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ger×dragon！(龙与虎)-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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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不明白……真的，一点也不明白。是我误会了？至今以来的所有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的妄想？这种事……我不相信。根本不相信会有这种事」

　　　　「……我也是」

　　　　大河小声嘀咕。

　　　　我也不觉得是你误会了。所以——继续说。

　　　　龙儿稍微抬起眼睛。看到对面窗边站着的大河的脸。大河也直视着他。在没有星星的这个夜晚，只有大河的眼眸闪着光芒。毫无动摇，毫无迷茫，眼神笔直坦然地看着前方，随后，

　　　　「别再逃避了」

　　　　大河的声音，稍微有些巨大地在耳旁响起。

　　　　「就算被甩，你也还是喜欢小实吧？相信小实对你有类似于喜欢的感情吧？那么，就不准逃避！你要做的是继续喜欢小实，然后看到我不再你家混饭吃，小实一定会重新给你不同的答案。所以，不准再郁闷地烦恼了，也不准自暴自弃！」

　　　　「……可是」

　　　　「没有可是……就连我，也有点，害怕见到小实」

　　　　似乎在掩饰嘶哑的尾语，大河哼了一声。

　　　　「……为什么？」

　　　　「还不明白？……把小实叫到你被甩掉地点的人是谁？」

　　　　啊，龙儿回想起那个他最不愿再想起的夜晚的细节。

　　　　是的，实乃梨被天使大河叫到晚会会场，然后，在那里，一口回绝了龙儿。

　　　　「然后结果搞成这幅模样……小实在那之后，没有和我见过面。她一直参加社团活动，年末和家人一起到奶奶家去住了，没有听小实谈起过平安夜的事情……硬要她去见龙儿的人是我，所以我当然不能装作不知情」

　　　　说着，大河微微咬了咬下唇。手指头粗暴地猛搓着额头，如同动物般「呜」地吐出白色气体。自言自语般的嘀咕中，掺杂着无法隐藏的后悔。

　　　　「……如果我不是被圣诞节冲昏了头，那样强迫地逼小实去的话，事情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你不觉得吗？」

　　　　「才没这回事呢」

　　　　低声的回答是真心话。虽然结果惨遭滑铁卢，但希望告白的人，决定告白的人，为了回学校奔走在夜道上的人，都是龙儿自己。

　　　　可是大河，

　　　　「我却觉得就是」

　　　　说句对不起之类，不像是她会干的。

　　　　这样说，这样道歉，把被甩掉的「责任」包揽掉的大河，却并不知道这样做反而让龙儿的心更加喷血，让男人被甩了后的破裂自尊进一步彻底碎开。站在狭小黑暗房间边缘的龙儿完全可以给这个别扭的「不懂人情世故微妙的家伙」狠狠一拳。

　　　　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可是，我不会逃避！所以你也不准逃避！」

　　　　大吼的大河，如同瞄准龙儿心脏般，突然把食指指向那里。

　　　　「——绝不能逃避，现在这种状态，虽然很痛苦……但要是逃了，就真的完了」

　　　　感觉仿佛被射穿的心脏停止了跳动，真的完了……这句话的冲击，刹那让他停止了呼吸。

　　　　「回答我，爬虫」

　　　　「……你说谁啊……」

　　　　「不准逃，准备好豁出了吗？」

　　　　龙儿总算是点了点头。虽然对大河有些意见——但无论是逃还是不逃，终究他还是无法放弃实乃梨。

　　　　看到龙儿点头，大河也如同准备做出某种觉悟般，张开了嘴角。

　　　　「从今以后，早上不要来叫醒我，也不要为我准备便当，晚饭更可以免了。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家务活也由我自己来干。小实觉得，对我来说龙儿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我要证明，我要让她看看，我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然后，你就等着小实给你另一种回答吧」

　　　　干干脆脆地这么说完，双手‘啪’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惊讶地感叹对方的气势，龙儿朝着大河的视线不由得感到像是在目睹某种耀眼的东西般睁不开眼。

　　　　他心想。大河果然是个比自己更坚硬的家伙。

　　　　真想把刚才那个对大河抱怨见死不救的自己给踢飞。真想把现在这个觉得寂寞的自己给打倒。振作起来，龙儿用力点了点头。

　　　　虽然并不认为和大河分开，就能和实乃梨顺利发展。也不觉得这会是如此简单的事。但是，重点并不在那里。面对变得更成熟，终于想要独自站起来的大河，不想露出更丢脸的表情。不想被成长的大河超越，远远抛在身后。

　　　　不想成为那种被甩了后，就一蹶不振的弱者。

　　　　不想让长久以来的单相思就此结束。

　　　　「……明白了。加油吧！不过……拜托你不要搞出火灾来」

　　　　听罢，大河自信满满地挺起胸部大陆架，

　　　　「好的，放心吧。我不会使用炉灶的，我决定一生吃外买！」

　　　　毫不惭愧地说出这种低级的话。龙儿不禁长叹一声。

　　　　「这样你能撑到什么时候呀……」

　　　　「说什么哟！能撑住！永远不变！」

　　　　看着盛气凌人的大河。明明被寒气吹得脸颊鼻子都红了，嘴唇却露出无畏的笑容。真了不起。

　　　　「我没关系的，总之，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听好了？首先要去确认小实的真心……机会，我会为你准备好的」

　　　　「机会？」

　　　　「是的，幸运的机会」

　　　　点点头，接着大河冷淡地一声「晚安」后，正要关上窗——四根手指头被猛然夹住，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在寂静的夜晚响起。

　　　　不再逃避。

　　　　然后确认实乃梨的真心。

　　　　……虽然有了觉悟，但黎明尚远，世界一片黑暗，看不见希望的曙光。大河所说的机会，也搞不懂是什么意思。

　　　　在夜晚的黑暗中睁着眼，龙儿呆呆地凝视着天花板。无法入眠地，抱着重重的被子。

　　　　早晨到来就是新学期。毋庸置疑的再会之时……若是再动早晨永远不来该多好之类的念头，恐怕又陷入逃避中吧——

　　　　***

　　　　「早上——————————！」

　　　　龙儿身体一振。

　　　　「……小鹦，一大清早兴致就很高啊……」

　　　　一如既往，高须家的早晨光线暗淡且寒冷。明明是在房中，但呼出来的空气却是白色的。给小鹦添水和饲料的手也僵硬无比。

　　　　如此郁闷的冬天清晨，小鹦却好像有什么高兴事一般，在鸟笼中啪啪啪地挥着翅膀叫喊。

　　　　「早上————————！早上————————！」

　　　　使劲张开表皮鳞片状剥落的双脚，混浊的白眼球中绿色的血管构成视网膜，掉色的嘴巴好像歪裂般张着。

　　　　「早上！早上！早上！早上！」

　　　　「喂，等一下，小鹦，说你呢！闭嘴！啊！」

　　　　穿过龙儿的手掌，从鸟笼中逃了出来。慌忙伸手想抓住它。好快好快。小鹦穿过两膝盖，用如同突破大气圈般的速度，突突突突突！在榻榻米上飞跑。一边撞飞榻榻米上的东西，一边如同奔走在沙漠中的澳洲伞蜥般横冲直撞。仿佛在嘲笑慌张追过来的主人，忽左忽右的自由转弯，虽然没到留下残像的境界，但凭借人的眼力很难捕捉。

　　　　大清早就这么麻烦……龙儿的眉间如同中央大地死谷般，皱起了一道深深的眉头。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这种速度，还有转弯的优美，不显山露水的艺术步法，似乎在哪里见过——

　　　　「……齐达内……！这是齐达内的马赛轮盘转身……！」

　　　　龙儿睁圆了三角眼张大着嘴。没想到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养大的胖鹦鹉小鹦，竟然是银河系军团的一员。大吃一惊，实在太惊人了。

　　　　「……说笑的……呵呵」

　　　　——自说自话的玩笑不打算再进行下去了。龙儿长叹一声坐到在地。反复嘀咕着早晨还是不要来得好，结果还是迎来了早晨。他一个劲地琢磨该怎么办。

　　　　另一方面被齐达内附身的小鹦状态正High，疾速奔驰在喷出黑暗能量的伺主周围，进入第二周半。突然它变更了轨道，朝着微微敞开的木格门缝隙中，咚咚咚咚地飞跃入泰子的卧室！

　　　　少顷之后，「哈呀～」「呜呀～」传来不像是人类发出的悲鸣，和被子遭到狂踩的声音。

　　　　「呜哎哎哎哎哎～～～～～～吵醒人家了哟～～～～～」

　　　　哗地，从拉开的木格门中爬出来的是个全身酒气身穿睡衣的人。看着她乱逢逢的模样，龙儿哇地皱起了脸。

　　　　「野人……」

　　　　「呜哎哎……？」

　　　　醉酒归来，今早卷发变成鸡窝头的妈妈·泰子手中，正紧紧抓着高须齐达内，它的脖子正歪在一边。

　　　　「哇啊，捏得那么紧，它会死的！」

　　　　「都怪它呀～～～～～在泰泰的脸上乱踩呦～～～」

　　　　然后齐达内在她的手中，

　　　　「……咯嗝……」

　　　　吐了。

　　　　哦！呀！母子同时悲鸣起来。天刚蒙蒙亮的大清早，大闹一场的齐达内自作自受地吐出绿色的年初黏稠状呕吐物。但捏着它的泰子依旧没有松手的迹象，「嘿～☆」地捏着呕吐齐达内，往左往右乱甩，接着，

　　　　「咯嗝……咯嗝……」

　　　　有如间歇泉般，咕咕地喷出绿色黏液。飞溅的液体最后都喷在泰子下巴上。

　　　　「……呜哇☆呜哇哇☆呜～哇哇哇☆泰泰到极限了☆呜哎☆」

　　　　把呕吐齐达内塞给笼子，摇摇晃晃着头也不回，泰子径直走向手洗间。一把打开门，大概是抱着抽水马桶，然后……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龙儿想塞住两只耳朵却动弹不得。他右手上紧紧握着齐达内——不，应该是布满呕吐物的小鹦。

　　　　哀叹一声。没办法呢，对洗手间传来的各种声音，装成没听见。接着用湿巾擦拭小鹦的身体。啊呀，有个擦不掉的污垢呢……仔细看，那是它天生的羽毛花纹，这花纹和死人脸异常相似。

　　　　把小鹦轻轻送回鸟笼，让它抓住木枝，龙儿如同日本刀般的双眼中冒出幽蓝的底光，嘀咕着。我不要当人类了……才怪。

　　　　「吐得那么厉害没事吧？小鹦，要不要去动物医院？……那么，反正今天是开学典礼，我可以不去上学送你去哟……」

　　　　想逃学的心情暴露无余。不成样子的泄气话。不准逃避！——昨晚大河的声音戒律般在脑中响起，这可不是逃避。因为小鹦的体况不佳只好这么做。不过，这种借口到底还是没用。

　　　　「早上……早上……早上咯……！」

　　　　小鹦仿佛为了取回卡路里一般，猛地开始啃起关子关住的小松菜。眼球中血管暴出，它拼命啃食，已然对龙儿熟视无睹。不必说了，小鹦的状况是完美的健康体。龙儿冷不防想到一个可能性，

　　　　难道，也许，小鹦，你——

　　　　「……是为了给我打气才大闹一场的……吗？」

　　　　「咯啊……？」

　　　　——嘛，算了，没关系。忘记吧。

　　　　努力把视线从胖鸟的傻脸上挪开。叹了口气，站起身，顺道把泰子早晨回来时用过的杯子给洗洗。用毛巾布粗粗沾水冲了一下，自己现在实在不想做什么早餐。然后看了眼时钟，发现刚才呕吐齐达内事情，意外花掉了不少时间。

　　　　「啊——啊……真不想去」

　　　　『不准逃避！』

　　　　是是，知道知道。会去的。再说自己原本就没有在开学典礼上翘课的胆量。

　　　　将整齐挂在洗衣店专用衣架上的学生服取下来，因为无意识的习惯，用刷子简单刷了几下。衬衫上穿好『软弱织物』——灰色V字领毛衣，披上学生服，没有扣上扣子。接着带上大河非常喜欢的山羊绒围巾，便准备就绪。虽说是隆冬，但龙儿是不穿风衣主义者。无论怎么穿都是一幅应试生的臭面孔。书包昨晚就理清了，手机、钥匙都带好了。接着要做的，只有出门。

　　　　「……真的是，不想去呀……」

　　　　不对，要去，走啊走啊，快去啊。两三次甩了头，设法把笼罩的忧愁给甩开。

　　　　朝正在洗手间漱口的泰子说了一句充满郁闷的「我出门了……」

　　　　「走好～……呃呕，拜呕小龙～」

　　　　吐了那么多后好像依旧醉意矇眬的泰子，说着危险的日语抬起头。嘴巴周围湿漉漉地站在儿子面前，左右摇晃着腰说道，

　　　　「那个拿了吧～没有忘记吧～，好好记住哟～☆那个盖上了章放在房间的桌子上了哟～」

　　　　「……那个是什么？」

　　　　「唉～？真是的，最近的小龙总是呆呆的～怎么能忘记了呢～！是冲绳的那个呀～！」

　　　　冲绳……？

　　　　……冲绳！

　　　　从正面被深厚的酒味给熏到，啊，想起来了。赶紧回去拿。

　　　　「不好，完全忘记了。」

　　　　放在泰子房间里的，是今天应该交上去的修学旅行同意书。这是一份针对储蓄金、参加保险之类的事情，寻求监护人同意的文件。虽然被提醒过要在开学典礼时带去的，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就把这件事给完全忘了。连那个脑子一团糨糊的泰子都记得……真是没面子。

　　　　「冲绳冲绳！真好哪～真是奢华啊～！泰泰也好想去哦～！」

　　　　「……那，我就出发了。」

　　　　「哎呀……好像没什么精神呢～？」

　　　　把那份文件塞进包里，穿上了擦得光亮的鞋子，龙儿就那样打开了玄关大门。寒冬的北风随着咕的一声，灌进了门扉，那冰冷的感觉让龙儿不由闭上了眼睛。

　　　　小龙，没事吗～？虽然从房子里传来了泰子那呆呆的声音，但他还是没什么回答的精神，就这样锁上门。明明冷成这样，但早晨的光芒还是意外刺眼地，射向了与夜晚的歌舞伎町十分相称的龙二双眼中。

　　　　现在可不是想什么冲绳的时候——一边踩着铁楼梯向下走着，龙儿咬紧的牙齿中一边痛苦地挤出了这样的话语。

　　　　走在反射朝日的沥青道路上，龙儿斜眼眺望了一下旁边大河住着的公寓。发亮的大理石楼梯描绘出美丽的线条向着那扇玻璃门扉延伸上去。冬天亦不会落叶的树木，今天早上也在道路边投射出绿色的树荫。

　　　　但今天，他并不准备走向那段有着木荫的道路。龙儿一个人，迈向了以往的步道。虽然还不确定，那个总爱睡懒觉的大河，究竟能否不赖床好好起来。但他还是选择尊重她‘早上不用来叫醒我’的那份决意。

　　　　现在会不会正在忙呢……虽然不知道情况如何，但他对于大河的那种决心真的感到很开心。虽然还多少有些复杂的感慨。甚至也可以说是有点寂寞，还有些被扔弃的感觉。但对于大河能够为自己着想这一点，他真的感到很开心。

　　　　呼着白气，一个人走在榉树落叶下的龙儿心想，一直以来和大河一起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总是被书包殴打、被她责骂、被绞脖子、被戳眼睛，或者迟到或者早到总是被她撒着乱七八糟的起床脾气，摔倒啊殴打啊拉扯啊，还有北村同学怎么怎么样，小实怎么怎么样，笨蛋吉怎么怎么样……随后，随后呢，大河终于一个人站起来了。还会说‘这是为了你和小实。

　　　　或许，大河真的已经长大了。

　　　　而另一边的自己，却是这么一副丑态。只因为失恋和流感而病倒的那段时间，就已经拉下这么大的差距了吗。就连现在走向学校的路上，腿脚也好像会随时停止似的。明明昨天晚上已经下定决心了，现在却又来回烦恼着，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决定，只能心里不停反复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哦哦！」

　　　　他像昨天大河做的那样，用双手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虽然心情还是无可奈何的差劲。但不是已经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