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化鬼谈-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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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克唐阿见朱大哥心系百姓疾苦,甚为高兴,着命志子、我还有小汐辅助他完成此事。
外面已是打更时分,由于我们忙了一天,将军见我们已有倦意,便吩咐我们回营房休息。临走时,志子请示他,孙德忠的家人该怎么处理,依克唐阿沉吟片刻,道:“依大清律,兴兵谋反、盗窃赈灾银皆是满门抄斩之罪,这件事留给朝廷决策吧,先把他们押送至衙门大牢,待剿灭平安堡的众祸首再一同报请朝廷冶罪。”志子点头答应,随我们退出堂来。
回到营房,志子不肯回自已的房间休息,执意要和我们一起睡,说这样有安全感。我和朱大哥取笑他还没长大,但也没办法,又告诉士兵在屋内加了一张床,将他安顿下来后,这才躲下休息。临睡前,我还在想,这志子外表鲁莽冲动,其实内心倒是蛮可爱的,不是想爹妈,就是害怕独处,这种至情至善的性格,才是可以长久相处的好朋友。
第二天一早,用过了早饭,志子吩咐士兵将孙德忠的家人押送至衙门大牢,并将通缉赵师爷和孙德忠的画像描绘出上百张,贴到了全城的大街小巷,凡举报有功者,衙门将有重奖。自已则和我们来通判厅衙门,处理发放赈灾银事宜。朱大哥在衙门当过一段时间笔贴,对衙门发放赈灾银的办事程序颇有了解,首先叫众衙役骑快马下到各集镇,将受灾户需要领取赈灾银的名单索要上来,然后逐一调查核实名单的真伪,待确定无误后,这才在衙内开具公文,将赈灾银到钱庄统一兑换成散碎银两,一笔一笔地仔细发放了下去。此事说来简单,做起来却甚是繁索,幸好朱大哥早些年在机关曾干过几年财务工作,写写算算的功夫颇为扎实,加上有我们在一旁用心相助,做起来还算应付得了。
用了五、六天的时间,终于将赈灾银全数发放完毕,我们的一桩心事也算了结。朱大哥为了庆祝此项工作的顺利完成,自掏腰包在汇丰楼摆了一桌酒席,邀请我们晚上一同去用餐。
再次来到汇丰楼,心中感楚大不一样,上次在这里吃饭为的是套出刘振庆等人的造反真相,而这次却是与好朋友们欢聚一堂,虽相隔时间不长,情感上却有天地之差。
这一次吃饭的地点仍是二楼那座单间,我们好久没有聚在一起把酒言欢,这一次又多了小汐,难免酒到杯干,不一会儿工夫,便都有了五、六成醉意。
正喝着高兴,一名四十几岁店掌柜带着一瓶酒进屋来,问道:“四位客官喝得怎样,有没有什么不可口的,尽管提出来。”我们见来的是店掌柜,忙站起身抱拳道:“不错不错,汇丰楼乃绥化厅第一饭庄,菜肴方面简直是无可挑剔。”店掌柜面有难色,道:“几名客官既然吃着顺口,下次一定要多多赏脸。这一次就到此为止吧,现在外面不太平,现在已经到的掌灯时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开饭庄的下逐客令,这可是头一回遇到。志子火气大,跟着便要发作,被朱大哥一把按了下去,示意他冷静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说。我抱拳道:“掌柜的,现在天色只是刚刚黑下来,不用太着急打烊吧。”店掌柜眼见我们不高兴,可也没办法,硬着头皮道:“几位这几日是不是不常出门,绥化发生的事你们还有所不知吧。”
这几日我们夜以继日地忙着赈灾银发放的事,确实没有出来走动,不知店掌柜所说的何事。朱大哥问道:“这几天我们的确没有出门,请掌柜的告知一、二。”店掌柜见我们果然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绥化城早己传遍了,难得碰上你们几个不知道的,现在绥化城一到夜半时分,鬼气森森,在街面上各种各样的鬼怪都能见到,连续三天内,被鬼怪吸干精血的达到了二十几人,没人再敢夜间出门,早早地闭门上锁,惟恐一不小心,被鬼怪碰上,当了人家的美食。”
众人闻听都不由得一愣,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店掌柜见我们半信半疑,只好继续道:“小店中原有一名伙计,已然成家立室,妻子身怀六甲,前日午夜闭店后一夜未回家,家人只道饭庄生意忙碌,忙上一夜,这也是已往饭庄常有之事,也没有在意,临近天亮时,他的妻子熟睡中忽然看见夫君走进屋内,并呼喊她的名子,连忙打开起身观看,只见夫君面色惨白,咽喉脖颈处有一处被人咬过的血口,身体竟然在空中飘忽,足未沾地。妻子站起身上,想抓住他的身体,可夫君的身体竟然只是一个类似影子的东西,根本不是实质性肉体,抓了几次都扑了个空。只听夫君叹了口气,告诉他别再费劲了,这只是他的魂魄,人已经死去了,是被饿死鬼吸干精血而死的,自已只因惦记妻子,在上路前回家看一眼。正说话间,外面传来一声鸡叫,夫君的魂魄受到惊吓,立刻消失在空气当中。妻子在用力呼喊之下,猛然在翻倒在地,醒转过来,原来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妻子眼见天亮,夫君还没回来,想起梦中的情景,有些放心不下,穿好衣服要到店中寻找,当走到街口时,发现前面围了一群人,在哪里指指点点,似乎有什么人死在了街面上,妻子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忙挤上前去观看,果然是自已的夫君躺在那里,只见他面色苍白,咽喉脖颈处有一处被人咬过的血口,与梦中见到的魂魄一模一样,情急之下,一头昏倒在地。后来经捕快证实,伙计确实是被人吸干精血而死的,并且当晚绥化城内共有七起这样离奇的死亡案件,大多数都是被吸干精血而亡的,还有个别是被开膛剖腹的,他们彼此之间并不熟悉,没有什么关链存在,只有一个通性,都是夜半时分在街头遭遇不幸的。而且一连三天,天天有人这样离奇死亡,算起来已有二十五、六条性命遇害,偶有午夜幸存者,都道在看到有不计其数的鬼怪在街头到处游荡,它们都长的奇形怪状,面目狰狞,一遇到生人立刻抢着扑上去嗜血。消息一经传出来,再也没什么人敢午夜上街,城内所有的店铺都在天黑前打烊,维恐惹祸上身。不是我们店家故意往外哄客人,只因外面一到夜间真的不太平,大家也都知道这一事情的经过,来饭庄吃晚饭时都是未到掌灯时分便结账而去,客官请看,现在哪还有客人。”
我们仔细听店内的动静,果然刚才还宾客云集的饭庄,现在已经静悄悄的,只剩下我们这一桌的客人了。只听店掌拒的又道:“绥化不过是一座小城,前些年刚刚由北团林子更名为绥化理事通判厅,这几年来眼见地方上人口增多,生意也越来越好做,可这些日子却频繁发生大事,不是赈灾银被盗,就是通判老爷自杀,听说镇边军旗营内来了几名奇人,一举破获了赈灾银被盗的大案,并将银两悉数散发给受灾农户,大家正以为事情己然过去,可以过上几天安生日子,没想到城内又发生了闹鬼的事件,搅得百姓没一刻安宁,就连周边的厅县百姓都因此事将绥化称之为鬼城,不敢再到这里走动,眼见着饭庄的生意一落千丈,甚至还不如北团林子时火爆,唉,看来也撑不了多久,便要关门大吉了。”
我们见他心情不好,开导了他几句。店掌拒道:“我经营这汇丰楼己有二十年的时间,从未做出向外轰客人之事,这几日也迫不得已才做出这等龌龊之事,实在令人汗颜,请几位客官见谅,吃饭喝酒事小,身家性命事大,我替各位倒最后一碗酒,喝过后,还是早早回去休息吧,免得惹祸上身。”说罢将自已拿来那瓶酒打开,将我们面前的洒碗倒满。
我们并非不懂事理之人,听他这一番讲述后,都能理解,连志子也不再多说什么,任由店掌拒将酒倒满后,共同端起酒碗,准备喝完这最后一碗酒,便结帐回营。那店掌拒端起酒碗道:“我瞧几位是外地之人,有几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们出来时并未着官衣,又不知绥化近期发生的大事,难免被他当成外地人,当下也不说破,只道:“掌拒的何必客气,既是肺腑之言,但说无妨。”
绥化鬼谈20(鬼城由来)
店掌拒道:“现在的绥化城风雨飘摇,城内既有鬼怪作乱,城外平安堡的刘振庆又在招兵买马,看来不日便要起兵造反,趁着乱军尚未攻打绥化城,你们几个外地人最好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被卷入这场灾难。”
刘振庆意图起兵造反之事,我们以为这是军营的秘密,外人无从知晓,没想到被这店掌拒随口道出,不禁让我们甚为惊讶。朱大哥问道:“掌拒的,造反这么大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店掌拒叹了一气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已然是绥化城公开的秘密,他刘振庆圈地为王,将平安堡设为大本营,在那里擅扩乡勇,欺男霸女,最近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数千名兵马,更加猖狂傲慢,听平安堡的百姓们说,他近日连龙袍都做好了,只等时机成熟,便揭竿而起,若他真的兴兵作乱,那首当其冲的便是绥化城,而守城的镇边军将士岂能轻易就范,定会誓死守城,到时候战火一起,殃及池鱼,哪里还有百姓的活路,这件事绥化城以及周边集镇的百姓心里都有数,只不过不愿公开谈论此事罢了,”
说到这店掌拒有所醒悟,觉的自已的话有点过多,又将话题拉了回来,道:“来吧,我陪各位喝完这碗酒,早些回去休息吧。”说罢将碗中白酒一饮而尽。我们见他喝完,又一再催促我们离去,也不好意思在逗留下去,共同将碗中白酒喝干,这才与他告辞,下楼结完帐后,来到街上。
我们喝的白酒是当时满族人酿造的一种低度酒,大约也就相当于今天啤酒的度数,虽然接连喝下几碗,也不觉得如何难受。来到外面,凉风一吹,反而清醒了不少。看看街面上只有我们这一伙人在走动,想起店掌拒的话,可能是真有其事,我道:“好好的一座绥化城怎么会召来这么多害人的鬼怪?”志子哈哈一笑道:“鬼怪怕它作甚,有时间号召一下全城的老百姓,每人带上一包牛黄粉再出门,看到鬼怪只管罩头撒去便可。”我笑道:“这可是一笔好买卖,绥化城现在至少有两、三万居民,按每人一斤牛黄粉计算,怎么也得两、三万斤的量,我这做药材生意的老板这回可要把握商机,挣笔大钱。”志子听出我话里有话,喃喃自语道:“生意是好生意,可一时间去哪能进这么多货,这天天晚上死人,可等不及你去联系货源,再说两、三万人整天带着一包牛黄粉出门,也的确不现实。”我见他开了窍,道:“鬼怪才是根源,必须想办法消灭它们才是长远的办法。”志子点头称是。
汇丰楼距离旗营不远。我们脚下甚快,不一会工夫便回到了旗营的营房。朱大哥一路上都没言语,这时坐在床边忽然道:“你们记不记得店掌拒有一句话,有不少幸存者说都在街面上看到了鬼怪。试想一下,普通百姓们既没有长阴阳眼,又没有擦牛眼泪,怎么会如此轻易地看到鬼怪,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蹊跷。”我们不由得一愣,觉得朱大哥的话十分在理,便认真听他讲下去。
朱大哥道:“普通人对于鬼的印象只是停留在书本和传说当中,能够亲眼看到鬼魂的微乎其微。因为鬼本身是一种超自然界的东西,是人死后留在世上的魂魄,虽然科学家不相信有鬼存在,但在冥界却现实存在。它脱离于常人视觉之外。出于人的角度,由于身体中有丁甲两位神仙护体,在一般情况下,鬼是伤害不了自身的,但人也察觉不到鬼在身边存在,这就是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含义。可幸存者们都道亲眼看到了鬼怪,这可是一个反常规的事情,不能不让我们警惕。”
我想到一件事情,道:“这绥化厅地面上最厉害的法师便是赵师爷,上一次他画门逃跑,颜面尽失,能不能是他搞出来的门道。”朱大哥点头道:“刚才在路上我也想过这层道理,在没有其它证据之前,看来只能是认为是他在做法捣乱,以他的道行,打开绥化地府的出口,将各种鬼怪释放出来,应该不成问题。他这么做的目地无非有两点,第一,找回颜面,让刘振庆等人重新注意他的价值。第二,有可能是配合刘振庆起兵造反,既然造反的事连众百姓都知道了,朝廷迟早要出兵镇压的,此时用鬼怪之事将绥化城搞的一塌糊涂,人人自危。自然也就腾不出手来时付他,让他能有更充裕的时间来准备,胜率也就更大一些,待城内士兵与百姓被鬼怪们折腾的筋疲力尽的时候,他的大军便可一举攻破绥化城,将城池做为今后创业的资本来使用。”
我道:“我曾听孙德忠对我说,下月初三我会明白一件事情,至于什么事情,他走的匆忙没有明说,莫不是下月初三要起兵造反吧。”朱大哥道:“这就对了,如果他们选择下月初三作为造反的日期,那么现在用鬼怪来分开通判厅衙门和镇边军的注意力,最恰当不过,为了让鬼怪之说传得更逼真确切些,故意用法术将让鬼怪现出原形来,让百姓看到它们确实存在,好更大范围内引起恐慌。看来我们得想个办法尽快将城内的鬼怪驱走,才好腾出手来对付造反的大军才是。”
志子道:“凭借我们几个人的力量,这么多妖魔鬼怪如何抓得净?”朱大哥点头道:“这的确是一个问题,等一下星星出全了,咱们到街上看一眼,看看能不能想出好的办法。”说到这看了小汐一眼,道:“小兄弟就不要去了,在屋内好好等我们回来。”小汐不知道我们三人有“老君珠”护体,不惧鬼怪,兀自为我们担心,道:“我怕你们有什么意外,还是带上我吧,万一碰到什么鬼怪,我还可以用罗汉弓帮你们解围,不然的话,留在屋内空自为你们担心,心里反而更难受。”朱大哥见小汐说得情真意切,也颇为感动,道:“我们去去便回,对付这帮妖魔鬼怪,我们自有办法,不用为我们担心,你该睡觉睡觉,相信几位哥哥。”小汐自从跟了我们以后,经过几次经历,对我们行动办事的能力已经深信不疑,朱大哥说有对付办法,那一定是有好的办法,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回去,不再执意共同前往。
尽管有“老君珠”护体,但能否在众多鬼怪中出入自由,我的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对朱大哥道:“咱们还是带上一些你画的符吧,这样更把握一些。”朱大哥道:“上次画的符已经都用在藏宝室当中了,这里没有朱砂和黄纸,无法再画。”说到这想起用来抵挡赵师爷“五鬼运财”术的牛黄粉还有不少剩余,道:“如果你觉得不把握,咱们带上一些牛黄粉,关键时刻可以用它来开道。”我和志子立刻响应,经过数次考验,我们发现牛黄粉真的是可以信赖的朋友,东西虽小,但却是最正宗的鬼怪克星,带上它我们的信心会立刻增加一倍。朱大哥看到我们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禁笑道:“咱们此行是为了探明情况,不是为了降鬼,牛黄粉乃第一等降鬼之物,带上它,总感觉你们要与鬼怪大战一场似的。”我尴尬地笑了一下,道:“有备无患吗。”朱大哥不再多说什么,吩咐志子去取过来一些牛黄粉。志子转身出屋,到旗营库房去取。
不一会儿工夫,志子回来了,拿回一只大口袋,里面装了七、八十斤的牛黄粉。我笑道:“用不了这么多,你道我们要勇闯地狱门吗。”志子道:“这是上次布置库房剩下的,放在那里也没什么用,我就都抱了回来,现在街上鬼怪横行,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