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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天娇-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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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焰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眼前这群看似来意不善的不速之客,这些人无论是衣着和兵器,皆与上一批围袭他们的袭兵一样,而以他们火炬燃烧的程度来判断,这些人似乎已经在河道底寻找他们好一阵子。

  「你脱还是我脱?」他将火炬插在地上,边挽起两袖,边正经八百地和粉黛商量着。

  「不先借借看吗?」粉黛觉得好好跟那些人谈谈,或许就不须在又冷又饿的情况下,还得耗费体力才能借到衣裳。

  他白她一眼,「他们只想跟我们借脖子上的脑袋,我可不认为他们会借我们任何东西。」会特地从上头追到底下来,除了要他们的命,他们怎可能会这么好心。

  「好吧。」她无奈地轻叹,也学他挽起衣袖,二人一半。〕

  吸足了水分的衣袖,在他们双双挥出拳时,随着力道像面带着串串水珠的帘幕飞散而出,晃动的光影,顿时在地底舞动了起来。

  粉黛两指紧紧扣住其中一人的喉际。

  「你们是从哪下来的?」她不要继续在这充满鼠辈的鬼域迷路了,她要重回大地的怀抱,并回去找突袭他们的人算帐。

  被制住的男子,硬挺着骨气,即使再怎么受痛也不置一词。

  「怎么办?他不肯说。」她微蹙着柳眉,向身旁忙得不可开交的同伴征询意见。

  野焰在一拳打飞一人时顺便回答她,「没听过拳头硬的人是老大吗?」

  粉黛看了后,也效法地在手中的男子眼窝上轰上一记粉拳,「快告诉我出口在哪里!」

  清脆的咯咯两声,说时迟那时快地自男子的口中传来,粉黛愣了愣,难以理解这名男子为何会守秘守到宁可服毒自尽也不开口。

  〔出口呢?」她放开手中沉重的男子,转而擒下另一名拔腿欲逃的男子。

  男子看她一眼,忽地张大了嘴。

  「等….!等一下!」来不及阻止他的粉黛,慌慌张张将他扯来面前嚷着,但手中的男子,脖子已朝旁侧一歪。

  轻轻松松解决另外三人的野焰,坐在一旁纳凉之际,边沉重地对不擅从敌方口中套情报的粉黛叹了口气。

  「你要是再问下去,我们待会就要多挖几个洞来埋他们了。」真是怪了,小柬西长得又不吓人,说话的语气也挺温和的,怎么这些人都等不及地想逃离她的问供?

  「换你。」觉得自己满造孽的粉黛,干脆把发问的棒子,交给看来似乎经验比她还要充足的他。

  野焰在他们三人面前立定,首先将目光锁在其中一人的身上。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是西内还是南内?」从粮草一被烧,他就已在心中反复猜测着,这到底是他的哪位兄长所使出来的手段。

  那名被野焰直瞅着礁的男子,先是对箸野焰的面容怔呆了一会,但在身旁同伴的两记白眼和警告的目光下,他又赶快拉回神来,犹豫了很久,强迫自己咬下藏在齿中的毒药。

  「只剩两个了〕粉黛蹲在一旁直摇蛲首,「我看,我们就不要再问下去了,因为我可不想跟死人借衣服〕这些人也实在是太小气了,不过就是问几个问题而已,他们是在怕什么?何必要那么慷慨就义呢?她又没说一定要他们的命。

  好一阵子,野焰的眼眸静滞在这些人的身上不动,在他的记忆里,唯有一个人的属下,会在无法完成使命时毫不考虑地自戕,宁愿以死来守住主子的秘密。

  他的胸口急促地起伏,不断在心底告诉自己,不可能的,就算那个人再怎么冷血,但好歹他们也是亲兄弟,他不可能会下这种毒手的,一切都只是他太多心了,一定是的他心灰意冷的眸子动了动,再三地徘徊在眼前人所佩戴的长剑上,在折照跃动的炬焰下,依稀辨认出刻在剑鞘上的宫徽,霎时,他又如释重负他呼出胸口紧窒的大气。

  不是他……感谢老天,不是他……「野焰?」察觉他动也不动的神情有些怪,粉黛不禁担心地挨至他的身旁。

  野焰先是将剩余的两人点住脉穴,以制止他们再做无谓的牺牲,而后温柔地将粉黛推至岩后。

  他微笑地拍拍她的面颊,「你在这待着,我去帮你拿干爽的衣裳来给你换。」

  靠在岩后等待的粉黛,在脑海里徘徊不去的,净是野焰方纔的问话。

  为什么他对袭兵的来历那么笃定?一开口,就直接问他们是谁派来的,关于他们天朝的宫闱制度,她或多或少也了解一些,但,无论是西内和南内,不都和野焰同是皇家中人吗?为何野焰会认为他的皇亲们会想要他的命?

  野焰那失去光彩的脸庞,看来是那么的神伤和不愿署信,彷佛在强忍着什么,这让她看了有些不忍。

  在她的心里,野焰就该像朵不受拘束的火焰,快乐地在漠地荒草上恣意地燎烧着,他的脸庞,更是属于笑容的,其它伤愁凝涩等等表情,不该出现在他面容上的,因为,他就像是许多心折于他的花儿们朝里的朝阳,只要有他的存在,就有活力朝气。

  可是现在,她却发现在发光发热的他背后,还背负着她见不着的黑暗。

  到底有什么心事是他藏在、心中说不出口的?

  「来,这给你。」粉黛犹在思索之际,一袭黑色的衣裳已递至她的面前。

  粉黛不语地看着那套刚从别人身上剥下来的衣裳,一想到那是个臭男人所穿过的,她就怎么也没法子将它穿在自己身上。

  「将就点吧。」看穿了她的想法,也深知要让有洁癖的她穿上这套衣裳是满痛苦的,但野焰还是在她耳边柔柔地劝。

  在他请求的目光下,纵使再有百般的不愿,粉黛还是接过衣裳,趁着他君子地背过身子去时,赶紧褪下一身湿透的衣裳,换上那套对她来说过大过宽的男装。不过,她很快便发现一个问题。

  「野焰。」她有些羞窘地轻唤。

  「嗯?」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应着。

  「我不会穿这种衣裳……」为什么中原男子的衣裳穿起来那么繁琐,让她弄不清这造形古怪的衣裳到底该怎么穿,才能牢牢固定在她身上不溜下来。

  满腔扶弱主义的野焰,马上转过身来,一如当初般体贴地为她着装。在他的一双巧手下,转眼间,粉黛又变成了一个虽着男装,但看来却更加弱质纤纤的诱惑。

  白里透红的肌肤在素黑的衣裳映衬下,粉黛就像名粉雕玉琢的可人儿,垂曳如瀑的长发靓托下,她看来是如此荏弱,如此风情。

  野焰不知该怎么呼吸。

  他的眼眸不曾如此清明过,拋去了国仇家恨、拋去了对立的身分,他这双总不爱看清世界的双眼,此刻,真真切切地将她看进眼底最深之处,并掀起丝丝波澜,合措手不及的他,怎么也无法收拾。

  从前的他究竟是怎么了?他怎会眼盲到将她视为东西?他怎会忽略了这张能敲进心房里的容颜那么久?他怎会……「他们人呢?」拖箸曳地的衣裳,没注意他脸上神情的粉黛,左顾右望地寻找那些提供衣裳的男人。

  他清了清神智,「我放他们走了,再问他们,也顶多只是让他们送命而已。」

  低首检视完地上足迹的粉黛,笑意盈盈地抬首问他。

  「你是想利用他们来引路?」这是个好办法,如此一来,他们就不必再像无头苍蝇似地在地底四处寻路了。

  野焰没有回答,两眼勾留在她颊边盛着灿笑的小小梨窝上,看她嫣红的唇微微扬起一道优美如新月的弧度。

  她伸出小手在他的面前挥了挥,「怎么了?」

  「没事,走吧。」

  「等等。」粉黛忽地想起,「如果我们跟着他们上去,你想,他们会不会正在上头守株待兔的等着我们?」她是很想离开这里没错,但她可不愿意再被人围堵一次。

  野焰抚着下颔,「是有可能。」

  「那现在怎么办?」望着黑漆漆犹如迷宫的地底渠道,粉黛的心情便不由得变得沉重。

  「不能上去,那也只有继续往前走了。」他拿来火炬,一手牵起她的柔荑,「在他们派下一批来找我们的人下来之前,我们得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透过他掌心的温度,粉黛的心头暖洋洋的,虽然在肢体的接触上,他们筋曰有过更多亲昵的举措,但他这般温柔地牵着她的手,却是头一回。

  也许他不知道,他常在无意中给了她太多会让她会错意的举动,纵使他是无心的,也可能他根本就没注意到这种小事,可是这对她来说,却是会让她勾梦上好几夜的美梦。

  在他呵护的眼神下,她觉得自己不再是得苦苦撑持着表面的伏罗公主,她只是个不时接受他给予温柔的小女子,而她的生命,也因此不再变得那么沉重和充满责任,反而多了份光彩和一股甜融融的暖意。

  依靠一个人的感觉是很好的,在单打独斗那么多年后,她几乎忘了她是需要被关心的,是需要有人疼的,需要像在这顿失所依的辰光下,有个像野焰这么样的人存在。

  低首看着他牢握的大掌,她想起一句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可知道……」粉黛欲言又止的咬着唇,嫣红的小脸低垂着,「牵着一个姑娘家的手是代表什么意思?」

  「有什么意思?」野焰停下脚步。

  她的蛲首垂得更低了,「在我的国家里,那代表……代表……」

  「代表什么?」他低下头,关怀地盯着她赧红的秀颜,心神有些荡漾。

  四目交接下,来得突然的情动,在她的心房里急跳着,有点着慌的心绪,在他们交织的鼻息间拍打如涛。

  她没有动,他也没移开目光,暧昧,弥漫在空气问。

  看着他炯炯似是藏了两簇烈焰的眼瞳,她不断地自问,她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他的胸膛让她依靠,用他的臂弯甜蜜地圈住她;她想要在他的眉心紧皱时,由她伸指为他抚平,她想要这双饱含暖意的眼眸,不论时间经过了多久,它都只停留在她的身上。

  很贪心。

  在妄动的贪念中,虽然她明白以她的身分是不该如此的,可是她的心却很老实,因此她从不愿欺骗自己,况且,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粉黛正正地凝视他,「代表我赖定你了。」

  「怎么赖?」野焰玩味地盯着她芳容上久久不散的红霞。

  粉黛蓦地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庞,而后将他拉下,似蝶的柔吻印上他的唇,而后飞快地退开。

  「就是这么赖。」她娇蛮地说着,看着他有些怔愕的眼眸,而后热浪般的红潮泛上她的脸。

  野焰只是静立在原地,不发一语。

  粉黛避开了他探索的眼眸,弯身拾起火炬,径自举着火炬往前走,虽走得不快,但她并没有回头,因此,她并没有看见——一抹满足的微笑,悄悄地跃上野焰的唇角。

  ***

  不知在地底迷途了几日的两人,在终于步出迷宫般的渠道时,等待着他们的,是一片豁然开朗、放眼处处青葱的山谷平原。

  似是遗忘了大雪纷飞的冬季,在这山谷里,春意不受季候牵引地提早到来,远山近处皆是漫山遍野的粉白桃红,渠道的河水水势也变得潺缓,在这里,见不箸大漠的风沙和荒凉,反而像是来到了中原的苏杭。朝阳越过地平线,冉冉东升,树梢上翠绿叶片凝聚的露珠,被映照得透明晶莹,更是柔化了眼前似画的风景。

  「新……桃花源?」背着走不动的粉黛,野焰站在山谷洞口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

  趴在他肩头上的粉黛幽幽轻叹,「是渺无人烟的桃花源……」这么美丽的风景有啥用处?人在哪里?食物又在哪里?

  他将她放下来,「我也没见到半个人影和炊烟。」肚子好饿。

  她一手指向远处山脚下的小村落,「或许多年前,这里曾经有一些遗民在战乱中流徙至此吧。」

  就在他们仍为眼前美景怔仲之时,不远处,一条虽深却清澈见底的小河里,一群群在水里优游的肥美鱼儿,同时招引去了他们全副的注意力。

  两人定眼看着那些茬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约莫有数日未进食的他们,口水只差没流下来。

  「饿不饿?」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野焰,有默契地回头看她一眼。

  「快饿出人命了。」粉黛忙挽起衣袖和脱去脚上过大的靴子,而后与他一块冲至河边。

  野照一把拉住她,小心地扶着她走过河边的石床,将见了那些鱼儿就跃跃欲试的她放坐在一颗大石上。

  〔这种小事由我来就成了。」很有君子风度地,野焰将被她脱去的鞋袜全都穿回她的身上。

  知道自己可能会碍手碍脚的粉黛,也只能接受他的善意,听话地捧着空空如也的肚子,静看野焰大展身手。

  粉黛不语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又变回了那个对她甚是疼爱的野焰,不再是骑着狮子鬃与她敌对的敌军元帅,令她不甘了抚着唇,回想起她曾对他做过什么事。

  那日在她强行吻了他之后,在她来得及无地自容前,野焰便自她的身后赶上,一手拿过她手中的火炬,一手牵起她的柔荑,虽然她已对他解释过牵手的意义,他却仍是一派固执地紧牵着不放,让她不禁要认为,他或许是因为不把她当成女人,习惯性地把她视为东西,因此才会如此地不在乎。

  可是,她很在乎的,她很在乎那股在她、心中甜甜的感觉,她很在乎那时瞪大了眼的他心中又有什么感觉,即使他可能不明白她那么做的原由,即使他可能不把她告由成一回事,但她就是无法将两手交握和四唇相接时的那份感觉忘怀。

  每当透过火炬看向他的脸庞,她总是会微微地心悸,也恍惚地明白了,为何她会那么在意冷沧浪对他的所作所为,更进一步地在意到,宁愿动兵也不要冷沧浪动他一根寒毛的程度,只因为,他是如此地吸引她。

  吸引着她的!不是野焰无双的面容,或是他少根筋时的令人好气又好笑,而是他藏在美貌下对待她的温情款款。野焰或许不知道,姑娘家的情意是纤巧柔美的,他愈是温柔灌溉,它便在她的、心房更加茁壮成长,就如他所说的,她逐渐成为一朵需要他的温暖和亮度的花儿。但他所给予的光源,有时会被飞来的云朵漫盖住,把她隔离在外头,不让她去看他内心深处那此可能曾受过伤的部分。

  已经习惯了现在的他后,她很不习惯他在戴着面具步向沙场上时的模样,如果可能的话,她真的不想与他交战。

  天际洒落的日光衬着明镜般的河水,站在河水浅滩附近的野焰,波光邻邻的河水投映在他无匹的面容上,此刻的他,无论是赤手捉鱼、快速堆柴生火,他对这类小事似乎是做得很得心应手,又更像是早已习惯,在他的身上,她看不见皇家中人的架子,相反地,他与人几乎是零距离,若不是早就知道他的来头,她还贵会以为他只是一介平凡的布衣。

  「你怎么十八般武艺俱全?」在他把捉来的鱼儿一一穿在竹枝上,插在火堆旁烘烤时,她试着将、心中的疑问问出。

  忙碌的野焰随口应着,「被训练出来的。」

  被训练出来的?是被铁勒训练出来的吗?

  她不敢问,因为她不希望他的脸庞上又纠结着愁云,但她心里很是费解,就拿她来说好了,她说什么也是一国的公主,也是皇家中人,可过于粗重或是琐碎的小事,从小她就没碰过半桩,但他却和她不同,不但事事都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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