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rs调查-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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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虽然太原“先富起来的人”有条件赴北京看病,山西其实是个很穷的省。
山西有过相当富庶的过去,但毕竟是过去。近十多年来,这个地处太行之西、黄土高原之上的内陆省份经济实力一直增长缓慢,排名在全国不断下滑。20世纪80年代初期;山西的人均GDP曾排在全国第10位左右,至1998年已经下降到第17位;1999年则滑到第18位。2001年;山西的人均GDP仅为7529。384元;比起排名第一的上海的37382元;相差了五倍之多。
在中部地区的六省中比较;山西也是排名低于湖北、湖南和河南;仅仅列于安徽和江西之前。
如果看标志着人民生活水平高低的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指标;山西位列全国倒数“三甲”;农民人均收入也长期徘徊在全国第20位之后。
突如其来的SARS之灾,对于山西不啻是雪上加霜!
王昕告诉《财经》记者,今年以来,山西的经济形势本来非常好。现在第一季度的各项经济指标已经公布,山西GDP的增长是13。2%;工业增长速度达到了21。7%;财政收入的增长达到了28。4%,城市人均可支配收入则增长了13。9%;农村人均现金收入也增长了9。5%。
“今年是铆着劲要好好干一下。过去落后,要赶一下。现在,感觉很不乐观了。”她说,“(SARS)对山西的冲击太大了。”
山西省财政拿出钱“抗非”是见诸报端的,据统计,目前总额为7460万元。其中,省级财政1900万元,市级以下财政拨付5560万元。这些钱是应急,用于买设备、一线医疗人员补助,还有必需的防治费用。省财政厅副厅长王亚对《财经》记者说,山西各地市基本上是“吃饭财政”,至少有一半属于困难县,还要靠转移支付才能保住饭碗。拿出这些钱,“吃饭”一定会受影响。可现在只能先救急。
他有些悲观地说,现在有两个不确定性:一是确定不了疫情持续时间,二是确定不了疫情范围。谁也不知道疫情什么时候结束。照目前的一般趋势,他粗算,山西的防治经费缺口至少在1。5亿元。
王亚还提到,除了农村让人担心外,还有煤矿。煤矿工作面小,人员居住集中,一旦瘟疫流行,后果堪忧。特别是如果大大影响了山西的煤炭生产,那就直接关系到国家的能源供应了。
“天下之形势,必有取于山西也。”SARS阴影重重之中,山西正在奋争。现在还不是胜券在握,但这是一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战争!
补记:
记者赴山西采访之时,正是山西疫情的高峰期。此后,全省119个县(市、区)中,有60个县(市、区)发现非典疫情。经过多日艰苦努力,山西省的疫情逐渐得到控制。从5月27日开始,新发确诊病例和临床诊断病例均为零报告,死亡零报告,并出现治愈出院病人逐渐增加的良好态势。截止到6月5日10时,山西省累计报告临床诊断病例448例(医务人员80例),其中治愈出院371例。全省已连续10天实现临床诊断病例零报告。
第一部分 SARS疫区调查(上)内蒙古疫情纪实(一)
3月底,三个来自北京的传染源,4月中旬在内蒙古自治区引发了大面积的继发性疫情的爆发。截至5月28日10时,内蒙古自治区确诊“非典”患者累计达到285例,疑似病例累计达到90例,在华北地区中疫情严重程度仅次于北京和山西,而医疗条件则远为落后。
内蒙古自治区目前除兴安盟和乌海市之外都爆发了疫情,但主要集中在呼和浩特市和巴彦淖尔盟(以下简称“巴盟”)两地,约占全区确诊和疑似人数的89%。疫情的三个输入源也都出现在两地。
重灾区磴口没有一名主任医师
截至5月28日10时,巴盟累计的诊断病例是102例,疑似病例33例;其中磴口县即有确诊病例61例,疑似28例,是巴盟疫情最严重的地区。相对于全县12万人口,以确诊人数计算,发病率达到万分之五。
磴口疫情的源头来自广电局副局长赵某。他于3月22日至27日在北京参加国家广电总局的培训,其间曾去解放军301医院探视过病人。
3月29日凌晨6时返回磴口后,赵某身体已有轻微不适,但当日仍与亲属聚餐。4月2日,赵某不适症状加重,到一家个体诊所就诊,被当作普通的疾病输液治疗。
4月4日,赵某病情加重,到磴口县中蒙医院门诊输液,连续四天病情没有好转,肺部阴影扩大。医院建议赵某赴京就医。从磴口县到银川不到300公里,到北京有1000公里,到呼和浩特也有500多公里,赵某选择了去银川,在家人的护送下到宁夏医学院附属医院治疗,并被诊断为“非典”疑似病人,成为宁夏首例输入性“非典”患者。
磴口中蒙医院负责人告诉记者,医院没有传染科,也没有CT机,只能给患者做胸透。“当时知道广东出现了‘非典’这种非常厉害的病,但是没有想到会传到磴口县这个小地方,所以没有什么防护。”在中蒙医院就医时,赵某感染了一起输液的沈老太太和其他人。沈老太太又感染了医护人员。“医患之间的交叉感染十分严重”,该院有9名医护人员感染,包括给赵某看病的主治大夫李志荣,以及给赵某输液、化验的医护人员,乃至负责抓药的药剂师。
流行病学调查显示,与赵某有密切接触的医护人员、同一病房的患者共有11人发病。赵某从3月29日返回磴口到4月7日,在无任何防护意识和防护准备的情况下,与88人有过接触,其中有25人被感染。而在4月20日前,又有402人与这25人有过密切接触,其中31人被感染。也就是说,从3月31日到4月20日短短20天的时间里,感染人数达到56人。来势迅猛的疫情,对于磴口县来说是一场灾难。
据悉,这些病人主要集中在6个家庭,赵某的家属中有12人发病,沈老太太的家属以及和赵某曾经同时接受输液的杜某家也有人发病。家庭继发病例达到40例,医护人员病例和与医护人员有密切接触的非医护病例达到54例。
在高峰期时,大部分病人都集中在磴口县医院,这对一个县医院来讲,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从该县提供的有关资料来看,磴口县的整体医疗条件比较差。该县疾病控制中心有52名工作人员,中学学历21人,没有一名普通高等院校毕业从事疾病防控工作的专业技术人员。全县三所医院加起来总共有143名医生,其中具有副主任医师以上职称的12人,主治医师59人,没有一名主任医师。从事呼吸道疾病医治的主治医师仅有一名,护士90名。由于医护技术力量有限,县内群众的绝大部分疑难病症都到县外医院治疗。
县内三所医院仅有磴口县医院设有传染科,不过也只有10张病床、一台X光机和一台呼吸机。传染科与普通病房在同一座大楼之中,没有任何有效隔离设施。在磴口县医院被确定为“非典”患者定点诊治医院之后,虽然进行了两次隔离改造,但由于本身设计就缺乏医治传染病的隔离条件,临时改造后亦难以达到防护要求。磴口县医院仅有69名护士,在“非典”防控期间,基本上是全天候上岗,每天连续护理的时间都在10小时以上,体力严重透支。
磴口县“非典”办宣传组负责人薛勇告诉记者,目前,磴口县确诊的有61例,疑似的有28例,其中确诊病人死亡的有8例,疑似病人死亡的有2例。不过,经过30余天的奋战,疫情蔓延的势头得到有效控制,5月13日后未有新增病例,全县也没有再出现新的输入性病源。
李某的悲剧
巴盟的另一个传染源在临河市。3月间,临河市铁路医院急诊科主治医生李某到北京医科大学东直门中医院学习。巴盟检察院侦察监督处的哈登告诉记者,3月27日,李某坐火车从北京回到临河市。他的父亲是位老中医,李某身体感觉不适后,到父亲的私人诊所看病。3月31日,以肺部炎症住进巴盟医院呼吸内科,此后三天病情比较严重,4月5日被转入隔离病房,这时李某的病情开始缓解。
4月8日早晨8时多,李某要求出院,医生告诉他是“非典”疑似病人,不能出院。李某给所在单位临河市铁路医院打电话称自己可以出院,医院派来一名医生、一名护士和一名司机来接他。巴盟医院的医护人员告之李某是“非典”疑似病人,不能出院,来人就没有把李某接走。后李某和妻子步行出院打出租车,去其父的诊所输液。医院向巴盟政府汇报了情况后,盟里要求临河市铁路医院把李某找回,当天下午4时,李某回到医院,离院时间达8个小时。
来自公安人员的一种说法是,李某自己是医生,认为巴盟医院的医疗条件不好,想出院自己治疗。
李某离院的当天晚上,其父住进医院,两天之后给他打点滴的护士也被确诊为“非典”患者。李某的母亲、妻子、两个弟弟、一个弟媳也相继发病。4月12日,李某的父亲病情非常危险,李某与抢救其父的医生发生争执,当时的详细情况记者虽多方了解,但并不清楚。
目前,李某的父母和妻子都已去世。在李某这条传染链上,直接感染的医护人员有5人确诊,间接感染的医护人员有6人确诊,加上李某的6名亲属,共17人,集中了临河市主要的“非典”病人。
5月4日,李某经专家诊断,认为可以出院,当日被临河市检察院以《刑法》第114条危害公共安全和《刑法》第330条妨害传染病防治罪名义批捕。此后,案件移交给呼和浩特铁路局包头分局的公安部门,案情目前还在进一步调查中,李某是否会被起诉不得而知。截至发稿时,记者未能联系到李某本人。
第一部分 SARS疫区调查(上)内蒙古疫情纪实(二)
脆弱的巴盟
临河市医院办公室主任告诉记者,医院在4月11日被确定为定点医院之后,当天就改造病区,接收了两名从巴盟医院转来的病人。此后,不仅从临河当地接收了十几个病人,又陆续接收了巴盟医院转来的病人。4月17日,医院的15个床位就全住满了。隔离服只有30多套,不够用,情急之下甚至拿着样子找当地的裁缝做,“后来靠着平时的关系才定制上400套”。
临河市铁路医院在四五天之内也住满了病人,还接收了两位来自磴口县医院的护士。医院宣传部的康志明说,医院传染科原只有一个大夫,现内科医护人员和外科护士全部进入传染科病房,每批医护人员30人左右。3名医护人员因为过度劳累倒在现场。
临河市铁路医院直属呼和浩特铁路局,也是呼和浩特铁路局四家医院中惟一的定点医院,所以当时从包头铁路局医院派来12名医护人员支援,大大缓解了压力。以前医院只有两台呼吸机,不够用,铁路局下拨了两台。
在巴盟6个旗县市发现疫情、9所医院收治非典型肺炎患者左右支绌的情况下,巴盟盟委、行署决定于4月27日起动工,将临河市郊区的先锋监狱改造成巴盟SARS救治中心,建筑面积达3600平方米,医院可容纳120名患者。
4月29日早晨,原临河市医院副院长的杨志平被任命为该中心主任,参与病房设计等工作。杨志平说,5月4日一期工程完工,5月5日抽调了15位技术人员,5月11日又抽调了60多人,包括化验、放射科等辅助科室的人员,5月12日正式开始接收病人。“一边收治病人一边改建”,五个病区陆续开放接收患者。
杨志平说,现在中心总共有400多名工作人员,一线人员就有200多人,有三个病区的医护人员是从包头、鄂尔多斯和各区县抽调而来,其中来自包头的两批医护人员达60多人,来自鄂尔多斯的有11人,来自当地的巴盟医院的有60人,来自临河市医院的有40人。目前,医院接收了62位病人,已经有16人出院,不过有些重症病人现在还不能转院。
省级医院没有传染科
呼和浩特是内蒙古疫情最严重的地区,而100多病例大多来自一条传染链。3月24、25日,中国国际航空公司内蒙古分公司的两名乘务员范某和孟某先后住进内蒙古医学院附属医院,这两个人成为呼市“非典”疫情的传染源。
3月15日,国航CA112航班从香港飞往北京。机上有一乘客李某,在香港探望其住院的兄长后,于3月13日开始发烧,并且被疑为SARS病人。虽然香港方面对李某作了跟踪,但是由于拼音有误,李某还是上了飞机。范某和孟某即为该航班乘务员。3月18日,孟某首先发病。
内蒙古医学院附属医院宣传部人士向记者介绍,两人入院时病情严重,高烧,有些昏迷,当时分别住在呼吸内科和中医科。26日,医院接到内蒙古航空公司通报,说两人在飞机上接触过“非典”病人,于是将她们送到烧伤科的隔离病房。4月初北京派来专家确诊。此时,该院已经有19名医护人员被感染,于4月初相继发病。
该院虽然是内蒙古大型综合医院,但是地处市中心,没有设立传染科,与传染病相关的只有肝炎门诊。4月初,孟某的几位家人相继发病,给她看病的中医科大夫及其学生也发病。中医科大夫及其学生到内蒙古胸科医院治疗,又将该院的八名医护人员感染。
在内蒙古医学院附属医院住院的患者也被感染,又牵连到他们的家属、朋友和同事。王某是骨癌晚期病人,有发烧症状,在该院去世之前曾经转到中医科住院。王某死后,参加葬礼的家人、一些亲属、给他操办葬礼的朋友相继发病,这条传染链上共产生二三十个病例。孟某住院时住在邻近病房的童某也出现发烧症状,他的家人也被感染。
内蒙古医学院附属医院自4月15日起开始改建,陆续将烧伤科、急诊科和特需治疗科改成“非典”病区,4月底整个住院大楼都改成“非典”病区,原住院人员离院并停止门诊。至今接收了100多个确诊病人,全院1400多人都投入到“抗非典”中来。
继内蒙古医学院附属医院之后,出现医护人员被感染的就是内蒙古胸科医院。该院以收治结核病患者为主。该院所收治第一例“非典”患者是在4月3日,当天下午5时多就进来4位病人,即前述在内蒙古医学院附属医院与孟某住院病房相邻的童某一家4口。胸科医院此后又收治了内蒙古医学院附属医院给孟某看病的中医科大夫和他的学生等共8个病人。
因为缺少隔离设备,胸科医院陆续病倒了8名医护人员。4月20日以后,呼市疫情发展迅猛,医院停止接收病人。原定在医院改建之后于5月6日重新接收病人,但因为疫情严重,4月30日即必须接收病人。当时医院只装修好两个病区,排气扇等还没有安装。所以,“一边收治病人,一边装修”。该院的庞女士告诉记者。
庞女士说,该院虽然是省级医院,但设备水平可能不及北京附近的县级医院,在当地与呼市第一医院相比也差远了,没有彩超机,没有呼吸机。疫情发生后调来两台呼吸机,医生还不会用。以前医院主要收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