为宇宙的本原,而将宇宙本原另属之于“理”和太极。对于气与理的关系,吴澄认为:“自未有天地之前至既有天地之后,只是阴阳二气而已。本只是一气,分而言之则日阴阳,又就阴阳中细分之,则为五行,五行即二气,二气即一气。气之所以能如此者何也?以理为之主宰也。理者非别有一物在气中,只是为气之主宰者即是,无理外之气,亦无气外之理。”(《吴文正公全集》卷2《答人问性理》)吴澄认定理是气的主宰者,但它又寓于气中,理气不可分割。

    关于理和太极的关系,吴澄则视理为太极,为精神本体。在他看来,天地生灭,人销物尽的变化反复,统统是由于“太极为之”。太极之所以能起到主宰宇宙的作用,是由于它本身包含的动静之理,能随“气机”之动静而动静。但太极本身又是“冲漠无朕,声息泯然”,“无增无减,无分无合”。可见,吴澄是把太极作为宇宙的本原,而太极本身却是一个寂然不动的绝对体,这种宇宙观无疑属于唯心主义的范畴。

    再进一步,吴澄还把太极等同于天、帝、神、命、性、德、仁等范畴。按照他的解释,太极就其“全体自然”而言叫做天,就其“主宰造化”而言叫做帝,就其“妙用不测”而言叫做神,就其“赋与万物”而言叫做命,再就“物受以生”而言叫做性,得此性便叫做德,就其“具于心”而言叫做仁。如此一来,吴澄的所谓“太极”,不仅是宇宙的本体,是普照天地的万能神,而且它还具有道德的属性,是人生最高的理想和极则,也就是天理。

    心性说人如何认识天理,并做到与之合一,这是理学家们研究的重要课题。朱熹是持之以格物,陆九渊是持之以本心,而吴澄则是“和会朱陆”,形成了自己的心性说。

    首先,吴澄立足于从张载到朱蕉的气质说,主张人性有善恶之分,而性善和性恶在本质上又可以相通。他认为,人性是得之于天,而为本然之性,但因其气质不同而有性善与性恶之分。他在《答人问性理》中指出,气质是“人得天地之气”而成形,当人从母体出生时,就受有“天地之气”,因而也是与生俱来。而人所受的“天地之气”,“或清或浊,或美或恶,分数多寡,有万不同”,这就使本然的天地之性受到污染,由于污染的程度不同,所以人性便出现了差异。而这种差异可以由天地之性来统一。吴澄认为,纯善的天地之性不仅赋予性善的人,而且也赋予性恶的人,这就使气质之性中那些恶与不善的人,找到了通向天地之性的可能和信心。可见,性善和性恶在本质上有相通的地方。

    其次,在如何恢复天地之性的问题上,吴澄公开赞同和倡导陆九洲的“尊德性”方法。他曾说:“朱子于道问学(即格物穷理学问思辨)之功居多,而陆子以尊德性为主。问学不本于德性,则其弊必偏于语言训释之末。故学必以德性为本,庶几得之。”《《宋元学案·草庐学案》)所谓以德性为本,是讲德性之知为“我之固有也,不待外求。”吴澄在《评郑夹涤通志答刘教谕》中说:“知者心之灵而智之用也,未有出于德性之外者。……盖闻见虽得于外,而所闻所见之理则具于心。故外之物格,则内之知致,此儒者内外合一之学,因非如记诵之徒,博展于外而无得于内,亦非如释氏之徒,专求于内而无事于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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