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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恋爱中的女人-第45章

小说: 恋爱中的女人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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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像个工人起床去上班。”古迪兰想,“而我就像工人的妻子。” 想到这儿她突然感到厌恶、讨厌他。    
      他把硬领和领带放进大衣口袋,然后坐下来穿靴子。靴子沾满了泥水,袜子和裤角也满是泥水。不过他的身体却是暖洋洋的,浑身是劲。    
      “下了楼再穿靴子吧。”她说。    
      他一言不发,立刻脱下了靴子,拎在手里。她穿好拖鞋,披上了一件很宽松的睡衣,已经准备就绪。她看了看他,见他正站着等待自己:黑色上衣一直扣到下巴底下。他的帽沿压得很低,手里拿着靴子。那可恶的情欲之火又在她胸中燃烧起来。它没有完全消失。他的脸热情洋溢,眼睛炯炯有神,充满了活力,是那样完美。相比之下她觉得自己老了,衰老了。她步子十分沉重地走过去,让他来吻她,他很快地吻了她一下。她希望他那热情但无表情的美不要把她搅得神魂颠倒,令她屈服。这是一种重负,她反抗着,但无法躲避。然而,当看到他那男人的两道直眉,十分小巧优美的鼻子和极冷漠的蓝眼睛的时候,她明白自己对他的情欲还未得到满足,也许永远也得不到满足了。只是现在她很累,心中有一种十分厌恶的疼痛。她希望他快离开。    
      他们匆匆下楼,响声听上去很大。她包着鲜绿色的围巾,举着蜡烛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她一路担惊受怕,生怕家里人被吵醒。他却满不在乎,根本不怕被人发现。她很讨厌他的这种态度。一个人必须小心行事,必须得保护自己。    
      她领着他到了厨房,那儿干净整齐,就好像这个女人刚收拾过一样。他抬头看了看钟,已5点20分了!于是他坐在椅子上穿靴子。她等待着,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她太紧张了,真盼望这一切快些结束。    
      他站了起来,她打开后门,向外张望了一下。外面仍旧是阴冷的夜,黎明尚未到,天空中仍悬着一弯朦胧的月影。她不用出去了,她暗自庆幸。    
      “那么,再见了。”他低声说。    
      “我送你到大门口。”她说。    
      她又快步走在前面,提醒他脚下留神。到了大门口,她站在台阶上,而他则站在下面。    
      “再见了。”她小声道别。    
      他礼节性地吻了她一下,然后转身走了。    
      听着他迈着坚定的脚步上了路,她心里十分难受。唉,那无情的脚步声。    
      她关好大门,悄无声息地匆匆上楼钻进被窝。当独自一人时,她感到总算安全了,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她在床上蜷缩着,躺在他身体所压出的印迹中,享受着他留下的温暖。她感到兴奋至极,筋疲力尽,带着少有的满足进人了梦乡。    
      杰拉德在黎明时分的黑暗中疾步行走,没碰到一个人。他的头脑是一片沉寂和空白,像一潭静静地水。他那温暖的身体充满了活力和勃发的朝气。他快步走着,满怀自信地朝肖特兰茨走去。    
    


震颤结婚与否

      布朗文一家打算搬出贝尔多佛。父亲这时候要住在城里了。    
      伯基已开了结婚证明,可是欧秀拉却一拖再拖,定不下确切的日期,她仍在犹豫。她原来申请在一个月内离开学校,现在已是第三周了。圣诞节也快要来临。    
      杰拉德等待着伯基和欧秀拉的婚礼,这对他来说也非常重要的。    
      “我们来个双管齐下吧?”一天他问伯基。    
      “谁是第二对儿呢?”伯基问。    
      “古迪兰和我。”杰拉德告诉他,眼里闪烁着大胆的光芒。    
      伯基审视着他,有点吃惊。    
      “说真的,还是开玩笑?”他问。    
      “哦,当然是真的。行吗?我和古迪兰奋起直追,加入你们的行列?”    
      “行,当然行,”伯基说,“我还不知道你们已经到这种程度了。”    
      “什么程度?”杰拉德看着伯基大笑。“对,我们已经水到渠成了。”    
      “但是还需要把这种关系纳入更广阔的社会背景中,达到更高的精神境界。”伯基补充道。    
      “又是程度啦,广阔啦,崇高啦之类的玩意儿。”杰拉德微笑着回答。    
      “不管怎么讲吧,”伯基说,“这一步很令人羡慕。”    
      杰拉德凝视着他。    
      “你为什么不热情些?”他问,“我一直以为你想结婚都想疯了呢。”    
      伯基耸了耸肩。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杰拉德说。    
      “关于你的婚姻大事呢,还是有关结婚?为什么要听我的意见?我没有任何想法,我对法定婚姻没有兴趣,结婚只是个方便不方便的问题。”    
      杰拉德仍旧紧紧地注视着他。    
      “但是,”杰拉德一本正经地说,“也许你对婚姻道德感到厌烦。但就个人而言,婚姻的确是件大事,终身大事。”    
      “你认为和一个女人去登记就意味着某种终结吗?”    
      “如果从此以后要和她一起生活的话,我的确是这样认为的。”杰拉德回答,“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不可改变的。”    
      “不错,我同意。”伯基赞同道。    
      “不论怎样看待法律婚姻,就个人而言,只要结了婚就是定了终身。”    
      “我相信是这样。”伯基说,“在某些方面。”    
      “问题就在于——一个人是否应该结婚。”杰拉德说。    
      伯基眯起眼睛,很感兴趣地注视着他。    
      “杰拉德,你很像培根勋爵①。”伯基说,“你高谈阔论起来就像个律师。如果我是你,就不结婚。去问古迪兰吧,别来问我。你又不是想和我结婚,你说呢?”    
      ①培根勋爵,弗朗西斯·培根(1561…1626),英国哲学家。    
      后半句话杰拉德压根儿没去听。    
      “是啊,”他说,“必须冷静地考虑这个问题。这可是件大事,已到了人生抉择的岔路口。结婚是一条路。”    
      “那么另一条呢?”伯基赶紧问道。    
      “我也说不清。”他回答,“但愿我知道……” 他有些不安地动着双脚。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出路?”伯基问,“既然你也不知道,那么婚姻就是一个万不得已的办法。”    
      杰拉德目光中显出了不安。    
      “是有这种想法。”他承认道。    
      “那就别结婚。”伯基说。“听我说,”他继续说,“传统的婚姻令我反感。两性间的私情并不等于是婚姻,它是恋人们心照不宣的追求。世界上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每一对都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眼里盯着的始终是自己的利益,整天考虑的是自己的小家庭,这是在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憎恨的事情。”    
      “我同意你的看法。”杰拉德说,“婚姻是有点庸俗。可是,另一条路是什么呢?”    
      “人必须放弃眷恋家庭的本能。不,这不是本能,而是一种怯懦的表现。人永远也不应有个家。”    
      “太对了。”杰拉德说,“可你别无他择。”    
      “我们一定得找到一条出路。我确实相信男人与女人之间永恒的结合。朝三暮四,喜新厌旧,这只能消耗自己的精力。但是男女之间的永久关系并不是终极——肯定不是。”    
      “很对。”杰拉德说。    
      “事实上,”伯基接着往下说,“正是由于男女间的关系是建立在崇高的排外的基础之上的,于是吝啬、自私等恶习都在这层关系下冒了出来。”    
      “对,你说得太对了。”杰拉德满口赞成。    
      “别把恋爱和婚姻看得太理想化,我们需要更加宽广的东西——我相信有另外一种在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完美的关系——婚姻之外的关系。”    
      “但我不懂这和男女之间的关系有什么相同。”杰拉德说。    
      “并不是完全一样——而是一样重要,一样有吸引力,一样神圣。”    
      “我知道你对这类事情很欣赏。”杰拉德说,“只是我无法体会。”    
      他已做好了接受厄运的准备。婚姻对他就是一种毁灭。他自愿在婚姻中受惩罚,就像一个囚犯被禁在地下,在没有阳光的世界中生活。他心甘情愿接受这一切。但是他不会同任何别的灵魂发生关系。结婚并不意味着自己和古迪兰建立起了某种关系,只是使得自己接受现存的世界。    
      另一条路是接受鲁帕特的建议,和另一个男人建立起充分信赖和友好的关系,然后再与女人建立这种关系。要是他能对某个男人起誓,那么日后他就能对她起誓:不仅仅是法律上的婚姻,而是一种绝对的、神秘的结合。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他感到浑身麻木,这也许是由于没有意志才造成的,因为他对鲁帕特的建议感到莫名的兴奋。但是他还是很高兴拒绝了这种要求,不愿使自己受到约束。    
    


震颤一把椅子(1)

     每星期一下午,城里的旧货市场上都要有一个旧货交易会。这天下午,欧秀拉和伯基闲逛到那儿。他们一直在谈论买家具的事,于是想到在鹅卵石地面上成堆的旧货中看看能不能挑出一些用得着的家具。    
      卖旧货的广场并不大,不过是一片铺着花岗岩石的空旷地带,平时墙根下摆着几个水果摊。这儿是城里的贫困区。路边有一排简陋的房物,那儿有一家针织厂。街的另一边开着许多小商店。来往的行人看上去都那么短粗肮脏,又粗又矮,空气也很污浊。这些都让人感到,这儿是一个贫民区,到处是破烂不堪的街道。    
      欧秀拉发现自己置身于旧货市场中——到处堆满旧床铺、废铜烂铁、一摞摞脏巴巴的陶器和成卷肮脏的衣服。    
      欧秀拉不由得感到浑身难受。她和伯基不情愿地穿过放满生锈器皿的过道。伯基边走边看货物,而她却在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她兴致勃勃地看着一个年轻的孕妇。孕妇正在那儿翻着床垫,并让一个穿戴邋遢、神情沮丧的年轻人也来摸摸。那年轻女子有点忸怩,但很活泼。那个小伙子显得很勉强、鬼鬼祟祟的。他和她结婚只是因为她已怀孕了。    
      年轻女人向坐在货物堆中一张凳子上的老头儿问价。他告诉了她,她就转向小伙子。小伙子一脸害羞和不自在。他连忙调转脸,但身子没有动,嘴里嘀里咕噜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个孕妇又急切地指着那张垫子,一面盘算着,一面和那个脏兮兮的老头讨价还价。而此时,那个小伙子则俯首帖耳地站在一旁,满脸窘相,恭敬地听着。    
      “瞧,”伯基说,“那儿有把漂亮的椅子!”    
      “漂亮!”欧秀拉欢呼起来,“好漂亮!”    
      这是一把扶手椅,纯木的,可能是白桦木,可做工极其精巧,即使是放在很脏的石板地上也显得典雅别致。它是方形的,线条细腻流畅,椅背上有四根很短的木棍,这让欧秀拉想起了竖琴的弦。    
      “这椅子原来是镀金的,坐垫是藤制的,”伯基告诉她,“现在的木垫是人钉上去的。瞧,这就是金皮磨掉后留下的一点红粉。除了被磨光发亮的部分以外,其余部分是黑色的。吸引人的就是那些优美协调的线条。瞧那些线条多么流畅,组合在一起显得多协调啊。当然,那木坐垫很不相配,破坏了藤坐垫轻巧、紧凑的格局。不过,我还是喜欢它。”    
      “是的,”欧秀拉说,“我也喜欢它。”    
      “多少钱?”伯基问。    
      “十先令。”    
      “可以给送到家中吗?”……    
      成交了。    
      “太漂亮了,真精美。”伯基赞叹,“真叫我爱不释手。我一看见这把椅子,就想到了英格兰——简·奥斯丁笔下的英格兰,甚至想到了那时候的英国所展露的那种富有生气的思想,并从中得到由衷的欢乐。可如今,我们只能在成堆的破烂儿中寻觅旧的情绪。我们没有一点创造性,我们身上只有肮脏、卑下的机械性。”    
      “不!”欧秀拉大声反驳,“你为什么总是对过去大加赞赏,又总是贬低现在呢?说实在的,我才不去多想什么简·奥斯丁时代的英格兰呢。它太物质化了——”    
      “它可以只注意物质利益,”伯基说,“因为它还有其他的东西可选择,而我们却没有。我们也物质化,这是因为我们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不论我们怎样努力。”    
      欧秀拉气得不出声了。她对这些话极为反感。    
      “我讨厌你讲的过去,它叫人恶心。”最后,她大声说道,“我想我甚至还讨厌那把破椅子,尽管它的确很漂亮。这不是我所欣赏的那种美。但愿它在那个时代结束的时候就被人砸个稀巴烂,而不要像现在这样留下来向人们宣扬过去的好时光。这让我感到厌恶。”    
      “恐怕现在更让我们厌恶吧。”他说。    
      “一样。我也讨厌现在,但我不愿过去重演。我不要那把椅子。”    
      他一时间感到怒不可遏。过了一会儿,他才抬头仰望闪闪发光的天空,似乎忘掉了一切。他又笑了。    
      “好吧,”他说,“那我们就不买它。我也讨厌它了。不管怎么说,人不能靠欣赏过去的美过日子。”    
      “是不能。”她叫道,“我不想要旧东西。”    
      “事实是我们什么也不想要。”他回答,“想到我自己的房子和家具,我就厌烦。”    
      这话使她吃惊不已,过了一阵子她才说:    
      “我也有同感。可人总得找个安身的地方呀。”    
      “不是某个地方,是任何地方。”他告诉她,“人应该到哪儿都能安身,而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我不需要某个固定的地方。一旦你有了一间屋,把一切收拾停当后,你就想逃出来。我现在在磨坊的房子十分完整,可是我特别想把它仍入海底。一种固定的环境会使人受到可怕的限制,在那儿,每一件家具就是刻着戒律的石碑。”    
      她紧紧地挽住他的胳膊,走出了市场。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她问,“我们总得生活呀。我很想让我的周围有些美的东西出现,甚至希望能有种很自然的美丽的风景。”    
      “你永远也不可能在房屋和家具上得到这种满足,甚至在衣服上也一样。这些东西全是陈旧腐败的世界和可憎的人类社会的代名词。如果你有一座都铎王朝式①的房子和漂亮的旧家具,那只不过是过去在你身上得到了永恒。真不可想象这有多可怕。如果你有一座波依莱特②设计的现代房屋,那就是另一些东西在你身上占了上风,那也是可怕的。这些都是占有,占有,威慑你,把你变成庸碌之辈。你应该像罗丹、米开朗基罗那样,在自己的塑像上留下一块未经雕凿的岩石。你必须让自己的周围保持粗糙和不完整,这样你才能永远不为身外之物所吞噬、所禁锢、所主宰。”    
      ①都铎王朝(1485—1403)。    
      ②波依莱特(1879—1943),法国著名时尚设计家,在1909—1914年间名声显赫。    
      她站在路中间,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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