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中的女人-第4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象被愤怒所燃烧,一直烧到她的脸上。他后退了一步。“我告诉你吧,这是肮脏的,卑鄙的,不是别的,而是肮脏的。你想要的就是这种肮脏的东西,你所渴求的也正是它。她霸道、骄横,难道那就是精神?她是一个泼妇、泼妇,只想着追求物质利益。她那股子社交激情到底会怎样?社会激情——她有什么社会激情!把它给我看看!在哪儿?她想要的是眼前的渺小的权利,她要的是一种幻觉,以为自己是个女伟人,这正是她所需要的一切——可是你却喜欢这种虚假的精神,那是你的品味,为什么,就是因为那下面藏有肮脏的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性生活有多肮脏吗?还有她的?而你需要的正是这种肮脏。你这个骗子,那就去干吗,干吧,你这个骗子。”
她转过身去,战栗着从篱笆上摘下桨果,用颤抖的手把它们都别在胸前的外衣上。
他默默地看着她,一看到她战栗着的敏感的手指,他心中就燃起一股奇妙的温柔之情,但同时他心里也感到气愤、冰冷。一股柔情慑住了他。
“这是堕落的表现。”他冷冷地说。
“是的,的确是堕落。”她说,“对我来说更是如此。”
“既然你愿意降低自己的身份,”他说。她脸上又露出了恼怒的神情,眼中露着怒火。
“你!”她叫道,“你,你这个玷污真理的人,你这个出卖纯洁的骗子,你那真理和纯洁都叫人恶心!你!还想要爱情,你可以说你不需要爱情,不,你需要你自己、肮脏和死亡——你要的就是这个。你是那么堕落,那么僵死,还有——”
“有辆自行车过来了。”他说。她的大声叫骂让他痛苦不堪。
她往路上扫了一眼。
“我不在乎!”她喊道。
但她还是沉默了。骑车人已经听到了大声争吵的声音,奇怪地看着这一男一女,又看看停在路上
的汽车。
“下午好!”他高兴地打着招呼。
“下午好!”伯基冷漠地回答说。
他们俩一直都保持沉默,直到那人骑远了。
伯基的脸展开了一点。他知道,她说的基本上都是对的,他知道自己不太正常,一方面追求精神上的东西,另一方面,不知道为什么又十分堕落。可是难道她比自己强多少吗?难道别人就能强多少?
“或许你说的都很有道理。”他说,“但是赫曼尼在精神上所表现出来的亲密的方式并不比你妒忌的亲密方式更差。人应该讲礼貌,即使是在对手面前也应该是这样,这是为了自己好。赫曼尼是我的敌人——到死都是这样,这也就是我对她敬而远之的原因。”
“你!你的敌人,还有你的敬而远之,你把你自己描绘得挺美啊。可这幅画中只有你一个人,没别人。我嫉妒!我之所以这样说,”她愤怒地讲,“是因为事实就是那样。明白吗?你是你,一个肮脏虚伪的骗子,一个伪君子。我说的就是这个,你全听到了。”
“很感谢!”他调侃地扮个鬼脸。
“是的,”她叫道,“如果你心中还能有一点儿正经的话,你应该感谢。”
“但是一点正经都没有。”他回敬道。
“没有,”她嚷。“你没一点正经,所以你可以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我们在一块没什么好处,一点也没有。你可以把我留在这儿了,我不想跟你多走一步,离开我这儿!”
“你甚至不知道你在哪儿。”他说。
“啊,别操心,我不会出问题的。我的钱包中还有十个先令,无论你把我带到了哪个地方,这些钱足以让我回去了。”她有些犹豫,戒指还在她的指头上,两枚在小指上,一枚在中指上。她还有些犹豫不决。
“很好,”他说,“只有傻瓜才回不去。”
“你说得很对。”
她还有些犹豫,接着她脸上露出了难看恶意的神情。她从手指上撸下戒指冲他扔过去。一只打在他脸上,另外两只打在他上衣上,最后落在泥中。
“还你的戒指。”她说,“去用它们给自己买个女人吧,哪儿都可以买到。她们会很高兴地和你一起分享那种肮脏的精神……或接受你那肮脏的肉体,把你的肮脏的精神留给赫曼尼吧。”
说完她就漫无目的地沿着小路走去。伯基站着没动,看着她十分生气地走远了。她忽然狠狠地扯着细树枝,她的身影越来越小,似乎很快就会走出他的视线。他觉得头脑中一片黑暗,只有一点意识的游丝在抖动着。
他感到特别疲惫和虚弱,但也感到释然。他离开他原来的位置,走过去坐在路边上。毫无疑问,欧秀拉是对的。是真的。正如她所说的,他知道他的精神化是伴随着一种坠落的,那是一种自我毁灭的快感。还有,欧秀拉的情感上的肉体上的亲近,不正是和赫曼尼那种抽象的精神上的亲近一样危险吗?结合、结合,可怕的两个人的结合,所有的男人女人都坚持地追求它,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在情感肉体上,这不都让人恶心、让人伤透脑筋吗?赫曼尼把自己看作是最完美的思想,所有的男人都应该附属于它;而欧秀拉则是新生儿的浴池,所有的男人都必须奔向她!这两个人都够可怕,她们为什么不让别人自由,为什么要溶解人家?
他不忍心看着这些戒指躺在泥泞中。他把它们捡起来,没有意识地擦着。它们是美丽的、现实的象征,象征着幸福,它让人感到十分温暖、舒服。但他把手弄得特别脏。
他的头脑中一片黑暗,头脑中凝聚着的意识粉碎了,远逝了,他的生命在黑暗中溶化了。他心中很是焦虑。他希望她能回来,他轻轻地均匀地呼吸,像个婴儿,很天真地呼吸着,没有任何责任感。
她正在往回走。他看到她在树下缓缓地朝自己走过来。他没动,也没有再看她。他似乎静静地睡了,很安静,全身放松。
她来到他面前,低着头。
“看我给你采来了什么花?”她说,若有所思地拿着一簇紫红色的风铃花递到他眼底下。他看到一簇色彩鲜艳的风铃,好像是树丛里的枝条,还看到捧着花的那手,她手上的皮肤那么细腻、那么敏感。
“真美。”他抬头冲她笑着接过了花儿。一切又都变得十分简单,复杂的东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但他却很想放声大哭一场,只不过是太疲倦了,也很厌烦动感情。
后来他心中激起了一种对她的情感。他站起来,凝视着她的脸。她的脸是那样清新,哦,多么精细,闪着惊奇和害怕。他搂住她,她把脸伏在他的肩上。
他站在路上静静地拥着她,心中是那样平静。他终于得到宁静。充满着紧张气氛的可恶的旧世界终于逝去了,他的心又变得强壮而安宁起来。
她抬头看着他,她眼中现在闪烁的黄色光亮是那么柔和、温顺。他吻了她,温柔地,一遍又一遍。她的目光充满了笑意。
“我骂过你吗?”她问。
他也笑了。她的手是那么柔软,听从他的抚摸。
“千万别在意,”她说,“这也是为了咱们好。”他温柔地吻了她许多次。
“是吗?”她说。
“当然。”他回答,“等着,我会报复的。”
她忽然大笑了起来,猛地搂住了他。
“你是我的,亲爱的,是吗?”她低嚷道,抱得他更紧了。
“是的。”他轻轻地说。
他的声音那么轻柔,又那么坚决。她却显得十分静,就像听从于命运的支配,是的,她默默答应——但是,事情在她未默许之前就答应了。他在默默地吻她,一遍又一遍,温柔、幸福地吻她,他的吻几乎令她的心停止了跳动。
“亲爱的,”她叫道,抬起脸惊喜地看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但是他的眼睛美丽而温柔,还带有一种激动之后的平静和舒坦。他正微笑地看着她。她把脸靠在他的肩上,不让他看到,因为他可以一下子看透她在想什么。她知道他爱她,但是她又有点害怕,她自己正呆在一种很奇怪的情境中,四周围是一种新的天堂,她希望他很热烈,因为在热情中,她感到很舒服,如在家一样。但这一切都十分安静而脆弱,这种安静倒比暴力更加让人害怕。
她又猛然抬头,冲动地问:
“你爱我吗?”
“是的,”他回答。没有注意她冲动的感情。
她知道这是真的。她脱身起来。
“你应该这样。”她转过头来看着路上说,“你找到了戒指吗?”
“找到了。”
“在哪儿?”
“在我的口袋里。”
她把手伸入他的口袋,把它们拿了出来。
她感到心绪纷飞。
“我们走吧?”她说。
“好。”他回答。于是他们便又登上了汽车,身后剩下的是值得回忆的战场。
他们在下午的旷野上驱车前行。汽车欢快地行驶着,既优雅又超然。他的心里安然又甜蜜,生命似乎从新的源泉中流出从他身上流过,他似乎刚从阵痛的子宫里出生。
“你高兴吗?”她问他,一种古怪而又兴奋的语气。
“高兴。”他说。
“我也是。”她忽然狂喜地喊到,用一只手搂住正在驾驶汽车的伯基,紧贴着他的身体。
“别再开了。”她说,“我不希望你总在做什么事。”
“好。”他说,“我们马上就结束这个小小的旅行,然后,我们就自由了。”
“我们会的,亲爱的,我们会的。”她兴奋地喊。在他转向她时吻了他一下。
他继续开着车。头脑却出奇地清醒,好像是刚刚醒过来,好像是浑身都复苏了,整个身子都醒了过来,似乎他刚刚醒过来,就象刚刚出生,就象一只小鸟刚冲破蛋壳进入一个新世界。
薄暮中,他们驶下了一个长长的山坡。欧秀拉忽然从右边的山谷里看到了索斯维尔大教堂的轮廓。
“咱们都到了这儿了!”她兴奋地叫着。
大教堂那阴暗、忧郁、丑陋的轮廓矗立在茫茫的暮色中。他们开车进了城。商店橱窗里的东西被黄色的车灯照得跟广告牌一样通亮。
陶醉出 游(3)
“我爸爸和我妈妈刚相识的时候来过这里。”她说,“他喜欢这个大教堂,你喜欢吗?”
“喜欢。它看起来像是石英晶体,高高耸立在黑暗的峡谷中。咱们就在撒拉逊酒店里喝晚茶吧。”
他们下车的时候,刚好六点,听到了大教堂里的圆号正在吹一首赞美诗音乐:
“今夜,光荣属于你,我的上帝……”
欧秀拉感到这支曲子是从很远的看不见的天空中传到黄昏的小城里来的,听上去隐约渺茫,像从几个世纪之前传来的一样。她站在这古老的酒店院子里,呼吸着稻草、马厩和汽油味儿。抬起头,她可以看到天上刚刚崭露出的新星。这一切都是怎样的啊?这不是实际的世界,这是童年的梦境——一段宝贵的回忆。世界变得一点都不真实。她自己成了一个陌生、虚幻的人。
他们俩并排在小屋里坐着,靠着火。
“是真的吗?”她说,露出不肯定的神色。
“什么?”
“一切,一切都是真的吗?”
“最好的就是真的。”他做了个鬼脸对她说。
“是吗?”她笑着,但仍没有把握。
她看着他。他看起来仍然与她那么远。他在炉子前面的地毯上站着,看着她,端详着她的脸,她的脸仰着,如一朵花,一朵美丽的鲜花,花瓣上的露水在清晨里微微地闪着光。他微笑着,似乎世间没有任何语言,只有对方心中默默幸福开放的花朵。他们微笑,都为对方的存在、纯粹的存在而感到高兴。不用思考,甚至不需要了解。
她象着了魔一样迷上了他。她跪在他面前的地毯上,抱着他的腰,脸埋入他的大腿之间,多么美妙!她的整个身体都沉入了这种天堂一样的充实之中。
“我们相爱着。”她愉快地说。
“不仅是爱,”他回答,双眼平静地低头看着她。
她那敏感的手指不知不觉地沿着他的大腿在移动,追踪着某种神秘的生命之流,她发现了某种东西,一种比生命更加神奇的东西,在那儿,腹部下面,大腿的尽头,他的生命在很神奇地运动着。在大腿上面有着他的一种十分神奇的存在形式——他的生命的本质。
她的脸释放出金色的光芒,她抬头看着他,他站在她面前,她的双手搂住他的双腿。他低头看着她,眼睛上面那闪亮的额头上像是戴了王冠,她十分美丽,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开在他的膝盖上。她是一朵天堂之花,超越于女人,是那样优雅美丽的花。但他心中有什么东西禁锢着他,让他无法去喜爱这朵伏在他膝下闪着异彩的花朵。
她的手顺着他的腰和大腿的线条来回摸着,一股炙热的火从他的身上传过了她的全身。这是她从他身上吸出的一股黑暗的激情电流。于是一条新的线路在他们之间建立起来。一股感情的新电流从两人身体的阴暗的两极中释放出来,成了一个很完备的电路。那黑暗的电流从他身上传到她身上,把他们两人淹没在宁馨与美满的海洋中。
“亲爱的。”她说到,仰脸看着他,眼睛和嘴巴都十分动情地张着。
“亲爱的。”他回答着,俯下身去吻她,不停地吻她。
她把手紧紧地放在他那丰满浑圆的腰部,他弯下腰时她似乎触到了他身上那黑暗的神秘物。她在他底下似乎是昏过去了一样,而他压在她身上也一样如同昏了过去。对他们俩人来说,这真是完美的逃脱方式。同时而来的是最不能让人忍受的体内的活动,人体的最黑暗最神秘最奇异的生命之流好似洪水发溢一样从腰的前后滚滚而来,传遍了全身,同时也带来了极大的快感。
沉默过后,陌生的黑暗河流从她身上淌过,她的意识随之而去,从后背一直降到双膝又流过她的脚,这奇特的洪流横扫了一切,让她成为一个新人,她自由了,她全然是她自己了。接着她十分平静而又愉快地站了起来,冲着他微笑。他站在她面前,脸上微微发亮。她的心儿几乎停止了跳动。他站在那儿,奇异而又完美的身体像似有一种奇异的源泉,那样神秘、有力。她从来没想到过,那是那么地让人满足。啊,令人肉体上感到神秘的满足。以前,她认为没有什么源泉能比男人的性的源泉更为深奥了,而现在,从他那颤动的身体中,从他那神奇的腹部和大腿当中,从比男人性源泉更加神秘的地方,涌出了一股不可形容的暗流和珍贵的东西。
他们很高兴,全然沉醉了。他们俩欢笑着去享用他们准备好的饭。餐桌上摆有馅饼,是鹿肉的,一块很大的火腿、鸡蛋、水芹,还有红甜菜、欧楂、苹果酱,还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