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姓埋名-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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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极不情愿地又从兜里掏出几个零钱用手指仔细数着,数了9元递了过去:“给,就剩这些了。”
“全是零的呀!”他接过钱也数了一遍,然后攥在手里。
我抱起桌子上的石膏像,说:“大爷,谢谢您!”
值班老头一边锁门一边说:“年轻人干啥都得注点儿意,别毛手毛脚的。”
当夜我把新买来的石膏像放在办公室原来的那尊石膏像的位置上,又把打碎的石膏像碎片收拾起来,扔进垃圾厢里。
破财免灾,石膏像不会说话,他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第二天一上班,张主任发现桌子上的一些稿纸和书本有水渍,他抬头看了看棚顶,棚顶并没有漏水的痕迹,他又看了看桌子上面的水杯,水杯也没有什么异常。门外有人叫他,他出去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
第二卷第九章 爱情(1)
我不想把借钱的事告诉赵广义和魏光,我觉得这是十分丢面子的事。我把自行车卖了50元钱,准备在晚上把钱还给李晓瑜。下班后我只能步行回家了,走在大街上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就像我那沉长得无边无际的心情。城市傍晚的景色美极了,夕阳衬托下的街道楼宇还有云和天,色彩斑斓。暗蓝色的天空中飘浮着几抹灰红色的云,线条流畅舒展而有力。天还没有黑,大酒店的门前就亮起了霓虹灯。我穿过马路走在人行道上,天色依然美丽。豪华轿车一辆接一辆地停放在酒店门前的停车泊位上。从车里走下来的都是西装整齐大腹便便红光满面彬彬有礼的人士。这些有钱人既让我羡慕又让我嫉妒,在这个世界上真就活跃着一大批既幸福又潇洒的人上人啊!
街上有匆匆的过客,有漫步的情侣,还有流浪的人。在这拥挤喧嚣的大都市里,面对着一个个陌生的面孔,我强烈地感到自己比在荒漠戈壁还要寂寞和孤独,好似在颠簸的公交车上抓不住扶手而无依无靠。过了斑马线跨过大西路,我继续往东走。夕阳很快就落下山去,这时一排排橘黄色的街灯在同一个时间点亮了,街灯映着淡淡的天色,云又变成了深灰色。灯光闪烁,华灯初上,城市进入了夜晚。我还没想好还钱的时候和晓瑜说什么,怎样表达我的这点意思,我不想马上回家,怕是李晓瑜还没有回来,我想在漫步的过程中把繁杂的思绪理顺清楚。转念又想,我连起码做人的尊严都丧失了还奢望什么爱情?我用鼻子哼了一声,觉得自己挺可笑。我优柔寡断患得患失,总没能理出个头绪。
天色已晚,我走在路上,路灯把我的影子拉长了又缩短了。我的心里乱极了,一会儿想到李晓瑜,一会儿又想到发行部。这几天我什么也做不下去,一摊子工作叫我搞得一塌糊涂,一个响当当的大学生竟不如这帮打工仔?失落的心落满了灰尘。既然还活着,就得一天天活活熬下去,有什么办法呢?我又放不下李晓瑜,想到她我似乎看到了曙光。我要抓住眼前这只属于我的一线光明。我伸出手在前面一挥五个指头抓了一下,可是什么也没抓到。我在怀疑我究竟有没有资格再谈个人问题,我的生活里究竟还能不能涉及情感问题。一想到目前的处境又让我连想的勇气都没有了,思绪游移不定。
别胡思乱想了,我向远处望去,把思绪从一团乱麻中解脱出来。眼前是被色灯照亮的金融大厦的高楼,宛如水晶龙宫,我须仰视才能看全它的面貌。商家的门楣上橱窗里灯光闪烁。中心广场上中老年人在跳健身舞、秧歌舞,年轻人在打羽毛球、踢毽子。有温馨的一家三口,有浪漫的青年男女,还有成帮结队的青年学生。都市、夏日、酒店、广场、夜晚,幸福的城市居民。我感叹沈阳人的夜生活!沈阳的变化的确让人吃惊!多少年过去了沈阳到底有了变化,有点像大都市了。可是随地吐痰乱扔垃圾的现象仍然存在,马路市场堵塞交通,商家小贩在自家门前乱堆乱放的恶习犹存。夜晚立交桥下烟熏火燎,小商贩们支起炉灶叫卖着烤羊肉串烤鱿鱼还有冰镇啤酒。这景象有一点像家乡老城,在小城市里有这样的景象还算说得过去,可是在沈阳这座大城市有这种现象就有一点不相称了。
一个身穿连衣裙的女士手臂上挽着一个男士,从我面前走过,晚风鼓荡起淡黄色的纱裙。这温馨缠绵的场面让我倍感陌生,也让我向往。我把那女人想象成李晓瑜,把那男人想象成为自己,我心里一阵肉麻。突然又感到揣在兜里的50元钱热乎乎的,钱的那个部位好像在燃烧。我还没有想好怎样把钱还给李晓瑜,见面对她说些什么,怎样表达谢意。我想请她吃一顿饭,如果她能答应就证明这件事有八九成的希望。反正我下决心不错过这次机会。路上美丽的景色、漫步的男女这些事情对我已经没有多大意义。我绞尽脑汁考虑着和李晓瑜的见面,随着思路的清晰我加快了脚步。
回到家后,东院的李晓瑜还没有回来。我一直等到晚上9点多才看到东院的窗扇亮起清白的灯光。可是我却没有胆量走进去,复杂的内心犹如一团乱麻。
第二天傍晚,我忘掉一切轻装上阵。我轻手轻脚走进东院,勾起食指小心翼翼地敲了三下门。
田芳芳拉开门:“哦!是你?”她嘴里正嚼着一个小柿子,说话有些含糊。
“你好!李晓瑜在吗?”
“在,进来吧。”她一边咀嚼一边把我让进屋里。“晓瑜!大学生找你。”
李晓瑜哎了一声。
一进门就看见李晓瑜的手里在勾一个白色的东西,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本书。李晓瑜穿着一件低领宽松的藕荷色休闲套裙,领口处显现出一道美丽的风景。见我进来她就站起来。
“古先生来了!”李晓瑜给我倒了一杯开水,“坐吧。”
李晓瑜叫我古先生,这分明把我当成了客人,这说明在我们之间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我把50元钱拿出来递给她。
“还给你,谢谢!你帮了我的大忙,我以后一定好好谢你!”我想说请她吃饭,可是面对田芳芳我没敢说出口。
田芳芳似乎看明白了我的意思,抢过话说:“以后怎么谢?你还不如请晓瑜吃麦当劳呢。”
“行!只要你们肯赏脸,我请。”
李晓瑜说:“算了吧,借人50元钱还不够吃饭的呢。”
我说:“没关系,我请你们俩,你们说吧。时间地点由你们定。”我想3个人照五六十块钱花我还能承担得了。
李晓瑜说:“你的这份心意我们领了。”
田芳芳说:“心领是心领,行动是行动。”
吃饭的事完全由田芳芳一手操办起来了。一周过后,田芳芳出现在我的窗口。她扒在6米小屋的窗前歪着头对我说:
“请客安排在帅府酒店,时间是明晚7点,酒店见面。”
“没问题!”我用感激的目光瞅着田芳芳。
我这个人平时省吃俭用,舍不得乱花一分钱。今儿个可到好,手里攥着两天前和广义借来的一百块钱总觉得是个负担。一百块钱像似个多余的东西,如果不把它花出去就是一块心病。一百块钱像个结堵得我心里发慌,田芳芳帮我解开了这个结,圆了我的梦,所以我答应起来就极为爽快。可想而知花钱是件极为痛快的事。
周六的晚上6点半我提前来到帅府酒店。我是想摸摸情况,环境、价格,权衡一下我的承受能力。7点,田芳芳和李晓瑜准时来了。男士提前赴约显示男人的风度,女士准时或是稍迟一点表示羞涩和矜持,这是游戏规则,顺理成章大家都在遵守。
见了面李晓瑜说:“真不好意思叫你破费。”
我说:“没关系,如果不找点理由,想请还请不到你们呢。”
田芳芳性格爽快,说话快言快语:“理由总是有的,走我们进去吧。”
我们3人进了酒店,找到了一个角落坐下来。我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这顿饭到底得花多少钱,如果超过一百块钱我就会出丑。我既希望把钱花得痛快又担心弄不好会超出预算,我不得不硬着头皮挺着。我装作比较大度并带着有钱人的那种潇洒派头从服务员的手里接过菜谱转手就递给了李晓瑜。
我说:“女士优先,你点。”
李晓瑜没有接菜谱,她推托说:“我不会点,让芳芳来。”然后又嘱咐田芳芳一句,“简单点啊!”
田芳芳说:“别,咱们一人点一个,这样公平。”
她又把菜谱推给了我。我接过菜谱实在是为难,点菜是最让人头疼的事,一点菜我准会出丑,点好的又怕钱不够,点便宜的还怕两位女士笑话。点菜是个大学问,我真是不会点。
我说:“一人点一个,你俩先来。”就把菜谱推给了田芳芳。
田芳芳接过菜谱翻来翻去在和晓瑜研究。服务员安静地站在桌边等待。等了一会儿不见她们两人报菜名,服务员便开始介绍酒店的特色菜。
我说:“你先别介绍让她们自己点。”
服务员不说话了,她手里拿着记账单等待着。李晓瑜点了一个青椒炒干豆腐,这道菜8元钱,是整本菜谱里最便宜的一道菜。我知道晓瑜在为我着想。田芳芳点了一个软炸里脊,16元钱。她们两人点完后田芳芳把菜谱递给了我,我已经想好了,我点一个铁板牛肉,菜谱上的标价是18元。铁板牛肉有一种火爆热烈的气氛,这也是我今天的期盼,愿爱的火焰像铁板牛肉一样燃烧得更旺更加热烈。已经点好3个菜了,我在心里打着小算盘,3个菜总共加起来才42元,我心里有了底。我决定再点一个菜,凑上4个,成双成对才吉利呢。我翻了两页菜谱,觉得还是以李晓瑜为主就又把菜谱递给晓瑜。
“你再点一个,凑4个菜,好事成双吗。”
“哪有那么多讲究,3个够了。”
李晓瑜没有接菜谱,我拿菜谱的手在空中擎着。
“晓瑜,你再点一个。”田芳芳递给晓瑜一个眼色,她的意思我看明白了。
晓瑜执意不肯。没办法我只好翻开菜谱亲自再点一个菜了。我又点了一个凉菜,五彩大拉皮。我为我们3个人要了两瓶啤酒。服务员给我们每个人都斟满一杯,三杯啤酒放在我们3个人的面前。青椒炒干豆腐和五彩大拉皮双双摆上桌面。我们共同举杯,田芳芳提议为友谊干杯。在我们轻碰酒杯的时候,我注意到李晓瑜的眼神含有一种深情,这种深情激荡着我。我们3人同时喝下一口啤酒。然后李晓瑜从塑料口袋里拿出筷子还有手绢,她把筷子劈开,在桌面上比齐了,然后去夹盘子里的菜。我看得非常仔细。我们喝酒吃菜,说着一些闲话。没一会儿铁板牛肉也热热闹闹地上来了,我希望这道菜和今天所打造的热烈的气氛能给我带来火一样的运气。
当软炸里脊摆上餐桌的时候,田芳芳把她杯中的啤酒一口喝了下去。她说:“我有点事儿先走一步,古哥你好好陪陪晓瑜。”
晓瑜没有阻拦她,我也无法挽留。田芳芳冲晓瑜一努嘴,然后说了一声拜拜就独自走了。
田芳芳一走,我便察觉到李晓瑜有些无所适从。我也一样,单独面对李晓瑜真是有些难为情。片刻沉默,在沉默中我们心照不宣。
还是晓瑜打破异样的气氛。她说:“来,我们喝酒。”
我端起酒杯,说:“祝你好运!”
这样的气氛很好,我们都在尽力找一些闲话说。介绍自己了解对方。不自觉中把这次请客当成加深情感的良机,并把那点意思寓于相见如宾探知对方的温馨氛围当中。晓瑜的脸颊始终荡漾着一片少女般的潮红,我的心也涌动着汪洋般的春潮,爱的玫瑰降临了。
夜色已经很深了,路上行人也少了。凉爽的清风吹拂,婆娑的树影下,一对男女静静地走在笔直的星光大道上,他们便是古复生和李晓瑜。两人并肩漫步,中间保持着大约有一个人的间隔,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这是初识的男女常常保持的一种距离,不远也不近,不矜持也不狎昵。
李晓瑜说:“我知道你是鲁美毕业的高才生,听说你的油画画得好。”
“谁说的?”
晓瑜没有直接回答,接着说:“他们对你很好。”
“他们是谁?”
“认识你的人。”
我们走过一个花店。李晓瑜说:“你看,那花店多好哇!我的理想就是开一个属于自己的花店。安静的时候我可以在花店读书,忙的时候我还可以和来来往往的顾客接触,听他们说话了解他们,等有了生活的积累,我想写一本书。”
“写书!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远大的想法?”
“很早就有。”
“等以后我有钱了,我帮你租一间房子开花店。”我说的是真话,我相信我一定会有大钱。
“谢谢!但是我只能靠我自己,用自己赚来的钱开花店。”
“自己?那得什么时候啊?”
“我现在就开始攒钱了。平时省着点,尽量不逛街,就能省下好多钱。”
“那该多辛苦啊!”
“出来打工本身就是苦。”
我非常钦佩一个女人有这样的想法。李晓瑜是一个好女人,她不刻意修饰自己,朴素善良有思想懂文化有追求。我想这么多年我在寻找的那个人不就是这样的女人吗!这样的女人是可以信赖的。今天我才知道,李晓瑜是一个孤儿,她的父母都是老三届知识青年,当年插队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一次车祸使她成了孤儿。刚才我问她对我有什么印象。她说这个印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促成这样良好的印象全都是赵广义、魏光和田芳芳的功劳。广义和魏光早已经把我的一切介绍给了田芳芳,说我是一个画家,有文化有抱负能吃苦具备很好的自身修养和创业能力。田芳芳又把这一切告诉给了李晓瑜。田芳芳也非常赞同我和晓瑜的结合,她说我和那些打工仔不一样,认为我有发展将来一定能够做成大事业。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几乎被他们助人为乐的行为感动得想哭。
在胡同口的街灯下我和李晓瑜停住脚步。一束逆光照着李晓瑜,照亮了她的半面脸庞。街灯还照耀着晓瑜居住的那所房间的窗扇。晓瑜说她在床上就能看见街灯,她还说街灯和她有着不解之缘。
“在我来沈阳应聘的头一天晚上,我走在路上,看见远处有一盏街灯忽然熄灭了。后来,它又闪着微弱的光。在路上我时常能遇到这种情况:街灯熄灭了,过了一会儿又亮了起来,好像是镇流器在调节街灯的温度。我敢肯定,眼前的那盏街灯就是这种情况。当时,我给自己打了赌,说,当我走一百步到它跟前的时候,如果街灯重新亮起来,我就能被公司聘用。当我迈出一百步的时候,你说,那街灯亮了没有?”
“当然是亮了。”
“当我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候,那街灯果然亮了!”
“是福星高照。”我想起郭沫若的那首诗《天上的街市》,我背诵给晓瑜听,“远远的街灯明了,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我想那遥远的天空,定然有美丽的街市。街市上陈列的一些物品,定然是世界上没有的珍奇。你看,那浅浅的天河,定然是不胜宽广……”
一个人看好了一个人,所以他的话就特别的多。这个晚上我们都说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