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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恋爱中的女人-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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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的黑暗之中。可他没有力量或意志去把它找出来,更无法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东西。它就藏在黑暗中,这巨痛时时撕裂他,然后又陷入平静中。每当它来撕扯自己,他就蜷缩起来忍着,一但它离去,他又拒绝知道它是何物。既然它是在黑暗中,那就不要去知道它好了。因而他也就从不承认有什么痛苦的存在。只有在他的内心深处,凝聚着不为人知的恐惧和秘密,他才承认它对于身体的其他部位像是有点痛,一会儿就会消失,没什么大的影响,甚至还能给他以刺激。    
      但是,病痛渐渐吞噬了他。渐渐地,它几乎耗尽了他内在的潜能,他被吹进了黑暗中,他的生命被吸走了,他被吸进黑暗中。在他生命的薄暮时节,他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他所经营的事业已不存在,他所关心的社会利益已彻底消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甚至他的家对他来说也陌生了,他只淡淡地记起某某某是他的子女。这些对他只是个历史事实,毫无生命意义了。要想弄清他们跟他的关系那非得花一番力气不可。他甚至连他的妻子都记不清了,她好像一片黑暗,好像他内心的痛苦。出于某种奇特的联想,他觉得他的病痛藏身之处与藏有他妻子的所在是一样的黑暗。他全部的思维和悟性都模糊了,现在他的妻子和那熬煎人的病痛变成了同一种黑暗的力量来对付他,而他以前从未正视过这股力量。他从未把这种恐惧驱赶开。他只知道有一个黑暗的地方,那里占据着什么东西,不时地出来撕扯他。可他从未敢穿破黑暗把这野兽赶出来,他反而忽视了它的存在。他只是模糊地感到他的恐惧就是他的妻子,那个毁了他的人。毁灭他的原因就是痛苦,黑暗代表了两者。


需要工业大亨(2)

      他很少见到他的妻子。她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只是偶尔来到他的房间,伸长脖子压低嗓门询问他情况如何。而他则三十年如一日地回答说:“哦,还是那个样,亲爱的。”可他很怕她,表面上很平静,其实他怕她怕得要死。    
      但在他的一生中,他一直信奉自己的处世哲学,他从没有在精神上垮下来。他就是现在死,他的精神也不会垮。他不清楚自己对妻子是什么样的感情。一生中,他常常说:“可怜的克里斯蒂娜,她的脾气真是太倔犟了。”他对她始终是这样的态度,他用怜悯代替了仇恨,怜悯成了他的保护伞,成了他的常胜武器。尽管她的性格暴躁,但他在心中依然可怜她。    
      而如今,他的怜悯随着他的生命都渐渐耗尽了,他开始感到可怕甚至恐怖。他就是死了,他的怜悯心也不会破灭,不会象一只壳虫那样被辗碎。这是他最终的源泉。别人仍会活下去,会体验活死人的滋味,体验那种绝望感。可他决不这样,他决不让死亡得胜。    
      他一直信奉自己的处世哲学,乐善好施,爱邻如宾,甚至爱邻胜过爱自己。他是个大矿主,雇佣了许多劳动力。他心中念念不忘基督的话,同自己的工人们同心同德。而且,他觉得自己不如他们,似乎是贫穷和劳动比起他来更接近上帝。他坚信,是他的工人——这些矿工的手中掌握着拯救人类的办法。为了接近上帝,他得多和他的工人联系,他的生命必须应该向他们靠拢。他的工人们不经意地成了他的偶像,他的上帝。他崇拜他们身上体现出来的最崇高的、伟大的、同情人类的上帝。    
      但他的妻子却一直同他作对,像地狱里的魔鬼一样。奇怪的是,她象一只扑食的苍鹰,迷人而心不在焉,同他的慈善博爱行为作斗争,然后又象笼子里的鹰一样沉默起来。因为周围的一切都联合起来组成了这难以冲破的牢笼。对她来说,他太强大了,他像对待囚犯那样把她关住了,她就这样成了他的囚犯。但他对她却始终有些高昂的情感,他一直十分热烈地爱着她。在这个笼子里,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她可以顺着自己的意思来。    
      可她要几乎要发疯了。她脾气暴躁,高傲自大。她无法忍受丈夫对什么人都表现出来的那种温和、诚恳的谦卑的样子。这是一种羞辱。他明白那些穷人们的真正意图,他知道他们来向他诉苦只是想来让他提供些东西。这种人最可恶。他们当中的大多数还有自尊心,并不向他乞讨什么,从不来敲他的门,这倒是他的一大喜事。但贝尔多弗和其他地方都一样,总有些人是无赖、会诉苦、靠寄生过日子。那次看到两个苍白的妇女迎面而来,看到他们身穿丑陋的黑衣服,故作悲哀地上门来讨好,克里斯蒂娜·克瑞奇心里就起火。她要放狗咬她们,“嘿,瑞普!嘿,琳!小伙子们,去,去咬她们!”可是男管家克芬瑟,还有其他仆人都站在克里奇先生一边。但是,只要丈夫不在,她就会象条母狼一样对待乞讨的人们。“你们这些人需要什么?这儿没你们什么。你们到这儿来没用。辛普顿,把她们赶走,别让她们进门。”    
      仆人们不得不服从她。于是她睁着鹰一样的眼睛,看着男仆笨拙地把那些乞讨的人赶走,她们都被赶得像鸡鸭一样到处乱窜。    
      后来,他们慢慢从门房那儿弄清楚了克瑞奇先生什么时候会不在。于是他们就选好他在家的时候来访。头一年中,克劳瑟常常轻轻地敲着门道:“先生,有人拜见您。”    
      “叫什么?”    
      “格罗科克,先生。”    
      “他们要干什么?”问话的声音中透着不耐烦的情绪,但也有几分自鸣得意。他喜欢听到别人来求他施舍。    
      “为一个孩子的事。”    
      “把他们带到书房去,告诉他们上午十一点以后不要来。”    
      “你怎么吃饭吃一半就不吃了?——让他们滚。”他妻子无礼地说。    
      “哦,我可不能那样做,听听他们要说什么,这没什么麻烦的。”    
      “可是今天来了多少人了?你为什么不建一座没有墙的房子?不久他们就会把我和孩子挤出去了。”    
      “你知道,亲爱的,听听他们说话对我没什么损害。如果他们真的有困难,我有责任帮助他们。”    
      “你的责任就是邀请全世界的老鼠都来啃你的骨头。”    
      “算了,克里斯蒂娜,事情并不象你说的那样。别那么苛刻。”    
      可她却突然冲出屋子来到书房中。书房中坐着几个干瘦可怜的乞怜者,就象等待医生的病人一样。    
      “克瑞奇先生不能会见你们,这时候不能。你们以为他是你们的财产,你们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吗?你们滚!在这儿你们什么也别想得到。”    
      那些穷苦人很狼狈地站起身来。就在这时克里奇先生面色苍白地走进来,在她身后说:    
      “是的,我不喜欢你们这么晚来。上午我会花一些时间听你们说话的,在别的时间里我就不能接待你们了。吉坦斯,又有什么困难了,你的妻子怎么样了?”    
      “噢,她快不行了,克瑞奇先生,快死了,她——”    
      有时,克瑞奇太太似乎觉得他丈夫是一只阴险的食尸鸟,是专门靠别人的灾难为生的。她似乎觉得如果没有什么可怜的事儿说给他听、把他当成什么苦酒怀着悲哀与怜悯心喝下去,他就不舒服。如果世上没有乞讨者的痛苦,他就没了存在的理由,就像没有死人,棺材就没有存在的理由一样。    
      克里奇太太退却了,爬行中的民主世界。她异常孤独,就象笼中的鹰一样充满仇恨。随着时光流逝,她愈来愈对这个世界缺乏了解,她似乎浑浑噩噩般失去了意识。她极少讲话,她跟这个世界没关系。她甚至不去思索什么。由于她怒火中烧,与尘世作对,    
      她生了好几个孩子。随着时光流逝,她与丈夫在言行上不再对抗了。她对他视而不见,全由他去,爱怎样就怎样。她就像是一只阴郁的、屈从于一切的鹰,对什么都听之任之。她与丈夫之间的关系是一种无言、未知的关系,可深处隐藏着可怕的毁灭。他尽管在尘世中取得了胜利,可他的精力空匮了,就象内出血一样从内部流失了。她象困在笼中的鹰一样,尽管精神上垮了,服但她凶猛的心并没减弱。    
      所以,常常是最终他迁就她,在在他的力气没有全部消失之前,把她拥抱在怀中。她眼中闪耀着的刺眼光芒,尽管是毁灭性的,却搅得他怦然心动。在他临近死亡之时,他比怕什么都更怕她。可他总是说他一直很幸福,从他认识她开始,他一直就是全身心地爱着她,爱得自己却憔悴了。他认为她是纯洁、贞洁的,在他心目中,只有他才懂得的那炽烈的火焰是性之火,在他看来象一朵雪白的花一样。她已被他征服,而她的屈服才是她的忠贞,是他无法打破的贞操,她就凭这个咒语般地控制了他。    
    


需要工业大亨(3)

     她已经放弃了外面的世界,但她内心从未垮败过。她只是象一只阴郁的鹰一样,衣冠不整,毫无用心地端坐在屋里。年轻时她爱孩子爱得发疯,现在她却拿他们不当一回事。她失去了他们,她只空守着一个自己。只有杰拉德还在闪着微光,在她的头脑中留下一点印记。可后来,自从他做了矿主,他也被遗忘了。父亲在弥留之际反倒转向杰拉德求得同情。这父子二人总是在对立。杰拉德从小到大既害怕父亲又看不起父亲,一直尽量躲着他。而父亲对这位长子也一直不喜欢,从来不向他让步,拒绝信任儿子。    
      可自从杰拉德在企业中负起了一定的责任,证明自己确是一个优秀领导以后,对外界事物深感厌倦的父亲便把所有事物都交给了儿子,全都让他处理,而且也变得什么事都依赖这位年轻人。这马上激起了杰拉德深深的怜悯之情和忠诚之心,这种心情是通过蔑视与感觉不出的敌视表达出来的。杰拉德是反对乐善好施的,可他又无法摆脱它,它在他的内心生活中占据了统治地位。就这样,他一方面屈服于父亲,一方面与他的慈善心作对,陷入其中不能自拔。现在他父亲几乎没有救了,他还是被一种对父亲的怜悯和悲哀之情所征服,尽管心中仍有敌意。    
      父亲从杰拉德这儿获得了同情。可他把父爱却倾注给了威妮弗雷德。她是他最小的女儿,她也是他惟一给予父爱的一个人。他把一个行将就没的人伟大、广博的爱都给了她,他要庇护她,完全彻底地庇护,用温暖和爱拥抱她。如果他能保护她,她就不会经历一星半点的痛苦、悲哀和伤心。他一生中都很正直,善良。他对威妮弗雷德的爱是他最后的一份正当感情。可仍有什么令他不安。随着他的力量愈来愈弱,世界离他愈来愈远。没有什么穷人需要他的救济,没有什么被侮辱和被损害的人需要他的保护了。他失去了所有这一切。也没有哪个子女要让他担心,给他加一些不必要的负担了。这些在他的生活中已完全消失,他再也不能去执掌权力,这让他感到无事可做。    
      但他内心仍对她的妻子很害怕。她漠然地坐在屋里,象一个陌生人,即使她缓缓地走过来,头向这边探过来时,仍让他感到害怕。即便是他一生的正直也无法让他解脱内心的恐惧。就是这样,他还能尽力使自己远离恐俱,他绝不会公开露出自己的恐惧,因为死亡会先之而来。    
      可是,威妮弗雷德怎么办?如果他能对她放心该多好,能放心就好了。从迪安娜死到他病情加重以后,他对威妮弗雷德的忧虑就使他越来越糊涂。似乎他临死还要为她操心,他的心上仍然承受着爱的责任和慈善之情。    
      她这孩子脾气怪诞,敏感,易怒。她的头发像父亲的一样黑,性格也是那种默默忍受型的。她常常象个最欢乐最天真的孩子一样说笑玩耍,她只对少数几个人或事最有热情——她的父亲,特别是她的小动物。可一但她听说她最喜爱的小猫里奥被汽车辗死了,她只是把头一歪,生气地说一句,“是吗?”然后就不再注意了。她最不喜欢那些给她带来坏消息企图让她感到伤心的仆人。她希望自己不知道这些事,似乎这成了她做事的动机。她回避母亲和家中的大多数成员。她爱她的爸爸,因为他想让她开心,因为他好像又年轻了,对她的行为不大管。她喜欢杰拉德,因为他很有自制力。她喜欢那些把她的生活变得快活的人。她经常一个人呆着,不和别人交往。似乎她做事没什么目的,与别人没什么联系,独立地存在着。    
      在一阵幻觉中,克瑞奇先生感到威妮弗雷德的幸福保障,是他生命的寄托。她永远也不会受苦,因为她没有与外界形成活生生的关系;她头一天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第二天又会象没事人一样,似乎她故意淡忘了以前的事;她有着极其自由的意志,是个无政府主义者和虚无主义者;她好像是只没有灵魂的鸟,不受约束地自由飞翔。她为一个目标而活动,为了不再烦恼,她用自己没有约束的手扯断了她和别人的关系。她的确目空一切,所以她自然是她父亲最牵挂的人了。    
      当克瑞奇先生听说古迪兰·布朗文可能会来家里教威妮弗雷德绘画和造型艺术,他似乎觉得孩子有救了。他相信威妮很有才能。他也见过古迪兰,他认为她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他可以把孩子托咐给她,她是最合适的人了。她就是孩子的引路人,是孩子积极的力量,他不能让孩子没有方向、没人保护。如果他能把她嫁接到某一棵会说话的树上以后再死,他也算尽了自己的责任了。现在这件事有了着落。他就盼着古迪兰能来。    
      就在父亲缓缓离开生活的时候,杰拉德愈来愈感到自己没有援助。不管怎么说,对他来说,父亲代表着活生生的世界。当父亲活着时,他就没必要负什么责。可现在父亲渐渐要离去了,杰拉德发现自己在生活的波涛面前束手无策,不知所措,就象叛乱后失去船长的大副,只看到一片可怕的混乱状态。杰拉德发现自己似乎站在一艘即将垮掉的船上,他驾驶着一艘四分五裂的船。    
      他知道,他这一生在尽力解开他生活的框架,想把它弄散。现在,他像一个孩子搞了破坏一样很害怕地发现自己正要去自负责任。上个月,在死亡的影响下,在伯基的话和古迪兰穿透性的存在影响下,他失去了全部一成不变的信心。有时他会非常仇恨伯基和古迪兰。他想再从枯燥的保守主义和最愚昧的世俗中得到安慰。他真想回到最愚蠢的传统的人们中间去。但他的这种念头不一会儿就消失了,并不能转化为行动。    
      在他的童年时期,他渴望某种原始粗犷的东西。荷马时代对他来说是很理想的,那时,一个人可以当上英雄组成的军队首领。他非常仇恨他的生活环境,太仇恨了,以致于他从未认真看一看贝尔多弗的矿山和山谷。他从不去注意那些像煤一样的黑色浪潮,扑向他家地面的工业的海洋。他所置身的这个世界真是一片荒原,人们就在这荒原上打猎、游泳、骑马。他对一切权力表示反对。他追求一种原始自由的生活。    
      后来,他被送进学堂学习,那可是个要命的地方。他拒绝去牛津上学,而是选择了去德国上大学。他在波恩、柏林、法兰克福度过了一段日子。他的好奇心被激了起来,他想认识、想了解世界,要客观地认识和了解,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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